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真的懷孕了。
我這才確信,在日本的時候,我在昏迷之中聽見的聲音是真實發生的。
我真的懷孕了。
那一刻,我的心情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激動,欣喜,糾結,還是空白,我都不記得了,唯一記得就是那天我仰躺在牀上,摸着平坦的肚子整整一個下午。
那樣溫柔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的樣子。就像是在通過一層肚皮去觸摸那個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一樣,輕輕地,溫柔的撫摸着。
心裡不住地想着,這裡,有着我跟陸雲非血脈相連的孩子。 Wωω▪ тTk an▪ CO
“砰砰砰。”
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我撫摸着小腹的手指一頓,利索的從牀上站起來,然後打開房門,視線下移,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陸憶。
陸憶舉着一張畫,見我從房間裡面走出來,興高采烈的舉着,衝着我喊道:“媽媽,畫!”
我垂眸去看,只見偌大的畫紙上畫着三個人物,眉眼勾勒的很好,起碼,我能看出來上面畫着的人是我,陸雲非,和陸憶,再沒有其他的人,連寵物,下人都沒有一個。
我看着那張畫,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淵,我把陸憶拉進房間,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輕聲道:“陸憶,這是你畫的嗎?”
“嗯。”陸憶點了點頭,從自己的小口袋裡面掏出畫筆,趴在牀上繼續添添補補着些什麼,精緻的小臉上洋溢着喜悅。
我安靜的看着陸憶畫畫的樣子,耐心的等着他把這一切畫完。低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陸憶的畫上雖然添加了房子,車子,可是人物只有我們三個。
我有心提點,拉着陸憶的小手,啞聲道:“陸憶,爲什麼不在畫一個小人呢?”
陸憶沒說話,只是困惑的看着我,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不能理解我說這話的意思。
我伸手在畫紙的空白處點了點,解釋道:“在這裡再添一個小人不好麼?多熱鬧啊。”
陸憶低下頭,認真地看着我指着的地方,半晌之後,他搖了搖頭,有些緊張的固執的看着我,“媽媽,不要。”
簡單的幾個字,卻深刻的讓我明白了陸憶對家裡再添加一個人的抗拒。
我抿了抿脣瓣,沒說話,只是緊緊地抱着陸憶,手再也沒有觸碰到那未曾隆起來的小腹。
那時候的我雖然是糾結的,但是卻沒有真的想要流掉這個孩子,直到那天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匿名快遞,一切才真正的發生了改變。
快遞裡面沒什麼東西,只有一份一看年歲就很久遠的報紙,娛樂版的頭條是陸峰的。
——陸家大少深夜幽會,妻子得知真相後暈厥。
標題下面附帶着一張巨大的照片,陸峰跟一個看不清模樣的女人站在江邊,擁吻。
雖然那張照片上只有一張背影,但我依舊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沈清。
我看着報紙上的時間,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窟,在無法呼吸。
陸峰跟沈清在江邊這一幕被拍下的時候,正是爸爸去世之後的一年整的時候。
我握着報紙的手微微的顫抖着。
如果,沈清真的跟陸峰有染,那麼我呢?
我坐下來,十分冷靜的看着那張報紙,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事情不難想象,前後的思路理清之後,我就瞬間明白了究竟爲什麼沈清會這樣恨陸雲非。恨着所謂的陸家人,陸家已經沒什麼人了,除了陸雲非就是陸夫人。
我有些慶幸,慶幸那時候的我選擇站在陸雲非的身邊,不然,得知真相以後,我一定是傷害陸雲非最深的那個,到時候。就連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我偷偷的去了醫院,秘密的徹底檢查了一下,確實是懷孕了。
我那天坐在醫院的長廊上,一下又以下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地出神。
這個孩子,不能留,不管是爲了陸憶還是爲了陸雲非。
可我卻不知道怎麼樣打掉他,才能在不觸動陸雲非的狀態下進行,尤其是在我最近孕期反應這麼明顯的時候,想要不動聲色,根本難於登天。
我跟醫生做了約定,不管以後誰陪我來,結果一律是沒有懷孕。
至於那張匿名的快遞報紙,我則暗地裡派人去查。
沒想到,我前腳剛剛佈置好了一切,後腳就被陸雲非帶着來到了醫院。
在車上的時候,看着陸雲非眼睛裡面那種急切激動地神色,看着他喋喋不休的爭論着孩子的事情,想起他親手一點一點佈置好的嬰兒房,想起他每次逛街,一定會到嬰兒區去給根本沒影的女兒買玩具……
我的心裡是打了退堂鼓的,我困惑了,也猶豫了。
手指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平坦的小腹,那裡有一個生命,我跟陸雲非相愛的證明。
像陸雲非一樣,我也很愛他,可是我必須要拿掉他。
醫生在回答我是否懷孕的時候,陸雲非不斷地想方設法的支開我,甚至矇住了我的眼睛,捂住了我的耳朵,就是不想讓我聽見答案。
我知道,陸雲非在緊張,緊張我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可是,陸雲非不知道的是答案我早就清楚了,而他業績將按着我給的答案走下去。
當護士顫顫巍巍的告訴他我沒懷孕的時候,陸雲非氣的跳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我想着,他的心裡肯定是更加不舒服的。
在我查出來匿名快遞是誰發給我的之後,戚瀟雲卻主動找上門。她讓我幫她逃婚,逃一場她期待已久卻不得不走的婚禮,我看着她,想拒絕。
她卻拋出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條件,她說這世界上總會有陸雲非辦不到,而她能夠辦到的事情的,沒錯,她有。
從這次的匿名快遞就可以看出來她的本事。
我決定幫她,甚至把我打算流掉孩子的事情也告訴了她,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慘笑着看着我,道:“蘇陌念,少傾總說你傻,其實你一點都不傻,你這輩子唯一不精明的時候大概就是遇上陸雲非的時候。”
我淺淺一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很慶幸我那時候的不精明。”
戚瀟雲也笑,她端着一杯熱奶茶,看着站在人行道上不知道在找什麼的薄少傾,目光有些暖,輕聲道:“我也是,遇上他的時候也是我最不精明的時候,陌念,我們都一樣,不過,你比我幸運,你愛的男人恰好也愛你。”
我沒說話,因爲愛情的各種甜蜜或者心酸的滋味,除了自己沒人能夠感受到。
“砰砰砰。”房門被人大力的敲了一下,也順利地將我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我看着走進來的幫傭,蹙了蹙眉毛,道:“什麼事?”
