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糧食都搬開!”內史安當即命令道。
一夥遊繳立馬衝了上去開始一袋袋的將糧食移到他處,剛剛把外層的糧食運走突然間一聲痛呼傳來,內史安三人趕忙衝上去查看。
一名遊繳正抱着鮮血淋漓的手臂,坐在地上痛呼,而看他的一側一袋糧食的外面竟然露着一截刀尖。
一看這一場景三人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定然是將閭把兵刃偷偷藏在了糧食之內,然而兵器過利扎破了麻袋的漏了出來,這遊繳一時不察被兵器所扎傷。
“帶他下去包紮傷口。”內史安繼續說道:“把所有的麻袋都打開仔細查看!”
接下來有遊繳們的動作幅度則小心了很多,一袋袋糧食被打開倒到了地面上,幾乎或多或少的每袋糧食裡都夾雜着一些兵刃,最後仔細一計量單是刀劍便足有上千把,其中甚至還有十數把強弩,蒙毅略一嘗試竟然沒能拉開,這些弩的射程絕對極遠。
眼前的場景讓三人都有一些目瞪口呆,將閭一個王子在國都之內,偷偷積攢瞭如此多的兵刃,到底想要幹什麼實在不需要多想。
而一旁的李方看到在倉庫裡搜出這麼多的兵刃來,早就嚇得魂飛膽破。
再一聯想這三人手持王命一衝進府中便控制了公子將閭,自然第一想法便是難道公子欲行謀逆之事被人發覺了?
見蒙毅目光瞥向了自己,李方當下駭的色如死灰,這謀逆可是驚天大罪,不但當事人,一旦坐實恐怕府上所有的人都難逃一死。
而看這些人的同態勢定然是已經掌握了公子謀逆的具體罪證,在這查出的這些刀劍更是人贓俱獲坐實了謀逆的情況。
李方本就是圓滑無比的人,危急時刻腦袋更是轉得極快,在罪責已經做實的情況下,哪怕是裝作不知情恐怕都難逃責罰,唯一能救得了自己的恐怕只有反咬一口當個污點證人了。
當即雙腿一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腦袋磕地上誠惶誠恐的說道:“這都是將閭公子的作爲啊,與我無關啊。”
雖然子嬰曾吩咐道,儘量不要讓府裡的下人過多說話,以免被人看出破綻,然而一聽這句內史安突然發現將閭府裡的這個管事十分的“上道”,讓他說幾句應該有利無害。
當下便問道:“你倒說說,公子將閭是如何打算謀逆的?”
內史安頗有引導意味的話頓時“證實”了李方心中的想法,果然將閭公子意欲謀反,現在東窗事發了。
當下惶恐萬分的說到:“大概兩個月前,公子將閭同一個商賈模樣的人談了許久,便下令將這倉庫交給那商賈使用,其餘人等不得過問。
至於爲什麼裡面會有兵器小人實在是不知情啊。”
“那這些日子以來公子將閭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比如結交一些豪俠之士之類的。”內史安繼續詢問道。
豪俠之士將閭這一陣子確實沒少打交道,前一陣計劃刺殺子嬰之時,許多頗有名氣的俠客也得被將閭請到過府上,只不過當時除了劍一根本沒有人能夠入得了將閭的法眼。
而且當時去拜訪劍一請他刺殺子嬰便是李方所爲,將閭計劃刺殺子嬰的這一出李方當然不能說,畢竟他深入參與了這一行動,然而卻不影響他說些別的。
李方明白,這時候只有趕在其他人面前儘量多的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這才能夠最大限度的戴罪立功。
“前一陣子將閭公子曾命我遍訪咸陽有名的劍客,許多還曾被公子請到府上,只不過聽公子言語到這些人的劍法都不夠凌厲不堪大用。”
李方言盡於此,然而蒙毅、趙高確是順着李方的話第一時間發散了出去。
找武藝高強的劍客
必須劍法凌厲
否則不堪大用
這幾個條件一累計分明是想要刺殺別人而準備的。
而刺殺的對象自然就不必多說了定然是當今秦王莫屬。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一些駭然,沒曾想公子將閭竟然真行如此之事。
