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地相愛（10）
當夏竹趕到“湘妃咖啡屋”時，孫秘書已經提前到了，在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看見夏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孫秘書趕緊站起來揮手叫她過去：“竹子，我在這。”天！她把夏竹當什麼了？還叫得那麼親熱那麼噁心。夏竹咬着嘴脣，沒有答應，她不就是在炫耀自己的勝利嗎？人都被你搶走了，還有必要來這裡侮辱別人嗎？
“對不起，你不能叫我竹子。”夏竹冷冷地道。
“呵呵，別這樣嘛，小妹妹，愛情不成友情還在嘛，大度點。”孫秘書的嘴都笑歪了。
“對不起，我已經夠大度的了，否則我就撕爛你嘴巴了。你再不說主題，小心我脾氣上來，找羣修理你一頓也有可能的哦。我還約了好朋友去溜冰的。”夏竹輕蔑地撇了撇嘴。
孫秘書也有點訕訕的了。現在看來，夏竹不是沒有想過要對付她，而是放過了她。這不是大度是什麼？
她也怕激怒夏竹，變得客氣起來：“好的，夏竹。今天我來，有兩個目的。首先，我想我應該誠實一點，向你道歉並向你解釋一下我和石頭是怎麼樣相愛而忍不住跨越了那條界線的。”
夏竹本來想說“不用了”，可是，還是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確，哪個女人不想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踢出愛情的中心的？問石頭嗎？她做不到主動去約他。她於是剋制住了內心的憤怒，想聽聽這個臭女人是怎麼說的。
“好吧，你說，要快點，揀重點說。”
“行。事情是這樣起的……”一邊喝咖啡，孫秘書一邊把自己和石頭的事“全”告訴了夏竹，並拿出鑰匙給夏竹看，“夏竹，我知道我們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當時真的是情不自禁啊！日久生情，辦公室的戀情也是必然的結果……”
夏竹終於崩潰。雖然，在孫秘書的面前，她拼力裝出一副堅強和不在乎、冷漠的表情，但是內心那份關於愛情的文件已經被徹底粉碎了。她只想早點逃離所有人的眼皮，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痛哭一場。
可惡的孫秘書，卻還在纏着她，不讓她走，居然還得寸進尺起來：“夏竹，我想、……”
這副可憐相！都是裝的了！東邪西毒，怕也要向她朝拜了！
“你還想怎樣？人都被你奪走了，我也沒吵沒鬧，你還想怎樣？滾！”夏竹終於咆哮起來。
“夏竹，別這樣嘛！我也是愛得不能自拔了，我曾用自殺來懺悔，想退出這場戰爭，成全你和石頭，但是沒有成功，被石頭救了。剛從醫院出來。”孫秘書的眼淚“譁”地就流出來了。
夏竹的心，果然就軟了：看來，她愛石頭，真的不在我之下。罷，罷，罷，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還想要我怎麼幫你？總不成還讓我去勸石頭和你快點結婚吧？”夏竹緊緊地咬着嘴脣皮，在內心裡一個勁地對自己說：不能哭，不能哭，哭就是示弱了。
“怎麼會呢？夏竹，我還不至於卑鄙到那樣的程度。”她還不卑鄙嗎？虧她說得出！
“我要溜冰去了。”夏竹站起身。
孫秘書慌忙又站起來，一把拉住夏竹的衣袖：“夏竹，還有一件事：你若真愛石頭，就把他喜歡吃的鄉下菜的做法一併教我吧，讓我接替你去繼續好好愛他。好嗎？”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孫秘書趕緊拉開小包，掏出筆和筆記本：“你看，我連筆和筆記本都帶來了。夠愛石頭的吧？你說吧，我寫下來。”
夏竹的眼裡，滾出兩顆晶瑩的淚來……罷，罷，罷，死石頭，就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就看在你在廣州將我從的手裡救回來的份上，就看在你是我初戀男友的份上……讓你一輩子都有喜歡的鄉下菜吃吧！
不知情的人看見了，還會以爲是一個上司在給她的下級佈置工作任務呢！
又有誰知，這是一個男人的前女友在對他的後女友進行特殊的“廚房工作培訓”？
