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聽蘭看着這幾張照片,心突然被狠狠揉了一下,臉上的微笑也淡了幾分,顧雲正想趁熱打鐵,卻又看她恢復自如的神色。
這也沒什麼,只要景馳喜歡,楊一唯也好顧雲也罷,他洗手作羹湯的福分,也總得有人消受。
她說:“是我疏忽了,原來他已經沒和楊一唯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顧雲看她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僞裝,也不由得有點佩服,哼了一聲:“難道你沒看出來他和楊一唯只是逢場作戲?私底下兩人只是朋友,楊一唯最近在A國又分了一個男朋友。”
肖聽蘭只是淺淺地笑:“這些我怎麼知道?我可孤陋寡聞得很呢。”
雖說她不生景馳的氣,可對這樣大肆炫耀的顧雲卻沒什麼好感。
按肖聽蘭的性子,顧雲若是和她打太極,他們可以耗費一整天,而且顧雲確實對肖聽蘭很不滿,若不是她“陰魂不散”地纏着景馳,她顧雲和景馳現在早已是真正的戀人了。
顧雲:“聽說這次搬離趙宅,是你提出來的?也虧趙少爺肯答應你,你出來後打算做什麼呢?”
“我要做什麼,對你無可奉告。”
“其實我也不好奇,只要你別再來打擾景馳就好。”
肖聽蘭盯着她看了兩秒,突然笑了:“我竟不知道我打擾過他。”
“肖聽蘭,你無辜的樣子或許很討男人喜歡,但對於消息靈通的我只會適得其反。既然你不是小藍老師,那就請你不要穿藍色,別像她一樣說話做事,對景馳念念不忘。”
“各人的喜好和行爲方式也是申請了專利保護的嗎?”
“我承認你很聰明,但你也不像他們想的那樣柔弱可憐。奉勸你一句,如果你安心當肖聽蘭,就從此放過景馳。無論他怎麼找你,你也不能再去搭理,收好你的心放到趙少爺身上吧!”
“我的選擇,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顧雲盛氣凌人地瞥了肖聽蘭一眼,她的容貌的確絲毫未變,但氣色確實沒有以前好,看來她得了嚴重哮喘的事是真的。
“聽不聽在你。你有趙少爺的保護,當然可以肆無忌憚。但是別忘了,太陽也有照不到的地方。最難纏的不是閻王,而是小鬼。”
肖聽蘭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滿是厭惡。
顧雲見自己的威脅收到效果,拎起自己的包打算離開,走到門口時卻又突然回頭:“對了,如果你只是肖聽蘭,那剛纔的話就是對你說的。如果你還是法小藍,那我還有許多沒說呢。”
肖聽蘭根本不理她,自行去整理養的花草,但顧雲偏偏不肯放過。
“如果你是法小藍,應該記得你離開之前闖了多大的一個亂子,陳家、白家,還有那兩個躺槍的惡棍,可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呢,要是他們知道你還活着,一定會很高興的,對嗎?陳默磊就算坐了輪椅,也天天心心念念着你呢。”
肖聽蘭背對着顧雲,臉色卻已是一片慘白。
“所以,作爲四年讀完碩博的高材生,我給您指一條明路——”
肖聽蘭不防顧雲會重新走回來,甚至伸手拉住她胳膊,貼在她耳邊像閨蜜耳語似的
輕聲道:
“死死地抓住趙子宸這根救命稻草吧。離開了他,你會死的。而景馳,沒有你他會過得更好。”
阿山看到顧雲出來,立刻跟進屋子裡,卻看到肖聽蘭神思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她臉色煞白,嘴脣泛紫,額上微微滲着冷汗,手邊的一瓶花已經倒了,清水溼漉漉地流了一地。
“……聽蘭小姐?”
肖聽蘭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心緒:“我沒事,休息休息就好。”
停頓一會兒,她突然又說:“阿山,你會點穴的手法,能教教我嗎?”
阿山愣了一下,點點頭。
顧雲離開時看到肖聽蘭拼命壓抑的樣子,心裡暢快,她這一番話力道很足,卻不足以完全擊倒肖聽蘭。從之前法小藍和陳默磊的周旋,她就看出來,法小藍雖然柔弱卻很有韌性,對她那千瘡百孔的心,心理攻擊已經不再那麼有效,她得想辦法幫她徹底“改頭換面”才行。
說起來,那時的哈爾王子和王后都太仁慈,纔會留下這樣的隱患。
景馳新一輪的設計公佈後,哈爾買了一件他設計的男式上衣穿着來B市找他。兩人自從那次解開心結,已經漸漸恢復到以前的兄弟關係,交流漸漸多了起來。
不過哈爾來這裡可不僅僅是來看他的,王室現在還沒撤銷對景馳的懲罰,想要現在就恢復身份只有一個條件。
“和楊一唯結婚,”哈爾說,“母后說了,只要你和楊一唯完婚,他們會立即撤銷對你的種種限制。”
景馳笑了,“你們都對我限制了這麼久,我不也還活着嗎?”
