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衣。
現在除了雲莫染之外,最有可能對付他的人就是宋雪衣。
宋戎賢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篤定的猜疑,伴隨着宋雪衣的身影出現在他腦海裡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按道理來說,他雖然和宋雪衣不對盤,兩人之間卻沒有真正明面上的爭執吵鬧,更別說是動手殺人的恩怨了。當然了,這是說明顯上,暗地裡他對宋雪衣下的殺手還真的不少。
只是宋雪衣沒有發現不是嘛?只要他沒有發現,這事情就奇怪了。
難不成?
宋戎賢想到個可能,先動身去了山上的竹林小樓。
他很奇怪,明明父親親自開口了要對付那個小兔崽子,爲什麼宋雪衣還活得好好的?
同時,一想到前幾天飛天台上宋雪衣連殺三人,連申宏光和長鬚老人都遭到他的毒手,宋戎賢心裡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竹林小樓安安靜靜,水車緩緩的轉動,菜園子的青菜卻像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被人照料,所以有點憔悴。
宋戎賢心裡的不安更大了一點,腳步也更快了,小聲的喊道:“父親?”
樓裡並沒有任何的迴應。
宋戎賢額頭冒出汗水,忍不住又叫了聲:“父親您在嗎?”
這會兒小樓的門被打開,宋泰華的身影走了出來。
眼睜睜看着老人慢慢來到,宋戎賢一口氣泄出來,整個人就放鬆了不少。
宋泰華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看着宋戎賢也不說話。
宋戎賢一口氣又被提了起來,他低聲道:“父親,申德興和申宏光都死了。”
“嗯,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宋泰華道。
宋戎賢本來想問對方承諾的事是怎麼回事,可見宋泰華的態度,他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他不問,宋泰華自己便說了,“宋雪衣的實力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還有那個百里靈鳩也一樣。我和她交手過了,比起天賦她和宋雪衣不趁多讓,更重要的是她身上太多奇怪的東西讓人防不勝防,不是有傳言說她是上界的人嗎,看來真的是了。”
聽完宋泰華的一番話,宋戎賢的冷汗就下來了。
既然父親已經和百里靈鳩交手了,百里靈鳩卻還活得好好的出現飛天台,這代表了什麼?
“放心。”宋泰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百里靈鳩發現不了我的身份。”
“父親英明。”宋戎賢擦拭下額頭,提起來的心又落回去。他這幾天的心情就跟潮起潮落一樣,被折騰得不行。“這次兒子過來是想和父親說近來宋家弟子被暗殺的事……”
簡單說了這幾天連續死去失蹤的己方子弟的事,宋戎賢道:“兒子懷疑這事是宋雪衣他們策劃的,可是又找不到理由和證據。”
宋泰華一句話就解決了他的煩惱:“不管是不是他所爲,此子必須除。”
宋戎賢悟了。
他在糾結什麼呢,無論這事是不是宋雪衣策劃,又或者不管宋雪衣發現了什麼,他要除掉宋雪衣的計劃和絕細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若是能找到證據更好。”宋泰華接着道:“這樣可以請動上面的人。”
宋戎賢點頭應是。
兩父子又在一起商討了一會兒,宋戎賢就走了。
回到宋家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他沒有在府院裡多呆,又動身去了風雲堂找宋雪衣,卻得知宋雪衣並不在風雲堂的消息。
“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不在的?已經離去了幾天?”宋戎賢一連對面前的人問了幾個問題。
年輕的風雲堂弟子被問得有點緊張,應道:“弟子並不知道首席去了何處,好似前兩日就走了,期間都沒有回來。”
“你下去吧。”知道在這弟子身上問不到什麼,宋戎賢揮手讓弟子離去。
他站在宋雪衣和靈鳩暫住的樓院裡,閉目沉思着。
宋雪衣前幾天就離開了風雲堂,他竟然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這一定不止是因爲自己忽略了的原因。
還有宋雪衣和百里靈鳩突然離去是爲什麼?他們這一走是去了哪裡?
