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輛車相撞的一霎那, 西山敏捷的將車朝右駕駛,並用身體護住了麥葉……
他們的車尾與迎面而來的車頭相撞,所以那輛車的司機當場斃命, 而受傷的西山和麥葉被送進了醫院。
麥葉傷勢不重, 第二天上午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 看見自己躺在醫院裡, 瞬間記起了昨晚的車禍, 只是車子相撞之後,她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此刻她感覺到頭痛,胳膊痛, 渾身都痛,連肚子裡面都痛。
她慌亂的摸了摸肚子, 亦感覺到自己雙腿之間的悶熱潮溼——新鮮的血液正流淌着, 她的心猛然一沉, 眼角立刻蹦出兩股淚水。
她在心裡默默的懺悔:寶寶……對不起……寶寶,媽媽對不起你, 沒有好好保護你,媽媽把你弄丟了……寶寶,對不起,原諒媽媽,媽媽把你弄丟了, 媽媽也很傷心, 對不起……
她這樣想着, 淚水就止不住的流。
她眉頭緊鎖, 雙眼緊閉, 牙齒緊咬下脣,雙手用力的揪着被單, 褶皺的被單似乎都要被她捏碎。
她絕望的想着,爲什麼不直接死,如果死了多好,爲什麼還要醒過來,醒過來並不美好,如果去了天上一定會很幸福。
她這樣想着,猛然記起了西山,於是她立刻睜開眼睛,想要坐起來,去找西山在哪裡,可她的腰部受傷厲害,根本就動不了,她只好痛苦的躺着。
病房裡,就她一個人,空空的病房天花板上,亮着一盞紫外線的熒光燈,她盯着那盞燈,眼睛一眨也不眨,眼角依然有淚在默默流淌。
她感覺鼻子有些堵塞,但耳朵依然是通暢的,她聽到了遠遠的走廊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高跟鞋“叮叮咔咔”的聲音——她聽出了這是知了的腳步聲,她太熟悉這個聲音了——知了走路時步子比較急促,這個聲音在安靜的醫院裡顯得尤爲清晰。
麥葉心裡有些小小的激動,等着知了的出現。
那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不出她所料,知了果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知了一臉愁容的立於麥葉病牀前,難過的問:“還好嗎,沒事吧?”
麥葉費力的點點頭,衝知了笑了笑,說:“沒事,不是還活着嗎,皮肉傷,很快就會好的。”她的眼睫毛還沾着淚水,說話儼然是鼻塞後的鼻音。
“唉,你們倆怎麼回事啊,怎麼會撞車呢,真是,唉——開車小心點啊,慢點開啊……他開車的技術還真爛。”知了埋怨起西山來。
“不是他,是我開的,我自己逆道……”麥葉話沒有說完就沉默了,她想,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都已經這樣了,但在她只想知道西山怎樣了。
“你和他一起,他叫你開車?明知道你才學沒兩天,懂點皮毛就要你開車上路,我看他是自尋死路,差點沒有把你害死。”知了忿忿不平。
“唉——都怪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你看到他了嗎?”麥葉焦急的問。
“沒有,還沒有去呢。我接到水管家的電話,就趕緊來了,還沒有來得及去看西山,應該沒事吧……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看你這樣子就知道痛得死,看你們以後還敢這麼玩。”知了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對西山一點也不表示關心的口氣。
“我……”麥葉吐出一個字又欲言又止了——她有好多話想對知了說,轉念一想後,說道,“我很好,沒事,你幫我去看看西山怎麼樣了,好不好。我想知道他的消息。”
“他沒事啦,估計一大堆人陪着他呢,我就陪你好了,你又沒有人陪。”知了說着自己的理由,她看麥葉沒事,估計西山也只是輕傷。
“你就去看一下嘛,求你了,真的,好不好,拜託了,去,快去嘛,求你了。”麥葉可憐兮兮而焦急的央求。
