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鳩回到安宛若客棧的時候,對方已經出現在客棧裡面,站在櫃檯裡一手翻閱着賬本,一手打着算盤,那認真的模樣一瞬看過去,和平凡的酒店老闆沒什麼區別。
注意到靈鳩兩人回來的時,她也只是稍稍擡了下眼眸,“回來了感覺怎麼樣?”
“還行。”靈鳩應了一句,接着說道:“不用謝。”
“啊?”安宛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不用謝?她爲自己做了什麼?總覺得他真的做了什麼的話,也不是什麼好話。
靈鳩道:“爲你帶動生意。”
“……”開這個酒樓只是爲了滿足心裡的一點想法,並不是真的爲了賺取財物。何況,這裡最重要的財物就是法器靈寶,她這是讓自己做成什麼生意?
安宛若心裡這樣想着,靈鳩卻明擺着再沒有解釋的意思,轉身入了酒樓客棧的後院。
留下小蘿面對安宛若求知的眼神,她一臉呆愣複雜的開口,“老闆,鳩少是煉器師啊。”
“……是啊。”出去一趟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這鳩小子果然想要打響名聲想瘋了。“他又幹了什麼?告訴別人自己是煉器師,讓別人帶着材料和報酬來找他?”
“是。”小蘿驚訝的看着安宛若。老闆太厲害了,料事如神。
安宛若輕哼一聲,“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他說自己是煉器師,大家都真的相信他是煉器師了?就算是,一個初來駕到的新人,誰樂意把東西交到他的手裡,我只是領路人,不是他的護衛,不會專心保護他。”
小蘿張了張嘴巴,“老闆,不止是這……”
她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外面的聲音打斷——
“就在這裡,安宛若那婆娘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沒錯!怎麼每次都是她遇到這樣的好事。”
“別說了,你們帶的是什麼報酬?那個小鬼不是說要功法秘籍之類的報酬?”
這句話問出來,一陣的沉默,誰也沒有直接暴露自己的底。
在酒樓客棧裡的安宛若看着一羣人突然涌入,這還是第一次這麼多人到來。只是他們來的目的顯然不是爲了喝酒吃飯,而是爲了找人煉器。
“那個叫做靈鳩的小鬼呢?”衆人一入大門,左顧右看沒見靈鳩,就朝安宛若問道。
安宛若眼中閃過驚訝,看向小蘿。
小蘿一副想要解釋,卻無奈沒有時間解釋的樣子。
眼看着外面的人越來越多,並不是每個都抱着找靈鳩煉器的目的而來,也有人抱着觀望和看戲的目的而來。
安宛若心中暗罵靈鳩自己惹了事就輕鬆自在的走了,爛攤子還得留給自己來解決。
讓這羣人去自己酒樓的後院?這是不可能的!那兒可是她的私人領地,沒經過她的同意絕對不會讓人進去。“鳩小子是怎麼說的?”
小蘿連忙出聲說道:“鳩少說了,一天只接三份委託,以報酬高者得。”
“都聽到了?”安宛若雙手環胸,看着眼前的衆人,“自己留下報酬單子,對了,要是被騙了,我一概不負責,我只是領路人不是負責人。”
她原本以爲衆人應該會猶豫,真正留下的人會很少,畢竟靈鳩只是個新人,能不能真的煉器他們並不知打。誰知道她的想法立即就被眼前的強狂推翻了,所來的人裡只有有大半都留下了單子,身上沒有帶着玉簡或者宣紙的人,直接留下來煉器的材料和法器靈寶。
他們真不怕被騙了啊!
