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地相愛（3）
夏雨也在做着一個甜甜的夢：夢裡，他拿着一個彩色封面的日記本，急匆匆地行走在南師大的校園裡。他來到一張石桌爆坐在石凳上……
忽然，他醒了。
剛纔那個奇怪的夢，很像蘭蘭描述的她丟日記的那個晚上的情景耶！那麼，這就不是單純的夢了，而是真實的情景再現！夏雨想着，也神情激動起來，他想再次向蘭蘭親自求證這個夢的真實性。
“先生，吃早點吧。”李媽負責地把早點端了出來。
“好。”夏雨拿着早點就要上樓。
“先生，太太都打過幾趟電話問你好了……”
夏雨的眉頭又鎖起來了：“以後，不要叫我先生，也不要叫姍姍太太，我們還沒結婚呢。”
“這？可是、可是……”
“好了，她愛聽你就叫她吧，不過，李媽，你叫我小雨就是。”
“這？好吧。”李媽溫和地微笑了：這個先生，看來比“太太”要謙和得多。
蘭蘭也在泡快餐面吃。一邊吃，她一邊還在網上看昨天晚上她和夏雨的領記錄看。一邊看，她就一邊“吃吃”地笑。說真的，她從來沒有這麼愉快過。與夏雨過着這樣一種似戀非戀的網絡生活，她覺得非常地開心。
“蘭蘭，我正在吃早點，你上線沒有？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蘭蘭連忙發了一句話過去：“剛吃過，也剛上線。問吧，什麼問題？”
“今天早上，我做了一個奇特的夢：夢見我拿着一個彩色封面的日記本，急匆匆地朝你昨天晚上帶我去的那張石桌旁邊等……”
“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什麼？這不是夢？這是真的？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一葦，你在書裡面把這些細節都寫出來了。”蘭蘭激動地說，她都興奮得想順着網線把自己發送出去了。唉，要是人能夠變成網絡上的郵件就好了，片刻間就可以飛到對方那裡去。
“真的？怎麼我自己一點也不知道呢？”夏雨也激動起來了，這也是他第二次得到證實，是情景再現。只是，每次，都來得那麼短暫，短暫得讓他來不及多想，就又不見了。
“一葦，如果，你想知道詳細情形，可以到網上查，也可以到你書房那個你的專櫃前去找書看。書名《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好吧，我先查資料了。”夏雨一邊下樓梯，一邊在心裡激動地想着，“爲什麼只要一遇見蘭蘭，我的那些記憶細胞就特別活躍？是不是真的只有蘭蘭對刺激我的記憶有作用？”
夏雨來到一樓書房裡，推開門走了進去。原本，他以爲這間書房自己很久沒有進來了，必定會有很多灰塵，但事實是不是這樣的。
書房裡很乾淨，顯然傭人經常來打掃。桌子上，放着一本《目錄索引》，他拿起這本目錄，翻看了起來。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我的作品”一欄裡。
於是，他按照目錄上寫的，找到了“我的作品”的位置。果然，書櫃上方寫着“我的作品”。而書櫃裡的書，作者處果然都寫着“一葦”。他的心，又劇烈地跳起來，這個書櫃，很明顯地記錄了他在文學路上成長的足跡，也證實了“一葦”確實是他夏雨的筆名。
沒錯，一葦是我，我就是一葦。這個《目錄索引》上“我的作品”裡，那些筆跡都是我的啊！
當夏雨拿着蘭蘭說過的這本書即將離開書房時，忽然一擡頭看見了掛在牆上的那把古劍。他越看越覺得這把劍很蹊蹺。就把書順手放在桌子上，又取下這把劍來看。
從劍穗看，的確是他親手製作的，他還記得自己當初跟別人學太極劍來着，可是原來買但極劍，不像是這把啊！於是，他又用目光四處掃射，果然，發現在一個角落裡，孤零零地站着他原來買的那把假劍！
夏雨走過去，拿起那把劍，往這把古劍面前一放，兩相比較，很快就看出來了。古劍表面有一些生鏽，但嗆啷有聲，這是一把真正的寶劍，而且是出土的文物啊！然，假劍，看上去非常光滑，卻輕得多了，也沒有真正的銳氣。
這把劍，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從劍身看，這可是一把真正的古劍，而且是寶劍，一般的人家應該是沒有的。可我記不起自己買過一把這樣的古劍啊！
老爸也喜歡買些古董玩兒，難道，是他買了送給我的？如果是，他應該知道。對，我得去試探試探。可是，他轉念又一想：不好，現在家裡人除了林夕，恐怕都不會說真話。問他們，還不如不問呢！
他的眼前，忽地就出現了一張親切率真的臉：對！找蘭蘭！蘭蘭，也許是我現在最值得信任的人了，不爲別的，就是感覺！
“蘭蘭，我想問你一件事。”夏雨拿着那本書又坐回到電腦旁。
“什麼事？”蘭蘭發出一個疑問的表情。