“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那我去看看。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他就過來。”知了說着又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走出病房,麥葉微笑的看着她的背影,聽着她那特別的腳步聲,期待她能告訴自己關於西山的消息。
其實剛纔她想要對知了說自己和西山結婚了,但是並沒有騙他說自己懷孕了,她還想說自己真的懷孕了,但是孩子已經去了天上……
她心裡很多話想要對知了說,但因爲擔心西山,而又沒有了說的慾望。
她繼續望着天花板上的那盞紫外線熒光燈,因爲白天了,窗外的光線太明亮,那盞燈的微芒顯得憔悴黯淡,好似臨死之人蒼白髮紫的嘴脣。
她開始幻想着知了見到西山愉快交談的情景,愉快的等着知了消息。
知了來到西山的病房——生命垂危的西山住在重症病房,他用上了最先進的呼吸機,身上四處都插着管子,但生命跡象依然很微弱。
他臉色蒼白,雙目微閉,彷彿木頭人一般,一動也不動。
水管家安靜的坐在病牀前,等待着他的甦醒。
知了看見這樣的西山,心頭猛的一沉,她擔心他會死掉,擔心他會變成植物人……
她不敢往下想。
看着西山往日那張俊朗的臉變成了這幅鬼樣子,她感嘆生命的無常和脆弱,她想到自己的父親腎衰竭最嚴重時,也沒有病成這個樣子——昏迷不醒。
不過她知道當時父親承受着身體上的病痛,和病魔做着鬥爭,幸運的是父親得救了,現在很好很健康,而眼前的西山還不知道他哪天會醒過來,如果一直這麼睡着……她依然不敢往下想。
水管家見知了來了,連忙起身給她讓座,知了卻擺擺手說不用了。
她瞅着西山,擔心的問:“怎麼傷得這麼重啊,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
“這個就不知道了,醫生說這要看他個人的求生慾望是否強烈,如果強烈就醒得快,如果他自己不願意醒來,那就永遠不會醒過來了。”水管家低沉的聲音似從下水道里飄出來。
“那怎麼辦?唉——怎麼會這麼重的傷,希望能早點醒過來啊。”知了無奈的嘆氣。
“是啊,但願如此。”
“我要怎麼跟麥葉說呢,麥葉問我西山的情況呢。”知了茫然的說道。
“你就如實跟她說好了,沒事的,我們可以等少爺醒過來。”水管家淡定的說。
“如實告訴麥葉?這怎麼成,她一定會受打擊的,不妥。但……萬一麥葉要打電話給西山怎麼辦?”知了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這……所以纔要如實說嘛,不然西山怎麼能接麥葉的電話呢?”
“這太殘酷了,我不敢說,要說,你去說好了……”
“我也不想說……可紙是包不住火的啊,遲早會露餡兒的,她若知道了反而會埋怨你。”水管家也說得在理。
“但,現在……總之不能告訴麥葉實情,不能讓她受刺激,還是等西山醒過來再告訴她吧。現在我們就一起保守這個秘密好了,要是麥葉打電話給西山,你接好了,就說他很忙……總之,你來敷衍好了。”知了又開始發揮她的古靈精怪了。
“這……終究也不是辦法啊,瞞不住的,到時,你我二人都會被她埋怨。”水管家犯難了。
“等露餡兒了再說,能瞞一天是一天,至少也要等麥葉的身體情況好一些了再說,說不定明天他就醒了,那不是皆大歡喜?”知了眼中是希望的光芒。
“唉……這……”一向成熟睿智的水管家也犯難了。
“咱們就先瞞着麥葉吧,沒辦法啊……怎麼這種事讓我們給碰上了,真是……”她想說:真是倒黴。
“其實我是想讓葉子知道實情,然後來陪陪少爺,說不定那樣對少爺也好。要不這樣,晚兩天再說好了。”水管家說道。
“可麥葉現在根本就動不了,這兩個人真是——血的教訓!那就等兩天再說好了,再瞞兩天應該沒有關係的。”
“嗯。”水管家輕聲點頭。
“那……我先走了,我去看看葉子,有空我再過來。”
她說着失魂落魄的走出病房,在走廊上的長椅上坐下,想着要怎麼跟麥葉說纔好。
她憂傷的盯着地板,雙手十指纏繞緊握,咬着嘴角,傻傻的怵在了那兒。
過了一會兒,她站起身來,雙手食指按着自己的嘴角往上拉——微笑,對,微笑,她微笑着仰着頭,朝麥葉的病房走去。
麥葉聽到了知了的腳步聲,心頭就熱血澎湃了,好似要見到心上人一般的期待着。
知了笑盈盈的走到麥葉身邊,然後在牀沿兒上坐下。
“見到了嗎,怎樣了,沒事吧?”麥葉偏着頭瞅着知了的側臉,笑着問。
“沒事,他好着呢,就是不能動,腿骨折了走不了。他叫我給你捎話,叫你放心,他沒事。”知了樂呵呵的回答。