安宛若吃驚了。
接下來正如靈鳩說的那樣,她的確給安宛若帶來了不少的生意,有數人就在安宛若的酒樓裡住下,爲她的賬本又添了幾筆。
這樣的情況讓安宛若坐不下去了,她看了一眼小蘿,起身往後院而去。
路上小蘿就把事情跟安宛若詳細說了一遍,等到靈鳩住處的時候,安宛若的表情依舊還沒有恢復平靜。
等進入靈鳩居住的院子,眼前的一幕又讓安宛若吃了一驚。只見院子裡,靈鳩正和一名中年男子對面而立,兩人似乎才說完話,然後靈鳩拿出三件法器交給男子,男子臉上看不出喜悅,面無表情的過去,對靈鳩道:“我只教十日,學不學得會,全看你自己。”
“可以。”靈鳩毫不遲疑的答道。
“郝明杉!”安宛若認出中年男子的身份。
她的聲音引起靈鳩兩人的注意,兩人都朝她看了一眼,然後什麼話都沒有說。
這憋死安宛若了,回想兩人的對話,安宛若對靈鳩問道:“你用法器換他教你十日絕學?”
“嗯。”靈鳩點頭。
“白癡!”安宛若恨鐵不成鋼的罵道:“絕學是十天就能學會的嗎?法器就是生命你懂不懂,你竟然又消耗自己的性命來換取無用的東西!”
被人說自己的絕學的是無用的東西,郝明杉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靈鳩同樣沒有表情變化,反而看向安宛若道:“我對你那個隱身的絕學也很感興趣,開個價。”
“……”這小鬼真的聽她說話了嗎!
安宛若覺得自己關心他真的白費,哼道:“姐還沒有到死的時候,絕學不愁會失傳。就算真的失傳了也無所謂,反正這裡是放逐之地。”
靈鳩道:“三件三品法器。”
安宛若:“別費這種沒用的心思了,我來是要跟你說外面那羣找你煉器的人。”
靈鳩:“一件六品法器。”
安宛若:“外面那羣人你打算怎麼辦?把單子給你看選?”
靈鳩:“一件八品法器。”
安宛若:“……你既然把他們招惹過來了,就該自己去管管吧。”
“哦。”靈鳩點頭,對一直沒有出聲的郝明杉道:“這十天你就呆在這裡。”
“可以。”郝明杉才說話。
眼看靈鳩就要進門去,安宛若一直淡定的表情立即崩了,“等等!等等!八品法器是吧……雖然價值實在不能和我的絕學相比,可是看在咱是你的領路人的關係份上,就給你個優惠好啦。”
靈鳩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
安宛若一本正經道:“不過也只有十天,十天你要是一點入門都摸不到的話,我不會教導蠢材。”
靈鳩道:“記得把煉器的材料帶來。”
“我靠!你身上根本就沒有八品法器,還要我出材料打造?”安宛若瞪眼。
靈鳩道:“沒有。”
坦然冷淡的態度讓安宛若恨得牙癢癢,只是想到八品法器,她又這麼都狠不下心,原地猶豫了幾秒,咬牙道:“成交,你這個狡猾的臭小子!”
前一刻還說她白癡,下一刻又說她狡猾,靈鳩直接將這些評價都無視了。
她進了一趟房間,出來的時候手裡就多了一塊木牌,上面寫着委託要求,底下還有一個盒子裝着符紙。
安宛若看到盒子裡的符紙,眼神複雜,“你真的把城主欄裡面符紙都拿走了?”
“嗯。”這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靈鳩舉着木牌走出了院子,來到了酒樓客棧外面,面對衆人對她出現的騷動,面無表情的把木牌公告欄往酒樓門口地上一插,然後功成身退。
“這是什麼?”
“咦?看那符紙,是不是和城主欄那裡得來的?”