宋戎賢倏然睜開眼睛,轉身朝樓屋裡走去。
在推門進屋之前,他先查看了周圍的情況,見沒有來人之外才伸手。
砰。
他的手在碰觸到屋門的時候,大門有靈符突然浮現,展開一道罡氣把他反彈出去。
趴到在地上的宋戎賢一時半會還沒有回過神來,等到一個提水經過的外門弟子轉頭看向他,頓時露出一個目瞪口呆的表情,宋戎賢才想起來翻身,臉色已經漲成了醬紅色。
外門雜役弟子被他的眼神嚇到了,連行禮也忘記,提着水就快步的跑開。
宋戎賢看着他的背影,好不容易纔忍住了殺人滅口的衝動。
“宋雪衣!”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宋戎賢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樓屋。
“既然用術法護門,看來這裡面真的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吧。”
有的時候,人總是會對越難得到的東西越在意,例如這時候的宋戎賢也是一樣。
眼前的門越是打不開,他就越想打開親眼收索裡面的情況。
“哼!”宋戎賢站起來,先命人封鎖了此處,再動手開始砸門。
此時已經遠離宋祖家已經有數百里,溯雪城外林路上有一輛不引人矚目的馬車。
靈鳩和宋雪衣兩人就在這輛馬車內。
當宋戎賢闖門的時候,靈鳩就已經察覺到了。
她倚靠在宋雪衣的懷裡,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淺笑。
其實不用去查探,她大概就能猜到闖門的人是誰。
離開的時候她佈下的靈符陣並沒有用多厲害的陣法,如果對方死了心要闖門的話,被打開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等到打開之後,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連他們平日用的茶具什麼都收走了的話,不知道對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路途上,偶爾想想敵人的囧狀悲劇也是挺能愉悅心情的。
大約過去了半個時辰,馬車在一處山腳下停留,靈鳩和宋雪衣兩人走出來順着山路上去。
越往裡面走沒多久就偏離了原有山路,穿越了裡面被人刻意佈置下來的幻陣,出現兩人眼前的是一座環繞一個山頭的莊子。
莊子大門半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就蹲在圍牆上,伸手去摘高過圍牆的樹上果子。
察覺到什麼的轉頭看去,發現靈鳩和宋雪衣的身影后,他神情一怔隨即露出笑容,朝兩人揮着手:“宋爺~桃花仙~”
這叫聲一點都不小,驚動了山裡沉睡的野獸,也驚動了山莊裡面的人。
寬敞的大廳裡。
靈鳩和宋雪衣就坐在主位上,下面的座位也幾乎坐滿了。
李天安,封家兄妹,之前大叫他們的柳落,還有一段時間沒見的夏曉蕙。
這裡面最激動的當屬夏曉蕙了。
她的激動不僅僅表現在神情上,眼神炙熱的比宋雪衣更甚。
其實就算她不表現出來,靈鳩從她身上看到的金光就能明白,時間的磨練並沒有將她的信仰消磨掉,反而將她打磨得更加堅定不移。
“一年多了,俺們又聚在一塊了。”柳落最大大咧咧,說起話來也直來直去。
宋雪衣的手裡拿着幾張情報單子,展開給懷裡的靈鳩看。
這宣紙上寫着的是眼前幾人在九華樓裡的任務成績。
別看他們幾人好像和一年多前沒有多大的變化,實際上他們一個個都已經經歷了鮮血和廝殺的洗禮。
在九華樓的時候,九華洬並沒有因爲他們的身份對他們優待,完全是讓他們從最底層做起,不僅僅要做任務還要承受住同樓裡同事爭權的陰謀詭計,經過一年多的歷練,他們都成爲了九華樓裡的金牌鬼面,不僅僅在實力上有增長,心性的成長更加的重要。
靈鳩看完了眼前的單子,再放眼看着下方的衆人。
尤其是在柳落的身上多看了幾眼。
這個看起來憨厚耿直,說話不經過大腦的傢伙,幾次都利用自己的表象和陰謀把別人坑死。這種陰謀算計,要是以前的柳落不會反感,卻絕對不擅長。
柳落注意到了她的註釋,朝她露出個疑問的表情,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耍詭計的人。
靈鳩一言不發的又看向李天安那邊。
身形修長的沉默男子安靜的坐在位置上,表情依舊木納卻因爲長開的俊俏眉眼顯得沒那麼呆板,反而有點冷漠的魅力。他好像沒柳落那麼敏銳,被靈鳩看了幾眼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靈鳩卻知道,這廝根本就是在發呆。
順着方向房後看,封奕豈和封思彤不愧爲兄妹兩個,兩人都跟石頭一樣,前者是磐石後者是磨刀石。犀利的五官,相當得惹人注意,給人的感覺也相當的不好惹。
再之後就是夏曉蕙了,這裡面好像就她的樣子最正常,黛青色的衣裳配着她端秀的容貌,整個人都顯得很柔和好親近。只是靈鳩知道,這只是表象而已,這貨的心思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
靈鳩又想起並沒有來到這裡的溫包子,那貨也是長着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臉,偏偏喜歡幹着黑心肝的事。
這麼想着,她忽然間發現,自己這邊的人貌似都不正常。
都說物以類聚,聚集了這麼一羣不正常的人的自己和宋小白,難道也不正常了嗎?
