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城不僅是趙國的首都,而且一直是戰國時期的工商業中心之一,商品經濟繁榮,市井昌盛。熙熙攘攘的邯鄲街頭,一個身着素色深衣的小娃娃牽着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娃,走在街頭,小女娃另一隻手還抱着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啃得滿嘴都是汁液,和鮮脆的果瓤一對比更是顯的女孩的小嘴紅豔可人。
兩人的身後跟着一個缺少了一條左臂的家將,雖然肢體有所殘疾,但是走起來虎步生風,一看就是真正經歷過戰場錘鍊的軍人。寸步不離的護在兩個孩童的身旁。
逛街的兩個孩童便是客居邯鄲的子嬰和司馬尚唯一的孫女司馬菁菁。後面的家將則是司馬尚府上的總管景明。
一開始得知子嬰帶着自己的寶貝孫女偷跑出去完時,把視司馬菁菁爲命根子的司馬尚駭的當即就想關他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禁閉。
但是,當他在大街上看到自己孫女看到高牆外的繁華,高興的問這問那,一路歡聲後嘎然改變了主意。
能讓自己的孫女高興,出去玩就出去玩吧,頂多是派人看好他倆,出去的時候有人跟着,不至於出什麼差錯。
以至於司馬菁菁對能帶他出去玩的小哥哥子嬰,佩服的五體投地,很快子嬰在她幼小單純的心中的排名扶搖直上將不能經常陪她玩的爺爺甩在身後。
以至於,不分白天黑夜,非要和子嬰待在一起。
在司馬菁菁的哭鬧下,愛孫女心切的司馬尚不顧子嬰的強烈反對,將他倆的臥室安排在了一起,同一張牀上。
畢竟在司馬尚心中,倆人都是兩歲的小孩,能有啥事?
可憐的子嬰,被迫淪爲了司馬菁菁小朋友睡覺的抱枕……
但是他又別無選擇,畢竟他現在實際年齡僅有2歲,雖然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在裡面,但是總不能去找那些家將們談天說地吧。
於是乎,帶着小蘿莉每天逛逛玩玩,吃吃喝喝便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課。
好在子嬰雖然小,但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金主,有錢任性。想吃啥吃啥,想買啥買啥。
司馬尚的將軍府中更是早就玩的不能再熟了。
因爲年紀的原因,將軍府中一些人和事務根本沒有防備子嬰,畢竟在成人眼中他這個年齡根本還不記事,還處在什麼都不知道的年紀。
慢慢的子嬰發現司馬尚府上還真有一些不尋常之事。
經常有一些人在夜裡進進出出將軍府,而這些人或者是攜帶武器的遊俠,或是邯鄲城內富甲一方的巨賈,街角的鐵匠,甚至還有街上乞者;這些人均是趁着夜色,偷偷進入,天亮之前悄然離開。
有些甚至會在將軍府中逗留一段時間。
而這些人除了會見將軍府的主人司馬尚之外,無一例外都會去府邸一角的一個獨立小院內拜會。
依仗着自己的年齡,子嬰偷偷溜進小院玩過幾次,發現裡面只有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住在裡面,或舞劍或讀書或者…………睡覺。
本來,子嬰對古籍上所記載的飛檐走壁等武林絕學嗤之以鼻,認爲都是後人牽強附會編造的,但是偷看了幾次老人練功之後,在腦海立馬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高手、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因爲子嬰親眼所見老人氣運丹田之後從小院中躍起數丈。
對於老人的具體身份,子嬰雖然依然不解,但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這個老人包括晚上進進出出的各色人員,甚至包括趙國大將司馬尚都應該是墨門中人。
戰國時期的文字,雖然子嬰尚且不甚熟悉,但是他們在交談中隱隱提到“興天下大利,除天下之害”“兼相愛交相利”等字眼。
作爲一個熟知歷史的現代人,這分明是墨家的經典主張。再加上這幫人如此的有組織有紀律。那麼他們的身份便可以呼之欲出了,唯一不明白的便是這個神秘老者和司馬尚在墨家中到底處於什麼地位?
這些都不重要,現在子嬰自從看到老人神乎其神的武藝之後,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拜師學藝,幻想着自己以後征戰沙場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的颯爽英姿。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或者老人根本就是一江湖隱士,子嬰對能否拜師學藝還存在一定的疑惑。不過既然知道了你是墨門中人,有了痛處那就好辦了。
這天,子嬰又牽着和狗皮膏藥似的跟在自己周圍的司馬菁菁來到了老人的小院,恰巧老人正在練劍,子嬰搬過兩個小凳和司馬菁菁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老人練劍,而司馬菁菁則專心致志的玩着子嬰用一些雜草隨手給她編的小玩偶。
這段時間以來,老人對這兩個經常在自己小院周圍晃盪的小布丁也已比較熟稔,對於他們的身份也是心知肚明。
約莫等了有半個時辰,老人才收劍完功。
老人剛坐下,子嬰立馬衝了過去,在老人後面放一小凳,麻利趴上去後,一雙粉嘟嘟的小手開始給老人揉捏肩膀。
問道:“老爺爺,你武功好厲害,我能跟你學武術嗎?”
老人不疑有他,畢竟纔是一個不滿兩歲的小娃娃。
扭頭看了看子嬰,捏了下他的小胳膊、小腦袋。笑道:“根骨倒是不錯,不過小娃子你怎麼想練武呢,你看舞刀弄槍的多危險,府裡那麼多的叔叔們都是因爲刀劍纔沒有的胳膊,你不害怕嗎”
稍微一頓沒等子嬰開口又繼續說道:“況且你是饒陽君世子,不出意外以後你就是饒陽君,會封鎮一方,學着東西幹什麼用呢?”
子嬰略一思量堅定的回答道:“我聽父親說過,天下這些年之所以戰亂不休是因爲國家太多了,各個國家爲了爭奪土地人口,導致烽火連天。而在平王東遷之前乃至****之際,整個天下都只有一個國家。
所以那時候的人們都安居樂業,不用整天擔心自己會被抓去參軍,擔心哪一天戰火燃燒到自己家門口。
所以我想學好武功,等哪一天能輔助一名君主,一掃天下,那麼以後就只有一個國家了,就不用打仗了,老百姓也可以安居樂業。”
子嬰的話明顯讓老者一愣。他畢生都在尋求墨者的真諦。哪裡有戰爭哪裡就有他們的身影。
輔助弱勢的一方抵抗強大的國家,這已經成了他幾十年的習慣。司馬尚也正是在他的安排下來到趙國,幫助抵抗強秦。可是幾十年來,戰爭不但沒有遠去,反而越發的激烈殘酷,可以說每場戰爭都會導致屍橫遍野,千里無人煙。
這些年來,隨着年齡的增大,他也一直在考慮,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爲什麼在他的努力下,一丁點的成效也沒有,而墨者們在一次次的戰爭中也傷亡慘重。
剛纔聽完子嬰的話語,仿若有人在他眼前突然打開了一扇窗,原來一直徘徊不定卻沒有通透的事彷彿一下子明白了。
正如治水一樣,堵不如疏。戰爭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