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靈香斷了？”他媳婦兒失魂落魄的重複着這一句話。
那些村民來的快，去的也快。隨後我又反覆試了好幾次，但是都沒有作用。今天是二蛋的第八天，按理來說是要下葬的，可是出了這麼一臺子事情，村裡誰還肯幫忙？
半個小時後，醒過來的二蛋老爹，獨自一個人坐在地面抹着眼淚，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原本二蛋這件事就讓他差點崩潰，現在又發生了這些，放在誰身上都不好過。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但二蛋他媳婦兒倒是讓我有些意外，這幾天她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要知道繼續留在這個家，就要意味着守寡。
農村可比不得大城市裡面，你出去***也沒啥子事情，但在我們這裡，只要你選擇留下的話，一旦被村民發現你***。雖不至於浸豬籠，但可以肯定你的脊背骨一定會被戳爛。
那些閒言蜚語，不是一個人可以忍受的。
“叔兒，這樣吧，我先去村裡說一下，看能不能先把二蛋給下土了死者爲大，無論發生什麼也不能在牽扯到死者身上。”
我遞了一支菸給二蛋他爹，他發瘋似的搶過來，叼在嘴裡。
“這……這真可以麼？”
他深深吸了一口煙，眼淚又下來了，世上最傷心之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點了點頭，拉着莫小亂就往外面出去。
院子外面全是腳印，看來剛纔半村子人都過來了。
“小子，你自己答應的事情，拉我幹什麼？”莫小亂走出院子後，很不滿的掙開，然後就不走了。
摸了摸鼻子，我無奈開口：“只有你身上裝着現金，你老小子不要不承認，我知道你有裝現金的習慣。”
莫小亂本來想要反駁的，但是看見我死死的盯着他，他也不說話了。
“我知道你在學校那筆單子接了不少錢，雖說捐出去不少，但我瞭解你小子的性格。借錢可以，但是回去後必須要還給我，聽到了麼？”
我點了點頭，轉身往村兒裡走去。
不管在哪個地方，錢是最好的辦法，村兒裡的人窮怕了，一聽見去的人五百塊錢外加兩大塊豬肉，眼睛直冒光，恨不得全家老小齊上陣。
當然這也有要求，必須結婚生子的，年齡不能超過五十，更不能體弱多病。只要符合這種條件，來的都能領到答應的東西。
看着很多人在村頭集合，我狠狠往買來的豬屁股上拍了幾掌，開口道：“你們誰把這兩頭豬宰了，今天去的人就吃豬肉。”
二蛋入土這件事情很玄乎，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所以壯年的人越多越好，這樣可以很好的壓制住陰氣。
“二瓜子，會不會出事，我們先說好了噶，要是半路出點事情可是要加倍的。”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這意味着可以得到一千塊錢和四大塊豬肉，這可是難遇的好事情啊。
鞭炮聲響了起來，二蛋的棺材被很多人從靈堂中擡出，這代表棺材上路，今天村兒裡是不能出現小孩子的，特別是才生下來幾個月大那種嬰兒。
那操蛋的不安又被驗證了，一個人慌慌張張的往二蛋家院子跑來，她大哭大喊，臉上全部是害怕的表情。
“出事兒了，出事兒，我家老頭子不見了，快幫我去找。”
這個老太婆就是王老農他媳婦兒，兩口子的二女出去打工了，家裡也有點閒錢。
正是因爲他家要遷墳纔出了這檔子事情。
看見這種情況，我臉色沉了下來，對二蛋的棺材緩緩彎腰說：“兄弟，不好意思了。”
說完，我轉頭看着擡棺人，大吼道：“快把棺材擡到靈堂裡面，不要被太陽曬久了。”
那些人始終是拿錢辦事，幹起活計來一點都不含糊。
很多人圍上這個老太婆，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一時間場面非常的混亂。而那老太婆也是越說越急起來。
“都安靜一點。”關鍵時刻，我這一嗓子還是很起作用的，看來我在短短一個早上成了村兒的有錢人。
等聲音徹底小了下去我，我這纔看着老太婆開口道：“出啥子事情了？你不要忙，一五一十的跟我說清楚。”
她抹了抹臉上的眼淚，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腿，嚎啕大哭起來：“那老頭子沒見了，昨天晚上老頭子說是想要去唆一哈子，當時我也沒有注意，迷迷糊糊睡到今兒早，大半個村兒都被我找過來了。”
“出去上廁所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我又問了一句。
老太婆不停的點頭，對我開口道：“是咧，是咧，這唆一哈子，咋把人給唆沒了？”
