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湛握緊着拳頭, 憑他的冷血無情,若非因爲眼前是從小教導他做人, 對他極盡疼愛的好親孃, 怕是早就動手了。
他漸漸冷靜了下來:“母妃覺得當紫荊告訴我陷害她的人是你, 我就不會一定不會相信麼?”
韓淑妃臉上的不悅越發的濃了,喝道:“阿湛究竟是在說什麼?”
秦蒙湛道:“母妃, 我查到了, 查到你如何在那個叫橘晶的男人幫助下陷害紫荊的。查到了你是如何將她燒死的。”
燒死……
說出這兩個字時, 他是咬牙切齒的。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大火中被灼燒的面目全非, 那該是何等的痛苦絕望。想到紫荊曾經承受過這樣的苦, 想到紫荊是在這樣可怕的情況下活下來的, 他就覺得要瘋。
頭疼欲裂的感覺, 令他不由痛苦的抱緊腦袋蹲下身。
他的腦中先是浮現早上解情說過的話, 再是浮現上次看到的她的那張幾乎沒有一處完好地方的臉。依她對宗綾所說的話,她不僅臉上如此,就連身上都如此。
他想起上次從她手上握到的疤痕觸感, 腦袋越發的疼了起來。
韓淑妃壓着因爲他的話而慌亂起來的心, 見到素來冷靜自若, 冷酷無情的兒子突然蹲在地上抱緊腦袋顫抖了起來,她不由擔心的蹲下身:“阿湛這是怎麼了?”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豈有不疼不憂的道理。
她的手正要碰上他的肩頭,就被他一把給推開,低吼着:“你給我滾!”
他雖任性又固執, 但對這個娘素來都是敬重的,連一句重話都未說過,如今卻用這種態度對待她。
韓淑妃立刻站起身,擰眉喝道:“阿湛可知自己是在做什麼?”
秦蒙湛擡起蒼白的面容,冷厲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若非因爲你是我的親孃,我現在就能將你碎屍萬段。”
“你……”韓淑妃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冷,“阿湛在發什麼瘋?”她承受不住自己兒子對自己的這種態度,有些壓抑不住憤怒。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母妃可曾想到,如今的解情就是被燒的面目全非的紫荊?”秦蒙湛死盯着韓淑妃的臉,終於見到她在聽到這話時,神色中出了點裂痕。
那是透着震驚的神色,而非疑惑,說明她老早就知道紫荊是被燒了的。可明明在此之前,大家都該認爲紫荊只是失蹤了。
他站起身,手指顫了顫,幾乎壓抑不住要殺了眼前的人。
他緊盯着韓淑妃,緩緩道:“你使我們父子與阿晨他娘分開數年,使我們都在痛苦中活着。你讓我的妻子受盡折磨,成爲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說我該如何替她報仇呢?我的母妃?我的好親孃?嗯?”
他冰冷的聲音中透着濃郁的諷刺,令韓淑妃聽了不由渾身發涼。繞是她仍想死撐着裝下去,可臉上的面具一旦有了一次裂痕,便極易碎裂。她的臉漸漸變白,隱隱有些抽動。
“你胡說八道什麼?”她仍是硬撐着。
“你說我該如何報仇?”秦蒙湛仍是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你生的,你就能爲所欲爲?”
他突然過去拿起榻上矮几上的茶杯捏碎,捻着一塊碎片回來就擱在韓淑妃的脖子上:“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
他這般弒母的行爲,終於激的韓淑妃裝不下去,她厲聲怒道:“你竟是要爲了那麼一個女人,這般這般對待自己的母妃?”
“什麼叫做‘那麼一個女人’?”秦蒙湛手下的動作不由往前一靠,在韓淑妃的脖子上滲出了血之際,他憤恨道,“那是我的妻子。”
韓淑妃素來都是嬌養的,被所有人寵着,敬着,如今卻被自己的兒子這般對待。感覺到脖子被劃破,她心裡的怒意更是壓抑不住:“什麼你的妻子?那只是一個該死的下人,一個膽大包天,竟敢惑主的下人,你竟然爲了一個下人這般大逆不道。”
她越說,聲音越大,氣的眼睛紅了,眼淚都出來了。當下拿着碎片想要殺她的是她的兒子,這讓她如何承受的住這個刺激。
聽着她一句接着一句蹦出來的話,秦蒙湛突然笑了,他無力的垂下了手。不由想起她的萬般好,她對紫荊的萬般好。以前的種種場景,與現在的一切放到一起,他只覺得諷刺。
韓淑妃癱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見到手上屬於自己的鮮血,氣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要暈過去。
那個將她兒子勾引的神志不清的女人竟然還沒死,竟然讓她兒子如此對待自己的母妃。
秦蒙湛無力的垮下肩頭:“你是如何害她的?當初她在自己房間澆花暈倒,是因爲你親自在那些花上做了手腳?房間裡頭藏着的信是你親自放進去的?”