如果這時候李天安等人得知了靈鳩的想法,一定會嚴肅的告訴她:原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和諧的氣氛中,柳落他們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是:“四個,爺你發下來的任務,俺殺了四個那宋家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肢體也跟着動作着,那眼神和表情都表達着一個意思,想要獎勵。
封奕豈沉穩的開口道:“三個。”
柳落咧嘴笑着,表情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就跟大狗搶到了骨頭一樣。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十個。”
這個聲音響起,柳落表情就拉了下來,眼神有點怨念的望着封思彤。
封思彤察覺到他的註釋,面無表情的朝他看過來,那眼神很滲人。
饒是柳落也有點受不了她的眼神,沒過三秒就訕訕的收回了視線。只是每次他都記不住教訓,一次落敗之後又送上門給封思彤虐,再次被她用眼神逼回來,再送上去再回來的循環。
剩下李天安還沒有說話,站在他肩膀上的小黑鷹跳到他的頭頂,用爪子扒拉下他的頭髮。
李天安晃了晃腦袋,木納的說道:“不記得。”
一般人見他的反應,一定看不出來他之前發呆了。
“咯咯。”黑鷹用鄙視的眼神盯着他,然後跳下來用嘴巴在地上啄了九下。
夏曉蕙站出來解釋道:“小黑的意思是,李天安除掉了九個罪人。”
聽她淡然的語氣,彷彿就是這麼一回事,那羣死去的人都死的理所當然。
事實上在夏曉蕙的心裡的確是這樣想的,在她看來,既然是桃花小仙要殺的人,那就是罪人。
這份死忠到腦殘粉的屬性,比李天安他們都要忠心得多。
靈鳩朝她點點頭,然後斜睨向得意洋洋的黑鷹,說道:“啄破的地毯費用記得交出來。”
“嘎?”黑影僵了。
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靈鳩勾起嘴角,對李天安等人說道:“之前的任務繼續,不過現在還有一個事交給你們,我要你們進入宋家的內堂,也就是風雲堂。”
李天安四人都沒有任何的意見。
他們之所以能全部聚集在這裡,就是把九華樓的任務做完,專心回到靈鳩他們身邊辦事。
就算九華樓的任務沒做完,也影響不到他們。畢竟,宋雪衣的話纔是九華樓最高的命令,而靈鳩的話又被宋雪衣尊爲第一,所以最後話權最高的自然是靈鳩了。
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進入宋家內院需要注意的情況,靈鳩注意到夏曉蕙欲言又止的樣子。
靈鳩問道:“曉蕙有什麼想說的?”
夏曉蕙立即恭敬道:“我想跟在仙主的身邊?”怕靈鳩誤會,她快速的再次說道:“仙主交給我的事都已經做好了。”
靈鳩對自己的信徒,不自覺就展露點神棍的風範,笑容也格外的特別,讓李天安等人看得一陣說不出的怪異。
“這幾天我要去處理的事情,你不適合跟着。”
夏曉蕙很順從的應下,只是眼裡還是閃過一抹失落。
她沒什麼武力,不能做李天安他們做的事,讓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有點沒用。
靈鳩接着說道:“事實上,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做。”
夏曉蕙一下擡起頭來。
看到她身上瞬間爆發出來的光芒,靈鳩笑容更明顯了點,“你去千厥宮。”
“千厥宮?”夏曉蕙一段時間都在給世人散播靈鳩的聲望,對千厥宮也有了不少的瞭解,“仙主說的是國師所在的千厥宮?”