這會功夫去其他地方搜查的兵士也紛紛搜查完畢彙集到了倉庫這裡。
“你們可有何收穫?”內史安出聲問道。
“將閭公子府上,我們上上下都已經搜遍未發現其他可疑之事,只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再府上我們只找到了不足五十金錢財,而且府中沒有一丁點的珍寶器物,全部都是普通物品。”這遊繳頗有疑惑得說道。
“恩,我們知道了。”不過對此內史安不過是略微點了點頭而已。
蒙毅和趙高臉色也是沒有多大的變化,這一點早就在三人的預料範圍之內,在之前查獲半成品兵刃的院落內,早就發現了大批錢財和來自將閭府中的珍寶。
定然是將閭爲了囤積這些兵刃早就已經散盡了家財。
而後,內史安命李方將方纔所說的話一字一句的寫下來,簽字畫押之後衝着蒙毅遞了過去:“這裡的情況就煩勞兩位貴使向王上稟報了。”
內史安也明白,這兩人雖然官位與自己相差甚遠,然而卻極受秦王信任,從他們嘴裡說出來效果遠勝於自己。
而且自己此來最主要的目的不過是完成長安君的任務,並無意與蒙毅趙高二人爭功。
暫且將府中的大大小小押入大牢,三人便連夜趕回了宮中向秦王覆命。
一見到秦王,沒等內史安和蒙毅說話,趙高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抄家的所見所聞包括三人的猜測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趙高一說完,趙政立時勃然變色,赤目圓睜盯着三人是說道:“蒙毅,趙高所言可屬實情。”
“回稟王上趙府令所言並無虛妄。”蒙毅沒有任何表情地回道。
“好啊,真實孤的好兒子!竟然欲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趙政有些怒氣衝衝的說道。
內史安,着令你查清將閭罪行之後,昭告天下將其處斬!
這一會趙政對將閭這個兒子是失望透頂,先是搶奪自己族兄的妻子,而後被自己剝奪了繼承人地位之後竟然會意圖行大不道之事謀朝篡位。
對於權力之事,趙政一向看得極重,因爲他受夠了大權旁落仰人鼻息的日子,在他不想交出權力之時,這個人哪怕是他的兒子也休想竊得。
……
內史安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很快便拿到了府中下人的第一手“供詞”指認了公子將閭所作所爲確實有謀反的傾向。
雖然公子將閭依然嘴硬,然而卻也不妨礙內史安將他判處斬刑。
“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十日之後將閭便會被處以極刑。”濃重的夜裡,內史安卻出現在了長安君的府中,低聲下氣的向着子嬰說道。
然而聽完內史安的話語,子嬰卻沒有一點歡喜之意,反而卻一直眉頭緊皺。
不對,一定還有所疏忽。
過了好一會,子嬰緊皺的眉頭突然舒展了開了,示意內史安附耳過來耳提面命了一番。
“君上,有這個必要嗎?”內史安頗有驚詫的問道。
子嬰漠然地說到:“王上多疑,這是必然的,按我說的去辦就是了。”
……
將閭雖然被判處死刑,然而終究是秦王親子地位尊崇,哪怕死也不能受到一些侮辱,故而被單獨關在一所牢房內。
自從被關到這裡,將閭便一直叫屈着,想要向秦王訴狀,然而卻一直未能獲得應允,在得知自己被處以極刑之後更是有些狀若瘋癲。
這一日將閭像往常一樣在叫囂着想要向秦王訴說冤屈之時,單獨關押他的地牢大門卻突然被緩緩的打了開了。
一個看穿着應該是宮中宦官的人,在一行人的陪同下來到了單獨關押將閭的這裡。
“吾奉秦王之命前來,特來相詢公子可有話語,言之王上?”這宦官一來便開口問道。
“還請告知父王將閭冤啊!將閭絕對沒有一絲謀逆之心!”將閭彷彿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馬撲了上去神情激動地說道。
然而出乎將閭意料的是,自己的一番訴冤換來的卻是一頓毒打,甚至險些被這些人用沾了水的絲綢一層層疊加起來憋死。