“不對!質地不一樣,不過也有禁忌陣法阻撓。”
一羣人圍繞在木牌欄前面,發現這就是個和城主欄差不多的東西,不過只有一盒符紙,材料質地一看就不是城主欄放着的符紙好物。
一襲白袍的鶴髮老人無聲無息的也出現在這裡,看到那小小的木牌,又拿了一張黃複製。這符紙分明是凡物所造,只是用了清晨露水和草木精華所煉製,所以比一般的凡紙要好點。
黃符紙上被畫上了禁忌陣法,熟悉得讓白髮老人簡直要被氣笑了。
這人還真是大膽又有趣,把他放在城主欄上的符紙全拿走了,現在還自己做了個同樣的委託欄,並且簡單的模仿了他的禁忌陣法,放在普通的黃符紙上,爲自己招攬生意。
這老人自然就是那個走過千山,來到圖成立尋找“志同道合老不死”的那名老人。
原以爲是老不死的躲藏太深,可伴隨着尋找,衆人的動靜終於被讓他放在了眼裡,聽明白他們的話語之後,他也震驚了——一個不過十來歲的少年把他的禁忌都破了,取走了他的符紙?連那張衍生境的日月融靈符也是?
這個真相比來了個老不死還要讓老人驚訝且感興趣。
他毫不猶豫跟着衆人來到這間客棧,將後院子裡靈鳩動靜都看在眼裡。
靈鳩的年紀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只憑肉體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足以讓他一眼明瞭,她的確只有十來歲。
一個十來歲的聚靈境修爲的少年,還是個大師品階的煉器師,對絕學秘籍很渴望,且對自己很有信心,十天學一門絕學?
靈鳩的所作所爲都讓老者感興趣了,更讓他死寂的心神有了波瀾。
在這個少年孩子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久違的生機和希望。
誰都知道放逐之地無法逃離,哪怕傳說中有人出去過,可那只是傳說而已,越是修爲低弱的人,若是不會對逃離抱有任何的希望。因此他們選擇墮落,拋棄人性道德,連自己的一身絕學看得也不再重,教了就教了,反正也拿不出去。
在放逐之地的迷途者們,單純只是本能的求生而活着,大多都形同行屍走肉的活着。
可是靈鳩不一樣,她求學若渴,以自己的本事謀取絕學,在外人看來她是在消耗自己的壽命來學習,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可若不是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也有着向上的心態,她又怎麼會這麼做?
放逐之地的迷途者們真的那麼惦記着幾件法器來續命嗎?他們又不是馬上就要壽命殆盡,何必那麼着急的送上絕學功法爲求一件法器?事實上也不過是被少年的那份久違的勃勃生機和積極向上感染了罷了。
到了老人這個年紀和境界,早就能夠將很多事情一眼看明。
他也想看看,這個新來的古怪少年……哦不!老人嘴角露出一抹促狹的笑容,應該說是這個古怪的少女,是不是真的能夠再次一鳴驚人。
酒樓客棧後院的北邊第一間院子裡,靈鳩手裡符火燃燒,符火之中有一塊青黑色的木頭。
“不對,不對!火再小點,細心的去感受黑金裡面的精華。”夏侯乖乖的聲音傳入靈鳩的腦海裡。
靈鳩根據它的提示,不斷改變着手裡的符火,一邊以意識問道:“你在顧忌什麼?”