“嗯。”靈鳩道:“你到那裡去,就說是讓我讓你去得,在這裡你覺得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夏曉蕙有點迷茫了,什麼叫做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靈鳩微笑,“我相信你。”
一句話瞬間驅散了夏曉蕙所有的迷茫,讓她整個人都充滿了自信以及莊嚴,認真說道:“我一定不會辜負仙主的信任。”
“很好。”靈鳩笑。
下面李天安依舊沉默不語,不過這回貌似不是在發呆,反而像是真正的無語。
柳落用手撓了撓頭,一副不能理解的態度看着夏曉蕙。
封奕豈和封思彤反倒很淡然,他們多少能夠理解一點夏曉蕙的態度和心理。
百里靈鳩,只要她想的話,可以輕易讓任何人對她產生信任感,也可以輕易給人帶來自信。
李天安怎麼進宋家內堂?
這事情不用靈鳩他們多操心。
九華樓能夠成爲四大不被四大國管轄的勢力之一,自然有他的實力所在,僞造身份對於他們來說不要太簡單,而相貌之類,只要稍做手腳就能改變。只要不是刻意去查探他們,一般人都不會發現他們的不同。
翌日他們就再次分別,李天安和夏曉蕙五人各自分開,並沒有一次性的涌入宋家內堂,反而技能百出。
李天安最直接,去接受宋家風雲堂的試煉。柳落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竟然勾搭了一個宋家的少爺,通過對方的引薦走進宋家。封奕豈和封思彤則是隔天在宋家的勢力裡鬧了一場,引起矛盾後被宋家的人抓入刑堂,之後他們入風雲堂就看他們各自的本事了。
至於夏曉蕙反而是最簡單,一路報出靈鳩的名號,並沒有多少意外的就進入了千厥宮。
這時候靈鳩和宋雪衣他們在做什麼呢?
經過一天時間的趕路,兩人來到一片連環山脈。
如果用馬車和腳力趕路的話,從溯雪城來到這裡,至少要用到十天半個月。
不過有了宋雪衣在,兩人一路直線趕來,減少了九成的時間。
這片山脈山清水秀,從山腳朝上方看去會覺得這山脈有頂天立地之勢,等到半山腰的時候,雲霧環繞不僅不會迷惑人的視線,還讓人覺得神清氣爽。直到山頂往下看去,會發現那漂浮的雲霧,竟然有云龍之形。
這片山脈附近沒有城市,山內卻有不少的村子,村子裡的村民們自給自足,完全久居山中不出,說是安居樂業,倒不如說是被困在這片山脈中,根本就走不出去。
靈鳩和宋雪衣上山的時候,經過幾個村子觀察了一下,並沒有引起村中人的注意。
走到半途的時候,意外見到一個頭發半白的老婦人趴在地上,苦痛流淚。
這條路陡峭又偏僻,靈鳩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普通的村民。
要知道見到的那幾個村子都非常的落後,裡面的人個個都是普通人,連一個武者都沒有。
老婦人哭到傷心處,似乎發現繼續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改變,轉頭就看到了靈鳩和宋雪衣兩人。
她哭腫了眼睛一瞬間瞪大到了極點,嘴巴也張開着,渾然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靈鳩眯了眯眼,將老婦人的生平看在眼裡,隨後就見老婦人朝兩人的方向就這樣跪了下來。
“神仙啊!神仙啊!”
遇到這樣的情況,兩人都很淡定。
這種深山野林裡面的山村人,會有這樣的反應並不奇怪。何況,看這老婦人的狀態,很很顯然不是很正常。
“救苦救難的神仙,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女兒吧!”老婦人喊着,又朝兩人磕頭下去。
這一下磕頭磕得很實在,地上都是並不平坦的石子,才一下就擦破了老婦人的額頭。
她滿臉淚水,眼睛不敢再看兩人,只知道叫喊着:“你們神通廣大,爲什麼非要我的女兒獻身啊……如果非要一個人獻身的話,就拿老婦人的命換我女兒吧!”最終還是沒有安耐住心底的那一抹深沉的怨,老婦人偷偷擡頭,卻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任何的身影。
她分明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也沒有看到有人在身邊走過,爲什麼剛剛看到的兩人就不見了?
他們真的是神仙吧!
如果不是神仙的話,又怎麼會生得那副模樣。
還是說,一切都是她的幻覺而已?