韓淑妃撫着疼痛的額頭:“你不是查到了?還問什麼?”
秦蒙湛的心一寸寸涼的透底,他哽了哽喉嚨,繼續問道:“那個橘晶在哪裡?能來無影去無蹤,能迷惑人的心智,還能變聲?”
他倒是聽說過江湖中有個名喚姣樂的,會各種坑人的伎倆,又跟個泥鰍似的沒人能抓。這橘晶大概就是他了。
“別問本宮!”韓淑妃壓抑不住胸腔的憤恨,突然喝了聲,“有本事自己去查,本宮只恨沒有徹底絕了那個該死的女人。”她又怒又恨,哪有半點心思去回答他的問題。
只恨沒有徹底絕了那個該死的女人……
雖說秦蒙湛相信了什麼都是她做的,可聽到一樁樁的事情親口被她承認,他仍是覺得承受不住,不由後退倚着牆壁,頹然的垂下了眼簾。
韓淑妃深吸一口氣,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腳步不穩的去到榻邊坐下。怒與恨讓她的身體一直抖着,她顫着手去爲自己倒茶,卻是不斷往矮几上撒。
她再難忍住,將茶壺往地上狠狠一甩,大吼道:“你個不孝子,給本宮滾!”
扔下手中茶壺擡眸之際,她看到了不知何時進來,站在秦蒙湛身旁沉着臉的齊雲帝。她立刻睜大了眼,全身的血液仿若是凝固了,一動不動。她忘記了恨,忘記了怒,腦中只一片空白。
齊雲帝眸色沉沉的看着眼前似乎因爲他的到來而嚇傻了的韓淑妃,沉默了許久後,他意味不明的出聲了:“設計陷害兒媳,殘殺兒媳,真是朕善良的好淑妃,賢良淑德的好淑妃,最會演戲的好淑妃。”
畢竟是自己寵愛的女人,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的母親,將他們母子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進耳裡後,他心裡亦是憤怒難受的。
韓淑妃本來覺得秦蒙湛是自己的兒子,再如何也不會真的陷自己的母親於不義,所以心裡充斥着的只有恨與怒。當下知道齊雲帝將他們母子所有的話都聽了去,她纔是真的絕望慌亂了。
她起身踉踉蹌蹌的過去緊緊的拉住齊雲帝的胳膊,蒼白着臉使勁搖頭,努力冷靜的看似無辜道:“皇上,不是這樣的,臣妾什麼都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
齊雲帝毫無留情的將她推開,任她摔倒在地,喝道:“朕有耳朵,朕自己能聽得見。來人,將韓淑妃暫且打入冷宮,再聽候發落。”
作爲後宮的妃嬪,單是打入冷宮,這輩子就已經是完了,何況聽齊雲帝的意思,還不只是要這樣懲罰她。
她趴在地上看着平時對自己溫柔有加,如今只剩肅冷之色的齊雲帝,慘白着一張臉呆了起來。
感覺到有人過來拉她,她馬上回神,爬過去拉住齊雲帝的衣襬,哭的梨花帶雨,可憐極了:“皇上,臣妾錯了,求陛下看在阿湛的面子上饒恕臣妾吧!皇上……”
齊雲帝嘆息着閉上了眼,不去看眼前的女人。他又何嘗捨得她?可她錯了便是錯了,錯了就該受到懲罰。做兒子的不知該如何向自己的母親替妻子討回公道,就讓他這個做丈夫,做皇帝的來懲罰自己的妃嬪。
被拖走的韓淑妃因爲劇烈的掙扎而珠釵鬢髮凌亂,她哭喊着:“阿湛,阿湛,你不可以爲了別人這麼對待自己的母妃,阿湛,阿湛……救救我……”
秦蒙湛只一直毫無生氣的垂着眼簾,仿若沒有感覺到齊雲帝的到來,仿若不知道齊雲帝將他的母妃打入了冷宮。
母妃被打入冷宮,他又怎會真的沒有感覺,可想到紫荊所受的罪,想到母妃所做的一切,夾在中間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去做。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下了身,他不想聽到母妃絕望的聲音。
齊雲帝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耳朵,眸中一片悽然之色的兒子,又怎會不知道他的心境中有多大的掙扎與痛苦。
齊雲帝過去蹲下將秦蒙湛摟在懷裡,以一個慈父的身份輕拍他的背部:“只是好巧不巧的被朕聽到,是朕在懲罰她,與你沒有關係。就算你求朕放過她,朕也不會放過她。”
秦蒙湛就像小時候一樣抓住了齊雲帝的衣服,緊緊的埋入他的懷裡,語中微有哽意:“我不想她們之間任何一個人受罪,可她們卻都受了罪。”
齊雲帝嘆了口氣:“你沒有錯。”