夏侯乖乖暗罵一聲變態的小妖魔!在煉器的時候,竟然還敢一心二用,並且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卻不敢不回答,“外面有個老傢伙在監視你。”
符火跳躍了一下,差點將中央的黑金燒燬。靈鳩面色絲毫不變,“繼續。”
夏侯乖乖心說,這世上也只有眼前這個小妖魔膽敢在初學煉器時一心二用了吧!一邊說道:“那老傢伙叫做南宮正清,是和我一代的人,以前突然失蹤,原來是跑到了放逐之地來了。”它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
它的確遇人不淑,害得自己落得一個肉身不在,魂魄被禁的下場。不過這個所謂的天才符咒靈師,還不是一樣落得一個被困放逐之地的下場。這麼相比一下,夏侯乖乖頓時覺得自己心情好過多了。
“他是個擅長符咒和陣法的靈師。”
“城主欄的主人?”靈鳩眸子一閃,手中的符火再次變換,黑金一點點溶解。
夏侯乖乖暗呼怪物啊怪物!知道有人在監視之後,竟然沒有緊張反而還超常發揮?這小妖魔又在打着什麼主意?只要一想到和自己同期被稱之爲天才,還總是被拿來和自己比較的人,要是落入和自己一樣被奴役的下場,夏侯乖乖心裡就特別的爽快,因此回答起靈鳩的話來也非常的順暢,“沒錯!他應該就是個這個土城的主人,他本身的實力不怎麼樣,只要別給他時間佈陣用符……”
靈鳩打斷它的話,“那也不是聚靈境的人能打敗的。”
“……”夏侯乖乖頓時明白自己得意忘形了,忽然一個不安的念頭浮現,“主人,您可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您有聖力,更不能讓他知道您的天賦,還不能讓他靠近您纔好……”
它的話語再次在靈鳩似笑非笑的表情下卡殼。
“接下來怎麼弄?”靈鳩看着手中已經漸漸凝形的黑金精華。
“軟度還不夠,繼續,符火再低點。”夏侯乖乖反條件的說出最精準的答案,心裡則一陣的動盪。它剛剛是怎麼了?它竟然怕小妖魔被南宮正清看上了!然後被對方收爲親傳弟子,靜心教導?
他媽的!老子教導了小妖魔的看家本事,都沒被叫一聲老師,每天還奴役着!可不能讓南宮正清得了便宜,要不然老子豈不是比他低了幾輩!?老師和魂奴的區別……想想就覺得心肝疼!
夏侯乖乖明白蠻力也沒辦法束縛靈鳩的,思來想去似乎只有努力的體現自己的價值,才能被她看重。
更何況,現在的它還是戴罪之身。
“老子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夏侯乖乖沒忍住悲吼一聲。
靈鳩的手一抖,黑金差點報廢。
“咿呀~”趴在她腦袋上的國寶君半睜開眼睛,盯着靈鳩的袖子。
那眼神看得夏侯乖乖一陣心驚肉跳,戴罪立功:“主人,小的有一門獨一無二的煉器絕學!”
“嗯?”靈鳩挑眉。
夏侯乖乖認真道:“這門絕學叫做夏侯煉器功法。”
靈鳩:“……”
雖然名字很讓人無語,不過夏侯乖乖所說的那一門獨一無二的煉器絕學的確不一般。對於靈鳩來說更是出乎意料的適合。
這一門煉器法非常的極端,必須全神貫注將意識魂力注入其中,極短的時間內尋找到煉器材料的精華連接點。如何說平常的煉器只是一筆一劃,中規中矩慢慢構成一個整體的字,那麼這一門煉器法門,則是一筆草書,用最迅速犀利的一筆構成一個字,凝聚了寫字人本身的氣勢和風格,充滿着靈氣。
一般能夠這樣煉器的人,必須要有雄厚的知識功底,還得有天賦異稟的眼力和魂力。
對於靈鳩來說,前者有夏侯乖乖的存在,後者有天眼和神棍功法、國寶君的輔助,愣是讓初學者的她,跨出一大步,水到渠成的步入了這個領悟。
按靈鳩本身的性子來說,她也更愛好這種煉器的手法,放肆狂放不被規矩束縛。
短短的三個月,靈鳩的煉器本身進步得讓夏侯乖乖都要震驚。
事實上,三個月來震驚的絕對不止夏侯乖乖一個魂,還有更多的人一樣爲靈鳩的存在而震驚着。
晨光明媚,天空卻看不到太陽的存在。
郝明杉走進院子裡,看見站在陽光下練着身法的藍衣少年。