可以看出打人的這些人都是個中高手,招招到肉然而從外表上去卻看不出一點的傷痕。
沒曾想第二日又有一位宮中內侍摸樣的人來到了大牢。
“公子是否有冤屈要向王上訴說?”這人以來便開口問道。
昨天的是假的,今天的一定是真的將閭想到,說着又是把自己的冤屈向着使者訴苦一番。
然而。
又是一頓毒打……
自打這日起每天都會有不同身份的人自言是秦王的使者,來詢問將閭有沒有冤屈或者有什麼話要和秦王訴說。
然而每當將閭訴冤,換來的卻總是一頓毒打,然後再用沾了水的絲綢讓將閭感受一把憋死過去的感受,如是再三,經歷了數次“生死危機”的將閭,再也不敢說是自己有冤屈了。
每次有“使者”前來相詢,將閭都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吾認罪!無話可說。”
慢慢地將閭也發現只要自己“表現良好”這些獄卒可以說是有求必應,不管吃的、喝的、玩的自己想要什麼,都會給自己帶進來。
後來他嘗試着要個女人相伴,沒曾想這些人都二話不說從女閭之中給自己帶來了一個容貌秀麗妓女。
將閭本就不是什麼清心寡慾之人,要不然也不會因爲對司馬菁菁有想法而與子嬰發生衝突。
而這會反正都要死了,將閭更是放下了所有的禮義廉恥,日日在獄中同這妓女翻雲覆雨,有時候就連“使者”到來也毫不顧忌,自顧自的享受人生。
這一出自然是出自子嬰的計策,帝王心多疑這是一個普遍的現象,而且將閭終究是秦王的親子,不論是出於一個父親的的關愛還是處於一個君王的疑惑,定然會對將閭爲何會如此行事詢問一番。
這一計策也不是子嬰的原創,而是抄襲的如今還沒有成氣候的趙高,在十幾年後趙高便是用這一招陰死了李斯。
李斯被下獄後趙高擔心秦二世派來的人詢問李斯之時李斯訴冤翻案,便派人扮成御史、謁者、侍中等人,輪流往復的以秦二世的名義來詢問李斯。李斯以實對答時,趙高就讓人再拷打他一番,直到李斯不再更改口供認罪伏法爲止……。
……
離着將閭被斬首還有兩日果然有兩名宦官從宮中來到了內史府中,奉王命指名要見將閭。
這兩名宦官一來,內史安頓時對子嬰的先見之明,佩服的五體投地,若不是子嬰的提前安排,恐怕這一次自己就得栽在這裡了。
不過內史安卻依然表現出一副爲難的表情,有些拿腔作勢的說道:“兩位天使王命在身要見將閭公子,安自然不敢阻攔,然而這一會將閭公子應該不太方便,可否稍等片刻,我派人去讓將閭公子準備一番。”
聽完內史安的話,這兩名宦官立時操着公鴨般的嗓子說道:“怎麼難道公子將閭那裡還需要串通一下嗎?”
這兩人亦是秦王身邊的紅人,而且此次乃是受王命前來,自然對內史安也沒有什麼懼意。
而且看內史安的表情動作,兩人第一時間便想到難道公子將閭一案還另有隱情不希望讓兩人看到。
若是自己二人能夠發現其他的證據或者能夠爲將閭公子脫罪,在秦王哪裡定然可以一舉壓過趙高。
“既然兩位貴使執意要去,那邊隨吾而來吧。”內史安見勾惹的也差不多了,便當頭帶着兩名宦官向着大牢而去。
“哼!”這兩名宦官冷哼一聲,便緊緊地隨着內史安去往了大牢。
咸陽城中的大牢就在內史府的附近,三人走了不多久便來到了大牢之中。
剛到到單獨關押公子將閭的地方,兩人便聽到了一陣陣喘息之聲,細細一聽還有一些女子的嬌喘之音。
“這是?”這兩名宦官有些疑惑的看相內史安。
內史安無奈的擺了擺手,說道:“這就到地方了,兩位貴使進去一看便知。”
說着便命人打開了地牢大門,一進去在門外聽到的那些聲音便越發的清晰,到了單戶關押將閭的地方,眼前的場景頓時讓兩名宦官有些目瞪口呆。
一間寬敞的獄室裡兩條白花花的軀體彷彿肉蟲子一般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在錦緞鋪就的牀榻上不斷的翻滾,其中之一正是自己二人此來的目標之一公子將閭。
屋內的桌案上更是擺滿了美酒佳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