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足先登
在南島騰達公司的總部,林夕與羅東擔心的事情終於提早發生了。
十七樓的大會議室裡,正在召開最高級的董事會議,夏鵬程主持。林夕與夏雪也是股東,當然也參加了。
“各位董事,大家好。現在,我要向大家宣佈一項重大決議:從今天起,由陳姍姍小姐代理我的職務。大家歡迎!”
在座的多數董事,都對這個決議有點“感冒”,但誰叫夏鵬程佔有的股份最高呢?他們想阻止,卻又阻止不了。
“夏董,你把重任交給一個這麼年輕的小姐,她能勝任嗎?”其中的一個董事提出了異議,從他的神態上可以看出他對夏鵬程這麼做極爲不滿。
然而,夏鵬程馬上給以了大力反駁:“你這就不對了。讓姍姍當我們公司的董事長代理人,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衆所周知,姍姍就是霸王布業陳雲龍董事長的女兒。但各位不知道,她同時還是霸王布業南島最大分公司的總經理了。”
於是,下面的董事們就紛紛議論起來,內容無非是有點不相信她能同時管理好這麼大的兩個企業,但也很羨慕她這麼年輕就這麼有財富也有才華之類的。當然,更多的人知道,夏鵬程這麼做,一定是出於感恩的心理。
又一個董事提出了異議:“夏董,我們不否認,在騰達創業之初,霸王布業確實給予了極大的支持。但,這麼多年來,霸王布業從我們騰達公司也賺了不少的錢,這也是有目共睹、不爭的事實。所以,我個人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用這種辦法來感恩。”
這時,誰也沒有想到,夏雪出來支持陳姍姍了:“彭叔,您這樣說話就不對了。你還不知道姍姍的才華,又怎麼知道她就不能擔當此任呢?想必,大家一定都聽過小馬過河的故事吧?這個故事給我們的啓發是什麼?難道不是:沒有親自實踐過的事情,就不要輕易下結論嗎?所以,我個人認爲:姍姍是年輕了一些,但霸王布業敢於啓用她當總經理,那就說明她一定很有經營的才能。人家霸王布業都不怕失敗,我們又???能裹足不前,放棄這個好機會呢?”
“小雪,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什麼叫作他們霸王布業不怕失敗,難道我們騰達公司就非要跟着人家去學嗎?他老子把公司給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但我們公司好像跟她八輩子打不着的關係喲!”
“彭叔,此言差矣。你知道我父親爲什麼要這樣做嗎?因爲,姍姍是騰達公司未來的繼承人也就是我弟弟夏雨的未婚妻啊!到時,騰達與霸王布業,說不定還要合併,建立中國布匹與服裝行業的托拉斯公司,未來前景不可限量哦!現在,彭叔,你還認爲我爸魯莽嗎?還認爲他是在鋌而走險、不負責任將一個公司交給外人管理嗎?”
於是,董事們又是一陣譁然,紛紛討論起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來。騰達公司的董事長是夏鵬程,當然,夏雨就是當之無愧的繼承人了。但是,爲什麼這個繼承人又由夏雨的“未婚妻”來擔當呢?有人還是不能理解:“對不起,夏董,我還是不能明白:爲什麼會是一個女流之輩來管理繼承呢?”
“這個,很簡單。我弟弟夏雨現在還不想親自來接管,所以就授權由他的未婚妻姍姍來代理。等我弟弟跟姍姍訂婚了,他又感興趣了,自然會來接管的。這是我們夏家的家務事,好像還輪不着外人來指責吧?”
夏雪真是“一婦當關——萬夫莫開”啊!林夕,只有乾瞪眼的份。姍姍呢,卻一語不發。其實,夏雪的每一句話,都是姍姍精心培訓的結果。她,是姍姍除謝惠之外的另一把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姍姍利用她的槍口發射出來的子彈。這就是姍姍的高明之處,不動聲色間,她已經利用夏雪打贏了這一仗。
雖然,還是有人議論紛紛,不想將夏鵬程的權移交到姍姍的手裡。但是,大勢已定,夏鵬程下定了決心的,誰又能改變得了呢?
