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吸了兩口氣，莫小亂看着我：“那一幕，我永遠忘不掉，我親眼看着我娘被折磨而死。那個眼神，就像一道魔障，幾乎刻在了我靈魂裡面。”
我忍不住的離莫小亂一段距離，因爲他現在這種表情很可怕。
可能是知道自己嚇到我了，莫小亂很快平靜下來，他看着我開口道：“還聽麼？”
我點了點頭。
莫小亂往嘴裡點了一支菸，吸了幾口，菸絲從他嘴裡和鼻子中冒出來。
“他們提着石頭要把我砸死，幾隻老鼠根本吃不飽，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再吃一些東西。我當時坐在地面，根本沒有反抗的心思，也知道這點小力氣兒根本不是幾頭餓狼的對手。”
“他們把這麼大的石頭往我頭上砸。”莫小亂用手比劃了一下，嘴裡面全是詭異的笑容。
“在我要閉眼時，我看見我孃的屍體動了，我以爲她沒有死，當下拼了命的反抗起來。可能是他們餓了很長時間，其中一個人的手被我一拉，居然直接扯掉了，當時他好像沒有疼痛的樣子。”
“我記得我娘動作就像今天的機器一樣，一點一點的往我這邊爬過來，她根本沒有眼瞳，裡面全是白白的一片。”
話落，莫小亂剛剛平靜下來的臉又出現了一些波動。
他繼續開口道：“她抓到了一個人，往喉嚨咬去。這種死人活動的現象我經常見，當時我根本不知道那種東西是什麼，我害怕極了，不停的往前面爬。那幾個人想到了什麼，居然放開我就跑了，根本沒有去管那個同伴。”
“我娘將那個人咬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來‘人’的摸樣，我瘋狂的往她跑過去。當到她面前時，我才知道自己的選擇很錯誤，因爲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張開嘴就往我手臂咬來。”
莫小亂生怕我不相信，撩起袖子給我看看，在手腕上面一點果然有一道很清晰的傷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從上面咬掉了一大塊肉一般。
屍變了？這是我的第一想法。
當死人再‘活過來’時，即便是在親的人，她也不會有絲毫的留情。
看着手臂上的傷口，他眼神哀傷起來，眼睛也是通紅無比。
頓了頓，莫小亂繼續開口道：“那老傢伙出現了，他直接把我娘打得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最記得那老傢伙說的第一句話，那就是要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無情。”
“其實，我更想當時就死去，最起碼我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那晚老傢伙把我帶走了，給我吃的喝的，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搞死那幾個人。”
“最後我成功了，那幾個人誰都沒有跑掉。那一天，老傢伙收了我做徒弟，對於他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就是麻木的聽他任何吩咐。知道那天晚上我爲什麼罵你麼？因爲我很嫉妒你，從認識老傢伙的時間中，他只對你付出了感情，這一點很不公平。”
莫小亂笑了，他看着我：“有些時候我甚至很想殺了你，但是我知道自己一旦動手，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我藏身的地方。就算是天涯海角，老傢伙都會把我找出來然後殺了我。”
我愣了，根本沒有想到莫小亂在某種程度來說，居然是我的師兄？
那晚，莫小亂情緒的確很激動，原來就是因爲嫉妒？
當說完這些話後，看得出來莫小亂輕鬆了一大截，最起碼心裡面藏了幾十年的話在今天全部說出來了。
老傢伙啊老傢伙，想不到你藏的這麼深，要不是莫小亂親口說出來，我就算到死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
想了想，我問莫小亂說：“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東西？老傢伙應該不允許你告訴我這些東西吧？”
被我猜對了，莫小亂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說：“知道麼，按照老傢伙的吩咐，現在我應該在秦嶺。可是現在我來到你面前，我要反他，他現在做的事情越來越大了，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出大事。”
可能是怕我不瞭解其中的意思，莫小亂又補了一句：“我說的出大事，是指捅破天那種，我不敢繼續留在他身旁了。所以要和你一起反他，我看好你，你有反他的潛力，等以後你就明白了。”
我笑了笑，根本不相信莫小亂說的話，因爲以前他就無意中透露過老爺子的強大，想要逃脫老爺子的控制，明顯是癡人說夢。