老婦人瞪大眼睛依舊不死心的看着周圍,依舊沒有任何的發現。
她眼中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卻比之前又多了一份堅定,不顧已經疲憊痠軟的雙腿,再次朝着山路往上走去。
靈鳩和宋雪衣兩人已經在她前面數百米,前面已經看到了幾人擡着一頂轎子的畫面。
轎子的四面只有輕紗飛舞,裡面坐着個年幼豆蔻年華的少女,雙眼用一根綢緞綁住。
四個擡着轎子的黑衣人個個都是九層境界的武者,行走在吊橋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靈鳩可以確定,這轎子裡的少女就是之前那個婦人說的女兒。
她沒急着救人,而是看着他們一路到山頭,在一片亂石堆裡停留。
其實說亂石堆也不對,至少靈鳩看明白了這亂石組成的是個風水大陣。
在亂世中還有個狹縫,這狹縫彷彿天然形成,一道身影從狹縫中出現四人面前。
擡着轎子的四人對這人很是恭敬,將轎子放下之後就跪在這人的面前。
身穿一襲淺黃色道服的年輕男子一句話沒說就開始做法。
從他的態度和行爲來看,像今日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是第二次發生,顯然是經過了很多次,纔會養成男人如此熟練和淡然的態度。
等道服男子把手中稻草人燒盡,又往地上插了三塊玉牌之後,對身後的四人看了一眼。
四人明瞭的站起來,一人去把轎子裡的少女抓出來,一刀劃破少女的手腕。
“唔!”少女悶哼一聲,肩頭的顫抖已經掩飾不住。從她被綢緞矇住着的雙眼處被浸溼,可見她已經被嚇哭了。
“把她嘴巴也堵了。”道服男子皺眉道。
抓着少女的男人不溫柔的動手,就把少女的下巴給卸掉了。
不遠處看到這裡的靈鳩已經差不多看明白了。
“這申家竟然把利用偷天換日的法子來增強家族的氣運。”
這時道服男子的術法已經進展到了最後一刻,因爲已經做了不是一次兩次,所以男子哪怕額頭已經流出了汗水,神情依舊很淡然,一道鬼紋在他手裡成型,即將打入身躺亂石地裡,形同祭品也確實是祭品的少女打去。
突如其來的無聲劍芒一晃,道服男子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睜大的眼睛看到手臂從中間斷裂,半截手臂掉落在地上。
疼痛過了幾秒纔來,撕心裂肺的感覺讓道服男子沒忍住嘶吼出來。
“誰!?”
他忍痛轉頭看去,驚駭的發現四個九層巔峰的武者都已經死了。
不遠處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現他的視線裡。
長居這片山頭的道服男子從未見到這般美貌的人,就算說他們是山精雲仙都會有人相信。
“這是八方乾坤挪移陣,作用是利用山中村裡百姓種下的福澤來滋潤申家氣運,完全損人利己的風水陣。這還不止,你們竟然還用人命來供養族裡的族魂,這些作爲祭品死去的人的魂魄都不能安生,還被你們險阻奴役。”靈鳩一邊走一邊輕輕說道。
道服男子從震驚中回神,他第一時間就是朝狹縫處跳去。
宋雪衣的身影原地消失,眨眼出現道服男子的面前,毫無動作就把道服男子阻飛出去。
“噗!”道服男子吐了一口血,驚懼交加的叫道:“你們既然知道我是申家的人,竟然還敢對我動手!?”
靈鳩看白癡的眼神看他,“你也知道,我們知道你是申家的人還敢動你,這說明了什麼你還不明白嘛。”
道服男子臉色猝然聚變。
對方兩人既然知道他是申家的人還敢對他動手,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對方根本就是衝着申家來的,也根本就不怕申家的報復。
此時他一手被廢,哪怕沒有被廢,道服男子也不覺得會是眼前兩人的對手。
之前宋雪衣的速度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道服男子的眼神漸漸的染上絕望。
只是他預想中的死亡並沒有來臨,眼睜睜看着那靈動脫俗的女子朝亂石堆裡走去,將之前作爲祭品的少女拉起來。
祭品少女手腕上的傷口,經過靈鳩手指輕輕一抹就止血癒合了。
“你娘在山腰上。”隨口說了一句,靈鳩發現眼前的少女竟然盯着自己一臉癡呆,根本就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的。
她也不在意,放開少女之後,手中燃起符火將地上的玉牌包裹。
從乾坤靈器裡拿出靈沙,一路撒下去,慢慢布成一道陣紋。
陣紋鏈接完全成型的時候,周圍的靈氣都爲之一顫。
斷臂的道服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所作所爲,忽然察覺到什麼,神情是比知道自己要死的絕望還要扭曲的猙獰,“你在做什麼?快住手!”