“啊,太好了,真好,那我要給他打電話,把你手機借給我,我打個電話看看。”麥葉把手伸到知了面前。
“哦,好……”知了猶豫着,爲了不讓麥葉懷疑,還是將手機遞給了她。
麥葉撥通了西山的號碼,不過提示已經關機了。
“關機了。”她失望的說,又恍然大悟的說,“一定是手機遺失了,我的手機都不知道在哪裡呢。”
她說着又打了自己的手機,同樣是關機了。
可她根本不死心,趕緊打了水管家的電話——水管家的電話號碼她是爛熟於心的,但同樣是關機了。
“怎麼水管家也關機了。”麥葉好奇的問。
“估計是沒電了吧。”知了心裡舒了一口氣,心想水管家果然聰明,提前關機了。
“你剛纔看見他了麼,他和西山在一起麼?”
“在一起呢,水管家跟他彙報了一下公司裡的情況,然後就走了,樣子很急,估計是工作繁忙吧。”知了面不改色的回答。
“哦,這樣,那明天再打好了。”麥葉將手機還給了知了。
知了想着還是早點開溜吧,就算自己僞裝的再好,萬一露出馬腳怎麼辦,怎麼解釋,於是說道:“水管家說,已經通知了你的家人了,他們中午就會過來吧。”
“我舅舅舅媽?幹嘛告訴他們,我這個樣子不像被他們看到啊,真是……”麥葉慌了。
麥葉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舅舅舅媽提着保溫飯桶來了,知了見了,連忙跟麥葉說自己還有事,於是離開了醫院。
“葉子啊,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我看看,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麥葉的舅媽說着給麥葉盛雞湯,說,“我給你燉了白果雞湯,來,起來吃一點。”
麥葉舅舅見了連忙去扶麥葉起來。
“哎呀,痛死了,我坐不起來,腰上釘着板子呢。”麥葉無奈的蹙眉。
麥葉的舅媽將手伸進被子裡摸了摸,果然摸到麥葉身上硬邦邦的板子,擔心的說:“痛嗎?這以後會不會影響生孩子啊?”
麥葉聽了心都揪成一團了,臉上卻笑意滿滿的回答:“沒事,應該沒事的,舅媽別擔心。”
麥葉舅舅給舅媽遞了個眼色,意思是你說這個幹嘛。
麥葉舅舅溫和的說道:“那我來餵你吃好了……”他說着端着雞湯,小心翼翼的給麥葉餵食起來。
“舅舅……謝謝。”麥葉感動的說。
雖然她不想被舅舅餵食,但是身體的情況又根本無法自己吃東西,所以只能接受了舅舅的美意。
舅媽則坐在一旁問個不停。“怎麼出車禍的啊,司機怎麼開車的啊,真是……”她一個人念念碎碎着。
麥葉則一邊吃東西一邊簡單的回答,還誇讚舅媽的雞湯非常好喝。
最後舅媽說的話,又讓麥葉傷感了。
舅媽似抱怨似不滿的說道:“我們家的人真命苦,一個個莫名其妙的死的死,病的病,傷的傷,出車禍的出車禍,老天真的瞎了眼,倒黴的事全被我們給碰上了……”
“舅媽……都過去了……”麥葉很想安慰舅媽,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心裡很亂。
舅舅也安慰只記得老婆說:“好了,你就看開點吧,人就這麼一輩子,不管以前怎麼樣,日子還得過啊。我們現在有吃有喝已經該滿足了,其它的什麼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舅媽又說道:“麥葉啊,咱們麥家,就只有你一根獨苗了啊,你可是麥家的希望啊,再不能有什麼閃失啊。”
“嗯。”麥葉笑着點點頭,心頭卻涌上一絲苦澀。
對於自己這狼狽而狗血的人生,她也很無奈;對於自己精神上和□□上的痛苦,她也很難過;
對於老天的不公,讓自己一次次面臨死亡,她也很不滿;
對於那些生活美滿,人生又一帆風順的人,她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她的心中有怒火在燃燒,有魔鬼在咆哮,有野獸在掙扎,但她並不會因此而覺得人生多麼不幸,因爲她現在結婚了,有愛情了。
她的丈夫是西山,她認定他很愛她,她想自己和丈夫在經歷這次劫難後,以後一定會順風順水,把日子過得穩穩當當。
她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二老自己結婚的消息,醞釀了一會兒之後,開口說道:“舅舅,舅媽,我和西山扯結婚證了……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你們不生氣吧?”