“我有錯。”在父親的懷裡,秦蒙湛變得脆弱了許多,他嗚咽着,“我沒有相信自己的妻子,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妻子,我讓她受盡了委屈,受盡了折磨,最後還被大火燒的不人不鬼,這全都是我的錯。”
他無法想象站在紫荊的角度,她究竟有多痛苦。就算無法想象,也能知道那定是極致的絕望,極致的疼痛。
他越是試着代入她曾受過的一切,他的心就越是揪疼,疼的他冒起了冷汗。他寧願自己比她痛苦百倍,也不想她去受那種罪。
“乖!別想了。”齊雲帝感覺到他微有蜷縮之意的身體,趕緊哄道,“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以後好生彌補着她。”
秦蒙湛悽然的笑了下:“我拿什麼去彌補?又有什麼是可以彌補的?我如今連見她的勇氣都沒有。”
她想的沒錯,是他非得娶她,卻讓她過了這樣悽慘的日子。
齊雲帝默了一瞬,道:“作爲一個男人,該是頂天立地的,別動輒就想不開。明日你隨朕去漵潛山避暑,好好冷靜冷靜。”
事實上,他們宗室的男人,絕大多數都是冷靜自持,頂天立地的。卻奇怪的是,絕大多數本事越大,就越是都過不了情這一塊。
他的兩個皇弟,俞親王秦凌,與凊親王秦洬,也是大典例。
齊雲帝起身拿來老早就讓人準備好的衣服:“來,把衣服換了,今晚就在這裡歇着。”
這一晚,齊雲帝在這裡陪着這個情緒不穩的兒子,沒有離開。
父子倆前半夜一直在談心,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齊雲帝在說,秦蒙湛在聽。但漸漸地,秦蒙湛明顯冷靜了許多。
次日一早,宮裡便起了儀仗,由面容冷如羅剎的秦蒙湛領駕,齊雲帝與其他後宮各位坐在輦車裡,浩浩湯湯的儀仗隊出了宮。
秦洬老早就領着護駕大軍一身便裝,候在朝華門外。見到儀仗隊終於出來,他回眸看了過去。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領駕的秦蒙湛身上,見其面容比以前還要冷峻的多,倒是懶得多想,又收回了目光。
護駕大軍以整齊的姿勢入了隊,秦洬隨之騎着馬慢行至秦蒙湛身旁,與其一起領駕朝北城門去,又從北城門出了城。他雖不與齊雲帝一道去避暑,可爲了齊雲帝的安全,他還是得領駕相送。
隨着離城門越來越遠,秦洬不由回頭看了眼耀都城的方向,難得與宗綾離的這麼遠,他這心裡着實是不痛快。
後來他看向身側面無表情的秦蒙湛,直接道了聲:“既然有你,我便還是回去陪着嬌妻過快樂的日子吧!”
扔下一句似乎是故意在情場失意的人面前,說出的刺激人的話,他拉住馬繮繩轉了個方向,直接就駕馬離隊朝耀都城的方向回去了。
秦蒙湛緊抿起了嘴。
坐在輦車裡的齊雲帝側頭看到窗牖之外,秦洬騎馬倒了回去,他馬上過去好生看了看,見到那小子招呼都不打就回去了,便令友公公去問秦蒙湛,那小子離開前說了些什麼。
後來聽到友公公硬着頭皮敘述從冰塊似的秦蒙湛那裡得來的話,齊雲帝氣的連連搖頭:“真是越來越沒個正形的小子。”
控制不了這小子,也只能隨他去了。
頤明醫館。
宗綾正坐在桌子旁挑揀剛買來的藥材,她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正看醫書的解情身上。雖然解情總是平平靜靜的,她看不出什麼,卻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會忍不住想,昨日解情看到秦蒙湛背影的時候,有沒有一點點希望他能進來解釋解釋當年的事。
反正她是希望極了。
當下阿晨正坐在屏風後頭的飯桌上看書練字,玩了這麼久,他也該做做作爲一個皇孫該做的正事。
解情擡眸看向一直看着自己,幾乎沒有收回視線的宗綾,嘆息道:“別看我了吧!瞧瞧你,撿個藥材都能出錯。”
宗綾聞言馬上低頭,見到自己擇下來的邊邊角角果然被放在了乾淨藥材一塊,便尷尬了笑了笑:“在想事情,一下走了神。”
解情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將藥材重新挑揀了下,宗綾嘆了口氣,又道:“快半年未見藍玉了,我真是想得緊,都怪當初我粗心大意,忘了問她何時回來。”
解情應道:“想來是短時間不會回來的,耀都這麼大,只是幾個月,還玩不出什麼。”
宗綾聞言驚詫:“莫不是還要玩上幾年不成?那個時候我們不是要牽着可以走路的孩子相聚了?”
