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國曆天玉二年,七月初秋,自大齊汴梁皇宮奪帝一事,只差一個月便滿七年,也是東齊自立的整整六年,便被鄢國、蒙古、後梁給徹底分割。
鄢國奪回青州兩郡,徐州六郡,而蒙古佔據青州五郡,後梁越王李岱佔據徐州兩郡,三方勢力匯聚於此,即將展開最後一場生死較量。
勝者爲王,自古如此,無論你之前做過什麼,只要你贏了,那麼一切都可以忽略。
“蒙古鐵騎橫踏青州,留給百姓的只有血與火,而我們要做的便是阻止,阻擋這幫野蠻人的入侵,還我漢人江山!”
密州軍營校場之上,許高才手持長劍,朝北一指,頓時,數萬將士無比振臂高呼!
大西北,茫茫黃沙中,一匹單騎快速奔馳,當他翻過一座黃土坡後,一掃下方望不到邊際的人影,大喝一聲“駕”,便火速衝入密集的人流中。
顏向榮頂着狂風沙塵,衝入一處帳篷中,只看了帳篷內的一名女官一眼,便感覺小心肝如脫繮的野馬,狂奔不止。
能讓顏向榮佩服的人,這世上也不過十來個,而女人更是寥寥無幾,除了他大姐,他還從未佩服過什麼女子,而對於大姐,顏向榮感覺佩服還在少,更多的是畏懼!可眼前這個女人,卻讓他打心裡的敬佩!甚至還多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
“軍師,探察好了,前方十里沒有崗哨,再過去三裡便有二十多處崗哨,隱秘的也不知還有多少!”
“在這天氣下,只要趴在地上不足一炷香時間,便要被黃沙掩蓋,無需探測隱秘崗哨,直接逼近瓜州,在距離瓜州十里之處,右翼行軍三裡引敵至此,無論人馬來了多少,盡數殺之。”
楚苓君吩咐完,轉頭看着另一名將領道:“林將軍速去敦煌找鍾將軍,讓他放出探子,一旦聽到瓜州暴雷驚天,務必叫他出兵伐蒙!”
“遵命!”
楚苓君收回目光,淡淡道:“忽必烈想以靜制動,我偏不給他這個機會,顏將軍,你可敢打響這場仗的槍聲!”
“有何不敢!”顏向榮挺胸擡頭道。
“那好,你先率五千兵馬,先南後北,轉道攻打瓜州,不要贏,只要讓他們知道有人打過來就行了!”
“末將遵命!”
顏向榮雙手抱拳,躬身而退。
“軍師這次主動出兵,可有幾成把握將韃子趕出玉門關?”楚苓君一旁,一名身着紫色官袍,頭戴二品烏紗帽的青年,起身問道。
“文大人直到現在,也信不過小女子嗎?”楚苓君轉頭看着青年道。
若是沈玉嘉在這裡,肯定要大吃一驚了,本來在朝廷裡當差的好哥們,文天祥居然跑到這大西北了湊熱鬧,可見就算時代不同,這性格似乎也沒改變多少啊。
文天祥搖搖頭道:“軍師深的顏元帥和皇父推崇,本官自然信任,此番來此,本是虛心求教,我不會參與軍師任何決策,只是有些不明,軍師爲何讓顏將軍先南後北,繞道攻打瓜州?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非也,文大人有所不知,忽必烈駐留瓜州長達幾年,早已是兵強馬壯,加之皇父密探所取情報,哈密大肆造槍,忽必烈的兵馬戰力豈敢小視,我等清楚,那敦煌鍾將軍豈會不知,此人龜縮如此久,若無叛變之心,必是膽小如鼠,無論哪者,這一戰都能看出所以然來!”
“這……”
聽了楚苓君解釋,文天祥瞬間明白,這丫的是要狠狠的坑一把鍾將軍啊,這簡直和沈玉嘉如出一轍,坑人專業戶!讓文天祥好一陣鬱悶。
就在東北和西北抗蒙戰事徹底打響之際,此時的徐州東海郡,海州城外,一輛馬車緩緩行入。
這一次沈玉嘉出來,是格外小心,臨時改變了許多路線,弄的本來五六天就能到,非被他整出了十天,搞的徐崇收到消息時,是嚇得一蹦而起,急忙衝出軍營,往海州城趕去。
“唉吆,我說皇父大人啊,你也太能折騰了,早就受到你來的消息,可偏偏過去四五天還沒到,嚇得末將都以爲你在半道給人劫了呢,又有爲此事少有人知,末將也不好讓人搜查啊!”徐崇一臉鬱悶的訴苦道。
沈玉嘉坐在衙門後院一處待客廳裡,笑看徐崇和如今的海州城暫任知府聞單,道:“勞你們費心了,此行很安全,並未遇到賊子,如今李岱那邊情況如何了?”
