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葉也不知道自己在廚房裡呆了多久, 想了多久,睡了多久,反正坐在地板上, 倚在櫥櫃上, 她感覺到絲絲涼意, 一直是半醒半睡。
突然她聽到門外隱隱傳來了開車門的聲音, 她想估計是西山回來了, 但聽腳步和人說話的聲音,似乎不只他一個人,她連忙起身把廚房的燈關了。
然後她倚在廚房的窗臺上, 窺探着院子裡,只見水管家和宋千柳攙扶着似乎喝多了的西山正朝別墅走來。
麥葉站在廚房門口, 看着三人上樓, 然後看着水管家下樓, 又開車離去。
她手執剛纔琢磨了半天的水果刀,然後夾在腋下, 躡手躡腳的上了樓。
只見宋千柳和西山正睡在她的牀上,西山似乎是半醒半醉,一把摟着宋千柳叫着:“葉子,我的葉子,我回來了, 我喝多了, 我要睡覺了。”
他一邊咕噥着, 一邊倒頭睡去。
麥葉胳膊裡則夾着那把水果刀, 站在牀尾這邊看着他們。
宋千柳見西山睡去了, 然後從牀上下來,微笑着走到麥葉面前, 說:“我就說怎麼沒有看見你人呢,葉子姐姐,你去哪裡了?”
“你怎麼來了,不是隻吃飯嗎,怎麼這麼晚?”麥葉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然後在沙發上坐下。
“是啊,一起吃飯了啊,然後一起去喝酒啊,我們一邊猜拳一邊喝酒,他總是輸,所以就喝多了,其實我知道是西山哥哥故意讓我的。”宋千柳一臉得意的神情,身子還輕晃着。
麥葉聽了就覺得噁心,心想左一個西山哥哥,右一個西山哥哥,真是噁心,臉上卻和顏悅色的說道:“要喝水嗎?自己去倒吧。”
“好,我正好有些口渴。”宋千柳起身去倒杯茶。
麥葉坐在那裡一直一動也不動,她怕藏在胳膊下的水果刀被宋千柳看見了,於是趁宋千柳揹着自己時,把沙發上的薄毛巾披在了身上。
宋千柳端着茶走過來,在麥葉身邊坐下,問:“葉子姐姐,你怎麼還不睡覺,這麼晚了。”
“我失眠,睡不着。”
“爲什麼?不會是因爲西山哥哥吧。姐姐不會怪我,把西山哥哥帶去喝酒這麼晚纔回來吧?”宋千柳偏着腦袋瞅着麥葉。
麥葉似笑非笑道:“我哪裡敢生妹妹的氣呢。你要睡覺就先去睡吧。我再坐會兒。”
“我睡哪兒呢?”宋千柳滿心期待的回答。
“那兒。”麥葉指了指二樓的一間客房。
“哦。好吧。那我去睡覺了。”宋千柳說着起身,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兩步,然後回頭望着麥葉說道,“讓我和西山哥哥睡一晚吧……”
麥葉眼神凌冽,語氣瞬間一轉,冷言道:“你想和他睡,又何必帶他回來呢。帶他回來,你又把我的位置放哪裡呢?”
她當然明白是西山要回來的,西山要不想回來,誰都拉不回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期望西山回來呢,還是希望自己不要看見西山,隨他怎麼花天酒地都不管自己的事情。
宋千柳聽了怔住了,說:“什麼意思?”
“聽不懂就算了。”麥葉沒好氣的說。
“姐姐,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怪怪的?”宋千柳一臉疑惑。
麥葉聽了面不改色的說:“我倒覺得是妹妹怪怪的。”
“姐姐,你難道真的要搶走我的西山哥哥嗎?你知道我很喜歡他的啊,我纔是應該和他一起睡覺的人。”宋千柳強詞奪理道。
“荒唐,那是你自以爲是罷了。你還是找個車回去吧,別睡在這裡比較好。”麥葉警告道。
“這麼晚了,哪裡有車?我就在這裡睡一晚不行嗎。”宋千柳似怒非怒。
“要睡,就趕緊去客房睡,別在我面前晃盪。”麥葉忍着怒火,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火氣,不知道這火是衝着西山來的,還是衝着宋千柳來的。
“那我跟西山哥哥睡這裡,那我去睡了。”宋千柳說着就屁顛屁顛的往西山身邊躺,她也不管麥葉同意不同意,反正是按自己的方法來。
麥葉斜眉看着宋千柳,鼻孔裡輕輕哼出一團火氣,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稍稍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走到牀邊,在宋千柳身邊坐下,問:“他就這麼大魅力嗎,把你迷得魂都沒有了,說句老實話,我還真的沒有跟你搶,我根本不稀罕他,可是你自己沒有魅力,吸引不了他,你明白嗎?”