“是嗎,這是好事啊,咱們家的喜事啊。葉子也長大了,終於嫁人了,高興,高興。”舅舅喜上眉梢的說道。
舅媽聽了,也樂了,說:“真好,終於在一起了,老天還是成全了你們啊。以後你們可要好好過日子啊,早點生個乖寶寶。”
“嗯。”麥葉點點頭。
聽着舅舅舅媽現在說的話,又想起之前他們對自己的無情,她感慨萬千,暗暗嘲笑生活太諷刺人了。
“對了,西山怎麼樣了,他有沒有受傷?”舅媽突然想起來。
“是啊,他也在這個醫院嗎,我們去看看。”舅舅說着放下手裡一直端着的空碗。
“他也受傷了,不過不嚴重,沒事的。你們還是先不要去了,怕嚇着他,等我們出院了,我們再一起吃飯,看看再補辦婚禮什麼的。”麥葉不好意思的笑着說道。
舅舅舅媽相視一笑,然後舅舅說:“成,那就依了你,我們就不打擾他了。”
舅媽也趕緊接話道:“那,這些日子,我和你舅舅照顧你,直到你完全康復出院,你想吃什麼就跟舅媽說,舅媽給你做。”
“謝謝舅舅舅媽,不過你們也不要太辛苦了,我就是點皮肉傷,會很快好起來的。”麥葉安慰二老。
她說完扭頭看了看窗外,正午了,窗外的陽光燦爛明亮,她覺得那陽光也把黑乎乎的身體裡面照得亮堂堂的。
她感覺有些困了,於是想要睡一會兒,舅舅舅媽就說晚上再來看她,給她帶晚飯來。
麥葉一覺睡了兩個鐘頭才自然醒來,還沒睜開眼睛,她就想,怎麼就醒了,如果能一直睡覺該多好,醒着覺得時間還真難打發。
這一覺醒來,她覺得精神特別好,所以不得不睜開眼睛,想想還是看看電視好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兩個個穿黑色西裝的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其中一個她認識,是水管家,另一個人她就完全陌生了,從來沒有見過。
她訝異的望着他們,心想難道自己就這麼衆目睽睽的被人看着睡覺?他們來多久了,幹嘛要站在這裡,幹嘛不叫醒自己?她心裡又難堪又困惑。
她勉強地衝水管家一笑,剛想問候他,不料水管家卻先說話了。
“小夫人醒了?怎麼樣,感覺還好嗎?”他關切的詢問,臉上是職業性的微笑。
“唔,還好。西山還好嗎?”她趕緊問道。
水管家立刻搖搖頭,說:“他……不太好,不過沒事。哦,對了,這裡有一份文件,麻煩你看一下,然後簽字。”他說着從旁邊男子手中接過一份文件,該男子是一名律師。
“他怎麼樣了,傷得很厲害嗎?這是什麼文件?”