他的頭髮沒有束縛,柔順及腰的披散着腦後,一張雌雄莫辯的精緻面容沒有任何的表情,眉宇淺眯着,恬靜得讓人心安。他步伐很輕輕緩,好像只是在隨意的隨心而動,步伐之間已經有了獨屬於他自己靈韻。
一襲藍色的長袍穿在他的身上,襯得他身材更加的纖細修長,暖色的色調也讓他看起來更柔和年輕些,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年紀不大,才十來歲的樣子。
放逐之地裡沒有孩子,就算是真正的孩子,不到幾年就會變成枯槁老人。何況是像眼前這個出色的少年孩子,更是從未見過。
郝明杉心中大嘆:這個少年天賦異稟,驚才絕豔,連他也忍不住爲其抱不平,不甘可惜着。他不該被困住放逐之地裡度過遙遙無期的餘生,應該出現在外界,讓所有人爲他驚歎,仰望着他的身影。
只要一想到在這個少年的身上,也有自己落下的成功一筆,他就忍不住感到驕傲並且慶幸着。
“鳩少。”見靈鳩停下了步伐,郝明杉才走過去,把一疊黃符紙和絕學功法遞向她,“這個月的委託。”
從三個月前一天接三分委託,到現在十天半個月挑選委託,如果沒碰到看上眼的直接不接。這其中的變化一目瞭然,可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滿,對於這個年紀小,求學若渴又學什麼都快,天賦絕頂的少年,老一輩的人都對有着本能上的縱容和疼愛,尤其是那些已經教導過他的人。
郝明杉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絕學千尺拳被靈鳩學會,只用了六天的時間,直接讓他驚爲天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絕學都跟灌入這個少年的身上,作爲第一個教導靈鳩的人,他也選擇了跟隨在了靈鳩的身邊,心甘情願的叫她一聲鳩少。
靈鳩取來一張張的看下去,沉默了半響道:“我下的前三個委託,沒有任何消息嗎?”
“沒有。”郝明杉眼裡閃過無奈,“放逐之地到底有多大沒有人知道,除了幾個大能建立的城外,周圍都是荒野,不僅有虛空放逐者虎視眈眈,還有別的兇妖物,所以沒有人會走遠。”
“嗯。”靈鳩輕輕點頭,一把將郝明杉手裡的一疊黃符紙和絕學秘籍都接了下來。
“鳩少?”郝明杉驚訝。他已經很少會有情緒波動了,也是因爲遇到這個少年後,才彷彿又有了做人的感覺。
“幹完這一筆,我要出城。”靈鳩雙眸堅定。
郝明杉要勸,“鳩少,你很強,在同齡人裡面幾乎沒有人是你的對手,可是你年紀還小……”
靈鳩平靜的打斷他的話,“我要找的人是一個煉藥師。”
郝明杉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又聽到靈鳩道:“他才比我大六歲,煉藥天賦比我煉器要強。”至少她還有夏侯乖乖教導,可宋雪衣完全可以說是自學成才。
郝明杉瞪大眼睛,煉藥天賦比鳩少煉器天賦還強,那到底是多逆天?然而靈鳩好像給他的震撼還不夠似的,接着說道:“你覺得我六天學會你的千尺拳很厲害?如果是他的話,不用三天就能學到精髓。”
“……”郝明杉被震得沒有聲音了。
靈鳩眸子輕輕晃動,其實這話她不是跟郝明杉說的,而是說給暗處的某人聽的。這段時間她算是看出來了,放逐之地的人的確已經被壓抑得大多心理變態,不過他們一個個都求才若渴。
哪怕他們誰都沒說,可有一個原石給他們打磨,讓他們的絕學傳承下去的話,他們甚至願意好不要求回報的交給你。當然,前提是你天賦能夠被他們看上眼,要知道在放逐之地裡的人都沒多少耐心可言。
原來天賦不錯的人,在這裡他們不會看上眼,也只有像靈鳩這樣年紀不大,天賦又驚人到讓人無法質疑,悟性同樣了得,幾乎被人教導了一遍就能抓住重點,才真正被他們看重。
瞧瞧這人多好啊,不用費心的去一遍遍解釋去說,把絕學丟上去就能學會,然後看着她成長得越來越完美,這份完美中又有自己的一份,一想着就渾身通暢,心情舒爽。
