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隨着南越秦軍一陣急促的鼓聲,行青當即披掛好盔甲跑到城頭,可是南越秦軍只是虛晃一槍便緊接着退了回去。
唯有武關城頭上一支箭矢震顫不休,那是秦王子嬰親自射上的箭矢,在上面依然是捆綁着一封寫在羊皮上的書信。
行青令人取下書信打開一看,不過是一些尋常的問候之語,語句之親切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
而且不知道爲何,秦王在寫這封信時應該也在刻意斟酌語句,信上塗抹改動頗多。
和昨日一樣,等行青退下城頭,狗皮膏藥似的閻樂在確認南越秦軍已經退下之後,已經在行青的府邸門口等着了。
“聽聞秦王又與將軍一書,還請將軍示之於吾,以證將軍清白。”反正兩人已經撕破了臉,閻樂話的言外之意已經是直接開始懷疑行青與子嬰相通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何況身居九卿之高位,統帥二十萬大軍的行青了。
一天的多的時間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閻樂挑釁,行青也是有些惱火。
“秦王與吾敘昔年之情誼,此事與閻樂將軍並不牽扯,將軍如無事可上城頭巡守一番,勝過於此禽畜之鳴!”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行青這句回話更可以說不留情面。
不但直接把閻樂的怯懦舉動點出,更將他比之爲禽畜。
“好好……好你個行青,誰勝誰負咱們日後分曉!”撂下這麼一句類似於咱們今後等着瞧的話語,閻樂便氣沖沖的離開了行青府邸。
閻樂走後,行青回到府邸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妥,俗話說寧可得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閻樂這樣的人雖然是十足的小人,但是卻有監視自己的責任。
誰知道他背後會不會歪曲事實,打自己的小報告。
“去將行明校尉請來。”行青吩咐道。
行明是他的胞弟,如今在軍中擔任校尉一職,可以說是行青在軍中最爲信賴的人了。
“不知將軍有何吩咐!”不一會行明便來到了行青的府邸,雖然兩人爲親兄弟,然而此時在軍中,行明卻是以軍職稱呼行青。
“汝吾兄弟,吾倍信之,今有一要事需你回返咸陽一趟。”等到行明來到,行青剛剛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說罷將剛剛寫完的書信吹乾封好,走下堂來遞給行明說道:“吾駐守武關,唯恐奸佞小人於朝堂妄言,汝持此信速往咸陽,交於趙高丞相之手。”
“諾!”
“去吧,速去速回。”
行青擔心閻樂在去往咸陽的密信中搬弄是非,所以在信中將這兩日的事情詳細敘述了一番,並向趙高繼續表示了忠貞之心。
在他看來趙高收到自己的信件,應該可以對自己放下戒備,不受閻樂那小人的影響。
行青不知道的是他還是低估了閻樂的水準,這等逮住一個小辮便不放的的人,從昨晚到現在已經給咸陽去了兩封小報告,第三封也已經比他的解釋信早了一刻鐘出發了。
……
讓行青想不通的是,南越秦軍除了紮營當日那一次虎頭蛇尾的攻擊之外,一臉數天除了沒完沒了的演練,根本沒有再組織任何一次攻城。
不過子嬰給自己書信倒是每日一封從不間斷。
慢慢的行青也察覺出了,自己可能又掉到子嬰的坑裡了。
自己和南越秦軍每天書信往來,而且南越秦軍又一直不攻城,在咸陽的那些掌權者眼中,自己定然是和子嬰暗中勾連。
爲了表明自己對趙高的忠心,行明走後兩天行青再次爲書一封給自己辯解,並將這幾日裡子嬰的書信一同送了過去。
其實當行青打開第一封子嬰射去的信件之時,便已經掉到子嬰精心挖的坑裡了,這會哪怕是反應過來也出不來了,而且政治上有些傻傻的行青還自作聰明的把子嬰的信件一起交了上去。
要知道子嬰給他挖的最大的坑就在這些信上,信上的塗抹之處落到趙高這等思維發散極廣的人眼中,缺失的內容恰好能夠腦補出一處他行青暗中聯繫子嬰密謀反叛的大戲。
行明到達咸陽之後,明白事情緊急的他顧不上回自己的住處,徑直便打馬來到了趙高的府上。
然而卻只是得到一句丞相進宮議事尚未歸來的回覆,一連三日行明每天都去趙高府上候着,然而行明在丞相府客堂中跪坐了整整三天卻依然沒有得到趙高的接見。
……
“打聽出來了嗎?”這一日晚上,行明府上的一名家將一進屋,行明便急匆匆的詢問道。
“打探清楚了,聽丞相府正門附近酒肆的酒保記憶,前兩日雖然丞相確實外出一陣子,不過卻是不多時便回返了,至於今日那酒保記得清清楚楚,丞相根本沒有外出。”那家將將打探到的消息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以如今趙高的地位,每次外出都是前呼後擁根本隱瞞不了,故而行明派人略一打探便清楚地知道了這三天趙高不是沒有時間見自己,而是根本不想見自己。
換句話說,趙高根本沒有給自己的兄長申訴的機會,之所以還在咸陽拖着自己那一定是……
“不好,長兄有危險!”想到這裡,行明突然明白了趙高之所以不見自己,但還是要自己的在他府上候着的意思。
唯一的可能便是趙高在拖延時間,好給他擒下兄長創造機會。
第二日一早,行明像往常一樣走出了府門向着趙高府邸的方向走去,在經過一個人流量較大的路口之時,快速的在人羣中穿插一番後便隱到了一個僻靜的衚衕中躲了起來。
行明在軍中擔任過斥候軍,雖然不確定趙高有沒有在他的府門口安排人監視,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多長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片刻之後,只見自己剛纔穿插的地方,多了幾個身着便衣的人,在那裡東張西望的彷彿要尋找什麼東西或什麼人。
“果然有人監視着自己!”看到這裡,行明當即便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看着那些人衝着趙高府邸的方向而去,行明知道那些追蹤的人估計只是以爲沒有趕上自己的步子。
等這些人到了趙高府上發現自己沒有在之後,恐怕就會發現不妥了。
略一盤算時間,行明沒有選擇回府取馬,而是直接去了咸陽南門,在城門附近的牲畜市處購買了兩匹最好的駿馬,便一刻不停的衝着武關的方向趕去。
趙高既然還沒對自己動手,說明大兄那邊他應該還沒有得手,一切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