麥葉擔心極了,一邊接過文件卻沒有心思看,真怕這文件是醫院讓她籤的家屬同意書,她以爲西山要動大手術了,她繼續問道,
“我朋友不是說西山沒事嗎,西山到底怎麼樣了,你們說的怎麼不一樣?你就告訴我吧。”她央求道。
爲了穩定麥葉的情緒,水管家只好笑着回答:“他很好,沒事,真的。還是先看看這份文件,然後簽字吧。”
“什麼文件,還要簽字?”麥葉人生中還頭回遇到這樣的事情。
雖然沒有讀什麼書,但是文件上的漢字和內容,她還是看得明白的,看到“一百億”的時候她就已經驚訝了,當她把文件內容讀完,心頭立刻籠上一團迷霧,並沒有感到驚喜。
雖然她看得很明白,文件上說她有來自賈民給她的一百億遺產,但她故作不明白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會不會弄錯了?”
“呃,就是文件上的意思。”水管家指了指簽名的地方,示意麥葉趕緊簽字。
“爲什麼會給我遺產,這是什麼意思?”麥葉想要解開心頭的疑團。
水管家抿了抿嘴角,說道:“或許是老爺特意留給你的——他的兒媳婦。或許是這樣。”
“不可能,我和老爺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怎麼會給我遺產,而且是百分之五十,這不可能,恐怕真的弄錯了。”麥葉有點害怕簽名。
“這白紙黑字怎麼會錯,你不信問律師,這是老爺請的代理律師。”水管家也不知道要怎麼勸說麥葉了,反正是西山吩咐他拿文件來給麥葉籤,他也不懂老爺爲什麼會給麥葉遺產。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老爺的遺產一半給麥葉,一半給黑玫瑰肚子裡的孩子,不過那一半要等孩子出生才能拿到,如果孩子流產,這錢就會以公司名義捐給慈善機構。
老爺爲什麼沒有給西山留遺產,這個問題他也百思不得其解,而麥葉爲何會得到遺產,他想,或許是不想虧待兒媳婦吧,他只能想到這麼多。
律師遞過自己的名片給麥葉,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好,麥葉小姐,這是我的名片。賈老爺生前委託我負責他的遺產交接之事……”
律師簡明扼要說了一下情況,然後說道,“那麼現在就遵從賈老爺的遺願,在文件上簽字吧。”
麥葉聽完律師的成述,半信半疑的問:“這是真的嗎?我簽了字,就可以得到一百億?”
她一點也不激動,反倒顯得很鎮定,她現在對錢本來就沒有過高的追求,也沒有想過以後自己要擁有多少錢,所以現在即將有這麼多錢,她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她心裡在掙扎着,心想是籤呢還是不籤呢,簽了有麻煩怎麼辦?
不籤的話,又是爲難水管家和律師,這要怎麼辦纔好呢。
她舉筆不定,心想籤就籤唄,能有什麼麻煩,反正是給自己錢,又不是要自己給別人錢,就算別人找自己要錢,自己反正也沒一分錢。
“好吧,那我籤。”她還是決定簽了。
律師連忙將文件用寫字板夾起來,然後又重新遞給麥葉。
她將文件又看了一遍,沒錯,確實是寫給自己啊,她咬着嘴脣正想簽字時,又猶豫了,說:“要不我還是問問西山吧,他知道這個事情嗎?這是他爸爸的錢,我怎麼可以亂籤呢。”
“少爺說不用問他,叫你儘管籤。”水管家又指了指文件,一心盼着麥葉籤。
“你剛纔說他不太好,是什麼意思?”麥葉問水管家。
“他也沒有不太好,還蠻好的。”水管家又用力的點點頭。
“那他幹嘛不來看我?是不是他傷得很重?還是……他已經死了?”麥葉突然渾身顫抖起來,她想西山會不會死了,所以才以賈民的名義給自己錢呢,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得震驚了。
水管家聽了連連搖頭——頭搖得像撥浪鼓,說:“沒有沒有,真的,他很好,你放心。要不你先簽了,我叫他一會兒來看你?”