“嗯——”睡夢中的西山突然一個翻身,喉嚨裡發出呢喃聲,把宋千柳和麥葉都嚇了一跳,以爲他醒了。
過了一會兒見西山又睡過去後,宋千柳拖着麥葉的胳膊往陽臺上走。
“你幹嘛?”麥葉生氣的甩開她的手,卻又被宋千柳固執的抓住。
“你跟我過來,我要跟你好好談談。”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談的。”麥葉不滿。
“不行,今天得把話說清楚。”宋千柳今晚就是槓上了。
倆人來到陽臺上,麥葉睥睨的看着宋千柳,說:“說吧,說了你給老子滾。”
“你別對我兇,你有什麼資格對我這麼說話?我警告你,你不要再纏着西山哥哥了,他不會喜歡你的,他不過是玩弄你罷了,你這都當真了,還真是好笑。”宋千柳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有本事你把他拿回去,沒本事,就不要在這裡放屁了。一哭二鬧三上吊未免太俗氣了,想着你上次跳樓不跳,真是替你感到失望,如果你跳了,哪裡還用承受現在的痛苦呢,不是嗎,我的小柳兒妹妹。”
麥葉毫不示弱的回答,不過她倒是被宋千柳口氣給震了一下,她不知道這個女孩兒怎麼會這麼囂張輕狂,到底是豪門的大小姐,氣勢上是沒有道理的豪邁啊。
說白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無知,無知固然自大,麥葉在心裡冷笑着這個呆瓜般的大小姐,覺得她不過是隻帶刺的蔥罷了。
“你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沒資格這樣跟我說話。還有,你也沒有資格住在這裡,如果是我早就搬走了,我就不知道,你怎麼會厚着臉皮住在這裡呢,臉皮還真厚。”
“不知道誰的臉皮厚,三更半夜在這裡瞎嚷嚷,簡直吵死了。不是嗎,我的小柳兒妹妹。”
“你是想着西山哥哥結婚?爲了他的錢?”宋千柳問道。
這話像一根針正好刺在麥葉的心頭,她最不願意聽到這樣的話,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瞧不起自己。
於是她揮手朝宋千柳就是一巴掌,宋千柳來不及躲閃,半張臉頓時又麻又痛。
麥葉本以爲宋千柳會躲,不料她竟遲鈍的不躲,先動手打人,還是第一次這樣打人的麥葉,心裡有一絲歉意。
宋千柳哪裡是生病的貓,她立刻舉起雙手,抓着麥葉的腦袋就往牆上撞。
麥葉怒了,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宋千柳推開,宋千柳哪裡是麥葉的對手,被推出去,險些跌倒。
麥葉胳膊下一直藏着的水果刀,也“哐當”一聲的響亮掉在地上。
宋千柳見了刀,怔了一下,問:“你想殺我。”
“殺你髒了我的手,你沒有資格。懂嗎?”麥葉冷冷的說着,將刀拾起,眼睛裡帶着一絲冰冷,繼續說道,“想不想體會一下它有多鋒利呢,能扎多深呢,被刀扎穿腹部是什麼感覺呢?”
“你好歹毒,你有本事就衝我來,你殺了我啊,殺了我你也別想和西山結婚,你永遠都別想。”宋千柳內心害怕不已,表面上卻裝作毫不畏懼,她想麥葉沒有那個膽子殺人。
“看來,你還真的不怕死啊。你以爲我不敢殺你嗎?你知道在哪裡下刀可以立刻要了你的命嗎?是這兒,還是這兒呢?”麥葉用手背指着宋千柳的脖子,然後又指了指她的腹部。
“你別廢話了,你要殺就殺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這麼想死嗎?那我就偏不讓你死,你就好好活着吧,我還等着你喝我和西山的喜酒呢,到時候一定要來啊。”
麥葉覺得自己說出這些話,簡直變態極了,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說。
她不想被這個黃毛丫頭踩在腳底,絕對不允許,就算宋千柳比自己小,也不能因此而原宥她的無禮和蠻橫。
她想要給這個黃毛丫頭一點顏色看看,所以說話顯得邪惡霸氣。
“那你想怎樣?要我改變主意,那是不可能的。”
“喲,年紀不大,說話口氣倒不小,我倒是覺得這話應該我來說纔對吧。別把自己當豪門大小姐看,我可不那麼認爲,你那無能的爹地是不是快要破產了啊。啊呀,這可真好玩,有好戲看了,我可正等着呢。”
“你說什麼呢,你胡說八道,你這個烏鴉嘴,你以爲你是誰,你憑什麼有什麼資格這樣說的爹地。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坐檯小姐出生嗎?哈哈,癩□□想嫁進豪門是吧,還真是有追求的癩□□。想着你曾經陪那麼多男人睡過覺,就覺得噁心,你還真是犯賤,很賤很賤。”宋千柳咬牙切齒的說道。
麥葉聽了,氣急了,這是她最討厭聽到的話,簡直像把她的衣服拔光了然後遊街示衆一般讓人難堪和絕望更是憤怒。
她將宋千柳抵在牆角,惡狠狠的說:“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那也要看你敢不敢啊,我的命可比你值錢多了,你死了那是不會有人替你掉眼淚,我死了,估計大家會哭得驚天動地,到時,看你怎麼跟他們交差。”
“殺你的心都敢有,還怕那些人不成?”麥葉用刀輕輕貼在宋千柳的臉上。
她感覺到宋千柳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心裡不由覺得好笑,暗想,還說不怕死,不怕死就別抖。
麥葉倒還真沒有想過要殺宋千柳,只不過是嚇唬嚇唬小孩子,陪她玩玩而已。
倆人對視着,鼻子似乎要貼在一起了,倆人的眼睛裡都是仇恨的怒火。
麥葉瞅着宋千柳,微微提高了嗓子說:“今天就饒你一條狗命,趕快滾,給我離開這裡,以後都不要來了!”
宋千柳整理一下衣服,卻不急着走,反而問道麥葉:“姐姐,你這麼快就趕着我走幹嘛?你想不想看一出好戲,好戲還沒有開始呢。”
“廢話少說,你走不走,走不走?我就沒有見過你這麼賤的人,犯賤,噁心,低級。”麥葉憤怒的罵咧着,然後將刀子扎進陽臺上的花盆裡。
好,機會來了,宋千柳心裡暗喜,她就是想要這把刀子呢,於是說道:“姐姐,你罵得太難聽了。不如……”她說着從花盆裡拔出刀子。
“你要幹嘛?”麥葉心裡暗悔自己大意,不該讓她把刀子拿到手。
“不如……你想知道?”宋千柳眉毛輕擡,故弄玄虛,手裡把玩着水果刀,並用手指拭去刀刃上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