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走了。”她坐回我身邊,一開始還有點侷促尷尬,垂着腦袋漫不經心的拿着剪刀剪着做手工剩下來的破布。嘟囔道。
“好。”我將線打了個結,拿剪刀剪短了線頭。一個下午。我做出一雙很漂亮的小孩子的小靴子。還有還有兩個月纔出生,現在的我,已經開始着手準備孩子要穿的衣服鞋子了。
“真好看。”霍希瑞將小靴子捧在手上愛不釋手,甜甜笑道。
“等你以後有寶寶了,我教你做。”我不忍心戳破她的笑臉。小心翼翼試探着說。比起小靴子。我更願意相信她熱愛的是做靴子的這個過程。
“不用了!”霍希瑞放下靴子。臉上的笑容忽然的垮了下去。“我要走了,有正事要去辦。今天在你這呆着有點樂不思蜀的,我都玩物喪志把正事給忘了。”
她忽然這麼嚴肅。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把針線籃收起來,然後去了廚房。既然她要走了,我自然要親手做一頓飯菜,就當送送她了。
我不知道她對我到底是敵還是友。我只知道,我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在她那裡刷好感度,給自己的以後留一絲退路,這樣也是極好的。以後萬一遇到了點什麼事,若是太難過。會有一個樂意拉我一把的人。
這一頓飯我做的很細心。竭盡我所能,霍希瑞果然吃得很開心,她說,她家裡都是廚子做飯,做得精巧,而且她也很少在家裡吃飯,很少能吃到這種正宗的家庭小炒了。
吃完飯後不久,她的手機就響了,她看到了號碼,臉色大變。
她騰地站起來,我意識到她這就是要走了,我趕忙披上大衣跟出去。不管怎樣,我總是要送送她的。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回過頭來,這才瞅了我一眼,笑道:“你不方便,就別送了!”她朝我揮揮手,又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我的肚子,又說:“好好照顧自己,有事情可以打電話我。”
“好。”我點了點頭,腳步慢了下來。
我看着她的車子開出我們小區,我還依稀看到,黑暗裡,另一輛車,越野車,緊跟着她的車,恢宏而霸氣。
後面的車子是誰的我不知道,我想,大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吧!
她到底要做什麼事我也不知道,霍黎希給我交代過他要回北京辦什麼大事,霍希瑞也隱約說過有一件什麼大事,但到底是什麼事,他們倒跟我打馬虎眼了。
罷了,想不通的事,我也懶得想。
第二天一早蘇菲倒是回來了,不過我看她臉色蒼白而鐵青的,倒也不知道怎麼訓她。我把她捉來說了幾句,叮囑她以後別這樣了不管怎麼樣都得回家,她含含糊糊的答應了,然後就回去房間說要睡覺。
看她這樣子我很惆悵,自從那些事之後,我有些不太敢罵她,很多事就算心裡生氣也不好說得太直白,畢竟,在我心中,她是一個受過苦的被我連累的可憐女孩。
這天晚上我睡得很舒坦,霍黎希回來過又走了,霍希瑞也招呼好了,我終於能靜下心來,好好的休息待產了。
這天從醫院出來,下午覺得悶悶的,想去走走,然後我就去商場逛逛,還去荔枝公園坐坐曬曬太陽。晚上的時候,我沒有回家,在外面吃的。
我沒想到,就吃一頓飯吧,就碰到了沈云溪。
算起來,我已經好久沒看到沈云溪了,從上一次不去蔣家以來,都有幾個月了。
今日的沈云溪,穿得特別的端莊漂亮,她化了精緻的妝,白色的上衣,黑色的修身褲子,大紅的高跟鞋,看起來特別的時尚漂亮。
然而,只有我才明白,這個女人的內心裡,已經腐朽得無法言說了。
我看到她進來,沒打算給她打招呼,只低着頭玩着自己的手機,然後,我眼角的餘光,看到她直直的往某個方向走過去。
我伸長了脖子探過去一看,那邊坐了一個男的,在等她。這個男的,背影看起來好像有些熟悉的樣子。
我看到他們說話,聊天,等點單的時候那男人無意間側過頭來,我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英俊的臉。
我想起了在私房菜館看到過的周嘉易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頓時吃了一驚,難道,這貨腳踏兩條船?
不過,很快我便發現了,哦,他沒有腳踏兩條船,他是來跟沈云溪分手來的。
我坐在那看了一會兒,吃了幾口飯,又喝了一碗湯,卻忽然聽到一個聲響。懷孕了之後的我變得特別八卦,我又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卻看到周嘉易拍着桌子站起來了都。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一邊伺候着老子,一邊肖想着兒子?”不知道沈云溪是不是說了什麼過激的話,周嘉易面色猙獰紳士全無,他伸長了手指指着沈云溪罵道,一邊罵一邊冷笑:“哼,給臉不要臉,你以爲我真心喜歡你嗎?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交往幾個月碰都沒碰過你?”