“好了。現在,大家歡迎代理董事長說話。”夏鵬程帶頭鼓起了掌。其他的人,也被迫跟着鼓掌。雖然,抱怨聲仍然不絕。
陳姍姍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站在夏鵬程讓出的座位上,先用銳利的眼光掃視了一下全場,然後,才發表自己的就職演說:“各位好!從今天起,我就跟大家榮辱與共了!我相信,憑我的熱情與各位的經驗,我們一定能夠將騰達公司建設得更加強大、繁榮的!”
臺下又在夏家人的帶動下,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這在姍姍的意料之內,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女子,別人不相信她,這是意料中的事,她不急。況且,她要的是權力,有了權力,你說她兩句又有何妨?
“合作愉快!各位!”
夏雪又在起勁地鼓掌,還瞪着林夕,林夕也只好無精打采地鼓起掌來,誰叫他這個總經理是個有名無實的總經理呢?
“下面,我就宣佈一項關於騰達公司人員改革名單。”看來,她要對騰達動刀子了,有的忠心耿耿的老職員,不由地憂心起來,“首先,就是騰達公司的總經理,我認爲由夏雪來擔當,比較合適。林夕總經理,你對此沒有意見吧?”
林夕愣了一下:好毒啊!她知道我不支持她,就先拿我來開刀,殺雞儆猴呢!罷,罷,罷,反正我這個總經理也是有名無實的,就讓她當吧!於是,他就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沒意見。一切,悉聽尊便。”
“很好。還有……”
從這裡可以看見,姍姍在進騰達前,就對騰達公司的人員安排瞭如指掌了。她一接管董事長代理人的職務,馬上就針對騰達公司的人事安排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當然,下去的,都是有經驗的對騰達公司又忠心耿耿的老員工,理由是他們老了,騰達應該要年輕化;上來的,就是姍姍提前安插在騰達內部的從霸王布業過來的員工。一切,似乎都無隙可擊,但又早有預謀。只是,介於她初來乍到,她也還是不敢對騰達動大手術,只能寄希望於慢慢來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道理,她不會不懂,動作太大、太快,也將“欲速則不達”!有些元老級別的大人物,當着夏鵬程的面,她還是不敢動的。
夏鵬程當了一輩子獵人,卻叫鷹啄了眼睛。儘管夏雨緊趕慢趕,但還是讓姍姍捷足先登了!
夏雨和蘭蘭還坐在通往長沙黃花機場的TAX上,就接到了林夕的告急電話。
“完了,完了。姍姍已經是代理董事長了。”林夕火急火燎地叫了起來,好像夏家真的起火了。
“什麼?這麼快?”夏雨也呆了。他雖然知道姍姍正在進行大動作,但卻沒想到她做這一切會是這麼順利。這也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他覺得夏鵬程應該沒這麼“小兒科”啊!
“是啊。還不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假林梅吹枕頭風,把你爸給弄得神魂顛倒的。我看啊,你爸是真的昏了頭了。”
夏雨無言。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姍姍的步子會這麼快,而且夏鵬程把公司交給她似乎也是這麼地迫不及待,以後的任務將更加艱鉅了。
“小雨,你聽見了沒有?趕快想想辦法啊,不然,公司真的就姓陳了。還有,你姐竟然對那些反對這個決議的董事們說什麼姍姍是你的未婚妻,遲早這個公司是要交給她的。所以,董事們雖然頗有微詞,但最後小胳膊拗不過大腿,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林夕還在那頭不知趣地嚷嚷着,蘭蘭怯生生地望着夏雨那張嚴肅得又像包公的臉,她知道,是因爲自己回家,而讓夏雨耽誤了回南島接管公司的最佳時機。
雖然,蘭蘭還不明確地知道騰達公司究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但她從夏雨的神色間觀察到如果夏雨這次不帶自己出來旅遊見什麼所謂的世面,或者不是自己腳受傷耽誤了許多時間,又或者他直接從黃山飛到廣州,也許,機會不會這麼早地向他關上大門吧?