“我剛纔在書房裡看到一把劍。”
“我知道。”
夏雨的心裡一跳：她知道！看來，我算問對人了。
“告訴我！”
“是一把古劍，對嗎？”
這下，夏雨是徹底相信蘭蘭知道這把劍的事情了，她還未見，卻已知是一把古劍了。這不是知情人是什麼？他更感覺到他的失憶是一個很神秘的謎，他們越是瞞着他，他就越想把它解開。
“你怎麼知道？”
“爲什麼問我？”蘭蘭不回答，倒先問起夏雨爲什麼只問自己來。
“因爲，我相信你。”
蘭蘭的眼眶溼潤了：一葦，失去了我們相愛的記憶，你還是這麼信任我嗎？
夏雨看不到，卻覺得自己還沒說得盡內心的感受，又補了一句：“我也只相信你。”
蘭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夠了，夠了，就這幾個字，我這一生，得與失，都值了。哪怕你馬上跟姍姍結婚，哪怕到頭來我也仍如林妹妹一樣相思來去一場空！
“那把古劍是我的好朋友王琴的爸爸送給你的。”
“王琴，就是你的室友王琴？羅東的女朋友？”夏雨更驚訝了，他不知道他和王琴家有什麼淵源啊？
難道，就因爲他是王琴的好友的男朋友，就送這麼一把貴重的古劍、寶劍給他嗎？世上哪有這樣的理啊？如果，人都這樣豪爽，家產家業還不都得給敗光？他覺得這其中定有不爲人知的重大秘密。
“是的。你全忘了嗎？”蘭蘭又雄起來了：唉！你丟了我就罷了，怎麼連他們你的忘年知交都給一併丟了呢？他們，可沒得罪你啊！然而，這些，也怪不了夏雨，他自己也沒想到的啊！如果，他當時真的有選擇權，大概也不會想把他這個忘年交忘記吧？
“對不起，蘭蘭。我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但是，我想，能夠送我這樣貴重的禮物的人，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否則，他不會送我這樣貴重的禮物的。”
“是啊。確實很特別，我也沒想到。”
“蘭蘭，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
“此事，說來話長。也許，三兩句話，都講不清楚。”
“那，我們見個面吧？見面談，好嗎？”
“好的。”
柳青與琳達正在柳青的一傢俬家別墅裡跳舞。寬大的客廳裡，任他們縱橫馳騁。琳達沒有想到，柳青的舞也跳得如此出色，和這樣的搭檔跳舞，真是一種享受。
漸漸地，他們只用目光來說話。他，在她的眼裡只看見自己；她，在他的眼裡也只看見自己。沒有誰刻意去強調什麼，也沒有誰去刻意迴避什麼，一切，都自自然然的，她需要他，他也需要她，他們的目光在向彼此訴說着自己的需要，也向對方索取着、奉獻着愛。也許，有一種愛，就是這麼直接。
在最後的半個小時裡，他成爲了她身體的一部分，她也成爲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誰也沒有問誰要未來，也誰都沒有向對方承諾未來。
然後，柳青又開車送琳達回去，沒有誰再去想剛纔發生的事情。大家都覺得這很好，輕輕鬆鬆的。
柳青，已不再去嫉妒藍天了，他相信，自己已經替代藍天了。琳達，也慶幸自己終於走出藍天的陰影，日子，總得過下去，她不能不開始新的生活。
她唯一感到有點抱歉的仕一豪，不管他怎麼欺騙她，都是善意的。只是，她真的對姐弟戀不感興趣，她始終堅信女人比男人老得快，女人，也只在比自己大的男人面前才能顯出年輕的活力，也才能維持較久的感情。
而藍天與柳青，恰恰都比琳達大很多，卻都是成熟男人，性格上也比較遷就琳達。雖然，在生活上，也許他們並不能給琳達什麼特殊的幫助，因爲，琳達跟他們在一起，圖的就是個開心，從沒向他們開口要過什麼“彌補”。
十幾艘小船，在仙女湖上輕飄着。
是誰？把天上的詩歌灑在了碧波里，又碎成一顆一顆的金色珍珠兒，鑲嵌在一對又一對的愛侶含情脈脈的眼睛裡。擡頭，看見了，是太陽啊，這英俊的王子！
從夏雨的神情看，蘭蘭已經把那把寶劍的來歷，都講給他聽了：從王琴意外懷孕流產，到住進夏雨家裡一直講到夏雨如何與王父一見如故，王父贈劍酬知己……
“難怪，我說王琴老是一見我就叫我大師兄呢，是這麼回事啊。可是，我這便宜不是佔得太大了麼？”夏雨有點過意不去了，那把劍似乎又沉甸甸地握在他手上了。
“不，一葦，你救了琴琴父親一命。”
夏雨驚訝了：“何以見得？”
“人這一生中，或許，各人所求的東西都不一樣，而琴琴的父親，顯然求知己。所以，他這一生中，沒遇到一個真正的知己，將引以爲憾，而你，恰好填補了他的這項空白。也因此，他纔會在你拒絕接受他這份特殊的贈禮的時候，寧可拔劍用自刎逼你受劍，也不肯自己留下這把寶劍。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你不接受，就是殺他；你接受了，等於救他一命。再說了，你送給他的那個青花瓷瓶，據說價值也不下十萬元，而你送給他的時候，還不知道他有寶劍。琴琴父親正是借伯牙摔琴謝知音子期，來比喻他與你之間的這份忘年情誼。”