很多村民臉色都有些不自然，聯繫到這兩天村兒裡發生的事情，所以在聽到王老農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都無比的恐懼，怪不得老太婆急成這種樣子了。
在這一段時間內，恐懼猶如陰霾一般在村兒裡蔓延而開，就連聽到的啼哭聲，都是在這一刻停止了，氣氛凝固了一樣。
我趕緊開口說：“各位先不要害怕，該幹什麼幹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二蛋的事情先緩一緩。現在大家搭把手去找王老農，答應你們的價格不會變，當然晚上尋找時先玩不要靠近後山。”
一聽見還有錢拿，不少人眉開眼笑。
村兒裡所有人今天全部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因爲我後面又補充了一句，只要今天參與尋找的村民，晚上都可以來我這裡領一百塊錢。
我和莫小亂呆在院子裡面，等待着消息，不時有村民兒氣喘呼呼的跑了進來，說是發現了人活動的痕跡。
結果去了一看，原來是野兔的。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慌慌張張的跑到村子裡面，原來是一個小孩兒掉水溝裡面了。很多人急忙往那邊趕過去，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站在田埂上，我憤怒的吼了一句：“是誰讓小娃兒出來的，我不是跟你們說過麼，不管是找人還是葬棺，都不準出現十六歲以下的人。
還好及時被我阻止了，要是真出事了，連我都掌控不了。
持續一整天的尋找，一直到了晚上六點鐘才結束，我從莫小亂那裡借了兩萬塊錢。幾乎全村兒的人都堵在二蛋家的院子外面，每人一百，等全部發完了還真沒剩下多少。
看這種樣子，第二天還要尋找，這也就意味着我第二天可能還要出錢。好在莫小亂這老小子挎包裡，隨時都有十把萬塊錢。別以爲很多，但一沓一沓的丟包裡還真沒有多少。
再加上幹這一行，隨時隨地都要準備錢，銀行卡根本就不靠譜。
在我死纏爛打之下，又從莫小亂那裡借來了三萬塊錢，這些應該足夠支撐到以後了。
人少去後，我和莫小亂坐在了門口。
其實村兒很多人心裡面都明白，王老農從昨天夜裡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消失了二十多個鐘頭，這段特殊時間內，活下來的機會很少了。
要不是爲了拿錢，可能繼續尋找的人沒剩下幾個了，畢竟人家也要吃飯，幫你一下不過是飯後的事情。
老太婆提着一籃子土雞蛋來到二蛋家院子裡面，一看見我就開始抹眼淚，說些什麼感謝的話，就差給我下跪了。
當然這種事情可不能發生，否側我可是要折壽的。
被我安慰了一通，老太婆也是安靜下來，雙眼無神的坐在石頭上面。
“阿婆，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家好端端的爲什麼要遷墳，這不是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麼？”
本來只是無意間的一問，卻讓我找到了端倪。
只看見老太婆臉上露出了驚慌的表情，好像是想要掩飾着什麼東西。
一看有戲，我趕緊接着開口道：“阿婆，現在事情鬧大了，村兒你也知道，幾天內死了好幾個人，再加上昨天晚上阿公出去後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我想要知道你家爲什麼要遷墳。”
阿婆還是閉着嘴，一句話也不說。
我摸了摸鼻子，開口道：“你要是不告訴我你家爲什麼要遷墳的話，從現在起我就不管這件事情了，你們愛咋招呼就咋招呼，也別想從我這裡在拿到一分錢。”
她剛剛安靜下來的情緒，在聽到我這句話後，又開始激動起來，看樣子是想要給我磕頭。
我趕緊閃開，同時凝重的說：“阿婆，你想要害我麼？”
她吸了一口氣，看了我幾眼後，才小聲的開口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許跟別人講。”
終於鬆口了，我集中起精神來，可是聽到的答案並沒有什麼異常。而且聽起來極爲的普通，原因就是他家出去打工的兒子和媳婦兒來信，上面說他們兩個最近時運不好，想要遷墳變一下運。
所以老太婆的兒子從城裡面寄來一筆遷墳費用，老兩口一看寄來這麼多錢，再加上兒子三番四次的要求，無奈之下，只有一咬牙齒就答應了。
就像信上面說的一樣，看看在遷墳後能不能改一下運。
“不對，其中肯定有貓膩，我剛纔那一瞬間似乎是抓到了什麼，但一眨眼又忘記了。”
緩緩的，我和莫小亂互相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