靈鳩頭也不回的說道:“吸收了別人積攢的福緣那麼久,還給人家是理所當然的吧。”
“住手!住手!你不能這樣做,你怎麼會這些!?”道服男子掙扎起身。
胸口就被宋雪衣一腳踩下來,整個胸口都塌陷了下去幾分。
“噗!”道服男子又栽倒回去,吐出來的血還帶着點碎肉。
靈鳩手中的術法不斷,這時纔回頭看了一眼道服男子,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沒有一絲的笑意,“別讓他死了,讓他親眼看着。”
“好。”宋雪衣柔聲應道。
他就好像是忠貞不移的守護者,不用靈鳩開口吩咐,就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
“術成。”在靈鳩一聲輕呵下。
她腳下的陣紋發出龐然的光芒,三塊玉牌也被符火燃燒成晶瑩剔透的琉璃色。
道袍男子覺得彷彿有什麼離自己而去。
這種感覺恍然如夢,卻又真實的存在。
從靈魂深處感覺到的缺失感,讓人有種要癲狂的衝動。
道袍男子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憤恨的瞪着靈鳩,猶如厲鬼的怒吼:“你該死!”
靈鳩的目光掃過他,接着落在亂石堆的天然斷縫裡。
“國寶。”
“咿呀~”
“開餐了。”
“咿呀呀!”
陰氣狂放,唯有靈鳩看得見,旁人只能感覺到那處吹出來的風很冷,能冷進人的骨子裡。
“何人動觸申家之威。”
從斷縫深處傳出嗡嗡的聲音。
這聲音不是直接傳出來,而是響進人的腦海裡。
斷縫處龐然的陰氣中,十幾道面無表情的鬼影朝靈鳩張牙舞爪而來。
靈鳩站在原地沒有動,一絲反抗的舉動也沒有。
她看着那羣鬼影,發現他們都是十三歲之間的少女,應該全部都是而極品少女一樣命運的少女,只是她們沒有遇到靈鳩他們,沒有逃過失血而死的命運,最終人死了連魂都成爲申家祖魂奴役。
任由它們繼續下去,還不如讓國寶君吃了算了。
靈鳩沒有理會男子十幾個鬼影,反而朝着斷縫處走去,等到入口處停下。
不用跳進去看,靈鳩就猜到申家的墓地就在裡面。
一腳踏下,斷縫處地面出現龜裂,還能聽見落石的聲音,裡面的振動比外面你更大。
緊接着,靈鳩手裡又燃起符火,直接往斷縫丟去。
一道不同於那羣少女的鬼影從斷縫出冒出頭。
他纔剛剛露出半個頭,朝靈鳩吃牙咧嘴,應該是要說什麼。只是它他的嘴巴纔剛剛張開一半,腦袋就被國寶君咬了。
“啊?啊啊啊啊!”
一般來說,鬼都是來嚇人的,怕是沒有人看過鬼被嚇死的樣子。
眼前卻發生着這樣的一幕,鬼影想要逃跑,卻被國寶君咬着不放。
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什麼妖獸可以直接咬人魂魄啊!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在道袍男子疑惑的目光下,那人已經被國寶君允許的吞噬。它還不滿足的吸了吸嘴巴,毫不猶豫的朝斷縫跳進去。
以國寶君對魂魄的天生剋制性,靈鳩也不怕它會在裡面遇到危險。
她看向地上三塊被符火燃燒得晶瑩剔透的琉璃玉牌,一招手就將它們收入手裡。
道袍男子看着她手掌的眼神,就好像隨時都會衝上來搶奪。
“你們申家好像特別喜歡幹這一行。”靈鳩走向宋雪衣,也是道袍男子的面前,慢慢的說道:“奪取別人的成就\功德\氣運,佔爲己有不說,還要把別人利用個徹底,連命都給別人留着。”
道袍男子聽出她話裡有話,卻不知道她到底意指着什麼。看看宋雪衣又看看靈鳩,他咬牙諷刺的笑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一手術法,不過你以爲單憑這樣就能影響到申家就大錯特錯了!你一定會知道,和申家作對的下場!並且爲之後悔!”