夏雨不由感嘆道：“過去，這樣傳奇的故事，我只在書裡、影視作品裡見識過，但沒想到，這樣的故事我也親身經歷過。太意外了！我真混，這麼難忘的經歷，怎麼能忘呢？”
看着夏雨的自責，蘭蘭也自責起來：“一葦，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唉！要不是我，你怎麼會出那場可怕的車禍呢？不出車禍又怎麼會失憶呢？”
夏雨也很想知道蘭蘭是怎樣讓自己出車禍的，話到嘴爆又咽了下去。他，還想繼續和蘭蘭這樣交往下去：原諒我，蘭蘭，你當我私心也好，藉口也好，我就是喜歡和你在一起，過這樣詩情畫意的生活。
“蘭蘭，我還想問一個問題：那個、那個我父親現在的老婆，你知道她是怎麼來的嗎？”
蘭蘭也驚訝了：難道，夏雨連這個都知道了？
“是你自己看出來的嗎？”
“不，我沒有看出來，是我們家的一個保姆說的。”夏雨覺得在蘭蘭面前，他沒有任何必要隱瞞，她有一顆透明的心，令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與世無爭。
蘭蘭也同情起夏雨來：他是最愛母親的，知道母親真的離世，對他打擊一定很大吧？
“我也說不準。不過，一葦，她，好像是姍姍介紹來的。”蘭蘭記起來了：林夕在給夏雨的電話裡就是這麼講的。
“姍姍？又是她，她究竟想幹什麼呢？”夏雨鬱悶了。
蘭蘭白了夏雨一眼：“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東西，你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笨蛋！姍姍愛你啊！”見夏雨還是不懂的樣子，蘭蘭只好點破了。
“愛我？愛我就要給我弄個假媽媽來嗎？”
“愛屋及烏嘛，55。”
當然不是這樣的，蘭蘭內心比誰都明白，但她還是不想損壞姍姍的形象。
“蘭蘭，怎麼會有你這麼大度的女孩啊？”夏雨想起了姍姍是怎樣一個勁地貶斥蘭蘭，嫉妒蘭蘭的。相形之下，蘭蘭不知比姍姍要正大光明幾百倍！
“呸！你把女孩都當什麼了？針眼？纔沒那麼小氣呢！不過是將心比心而已。”
好一個“將心比心”！夏雨在內心裡由衷地讚歎道：她，正是我需要的那種女孩兒。不管過去，我是怎麼地就錯過了她，但從現在起，我要重新追求她，把她追回來！這個女孩，我追定了！這個女孩，我也要定了……
蘭蘭一擡頭，就與夏雨望着她火辣辣的眼神相撞了。頓時，她又羞紅了臉，急忙頭一低。夏雨眼裡，就多了一樹美麗別緻的“”，綻放得勝過了他們身外所有美麗的自然風景……
“蘭蘭，你真美。”
“一葦！”
一時間，天地都不存在，只有愛如湖水，隨風輕曳。
羅東接到王琴的電話，回到家裡來打接受“驚喜”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是自己的父母來了。
他一邊開門，就一邊大聲嚷嚷着說：“琴琴，我的好寶貝，你準備給你老公一個怎樣的驚喜啊？”
然而，門開了，一對雙親微笑着站在客廳裡望着他，羞得他無地自容，又埋怨起王琴來：“琴琴，你給我出來！”
王琴含着笑，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她正等羅東來了就好端菜開飯呢！聽見羅東的話，她也知道自己這個玩笑開得大了點，只好嬉皮笑臉地：“嘻嘻！羅東，難道爸爸、媽媽來了，還不能算是個的驚喜嗎？”
“什麼？琴琴，你都叫爸爸、媽媽了？”羅東是真的歡喜得要把王琴抱起來親一個了，要不是父母在場的話。
羅父羅母，也都驚得張大了嘴巴，就連王琴自己，也慌忙拿手去捂自己的嘴，原來，她也是無意中脫口而出的！也原來，喜歡一個人，叫他的爸爸、媽媽爲爸爸、媽媽也是這麼這麼地容易啊！
“呵呵。琴琴，再叫一下，你看爸爸、媽媽多高興啊！”羅東興奮得把王琴推到自己的父母面前，逼着她叫爸爸、媽媽。
王琴沒法，因爲羅東也叫了自己的父母親爲爸爸、媽媽啊！禮尚往來，自己也不能不這麼做。
於是，她也叫了：“爸爸！媽媽！”
“哎！”
“哎！”
全家人，都開心地大笑起來。王琴，就這樣輕易地闖過了她最怕的“醜媳婦見公婆”一關。原本，美蘭願意的話，這一關，就是美蘭來闖的，只可惜，美蘭沒王琴有眼光，也沒王琴有福氣。
王琴，也想起了她經常對蘭蘭說的那句話：“傻人有傻福。”她覺得，此時的她，就是這樣：傻人自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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