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舞夕自述

心微動,奈何情已遠,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事不可追。

————舞夕

(1)上篇

我本名爲媛夕,是城中***的一名賣藝不賣身的舞婢,王爺曾是那裡的常客,但是他只經常來捧場而已。那時我還不清楚他是王爺,他捧我的場子,我也只是以爲他也像平常男子一樣,喜歡我的舞而已。

可是,過了幾天,老鴇說我已被贖身,以後便再也不用賣藝了,我既欣喜又好奇,不知是何人願意爲我贖身,但又代表着我今後卻只屬於那一人。

聽老鴇講那人那人後院,我便急急着想見到那人的身影,卻認不出,只覺得熟悉,他回過頭來,笑容溫暖如風,而我只覺得很驚訝,沒有想過居然會是他。

他坦白了他的身份,說他是當今聖上的弟弟,滄落王爺。我只覺得驚慌失措,感覺自己攀了高枝。

他說我的舞美,想要推薦我到皇宮中做一級舞女。我深知皇宮中人心叵測,陰謀甚多,可是,若是我不應,今後也沒個好去處,不如跟着他,況且他幫我贖了身,我已是他的人了。

到了宮中一個月,他十分照料我,我也慢慢的看出他的情意,只是我待他如同恩人,哪敢有非分之想,而且他身爲王爺,今後肯定是三妻四妾,兒女成羣,地位也一定是名門閨秀,而我自己呢,青樓出身,還是一介舞女,怎有資格?怕是通房丫頭也會比我高貴。

我自嘲地想想,還是安分守己的好,他是王爺,我高攀不起。

之後他看似我好像在有意躲避他,有些怒氣,卻當面向我問起,他說他喜歡我,想納我爲側妃,我輕笑,委婉拒絕,不知爲什麼,他的眼神當時如此堅定,卻帶着絲絲悲傷。

那幾天,他不出現不與我見面,我作罷,想着讓他好好思考便好。

過後幾天,他突然提出讓我與他的兄弟見面,那個當朝重臣韶華大人。在走之前,他卻在我耳邊作了提醒:你是我的,別想以後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只是無奈,他雖專情,卻愛錯了人。

我之前認爲王爺是時間最美的俊男子,如今,見了韶華大人,才突然覺得,他比王爺,卻更甚一籌。

他如畫中仙,翩翩有禮,神采照人。對於王爺相比,他纔是我最想愛的人,王爺只是恩人而已。

不知爲何,我總感覺,韶華大人,也對我有意。

雖他是大臣,可是,一旦情來了,任你想擋都擋不住。更何況,地位一事,是成不了阻礙的。

王爺不知我的想法,他依舊視我爲他的所有物,我知道,他的佔有慾極強,讓我害怕到極致。

我喜歡韶華大人,可卻不知他喜歡我否。

那次我在王府賞花,只見韶華大人與王爺歡談,見他走過來,心中隱隱歡喜,心跳更是快。

他說:“舞夕,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未嘗過情愛,此時如蜜一般甜,他怎知我喜歡他,甚至夜夜夢裡念他得緊。

我只是初嘗情愛的少女,點了點頭,他將我抱入懷裡,輕聲言語:“舞夕,與我在一起吧。生生世世可好?”

從未想到後果,只知道,若此時我不應,便會遺憾終身。

我們在一起了,而王爺,我卻只能對不起他。

後來,他終是知道了我與韶華大人的事,以爲是大人強搶奪取,便狠心地將我囚禁起來,阻止我與大人見面,因爲我,他們從兄弟變成了仇人。

自古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他們表面溫和,稱兄道弟的,內地裡卻暗潮洶涌,爭執不斷,我怎如何勸阻,卻終究是無能爲力。