解情:“反正一年半載是常事吧!”
兩人正是隨便聊些什麼的時候,熟悉的身影如一陣風似的飄入了醫館,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也確實給醫館裡帶出了一陣風。
宗綾轉眸看去,見到仍舊一身輕便青衣的柳無風,面露驚喜之色:“無風哥哥又回來啦?”
柳無風本是透着歡快的臉色,聽到她這話,頓覺不痛快了,他過去從她面前坐下有模有樣的幫她擇藥,哼道:“回來了就回來了,幹嘛加個又字,聽起來倒讓我覺得你並不期待見到我。”
宗綾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確實隱約有那麼點歧義,便連忙道:“期待期待,你別多想。”
“真乖。”柳無風看着眼前長得越發粉嫩,氣色紅潤的宗綾,不由伸手戳了戳她的臉,看似輕佻道,“瞧瞧,阿綾這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吧?”
宗綾聞言笑着點頭:“好的差不多了。”
柳無風托腮打量着眼前這丫頭,眸露思索之色:“我怎覺得阿綾還有哪裡與以前不一樣了?”
宗綾疑惑的摸了摸自己臉:“哪裡不一樣呢?”
柳無風是個大老粗,他抓了抓下巴,一時也想不起來她究竟是哪裡不一樣。後來還是解情道:“阿綾這是沒有任何讓她難過憂心的事,活的更快樂了,自然看起來與以前那個有心事的姑娘不一樣。”
柳無風還不知道秦洬與宗綾去隱州發生的事,只當這丫頭是因爲與秦洬在一起生活,才活的越來越快樂。他哼了哼,吃味道:“我還真是嫉妒那秦洬啊!”
他終究不是聖人,只要他還喜歡她,就不可能真的對失去她的事情無動於衷。
宗綾擡眸不經意間就見到他眼裡那一閃而過的受傷,嘴角的笑僵了起來。爲了掩飾自己的異樣,她馬上低頭繼續擇藥。
她低着頭問道:“無風哥哥,上次那位姑娘呢?”
“什麼姑娘?”柳無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宗綾:“就是上次藍玉成親的那天,跟着你的那位姑娘。”
提到那武鈴,柳無風拿起一根藥放在嘴裡咬了咬,不屑道:“我管她去哪裡了,被我傷心之後就走了唄!”他現在傷人家姑娘心的功夫可是越來越到位,如今耳根子清淨極了。
宗綾暗歎,沒有說話了,起身去給柳無風倒了杯水遞給他。
他笑嘻嘻的接過水喝下,禁不住和以前一樣擡手去摸她的腦袋:“真乖……嗷……”突地一顆石子飛了進來砸中他的手,疼的他齜牙。
他轉頭望去,見到秦洬臉色淡漠的踏進來,他立刻惱了:“你小子怎見面就動手?還沒完了?”這廝使得力氣自然是不小,能疼死個人。
秦洬走到宗綾身邊,伸手輕輕拂了拂宗綾頭上被柳無風碰過的地方。
宗綾擡頭看着他,接觸到他看過來的涼涼淡淡的目光,她不由打了激靈,知道他生氣了,便連忙撇着嘴低下頭。
有柳無風在,她不方便給這小氣的傢伙撒嬌讓他消氣。
柳無風吹了吹被砸出印子的手背,想到什麼,突然抱胸笑了起來:“怎麼?吃醋啦?嘖嘖嘖……我剛纔忘記說了,我這次回來,短時間內是不會再走咯!”
聽到他說不再走,宗綾立刻擡頭也眸露喜色的看着他。要知道,在外面都不是玩的,自然還是呆在耀都好過,她也希望他的日子能好過些。
可一感覺到秦洬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連忙掩下眸中喜色又低下了頭。
柳無風見到秦洬冷冷淡淡的目光,吹個口哨,笑的更得意:“以後我就將你泡在醋罈裡過日子。”
秦洬看起來倒是冷靜,只擡起身旁的凳子就朝柳無風砸了過去,他的速度何其快,柳無風就算躲的及時,也被砸到了腳。
“嗷嗷嗷……”柳無風抱着腳痛的打轉。
宗綾不忍直視的扯了扯嘴,她倒是覺得他若老這麼鬧事,秦洬能打到他不敢再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