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無用的人,只有用錯地方的人,這句話用在郭開身上,可以說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如果說是治國安邦,郭開完全可以說是廢物,如果把國家交給他治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但是如果說是論阿諛奉承暗箭傷人,那麼郭開絕對是其中的大家。如果與他有仇怨說不得什麼時候,在你注意不到之時便已經將你陰的死無葬身之地,最關鍵的是全程還和他自己扯不上一點關係。
正如李牧此次,無論是製造流言,還是上奏朝堂彈劾李牧,在外人看上去與郭開沒有一絲關係,而他正面做的唯一一點便是向趙太后通稟了公子嘉的出走。
然而正是這一點將李牧徹底的置於死地。領兵大將與朝中的不穩定勢力結合在一起,絕對是可以改朝換代的力量。
正如郭開所想的一樣,趙太后召喚趙王遷詳談一番之後,母子二人已然斷定李牧必定和公子嘉有所牽扯,意圖謀反。
恰在此時,趙林的信件被呈了上來。
趙王看完趙林的密信已然完全確定,李牧必然已經心存二意。
“李牧,果真該死!”趙王遷氣憤之下和着手中的信件將案臺上的一應事物,全部掃到了地下。重重的喘了幾口氣只有覺得還不解氣,順手將宮中的瓷器等一應器物摔了個精光,驚得殿門外的宮人一句話都不敢說,甚至連殿門都不敢踏入,生怕趙王盛怒之際,自己貿然進入被當做的出氣筒。
這並不是沒有先例的,先前戰事不利之時,就有數名宦官、宮女衝撞了氣頭之上的趙王,被悍然打殺。
故而此時信宮的內侍們只是在殿門外聽着裡面噼裡啪啦的聲音,默默祈禱着趙王千萬不要把火氣引到自己身上。等氣發完了,東西可以再置辦,自己的命可沒法再來一次。
“去,召郭開入宮覲見!”正當外面宮人們忐忑不安之際,殿內傳來趙王遷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傳出的命令。
守在殿外地位最高的一名宮人聽到這裡,彷彿聽到赦免令一般的欣喜,“吾這就去宣郭假相進宮,你們幾個進去打掃一下。”
說罷仿若逃命般馬不停蹄的離開了信宮,留下的宮人則立馬變得滿臉死灰,這個時候進去打掃那不是拿命去開玩笑嗎,然而上峰已然命令又不能不進去,不然外臣進來看到這個樣子,失了王家顏面,倒黴的也還是他們幾個。
郭開接令之後立馬便一刻不停的,趕往了王宮。
等郭開來到,信宮之內已經收拾的一乾二淨,一些摔壞的瓷器也已經重新換上了新的。
“李牧此人簡直罪大惡極,罔孤王如此看重與他,封其爲武安君。竟然狼子野心妄圖與趙嘉那個賊子謀亂。”郭開一到,趙王遷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
如此也可以看出來,郭開在趙王心中的地位,一旦有大事趙王遷總是第一時間召集郭開過來商議。
趙王遷,對郭開這個他老爹留給他的“股肱之臣”可以說是信賴至極。有些時候郭開的意見甚至能夠左右趙王的決定,宛若趙國朝堂幕後黑手一般。
當然這也與郭開的手段有關,不論何事郭開總能處理的讓趙王遷感覺郭開完完全全是爲他在着想。而並不是像李牧那幫人似的整天這不能做那不能幹,天天和自己唱反調。
只是趙王怎麼也想不到,被他視爲中正耿直之典範的郭開已經收受了秦國的賄賂,開始爲趙國的滅亡進程添柴加火——雖然他以前乾的已經不少了。
“李牧將軍軍功顯赫,王上又待之甚厚,雖然近來城中傳言紛紛,但應該不會行如此之事吧?”郭開小心的說道。
既然這件事從頭至尾,自己都製造出了一種置身事外的表象,趙王提起自然不能表現出對此事頗爲熟知的樣子。
“此信乃是趙林從柏人城快馬送來,你且一看。罔本王對李牧如此信任,竟然如此不知忠義!”郭開看着信件的過程之中,趙王遷依然不間斷的咒罵着李牧,足可見的其氣急。
雖然信件的內容郭開早就知曉,依然裝模作樣地細細看完,將竹簡一攏。“王上,僅憑監御使片面之言和一些捕風捉影的流言,就斷定李牧意圖謀反是不是有些……”
有些時候,當一個人已經斷定了一件事情之時,其他人適當的懷疑,不但不會起到反效果,反而會加深他的看法。更何況郭開這句話看似爲李牧開脫,然而開脫的依據確是軍中密信和邯鄲城中的流言,更是起到了火上澆油的效果。
“郭假相應當知曉,昨日趙嘉同府中上下,帶着幾名朝中的亂臣賊子,已然逃出邯鄲城。”趙王遷一本正經的分析道。“邯鄲城之中的流言牽扯的主要是李牧和趙嘉兩人,本來孤王也沒有懷疑兩人,但是如果不是兩人早有勾結,這些流言正好說在了點子上,趙嘉何至於連夜奔逃。”
“如此可以見得,邯鄲城中的流言絕對不僅僅是流言,應是國中忠直之士得知李牧和趙嘉的謀劃之後,用這樣一種方式向本王示警!”
郭開聽完連聲稱是,“王上所思果然周詳,算無遺漏。”
公子嘉也算是跑得比較及時,要不然留在邯鄲城的話,等郭開發力就不是公子嘉拖累李牧而是李牧拖累公子嘉了。雖然不明白徐成傳話之中一定要把公子嘉牽扯進來,不過公子嘉本來就是趙王母子的眼中釘肉中刺,牽扯進來順手除掉也不算什麼。
作爲後來人的子嬰可是知道,趙亡之後公子嘉帶着一幫遺老遺少跑到代郡自稱代王,聯合燕國繼續存留了數年,如果能一併解決,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被他跑掉了。
“經王上解惑,郭開也覺得李牧此人必定對趙國心存二心,不得不除!”郭開附和道。
“不過李牧久統大軍,聲威甚濃,貿然代之恐生廉頗舊事,以如今我趙國之力不得不防啊!”
郭開所說的是先王時期之事,當時在他的讒言之下,趙悼襄王解除了廉頗的兵權,並派樂乘替代他,廉頗一怒徑直率兵攻打樂乘一事。
當年讒言就是郭開本人所進,故而此事他記之甚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