靈鳩聳了聳肩膀,笑道:“正所謂兔有三窟,你們申家擅長這方面的靈術,當然不可能只有一個風水祖地。”
道袍男子神色不變,不過他瞬間收縮的瞳仁還是沒有瞞過靈鳩的眼睛。
靈鳩慢慢的說道:“我既然能破你們一個風水地,就能破壞第二個,第三四個,早晚讓你們申家風水散盡,功德償還,受到天罰報應。”
道袍男子嘴脣輕微的哆嗦起來,還在刻意強忍着,假裝什麼都不在意的表情。
靈鳩道:“至於你……”
聽到她提起自己,道袍男子總算有了點反應。
靈鳩慢悠悠的笑起來,笑容純良恬靜,“我想山腳下的那羣村子的村民們一定會很樂意見到你。”
這裡是申家的風水寶地。
外人又怎麼會知道,申家真正的風水寶地根本就不是明顯上說的那塊,反而離溯雪城和申家的平幽王府都隔得很遠。
何況,這還不是他們全部的風水寶地而已。
同一時間,溯雪城平幽王府處。
一個個申家的人都在風水寶地被毀的那一刻,產生了和道袍一樣的缺失感,血脈越純淨的嫡系感覺越深刻。
有正在練功的人,無意中着了這麼一下,差點就陷入了走火入魔之中。還有心智不堅定着,當時就嘶吼出聲,形同瘋魔。
整個申家都亂了一團,驚動了申家的老傢伙們。
沒多久就有人來住持安定,幾個老傢伙也聚集在一起。
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極度的難看。
“風水寶地被人動了……”
“不止是動了那麼簡單,是被人毀了!”
“是誰?是誰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破壞我們的風雲大陣?”
“天下間在這方面的靈術,申家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到底是誰?”
哪怕是這羣老傢伙,此時也怒了驚了更疑惑。
“派人去處理!”
“我來施法看看吧。”
溯雪城和靈鳩呆在一起的地方足有千里距離。
靈鳩刺激着道袍男子的話語剛剛說完,就感覺到了亂石堆裡傳來的異樣感。
她冷笑一聲,反手一道靈符打上去。
平幽王府裡。
正在對着一盆水施法的老頭子驚叫一身,人就飛了出去摔出一米遠,雙眼流出鮮血。
水盆裡出現一瞬的畫面,只有由亂世堆砌而成的風水大陣,更有價值點的東西並沒有。
“這對手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雙眼流血的老頭子嘶聲說道。
“怎麼會在這個關鍵時候碰到這樣一個對手!”一人煩躁的罵道。
氣氛就這樣沉悶下來。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兇手繼續下去!”坐在最前方的人定音。
因爲家族所修的就是這方面的靈術,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是申家的風水被破會給他們家族帶來是什麼。
普通家族的風水寶地護佑只是輔助而已,可是對於申家來說,卻是他們的命根子。
靈鳩這一招直接斷人命根的猛招,不得不說來得一針見血又兇狠。
這可比宋雪衣連殺他們兩人,都要讓他們慌張痛恨。
當申家派人前往調查和攔截靈鳩他們的時候,靈鳩已經把腳下的這片風水寶地毀得乾淨。
道袍男子被她一道意識衝擊震碎了無數的記憶,直接變成傻子。
呆站不遠處觀看了一切的少女見她看向自己,臉色一時白一時紅,腿軟的跪在地上。
“你看明白了嗎?”靈鳩問她。
少女呆愣的回答道:“不,不太明白。”
靈鳩耐心的解釋:“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跟你說要你上來獻身的,反正就是假的就是了。這人……”指着已經癡傻的道袍男子,“他的所作所爲就是把你們村子做了好事的功德都轉移到申家頭上,簡單來說就是你們做好事,得到好處是他們,他們做了壞事,受苦的卻是你們。”
少女依舊不大懂,不過卻明白了道袍男子欺騙了他們,還坑害了他們。
之前差點死去的恐懼化爲怨氣和怒火,促使她擡頭惡狠狠瞪着那道袍男子。
靈鳩道:“回去之後就把真相散播出去,然後轉移別的地方去。”
“是,是。”少女連連點頭。
一時半會她都沒有再聽到任何的聲音,擡頭看去卻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她正發愣的時候,眼前一陣發花,等恢復意識的時候就聽到一道熟悉的叫聲。
“筱筱?”
少女轉頭,看到一身狼狽的老婦人。
周圍也有熟悉的村民慢慢的圍繞過來。
這裡竟然是她熟悉的村子。
“唔……”
這聲音引起少女的注意,她看到那個道袍男子就傻傻的癱坐在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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