“但你過得好嗎?你現在只能租貧民區的房子,要靠你中學時女同學的接濟,你吃得甚至還沒有一條狗好!”
佩佩正在景馳腳邊吃東西,聞言汪的叫了一聲。
景馳又夾了一塊培根給她,對哈爾說:“這些方面是沒有以前好,但我現在有了自由,我可以畫畫,可以設計,可以想喜歡誰就喜歡誰。”
哈爾臉垮了下來:“所以說,你是不答應了?”
景馳只好坦白:“其實我和楊一唯只是逢場作戲。我和她並不是戀人,只是朋友。”
哈爾一臉震驚:“……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這種花花腸子了?真不愧是我的弟弟!”
“所以我是不可能和她結婚的,很多年前我就告訴過你了,我景馳這輩子結婚的對象只有一人,不是她的話我寧可孤獨一生。”
“我也告訴過你很多次,她已經死了,不是親眼看到過她的遺體嗎?我知道你是個情癡,你可能需要再多花幾年才能走出來,那時候你會發現身邊有一個可愛的女孩在等着你的。”
景馳搖搖頭沒說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不過你和楊一唯的關係遲早得被拆穿,母后已經留意到楊一唯剛分了一個男朋友,你最好小心點,嗯……趕緊找個備選比較妥當。你知道你在我們那兒已經算是‘大齡單身未婚男青年’了嗎?”
“好好,我知道了。對了,你這次來就是爲了說這個?”
哈爾也喝了一口酒:“不是,還要來看一個故人。”
“誰啊?”景馳從不知道哈爾在這兒還有故人,露出八卦的笑容,“難不成你也被這裡的女孩迷住了?”
“怎麼可能?就來看一個人,看了我就回去。”
景馳笑得露出牙齒,表示不相信。
“真的,想當年我可是大動了一番干戈,才認識的她呢。”
“你敢說名字嗎?”
“我說了現在的你也沒辦法去查,我走了,趕緊找個備……選。”
送走哈爾,景馳又去肖聽蘭的學校周圍轉了一圈,遺憾地發現守在門口的人居然一個都沒少。他不知道就算他現在混了進去,也找不到肖聽蘭。肖聽蘭今天不在學校。
她在見一個人。
“你氣色不太好,病好些了嗎?”哈爾問。
肖聽蘭微微一笑:“沒什麼大礙。你千里迢迢來,是爲了提醒我離他遠一點嗎?”
哈爾喜歡和肖聽蘭說話,她很聰明,一點就透:“你知道的,既然他都找到B市來了,我覺得你應該小心一點。事實上他已經懷疑是你了,你應該知道吧?”
肖聽蘭點頭:“我知道。”
“我已經和他保持距離了。”她說。
“這是一場持久戰,會很耗費心力,”哈爾有些擔憂地看着她,“你覺得你能撐過去嗎?”
映着陽光的肖聽蘭近乎透明,她虛弱地笑着:“就算撐不過去,我也不會承認的。”
話已至此,哈爾知道自己無需多言。
過了半晌,他突然說:“當年我要是早點下定決心,你的身體或許不至於變得這樣孱弱。”
“你能把我從那場大火裡救出來,我已經很感激了。在最後的生死關頭,被急速冷凍而死或被活活燒死,在這兩者中間你冷靜地做出了判斷,我雖然受了一點傷,卻還活着。”
“說實話,你真的不恨我母后或者我嗎?”哈爾問。
肖聽蘭看着桌上玻璃瓶中的花:“有什麼好恨的?沒有你們,我和他也不能在一起。”
“好好活着,事情或許還是有轉機的。”
“我會的,”肖聽蘭笑了笑,“雖然現在只能算是苟延殘喘,但能和他距離這麼近,偶爾還能看到他本人,我已經知足了。”
“趙子宸是真的喜歡你,你和他——”
“這些我會衡量。”
哈爾點點頭,將她送到車上。看到車子緩緩啓動,他終於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當初讓她這樣痛苦地活下來,是對還是錯。
這一個月過得還算快,肖聽蘭再次回到趙宅,見到趙子宸時,他清瘦了許多,看到她進來一下就站起,幾步緊走過去,將她牢牢攬進胸膛。就這樣靜靜抱了許久,他才捨得放開肖聽蘭,打量她上下,肖聽蘭倒似乎沒什麼變化。
“你瘦多了,”肖聽蘭也細細打量着他。
趙子宸並不會說這些日子每天是怎麼想念她的,阿正就幫他家少爺說道:
“聽蘭小姐您這段時間是沒見到,少爺每天起牀總要到您房間去看一遍,吃飯時像個木頭人似的,都不知道動筷子,晚上也不用上牀睡覺,一直坐在桌子旁看書寫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