感情終是如此,爲了不讓王爺傷害大人,我便只能撒謊,王爺才勉強相信。我亦是委屈自己,一面應付王爺,卻要一面傷害大人。這樣的折磨,卻是我自己自找的。

緣分叵測,大人對我的愛,終究是少之又少。

至少是我在認識輕泠之前,便已知道。

(2)下篇

大人被王爺陷害,而我卻是幫兇。我無能幫助大人,卻一直在害他,又是憂傷,又是愧疚。而在大人回府時,這種內疚的感情卻消之而散。

我一味不敢相信,大人居然帶別的女人回府。

不過後來得知,這個女人名爲輕泠,是軍營中被拐賣而來的,因爲她幫助大人有功,便跟隨大人回府。理由雖蹩腳,可我卻不得不信。

我看得出,她對大人有情,甚至……更深。

後來我故意找她麻煩,想試試她的心,像她那樣的女子是不配與大人在一起的,就算是她有資格,我也要打斷她的思想。

她並不是想象中的軟弱,而她對大人的時候充滿的是濃濃的柔情。作爲一個對心愛男子的女人,我妒忌她,我沒有她如此心甘情願地爲大人做一切事情,她幾乎,是把一切都奉獻給了大人。

不知爲何,王爺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故意尋了個機會讓輕泠與大人成親,我突然感覺到心中的苦恨,自己爲何如此懦弱,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大人。

我常常在想,如若當初我喜歡的是王爺而非大人,或許結果便不會如此心痛了。

王爺一次次用我父母威脅我,我卻只能忍痛成全。我多次問自己,到底我是王爺可利用的棋子,還是心愛的女人?

我一次次懷疑大人是否愛上了輕泠,可終歸是我自己多想了,他恨她,那種恨意,我看得出來。

之後我遇上了徐南望,那個翩翩男子,卻喜歡上了輕泠。

王爺與徐南望雖有君臣之分,卻也如兄弟一般。他找他一同幹掉大人,卻拒絕了。我深知,他定是不會如此做,因爲兩邊都是他的恩人。

那種左右爲難的痛苦,我只能嘆息。

後來王爺故意擺宴,我想阻止,卻被他威脅,我知道他是想剷除後患,然後與我在一起。可是,他早已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王爺已決定害他,可是,我豈能坐視不管?無論如何,我決定了,如果他死了,我也絕不獨活。

可是到了後來,突然有人宣傳徐南望已答應王爺的要求,但是不可傷害他的性命。王爺竟出乎意料地答應了,想來他也是考慮到以前的兄弟情份吧。

我們與徐南望演了一齣戲,大人以爲是輕泠揹着他偷人,當着大夥的面對她辱罵。我突然覺得心酸,她也是個女子,卻甘心受心愛的人侮辱也要留在他身邊。這種感情,我比不上。

回府後三天,大人終究是寫了一封休書,將輕泠趕了出去。可是,爲什麼大人卻不像想象中如此開心,而是憂心滿滿,他終是喜歡上她了嗎?才成天呆呆地望着輕泠的閨房。

我豈敢奢望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他的心裡已沒有我了,這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

王爺還是忍不住了,往他的杯中下了毒,既不會要他的命,也不會讓他活着。可是,此毒卻無藥可解,只能換血救他一命。

輕泠卻是個癡傻之人,忘了他對她的恨,終究是愛他入骨,心甘情願地爲他換血,了卻心願。

爲他換血後的她,卻是面色白的如紙,全身冰冷,卻是笑着離開。如今癡情的人,世上已尋不到像她如此的了。

我日日夜夜照料大人,王爺也不阻攔了,卻不料大人醒來後忘記了所有人,唯獨記得輕泠。失憶後的他終歸心是屬於她的,連他自己也承認了,他很愛很愛她。

有些事,在歷經滄桑後,開始在不着痕跡的更改。

我終究是放棄了,只願世世陪在他身邊,不管他愛不愛我。

回眸間,總會回憶起那如風的往事,面對漸遠的時光,歲月如歌如詩,而懷念落幕已是物是人非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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