鄢國曆,天玉元年九月中旬,距離顏芷綺戰勝趙軍過去兩月,豫州失地盡數收回,幾乎是同一時間,顏程大軍深入川地,攻破成都,終於也結束了梁州長達一年半的戰火。
聽說這一次,顏程本來是要退兵了,他實在是打不起了,樑軍藉着蜀山地勢,頑抗死守,讓顏程進退不得,不過等攻破許昌的楚苓君只帶着區區幾個人過去協助顏程後,顏程連勝十多起大小戰事,終於將大軍殺入成都,一舉滅樑。
當沈玉嘉收到這些戰報後,愣了好久,跟楚苓君相處這麼久,其實他也摸清了此女有些底細,降將彭志認識她,焦茹也認識她,但兩人看到她的反應都不一樣,前者有恨,後者似乎有恩,在從梁州戰事的情報中,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卻有些不敢相信。
大不爲啊,帶着外人攻打自己的老家,這不是如同漢奸的人物嗎?可楚苓君似乎完全不在乎,並且在後來沈玉嘉再次見到她時,發現她活的更加自在了。
這段時間裡,沈玉嘉一直在溫城,不過他卻不是閒着,而是幫許高才在這裡辦學府,雖然規模遠沒有天水學府的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還是有的。
“這些日子,有勞二公子了!”許高才看着落成的學府,心滿意足道。
“客氣啥,對了,冷二那邊情況怎麼樣了?”沈玉嘉突然問道。
對於冷二去抓皇太孫的事請,沈玉嘉是十分在意的,因爲這關係到沈家未來的命運。
許高才聞言搖搖頭,道:“雖然二哥冷言少語,也很少在外時,會給府裡傳回消息,但只要成功了,便會有消息傳來,現在看來應該還沒有眉目。”
沈玉嘉也不感失望,反而是慶幸,這是他的逃避心態,雖然他變了很多,還有些事情還是想着能避就避,但是他不知道,這個想法讓他以後很後悔,因爲他那奇葩女兒,已經開始當這個鄢女皇上癮了,以至於未來的皇太孫回到長安,竟落得終身囚禁的下場,這也是爲什麼,朝廷有許多流言蜚語,也正因爲如此,纔有了鸞陽宮,而這坐鎮鸞陽宮的,便是範鐵匠的養女,範青青。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沈玉嘉又不是未卜先知,哪裡知道這些啊,而且到了那時候,他也懶得參合了,任憑這兩丫頭瞎折騰吧。
“豫州戰事已經平定,賀家也已經表態,準備歸降我大鄢,至於大理,迫於顏大將軍的威懾,想必用不了多久,也要俯首稱臣,現在只剩下這東齊,還是垂死掙扎了!”許高才笑道。
“不,應該還有一個傢伙呢!”沈玉嘉苦笑道。
許高才聞言,不由一愣,旋即神情也變得十分慎重,點點頭道:“蒙古這些年雖然沒有大動作,但卻是不可忽視的存在,他們野心勃勃,有一統天下的決心,如今中土眼看要太平,不適合繼續打仗,應該休養生息,希望他們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打過來!”
“希望如此吧。”
沈玉嘉雖然這樣說,可心裡壓根就沒抱什麼希望,他思緒已經飛刀哈密,不知楊茂和肖文仁他們調查的如何了?
便在沈玉嘉想到這裡時,遠在西域的幾個青年,用着遮沙塵的頭巾裹得嚴嚴實實,趕着一輛馬車向着哈密走去。
“什麼人?”哈密裡突然衝出一隊人馬,虎視眈眈的看着四個青年。
這四人其中有三個突然一同看着爲首的青年,這讓爲首的青年心裡大罵不止,暗想這三個傢伙太愚蠢了吧,剛剛都說了,不能懂不懂就看着他,應該裝作沒事人一樣。
其實這呀怪不得他們三,誰讓這行人一來,就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句鳥語,他們是完全聽不懂,心下自然驚慌,也就把目光落在青年身上了。
而這青年心中雖然不悅,但還是恭敬異常的拉下頭巾,露出滿臉棕黃虎鬚的黝黑麪孔,雖然看着有幾分彪悍,但是不知爲何,總是讓人感覺有些怪異,因爲這傢伙的眼睛是黑的,和棕黃的鬍子完全不搭邊。
不過這青年十分精明,很快就笑眯眯的半眯眼,讓人看不出他瞳孔的顏色,雙手抓住頭巾,有些緊張的謙卑道:“小人是奉命將這車鐵礦送來的,這是我們官爺給我們小店的信物。”
這意思是如此,但其餘三個青年壓根就聽不懂,不過對面這一隊人馬顯然是聽明白了,在接過青年遞過來的信物仔細查看一下,便揮揮手道:“嗯,進去吧。”
“唉唉,多謝軍爺。”
虎鬚漢子恭敬的點頭哈腰一陣,臨走前卻不忘拿出一些碎銀,如此一來,這隊攔截他們的人馬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二當家可真是神通廣大啊,不僅是維族,連蒙族的話都會說啊!”待搜查的人馬離開後,一個小個子的青年嘿嘿笑道。
“唉,得了吧,爲了調查這哈密啊,小生白皙的臉蛋算是全毀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變白了!”虎鬚漢子沒有絲毫氣勢的自嘲道。
他們這一行人,赫然便是奉沈玉嘉的命令,前來哈密調查的楊茂與肖文仁三個狂龍寨的匪徒了。
不過這三人已經洗心革面,投在沈玉嘉帳下,也不算是匪寇了。
他們來到哈密附近已經有三個多月,但是一直沒辦法接近,除了看到哈密上空烏煙瘴氣,城外車水馬龍,便得不到半點情況了,就在兩個多月前,肖文仁使出一計,他們四人就繞過哈密,深入盆地,在一處古鎮的打鐵鋪做起了幫工。
說起來,這古鎮本來是不需要如此多人手的,但是近來幾年,蒙古購鐵平凡,而且價格是越來越高,引得不少鐵匠都把囤積的許多鐵器給融了,變成鐵塊運過去賣,同時也四處購鐵,如此一來,這需要的人手也就多了,正好就幫了肖文仁一個大忙。
但礙於自己中土人的面孔,他們在做幫工前,算是暴曬了一番,對此,楊茂沒有意見,袁小四和他小弟也都是一臉黝黑,根本用不着去曬,唯獨這個提出建議的肖文仁,倒是心不甘情不願,可也只能犧牲他白嫩的肌膚了。
當四人進入哈密不久,頓時就被裡面的景象給驚呆了。
以前的街道,早已經不復存在,每家每戶裡,滾滾濃煙從屋裡升起,門外一排排的打鐵匠揮舞鐵錘,“砰砰”的打鐵聲此起彼伏,一聲勝過一聲。
這還是當初異域風情味十足的哈密嗎?
就在四人驚愕的四處查看時,突然一行人走進他們,不由分說的直接掀開車上麻布,將那些鐵礦和鐵塊一一稱斤,旋即丟下一塊金子,便將他們四人打法,似乎不給他們逗留片刻的機會。
這讓四人十分無語,好不容易混進來了,可交了東西后,立即就被驅趕出來,這可把楊茂氣得差點就要趁機潛入進去,好在肖文仁及時把他壓住,否則搞不好四人就要在這裡交代了。
“不要急於一時,長此以往,總有機會的!”
肖文仁悄聲說完,心裡卻在感嘆。
看來,短時間內是甭想會中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