“他不是不方便嗎?”麥葉疑惑。
“哦,你放心,我一定會叫他來看你的。”水管家又着急的指了指文件末端的簽字處。
“那我現在要見他,我要見了他才籤。”麥葉任性起來。
水管家急得直跺腳,說道:“他現在在睡覺,我晚點叫他過來好了。這籤個字和見他不衝突啊,你簽了就成。這律師還等着下班呢。”他的意思是說別讓律師久等了。
麥葉想想也是,是啊,西山傷得重還是傷得輕和簽字沒關係啊,自己這樣拖着讓律師多尷尬啊,耽誤人家的工作時間,更不可能對律師說要他明天來吧。
於是她咂了咂嘴,說:“好吧,我還是先簽了。”她說着在紙上寫下了歪歪扭扭的名字。
看見麥葉終於簽了,水管家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好,那小夫人請休息,我去少爺那邊了。再見。”水管家說着揮了揮手,跟麥葉道別。
麥葉亦微笑揮手道別,說:“記得等西山醒了叫他過來,或者打內線,對了,他在哪個房間,內線號碼是多少?”麥葉指了指桌上的電話座機。
水管家卻像沒有聽見似的,說道:“好的,知道了,我會叫少爺打給你的。休息,好好休息,早日康復。”
水管家說着和律師一起離開了病房。
望着倆人離去的身影,麥葉心中依然疑惑不已,想不通,怎麼想都想不出梗來,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事太奇怪了,她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的人生會這麼離奇古怪,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會發生的,但卻這麼真實的發生了。
想着那一百億的遺產,她無法形容那是什麼概念,總之是很多錢了。
現在她馬上想到的,就是給舅舅舅媽買一套別墅,有花園,果園,游泳池的別墅,給他們買質量最好,款式最新的衣服穿,讓他們去周遊世界,吃盡人間美味,她要讓舅舅舅媽過最幸福最奢華的晚年。
她美美的想着,甚至覺得身上的疼痛都減輕了。
想着這麼多的錢,自己一瞬間就變成了超級富婆,她的心就激動得狂跳,那心跳比戀愛時見到心上人時跳得還要猛烈還要狂亂。
想着這麼多的錢,她恨不得立刻出院,立刻和西山遊遍整個地球,她盼着自己能快點好起來。
她心中疑惑,自己就分到了百分之五十,那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呢,給西山了?可是黑玫瑰不是懷了賈民的孩子嗎?那可是賈家唯一的血脈啊。
難道西山和賈民的孩子一起纔有百分之五十嗎?
這……有點說不通啊,他們都是他的兒子啊,自己只是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這……她真的不明白。
她想真相或許見到西山就明白了,於是想着能快快的見到西山。
她一邊美美的幻想着,一邊等着舅媽舅舅送晚餐來,她想着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舅舅舅媽,但想了想,還是不妥,應該等錢真真正正的拿到手上再說吧,萬一是個美夢呢,那說出來多丟人啊。
所以她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別人好了。
晚上舅舅舅媽送晚餐來了,舅舅一口口的喂着麥葉,就像慈祥的父親一般,舅媽則拉着她的手撫了又撫,就像和藹的母親一般。
麥葉在心裡想,舅舅舅媽,謝謝你們對我這麼好,等我拿到錢,第一個就孝敬你們二老,讓你們過個幸福晚年。
她想着那麼多的錢,想着以後的生活有了保障,她就喜形於色,舅舅舅媽見她開心,也甚是高興。
吃過晚飯,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天,舅舅舅媽這纔回去。
天已經黑了,麥葉愣愣的望着病房門口,心想,西山怎麼還不來,會不會是水管家忘記說了。
不對,應該是他們騙人了。
西山一定是傷得很重,所以纔沒有辦法來見自己,她這樣想着,急得都要哭了,不然西山幹嘛不來見自己。
她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可是根本就動不了,她看見走廊外有護士經過,連忙高喊:“護士——護士——來一下——”
一個年輕女護士停下腳步,走進病房內,問:“怎麼了?”
“不好意思,耽誤你一下,我想問一下,我丈夫和我一起住院的,他現在怎麼樣了,我都沒有他的消息……”於是她跟護士說了西山的名字,然後叫護士去幫忙查一下,護士爽快的答應了。
她跟護士說西山是自己的丈夫時,還有些臉紅。
大概二十分鐘後,護士又回到了病房,護士告訴她一個震驚的消息:西山在下午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已經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