“說完了？”
“差不多了。”
“夏竹，咖啡都涼了，我叫服務生再來一杯吧。”
“不用了，我不喝咖啡。”夏竹倔強着。
孫秘書一喜，似乎又找到了一個夏竹和石頭註定要分手的理由：“難怪，夏竹，不是我說你，現代人的生活怎麼可以沒有咖啡相伴呢？石頭那麼愛喝咖啡，而你卻……”
“我不是不愛喝咖啡，而是剛纔聽了你用咖啡收買石頭的事後，從此，我戒咖啡！”夏竹冷冷地打斷了孫秘書的話。
她想起一句老話：嫁雞隨雞，嫁給隨狗，嫁塊石頭抱着走。記得當時她第一次聽見這話時，還直想笑，覺得這古人也太會誇張了，然而，現在想來，這句話是多麼多麼地形象而貼切啊！它早就告誡了我們夫婦之間只能在一起不能分開，否則“石頭”不被別的女人抱走纔怪呢！
這麼一想，夏竹又覺得“石頭”這麼沒有定力，她又要他何用？被別人抱走就是遲早的事了。
抱就抱吧，走就走吧。人生，是不止單向選擇的。石頭，你可以有另外的選擇，難道，我就不可以再有別的選擇麼？
放下了“石頭”，夏竹就真的立地成佛了。連孫秘書也開始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勝利者，而是一個撿破爛的人。
夏雨又和蘭蘭叫了一輛車，直奔那個他們曾一起去過好幾次的“觀海臺”邊去看海。
近了，近了，離海邊越來越近了，已經可以遠遠地看見海了。遠處的海，在車裡看來卻只像一條碧玉般的帶子，嵌在他們的眼睛裡。這個地方，夏雨有印象，因爲，他和姍姍也來過。甚至現在，看見它，他還能清晰地想起他在海邊與姍姍說過的每一句話。
只是，正應了那句話“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他和姍姍的一切，都隨着蘭蘭的出現而淡化了。他現在唯一想一起來看海的女孩，是蘭蘭而不是姍姍。
姍姍卻於此時，再也忍不住地邁進了南島的一家名叫“晴天偵探社”的私家偵探社。
“我要調查一個人。”一進來，姍姍就開門見山地說。
“歡迎，請坐。如果，我沒認錯的話，你就是‘雨意闌姍’公司的總經理陳姍姍小姐吧？”姍姍一進來，那個年輕的頭唐磊就邊和她握手，邊道出了姍姍的身份，並伸出手和姍姍握了握。
姍姍也一愣，繼而很滿足地點點頭：“你是從電視裡看到我的吧？”
“是啊！你們夫妻倆都是南島也是全國有名的公衆人物，尤其是你，上次爲陳明捐獻鉅款，還捐獻骨髓，我相信全中國不認識你的人應該是不多了。”唐磊的一番連吹帶捧的話令姍姍很爲受用。
唐磊的手下，趕緊給姍姍泡了一杯茶送過來。
姍姍卻已經迫不及待了：“我想調查我未婚夫最近都跟什麼人在來往，尤其是女人。”
唐磊點點頭，一邊在電腦裡開始給她登記，並進行例行公事的一些必要的詢問：“你的意思是懷疑你男朋友外面有女人？”
“我沒有這麼說。只是，我快要跟他結婚了，總得對他的情況多瞭解瞭解，做到有備無患。”姍姍不滿地說。
“我明白了。不過，不過費用方面……”
“你看看，這點錢夠不夠？”姍姍將一張早就準備好的支票遞到唐磊面前。
唐磊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到底是大公司的人，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陳總，我們一定給你把這件事情辦好。”
“先別說得太早，我要看你們的辦事效率。若辦得好，我還會有額外的獎勵。”姍姍的臉上，滿是陰雲，說着，她又站了起來，“我還有別的事要辦，告辭！”
“一定的。姍姍小姐，放心，我們的信譽與誠意，你會在我們的工作中看得出來的。合作愉快！”唐磊也站了起來，伸出手與姍姍握了握。
夏雨和蘭蘭下了車，讓司機先回去，過幾個小時再來接他們，他們就手牽着手來到大海邊游泳起來了。
蘭蘭穿的，仍然是上回夏雨給她買的那件藍色的游泳衣，衣服的顏色是由淺入深地變化着的，給人一種動中有靜，靜中有動感。
“蘭蘭，在想什麼呢？”
“很多很多。”
“哦，挑一件說說看，裡面有我嗎？”
蘭蘭白了他一眼：“當然有你。帶你找回憶，如果裡面沒有你，不是白來了嗎？”
夏雨可不這麼認爲，或許，他當初與蘭蘭交往的目的是要找回憶，但隨着他與蘭蘭關係的漸漸密切，他不可救藥地愛上了蘭蘭，找回憶也就只成爲了一個幌子，而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了。
“那我在哪？在幹什麼？”