在飛機上,夏雨也一直繃着個臉,在心裡反覆地思考着怎樣將騰達從姍姍的手裡奪回來。
敏感的蘭蘭卻覺得,乘客們除了他和她,誰都過得很快樂。
人在得到的同時,總是會伴隨着另一種失去,這談不上公平不公平。存在,就是存在。
風,在機翼外一掠而過,蘭蘭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白雲,彷彿它們能夠給她一點啓發,讓她找到幫助夏雨讓時光倒流的法寶……那些個追日的中國的外國的傳說,又都一股腦地跑出來,誘惑着她……
當蘭蘭和夏雨推開家裡的門,突如其來地出現在周媽的面前,周媽歡喜得眼淚都出來了:“小雨少爺,蘭小姐,回來了?太好了!想死我了。怎麼事先也不打個電話給我?還沒吃晚飯吧?我馬上做。”
蘭蘭偷偷看了看夏雨,她不是沒有想到,而是怕夏雨又亂髮脾氣。在路上,她連發短信都惹怒了他,哪還敢去碰地雷啊?
“周媽。不用了,我們吃過了。謝謝你,我先去洗個澡。”蘭蘭怕周媽看出破綻,再說坐了一天的車,她也是真累了,一身的汗臭,只想用涼水沖洗一下。
夏雨其實也想去衝個涼,不過,他不會和女士去爭。
回到了這個他們共同的家,奇怪,那些曾經的感覺似乎都找了回來,就連夏雨,也不再爲那些煩惱而再覺得有發脾氣的理由了。他也沉靜下來了。
夏雨放下行李,就跑到陽臺上去看蘭花。十來天不見,也不知它們還好不?一看之下,心花怒放。周媽真好,把它們都照顧得好好的。
“周媽,謝你了。那些蘭花兒,一盆都沒少。”
“是啊。小雨少爺,剛開始我也有點怕。不過,你告訴我,我就按你留的那個電話號碼,一出什麼問題就打電話找他們,他們也派人來給指點,態度可好了。”
蘭蘭在洗手間,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心中又暖暖地,像是有一條熱河在流着。
方圓,依然在守候美蘭。
當然,他看到的還是一樣的景象:她淡妝素裹,她****絕代,她沒有廉恥……
他爲她而感到羞恥,而她卻渾然不知,依然過着白天發短信給方圓,你濃我濃;晚上過着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一個正經女人應有的優秀品質她沒有,一個師範生應有的道德情操她也沒有……
方圓,漸漸重新認識了她。終於明白:她已經無法回頭了。
奇怪,這一夜,夏雨也沒有佈置蘭蘭寫作業。蘭蘭呢,也是太累了,吃過飯,就自己回房間休息去了。不一會兒,她就又到蘇州去買油紙傘了。呵呵。
然而,夏雨卻不能如她一樣安眠。事關重大,他不能不反覆思量。他知道,他每一舉手、一投足,都是舉着一把刀,或一把槍,稍一走火,就可能置某人於死地。而他,不想殺生。
只有夜晚,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才閉上眼睛睡着的。
“呯呯呯……”
韋虹家的門,在深夜響起。莫愁打開門一看,是女兒韋虹回來了。母女倆喜極而泣,相互擁抱着。
“是誰啊?莫愁。”韋父在裡面大聲嚷嚷着。
“老爸!是我。我回來了!”
“真的?”韋父穿着睡衣服就跑了出來。韋虹一把跑過去,把父親一把抱在懷裡。
“閨女,可想死你爸你媽了。總算回來了。立新呢?”
“他已經轉到湘雅醫院了。叔叔、阿姨都讓我先回來看看你們。”
“好孩子,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老爸,我好想大哭一場。”
“哭吧,哭吧,孩子,男人哭吧不是罪,女人哭哭就更美。”
“呵呵,笑了就好。一笑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