再說了，老爺子應該是個天啓者，可以預知今生前世，禍福命運，只有陰陽雙眼纔是其對手。莫小亂要是真有這種心思的話，肯定早就被老爺子算出來了。
可能是看出來我在想什麼，莫小亂看了我一眼：“我今天說這麼多已經是冒着死的危險，這是我的投名狀信不信就由你了。還有，老爺子的確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天啓者，但我用了一些手段，他現在還以爲我在秦嶺。”
現在天還沒有黑下來，我也故意放慢腳步，開始套莫小亂的話。這個人別看表面老老實實，但是那肚子裡的花花腸子，我可是明白得很。
“那你告訴我，現在那老傢伙在哪裡？”
莫小亂直言道：“在鬥九世兇嬰時，那老傢伙就在地獄的入口，現在我就不知道了。對了，在提醒你一點，以前和你一起長到大的那個老傢伙，只不過是一個紙人而已，老傢伙本尊在青銅棺材裡面。”
當莫小亂對我透露出冰山一角時，這種衝擊讓我很難接受。
我居然對一隻紙人產生了親情？
那一晚抗青銅棺材那個老爺子，應該就是莫小亂說的紙人老爺子吧，我瞬間明白那晚紙人老爺子爲什麼要跪在青銅棺材面前祈禱，因爲它也對我產生了感情，它在祈禱真正的老爺子不要傷害到我們。
怪不得莫小亂爲什麼那晚會說我們誰都活不了，因爲他早就知道了這些東西，可悲可嘆，真正的老爺子沒對我產生感情，反而是一個紙人對我產生了感情。
我緩緩看向莫小亂，道：“以前救你那個老爺子，應該也是那個紙人吧？”
莫小亂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隨後點點頭：“是的。”
“那……現在紙人老爺子？”我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就連問出這個問題也是無比後悔，因爲我不想聽到那個已經知道的答案。
最起碼沒有問出來，在心中還可以用幻想麻痹一下自己。
莫小亂再次點了點頭，臉上有一些傷感：“真正的老爺子，還不如一隻他自己折出來的紙人，那個紙人雖然沒有生命，但它體會到了種種。”
這一次，我猶豫了，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莫小亂了。因爲他剛纔說的話根本就沒有破綻，而且很真誠，但我很害怕自己第二次被莫小亂騙了。
以前我以爲自己很瞭解莫小亂，可是到現在才發現那種所謂的瞭解，完全就是冰山一角。
沉默了一下，我壓低聲音對莫小亂說：“這一次我可以相信你，但是你要在騙我第二次，我會殺了你。”
說這句話時，我故意摸了摸鼻子。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想要從我臉上看出點什麼東西，可是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們兩，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對方。
一直都是你們把我當猴子耍，這一次，你們將成爲我的猴子。什麼狗屁計劃，終有一天即便我無法戰勝老爺子，那麼我也會從他眼皮下面消失。
說起來或許有些好笑，爺孫兩居然都在互相算計着對方，投胎做這種人的孫子，有些時候真的很累。
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們用了接近兩個小時，但正是這兩個小時讓我知道很多以前無法想到的東西。當然了，這是莫小亂不在騙我的前提下。
“小子，準備好了麼？無論你用什麼辦法，殺掉那兩個降頭師，其中的好處我也就不多說了。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要是好好讀書的話，將來要麼是律師，要麼警察。”
莫小亂笑眯眯的看着我，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還很憤怒，但是下一秒就能高興起來。其實，這是對情緒的一種掌控，一般人根本無法做到。
最起碼，我就做不到這一點。
對於他的提醒，我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直接往‘尼姑庵’裡面走去。
白天，賓館生意不怎麼樣，時不時的有人進出。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具體地址，我開始呼喚體內的小傢伙，上次去找那個降頭師，我就是在電梯裡面上賊當兒的。蠱中蠱，當時連莫小亂也沒有發現。
我什麼好話都說出來了，並且對這小傢伙做出了很多保證，它這才懶洋洋的從我身體裡面鑽出來。
只要周圍有着小傢伙，那麼我就不擔心其它什麼蠱蟲了，萬蟲之王，它的氣味足夠嚇走一切蠱蟲。
我捏了捏拳頭，直接往二樓的房間走去。
304房間，又是這個讓我無比討厭的房間，這個數字彷彿一直都跟隨着我，我走到哪裡這個數字就會出現在哪裡。
就連我的生日，也是3月4日，第一次看見304這個數字時，我沒有在意。不過當再次看見這個數字時，我開始重視起來，這難道在像我預示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