“你試着閉上眼睛，聽海風呼嘯，聽海浪唱歌，再用心去感覺，也許你會看到點什麼影子的。”蘭蘭啓迪他說。
夏雨不相信，但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果然聽見了海風在他的耳邊呼呼地吹過，還聽見細小的海浪拍擊着沙灘的聲音。然而，他卻什麼也沒看見。
蘭蘭從他的神情上看出來了，卻沒有失望，因爲能夠跟夏雨出來看海，是她最大的心願，曾經她以爲這是不可能的了，卻沒想到上帝還是給了她一個這樣的機會。她要把每一次與他相處都當作最後一次，把每一分鐘都當作最後一分鐘來享受。
“快來啊！一葦，快來追我啊！”夏雨聞聲一睜開眼睛，發現蘭蘭已經在深一點的海里了，一邊向前走着，一邊還在大叫着夏雨的名字，讓他去追逐她。夏雨也開心起來了，急忙向蘭蘭所在的方向追去。
蘭蘭忽然不見了，夏雨慌了，一邊大聲喊“蘭蘭、蘭蘭”，一邊奮力划着水。
蘭蘭在哪呢？她正偷笑着，潛進水裡，從後面一把抓住了夏雨的腳，嚇得夏雨一哆嗦。不過，夏雨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也不做聲，一個猛子扎進海里，也抓住了蘭蘭的那隻手不放。
蘭蘭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一笑，海水就灌進她嘴裡去了。夏雨只覺得蘭蘭在往下沉，開始他還以爲蘭蘭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一使勁把蘭蘭抱在了懷裡，卻發現蘭蘭雙目緊閉，臉色慘白。
他嚇得託着蘭蘭奮力向岸邊游去。上了岸，把她仰面放在沙灘上，撲下去，正準備給她做人工呼吸，蘭蘭卻調皮地把眼一睜開。
“蘭蘭！你以爲這樣很好玩嗎？我都快被你給嚇死了！”夏雨不由地生氣起來。
蘭蘭咧咧嘴，做個鬼臉，也笑了。她纔不怕夏雨生氣了呢，她知道他是因爲愛她擔心她出意外才會這樣生氣的。其實，她也嚇了一大跳，只是事情過去了，她不想解釋。
只見她往後面一倒，就躺倒在沙灘上：“嗨，回到人間的滋味，真是美啊！”
夏雨看着她那淘氣的樣子，真是笑也不是，哭更不是，只好也在她的旁邊躺了下來，學着她的樣子用手枕着頭，也感嘆一句：“嗨，回到人間的滋味，真是妙啊！”
“哈哈哈哈……”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在這沙灘上回蕩。
“蘭蘭，告訴我，我們在這裡發生過些什麼，好嗎？”夏雨又想聽自己的故事了。
蘭蘭，然想說了：“一葦，何不，我們乾脆翻過這一頁，只向前看，不向後看。好嗎？如果，你有一天想起來了，那是天意；如果，你想不起來了，也是天意。就讓我們只重新開始，忘記從前。”
夏雨又想起蘭蘭說過的關於他們的分手是痛苦而醜陋的話來。他也點點頭，因爲，他也一直在害怕蘭蘭給他那樣一個結局，讓他欲愛不能，欲罷也不能。
“這個主意不錯，正合我意。”
兩個人，正好一個臉向右看，一個臉向左看，你看見了我，我也看見了你。於是，你側身向着我，我也側身向着你，彼此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只靜靜地這麼看着，任時光匆匆從他們的身邊流走，帶走一些細沙，流進大海，又帶上來一些貝殼，放在沙灘上——彼此給予，又彼此交換着禮物。
漸漸地，兩張臉越來越近，兩片脣也越來越近。兩個人，都閉上了眼睛，摸索着用脣去探索脣。然而，突然，兩個人都憋不住笑了，因爲，夏雨的脣親到了蘭蘭的鼻子上，蘭蘭覺得癢癢的，夏雨也感覺到了那不是脣，睜眼一看，就都笑了。夏雨又忍不住，就抱着蘭蘭的臉，對準她的脣，要把剛纔那個吻錯的吻給補回來。
沙灘上，留下了一大片身體滾過的痕跡。是誰？用身體在沙灘上作畫？還用問嗎？
大海，不平靜地滾動着，將那藍色的浪花推到東來推到西，似乎在追問那一對剛剛還在它懷抱裡遊戲的男女，爲什麼現在不見來玩了？問那海鷗去吧！它們看見了，正撲閃着翅膀，也在相互告訴着自己的夥伴們，問它們可看見了有一對真情不渝的情侶，正在沙灘上用身體說話着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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