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餘以木屈膝坐在茶盤前,擡肘撐着膝蓋,支着下巴,目光有些憂愁,而遠處許煉蒼也是眉心微皺,面色微微嚴肅,不過轉眼,又露出習慣性的笑容:“怕什麼!天塌下來,還有師父給你頂着,你這是回去路上了?那你記得回去後第一時間把玉石拿來,爲師已把那些靈氣全轉爲你的,今夜,努力給你雕出個花來,嗯,你想要什麼花的?回去問問你爺爺!爲師親手給他雕,就算是……賞他的,算他慧眼識英,找了我徒兒這麼好的孫媳婦!”
越是和許煉蒼相處,餘以木越是覺得舒服,那種舒服可能不是一開始就有的,但隨着時間的推移,能明顯感覺到的……感覺得到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隨着日積月累而逐漸的加深,並且隨着量變產生質變,有種親情的感覺在師徒間瀰漫。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師父如父的感覺。
許煉蒼看餘以木也愈發的像是看自家的閨女,但他是不會說滴……要不然,他還得喊韓冬君那個小年輕,叫大爺!他纔不要!
而餘以木並不需要詢問韓冬君什麼,自己心中有主意:“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爺爺叫韓冬君,冬日君子以松柏爲首,松柏也是長壽,就刻一張玉牌,正面是海,反面是鬆,剛好陰陽五行上也能搭配木克水爲財……”
餘以木這番話叫許煉蒼聽的心酸,甚至鼻子都有點酸,他也是餘以木的長輩呀,也不見這丫頭對自己這樣好過。
餘以木則在說完後就走了,根本……沒看到許煉蒼的酸表情。
外面,剛好也到了軍區,司令部的車當然不需要檢查,直接開進去了,直奔着小白樓,卻還沒到樓前,餘以木就見到一堆堆的醫生在樓裡跑來跑去,當下,兩個人也顧不得拿什麼瓶子、玉塊了,對視都沒有,下車就一起心照不宣的往裡衝——
尤其是餘以木!跑得如同飛一般!
二人的目的地都是一樣的,全部都朝着韓冬君的房間去,可到了門口卻被堵住在門前……
“宋秘書,我……我爺爺他……”
韓北洋今天帶餘以木出來散心的另一方面是躲避秘書,不曾想秘書就在走廊裡,眼眶紅着,焦躁的看着裡面!
餘以木也在看裡面,卻看得和旁人不同,她看到裡面的黑氣,煞氣,忽然間就瀰漫了整個屋子,別說是屋內的人,外面的人個個也都臉色慘白,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爲……軍區要發生大事兒了,所以才……這樣面色慘白!
但餘以木又覺得,這一切都和那黑氣有關係。
可是,她又該怎麼不動聲色的進去呢?眼睛環顧左右,她聽到秘書和韓北洋說起韓冬君的病情,說腦子裡長了東西不讓告訴他怕他擔心什麼的。
這個秘書哭着說的格外動人,韓北洋已經紅了眼眶,拳頭捏得死死的,但這一切在餘以木的眼中——
聽是一回事,看又是一回事!
宋秘書是個年紀約莫三四十的女人,餘以木記得前世她並不是韓冬君的秘書,韓冬君的左右手都是男人,什麼時候來的女人?而最詭異的還是這個宋秘書的指甲縫隙裡……全是黑色的東西。
那種黑色的粉末一絲絲的往外冒,和空氣中的黑霧甚至可以交織在一起,還是說……本來就是一體的?
餘以木看着,擰眉,還沒仔細查看時,後面傳來了腳步聲,確切說……是一羣腳步聲。
“請問……韓少可以當家做主嗎?韓司令可能……要準備一下該準備的。”
那醫生說的很含蓄,卻仍舊讓韓北洋發了飆——
“閉嘴!下去,你們都走!走!”
他這樣說,其實就代表着心裡已經認可了爺爺要離開的事實,但是,他這樣的大吼,卻又代表着,他雖然認可了事實,卻不接受事實。
他從剛纔宋秘書說的時候,就強忍着淚水,這一刻伴隨着怒吼也掉下來,可他擦也不擦的就頭也不回的——走進房內,餘以木趁此機會也趕緊轉身進屋,屋內黑霧繚繞,以韓冬君的身體爲放射中心,往外擴散,而韓北洋跪在牀邊,握着韓冬君的手,肩膀發顫……他在哭,痛的連聲音都不能發出。
這無聲的哭,最爲致命。
餘以木也想哭,因爲她今天才得了玉!可是卻……不!不會的!她一定有辦法,餘以木想着,要進空間,卻忽然餘光瞥見宋秘書也走了進來,還關上了門!
餘以木心臟一頓,因爲看到宋秘書手指尖的黑線似乎越來越濃,而那些剛好是從韓冬君身上源源不斷吸入的,這女人果然有問題麼?
餘以木眉頭一皺,就要過去,卻忽然又發現事情……好像不太對。
伴隨着宋秘書不斷的把黑線吸入手指,她的臉色好像越來越難看,還有點想吐似得,而牀上的黑氣化散不少後,韓冬君悠悠轉醒了——
“咳咳……”
韓冬君咳嗽的時候,聲音十分微弱,但屋內是鴉雀無聲的,這一聲咳嗽讓所有人都看過去,宋秘書更是眼中飽含着激動——
“韓老!”
她說的時候,眼睛是溼潤的,那眼中的淚和麪相……餘以木掃了又掃,確認是一張好人臉。
可她到底在做什麼?
餘以木不敢進空間,怕稍有不對,來不及挽救。
韓冬君在牀上搖搖頭,在衝着宋秘書笑,“記得,我跟你說的話……”
韓冬君說的時候,手緩緩擡起來,指着韓北洋。
韓北洋這個時候也在看爺爺,擰着眉,眼淚不斷的滴下,薄脣幾度張開,最後還是抿成一條線,痛苦萬分,且淚流滿面!
而他餘光的後方,是宋秘書忽然下跪!
這是在韓北洋眼中的畫面,可餘以木眼中,宋秘書的忽然下跪完全是因爲手上的黑線把她拖累的,直接跪下地上。
“韓老……我……我一定會好好輔佐北洋,我一定……一定!”
宋秘書哭着說着,在地上,手往前伸着,看起來像是虔誠的跪拜,可餘以木眼中,是她被那黑線拖着往前,她身體已經伸展到了極限,雙臂的發抖也是被黑線拉扯。
“好……好……放手吧……”
韓冬君連連說了兩句好,最後那句“放手吧”卻不知道是對韓北洋,還是對宋秘書說的了,但顯然,這三個字的分量,與韓北洋,與宋秘書而言,都是萬分沉重的!
兩個人都在搖頭,室內的氣氛!幾乎凝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