“李岱在攻打完廣陵郡北部一些城池後,便回退了淮陰,他雖然擁兵五萬,但我們這段時間也招手了不少新兵,除了幾處城池的守軍和沿海防軍,光是這海州城,便有近萬兵馬,而且宿豫也有從許昌調配過來的一萬兵馬駐守,兩地正好成夾擊之勢,虎視淮陰,料想李岱也不敢冒然進攻一處,而兵分兩路對而他現在的情況來說太過冒險!末將猜測沒有半年時間他們應該不敢打過來。”徐崇一一回道。
“兵行險招,那一步不是在冒險,不過李岱也算精明,沒有被誘惑衝昏頭腦,他駐守淮陰看似不敢冒險,實則他是在等更大的好處!不想把手裡的籌碼一次用完而已。”
聽沈玉嘉這話,徐崇愣了愣,一旁的聞單卻是點點頭道:“李岱把揚州近半兵力集中到廣陵郡,意思在明顯不過了,他想和蒙古分吞天下,只是不知道他能得到多少!”
“一點也別想得到!”沈玉嘉冷笑道。
“若李岱能得到長江以南的三州之地,未嘗不可用來抗衡蒙古,以蒙古不善水戰的弱點,或許沒有幾十年,他們對李岱是無計可施了。”徐崇猜測道。
“如果他的野心止於此,那他早應該投降啊!”沈玉嘉搖頭道。
“沒錯,李岱野心勃勃,斷不會爲了三州之地,就堅持到現在,定然還有其他圖謀!”聞單點頭道。
沈玉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杯淡笑道:“他能幹什麼,無非是想奪回梁州,因爲只有那裡他才能說上話,纔能有更多的人幫助他,而欲多梁州,先取荊州,可荊州賀濤這傢伙太精明,一味的保全自己,弄得現在李岱對荊州毫無對策,也只能眼睜睜看着梁州被我們鄢國攻下了!”
說到這,沈玉嘉停頓了片刻,又道:“而要對付蒙古,除了兵強馬壯,火槍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他能奪回梁州,北上可取雍州,也可一舉滅了大鄢,這如意算盤雖然不錯,可是這算盤子是死的!”
“皇父所言極是,當初火槍問世,不知有多少人把目光看向了雍州,甚至還連手抗衡我等,好在當時有蒙古幫助,但我們也算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啊!”聞單苦笑道。
“李岱肯定秘密派人和青州的伯顏聯繫,想辦法把他給斷了!”沈玉嘉突然說道。
“這些其實我們一直在做,並且還抓住了不少,可惜這幫人生性頑固,臨時也要把書信這類東西給毀了,讓我們是白忙活了好久啊!”徐崇搖頭嘆道。
“也不算是白芒,至少能拖延他出兵的時間,繼續放出探子,凡事從廣陵郡過來的,全部排查,若有可疑之人,也不用殺死,關起來即可,反正我們要的是時間!”
“末將遵命。”徐崇說完,便快速離去安排人手。
“皇父這一次過來,應該不只是爲了這些小事吧!”聞單待徐崇離開後,淡然一笑道。
“嗯,我懷疑李岱要派水軍攻打東海島!”
聽沈玉嘉這話,聞單先是一愣,而後大皺眉頭道:“攻打東海島!這未免有些困難了,因爲據我所知,李岱這些年一直在穩固揚州勢力,軍事方面也都是防止荊州和東齊,訓練的水軍也都是內陸一帶,並沒有在沿海建軍,而若他們把內陸的船隻派到沿海,我等豈會收不到半點消息呢?”
“你只是注意了揚州,可有注意到揚州海外的一處大島!”
“大島?……皇父說的是夷州郡!”
“嗯?不是被隋朝改名琉球了嗎?怎麼又被改回去了,算了,反正沒錯就是了,以後還叫臺灣呢。”沈玉嘉淡笑一句道。
聞單卻是完全沒笑意,如果沈玉嘉所言屬實,那情況可就不妙了。
雖然夷州是一個島嶼,但是極大,要培育上萬兵卒也不難,而且島上將士又常年和海盜倭寇交戰,是極爲精通水戰,可以說是以前大齊水軍最強的一支!
不過大齊分裂後,他們也獨立了,以前的夷州郡郡守“高奉”如今也算是一方勢力土霸主,以他坐擁夷州兩萬水軍的勢力,應該不會臣服李岱纔是啊。
“雖然不知道李岱會許諾他什麼好處,但夷州的確是一個隱患,不得不防!”沈玉嘉提醒道。
“皇父說得對,如果高奉真有和我們做對的決心,怕是東海島要危險了!”
“可惜揚州南部的情況我們探測不到,不知道高奉有沒有出兵,而這一路沿海,也被李岱給佔領了,只要他不告訴我們,想來也只能等到我們看到高奉的水軍殺到門前,才醒悟了!”沈玉嘉暗歎道。
“咳,又是一個多事之秋啊!”聞單也是頗爲感慨的嘆道。
當年大齊奪帝一事,便是在秋天,引發了李曄叛變,大軍逼近豫州。
而那趙家堡也是在秋天攻打了汴梁,弄的豫州又亂了一整年。
而如今,似乎又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