“剛剛新來的那個司機好想抱着……”那幫傭明顯有些侷促不安,她搓了搓手,好半天才繼續接上,“蘇小姐,那是……”
我見她的視線落在了我的手邊,便猛地將那張有着地址的紙張給反手蓋住,隨後正色道:“那人只是個朋友,剛剛有些低血糖,我就讓司機送她走了。”
那幫傭點了下頭。轉身就要出去。
我叫住她,冷靜的開口,“這件事情,我不希望陸雲非知道,你應該理解我的意思吧?”
那幫傭的腳步一頓,看着我,鄭重其事的點了下頭,然後迅速的離開了。
我捏着手心裡面的那張紙,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也強制性的壓制住了內心的那種噁心的感覺。
雲非,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瞞着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戚瀟雲介紹的那家醫院技術確實不錯,孩子流掉的時候,我哭了,淚水打溼了半個枕頭,卻也只是哭了。
我不會允許有任何的可能去傷害到陸憶或者陸雲非,哪怕……
這一切,需要我用命去換。
我躺在醫院裡面,對外宣稱我是感冒住院了,家裡的幫傭都以爲我只是小小的感冒,住院觀察;公司裡的人也只知道我是因爲身體不舒服突然住院了。
除了我和戚瀟雲,沒有人知道我究竟是爲了什麼住院。
“我以爲拿掉孩子這件事情,你還會再猶豫兩天的。”戚瀟雲給我往後背的地方靠了一個枕頭。手裡給我拿着削好的蘋果,有一口沒一口的自己吃着,吃的是津津有味。
“沒什麼好猶豫的,早晚的事情。”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手指卻不由自主的捏緊了。
“真的?”戚瀟雲半信半疑的看着我,語氣擺明了不肯相信我所說的話。
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戚瀟雲一動一動的嘴巴,半天沒見戚瀟雲又給我削蘋果的打算,只能嘆了一口氣道:“我以爲你至少會在意一下病患的,比如說現在。”
戚瀟雲睨了我一眼,臉上的表情認真,嘴上振振有詞的說道:“你現在不能吃涼的,這蘋果太涼,我是爲了你好。”
“那在我的面前這樣吃東西,你真的覺得好麼?”我有氣無力地擡了下手,眼睜睜的看着戚瀟雲把沒吃完的蘋果丟到了垃圾箱裡面,然後雙手一攤的看着我,“那好,現在沒了。”
“……”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想是想到了什麼,我看着戚瀟雲,問道:“陸雲非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來到日本這麼多天了,陸雲非根本就沒有給我打過電話,連一條短信都沒有,而我給他打的電話,不是被掛斷就是暫時無法接通,要麼就直接關機,我發給他的短信,微信也大部分都石沉大海。
在這裡我每天所能接觸到的信息,頂多就是總部又下達了什麼新的規定,老總又頒發了什麼福利,其他的一概不知。
“怎麼樣?”戚瀟雲挑了挑眉毛,伸出手。掰着手指數了數,道:“過的應該還不錯吧,從你離開之後,我有意無意的遇見了他七次,其中有六次半他都在喝酒。”
“六次半?”我皺眉,陸雲非又酗酒了?說好的好好照顧自己呢?
“對啊,第七次的時候,他似乎是應酬來着,不過臉上沒什麼表情,見誰都是一副被人欠了他八百萬的樣子。”戚瀟雲說道,“哦,對了,前幾次,我還見他睡在了汽車裡面,還是我跟薄少傾把他給揪出來的。”
“……”
睡在車裡?
不會出事嗎?
我的眸子暗了暗,垂眸看着放在被子上的我的手指,抿脣不語。
“而且,陸雲非似乎也不怎麼出席那些拋頭露面的活動了,就算現身,話少的真是我一隻手就能數過來,陌念,他折磨自己折磨的挺厲害。”
戚瀟雲在跟我成爲盟友之後,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拘束了,一直“陌念。陌念”的叫着我。
“他瘦了嗎?”半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響了起來。
“瘦了,而且臉色也蒼白了不少。”戚瀟雲拖着自己的下巴,用力的想了好一會纔開口道:“唔,我聽說,現在別墅消耗最快的東西是酒。”
“……”
酒?陸雲非的胃不好,卻嗜酒如命現在?
我的心一緊,不知道要怎麼表達現在鼻頭酸澀的感覺。
陸雲非,在我離開之後,過得並不好。
可即便是這樣難受,他也不來日本接我回去,更不讓我自己回去。
他不想讓我再掙扎,卻讓自己深深的陷入了掙扎之中。
“哦,對了,聽說你們已經徹底離婚了?”戚瀟雲點了點頭,突然像是想打了什麼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抿了抿脣瓣道:“先聲明,我這可是道聽途……”
“是真的,他已經把離婚協議書郵寄給我了,不過,我沒簽。”
聽說,明天有加更,寶貝們,你們期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