“幫我把消息傳出去吧。”靈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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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明杉張了張嘴,見靈鳩轉身離去,說不出心情的複雜,轉身走了。
院子裡再看不到別的人,一道白袍身影出現,托腮自語,“比這小女孩天賦還強的人?還是個煉藥師?不得了了!這次的新來的都是什麼人,要不是這女孩是那個賤人夏侯的弟子,老夫還真想收爲己用。”
靈鳩不知道,她還是被夏侯乖乖無聲無息的擺了一道。
夏侯乖乖的獨門煉器之法,和他同期的南宮正清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爲看到靈鳩使用的煉器手法,才讓他一糾結就糾結了三個多月,就是不出現在靈鳩的面前。
這才讓靈鳩懷疑對方的眼光太高,又或者是有別的什麼原因,才遲遲不現身。
只是她不想再等下去了,繼續呆在這土城中,無論是對離去放逐之地還找到宋雪衣他們都沒有幫助。
郝明杉把消息傳出去後,毫不意外引起了軒然大波。
安宛若要去找靈鳩問話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閉關,根本不見人。
“這小鬼!”安宛若暗罵一聲,又無可奈何。
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讓她瞭解靈鳩的幾分性格,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情,別人根本就無法阻止。
時間流逝,轉眼就是數個月,閉關中的靈鳩卻不知道,當她的名聲已經在土城中盛起的時候,一個古怪的傳說也漸漸在各個地方升起——虛空放逐者中已有王者化形爲人,四處出現獵殺迷途者。
無光的虛空中某個身影行走其中,倘若有人看見的話,一定會驚掉下巴,不明白爲什麼有人能夠在虛無的空間中如履平地,毫無異樣,彷彿行走在自家的花園裡。
他身着一襲破碎的白袍,一頭黑得似有暗紅的頭髮,面容蒼白毫無血色,一雙眸子黑得毫無光芒,無機質得彷彿根本就沒有靈魂的存在。
眼前的虛空一陣的動盪,有血紅的藤蔓潛伏着,猙獰的等待着獵物。
他看見一身染血的人被血紅的藤蔓精準的纏繞捕捉,拖入虛空中要獻給他。他伸手向前,掌心之中探出一根細小的血寶石般晶瑩的細苗,就要探進那人的眉心。
“咳咳!”那人咳嗽着,猝然擡起頭,雙眼震驚又不甘絕望,充滿着仇恨。
這張臉線條感優美,劍眉入鬢,眸子上挑,脣若塗朱染血,哪怕姿容狼狽也不可否認是個俊美男子。
白衣人的指尖一頓,無機質的眼睛漸漸起了波瀾,然而波瀾越來越強烈,放入被滴入了冰水的油鍋。
“你就是……虛空放逐者的王?”男子緊緊盯着眼前看起來非常年少,也就十六七歲,容貌清俊絕世,彷彿謫仙般無害的少年男子,“我現在還不能死!我要殺了他們,放過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他近乎絕望又充滿瘋狂的咬牙說道,嘴裡的鮮血越來越多。
“……九、華、洬。”
少年男子的嗓音低啞卻難掩好聽的清潤。
男子愣了一秒,然後覺得肩頭猛的一疼,眼前畫面瞬間變化。無盡的黑已經不見,又回到了那滿地鮮血和他仇人的地方。
“九華洬?”這回少年男子的語調已經順暢了許多。
宋雪衣雙眼有了清明,極黑的眸子裡透着一絲不明顯的迷茫,望着周圍的環境。
冰山冰地冰雪無盡,以及鮮血屍體還有謹慎看着他們的五人。
這裡是哪裡?這五人是誰?
他怎麼會出現這裡?
還有……
宋雪衣看向身邊姿容狼狽,並沒有佩戴面具的男子。
九華洬,爲什麼會在這裡?
------題外話------
o(n_n)o哈哈~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猜到這個怎麼回事?九華洬爲什麼會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