“噁心我沒碰我?那你碰了誰?是不是你那個初戀小情人?你別忘了她都快給別的女人生孩子了?”周嘉易不要臉面,沈云溪同樣也不甘示弱的尖叫,甚至也把我給扯進來了。
我覺得頭都是痛的,我沒想到人家小兩口吵架倒是把我給鬧進來,讓我十分的鬱悶。我當下低垂着腦袋不露面,害怕他們的火力會蔓延到我這裡來。
“就算她生孩子了,也比你乾淨,我寧願也別人當後爹,也不撿你這樣的破落戶。”周嘉易臉上再沒有了翩翩公子的沉穩,他狠厲的神色陰沉無比,像是要將人擊穿一樣,他說的話語,也十分的傷人。
他都這樣講了,饒是沈云溪臉皮再厚,如何又能不傷人?沈云溪黑着臉,那面色似乎要把周嘉易生吞活剝了似的。“所以,你就是要爲了蘇爾那個小賤人,跟我分手是嗎?”
我萬萬沒想到戰火還是蔓延到我頭上來了,我雖然躲在這兒偷聽,但頭上莫名其妙扣帽子的滋味不好受,我抿着脣糾結的希望着周嘉易否認我的存在,希望他大方的承認那個女人。不過,我卻失望了。
周嘉易眼裡似乎是一望無際的深情,像是忽然想起了某個人似的嘴角帶笑:“是呀,我就是爲了她,要跟你分手。”
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似的,我十分糾結,到底是要出去澄清,還是保全自己要緊。沈云溪現在已經是在憤怒的邊緣了,我不敢肯定,我出去了會不會被秒成渣渣。
我揣揣的躲在這,卻忽然聽到沈云溪又哈哈大笑:“哈哈,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利用我從蔣家拿到了多少好處,要不是蔣家,你那公司能成功上市?你現在又去找蘇爾,恐怕是她還有利用價值吧,她一個大學都沒畢業的風塵女,手上還有一間公司,你也想拿到手,是不是?拿到手了,如我一樣一腳踢開是不是?”
沈云溪笑得很猖狂,又恨薄涼,而我也就是在這樣的笑聲裡,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後來與周嘉易再遇的時候,他要我表白了好幾次,第一次,我手裡拿了不少存款,沒有花銷的地方只好緊緊攥在手裡。後來,我跟霍黎希正式分手,我有車子房子錢和公司,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富婆。再後來...
不,我不敢想再想下去,這個到底還算是我初戀的男人,我不敢想象他找我的每一次,都是爲了我手上的錢。
那現在呢?他對那個女人呢?不惜把我推出去也要隱瞞那個女人?這纔是真愛吧!
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不想再在這裡聽下去了,聽得也多隻會自己也越糾結越生氣。
我站起來去結了賬就要走,然而,我到底大着肚子,走得慢,當我慢悠悠才走到門口,卻冷不防後面突然急匆匆走過來一個女人,走得太急把我給撞了一下。
我整個人都笨重撞得哎呦一聲,還好身邊路過的服務員扶住了我,我看到前面沈云溪急匆匆的背影,剛想轉身往回走就要躲,沒想服務員卻爲我打抱不平,叫住了沈云溪:“誒,這位小姐,你走路小心點啊,這次你撞到了孕婦還號沒事,要是下次呢...”
年輕的服務員喋喋不休的說道,都快走出門去的沈云溪猛地回過頭來,我要想躲已經來不及了,我對着沈云溪轉過來的面無表情的臉,尷尬的笑笑。
沈云溪先是面無表情的黑着臉,很快她的臉就從黑臉變得盛怒的通紅,然後再度變黑。
“蘇爾,好巧啊!”她朝我冷笑。在她的笑容裡,我看到了陰森的氣味,我知道,她是誤會我了,我也知道,她是氣極我了。
我暗歎不妙,後悔自己剛剛怎麼沒跳出來解釋,現在我剛想開口,沈云溪卻黑着臉走向我,先是盯着我的肚子冷笑了一下,緊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個巴掌掃了過來。
她的巴掌打得很重,我的臉被打得歪向了一邊,沒有外力的支撐的我,身子往後面一偏,重重的撞到了牆上。
肚子上一陣不適的劇痛襲來,我捂着肚子,痛苦的叫了起來。
沈云溪彷彿這才意識到我是個孕婦一樣,她看了看自己通紅的掌心,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了。
剛剛喊她的那個服務員看她打人,馬上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一邊嚎叫着叫她負責,沈云溪嚇得臉都白了,也沒管我,跟着就跑了。
我捂着肚子痛苦的蜷縮成一團,不知道過了多久,救護車這才姍姍來遲。
但我被送到了醫院,經歷了一番嚴格的檢查之後,醫生很謹慎的告訴我,我動了胎氣,但還不算特別嚴重,後續要戒嗔戒怒,不能再磕磕絆絆大喜大悲了。
住院頭一天,沈云溪周嘉易都沒有出現,溫情來看我,溫情一看到我這樣就傷心難過,咬牙說下次再忙也不要讓我單獨去醫院產檢。
緊接着她又跟我罵起周嘉易來,罵周嘉易不是人,拿我做擋箭牌。
我笑而不語,都已經這樣了,我能咋樣呢,能去理論麼?我只能慶幸的是,我沒事,要是真的有事的話,我可放不過他們。
醫院住了三天,就在我以爲,我的胎氣穩定了很快可以出院了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一個來自於蘇菲學校的電話,直接將我的平靜生活,打入到谷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