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陪客當然不止我,我雖然被提拔接了宛箏的位置,但天歌這麼大,也不是沒有其他的女性高管。
宛箏從媒體公關部調到市場部。還有田甜這個金牌經紀人,以及順路同來的兩位頭牌,這不都是陪客嗎?
我們幾個女人有的開車來了,分別分坐了幾輛車去太陽島。而我,田甜拉我上了她的車。
“你得去考個駕照。”上車系好安全帶之後,田甜側身望了我一眼,笑道。
我點點頭。的確,我得去考個駕照。以前是我沒錢,現在這個社會了,不會開車真的寸步難行嗎?
我還沒吭聲。田甜接着又說:“不過沒關係,請個司機其實也不錯,反正老闆有錢公司有錢。”
我知道她還惦記着我和霍黎希前塵過往的事,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這些過往的份上她纔對我好的。有些話解釋了也解釋不清楚,我索性懶得多說,眯上眼睛靠在座位上裝睡。
沒多久便到了太陽島,蔣東麒早已訂好了包間。我們一行人下了車便前呼後擁向預定的天字豪包走去。
一路上蔣東麒跟霍黎希走在最前面,不知是不是故意,我清晰的聽到了蔣東麒爽朗的笑聲隔着幾個人的距離傳了過來:“霍總,很久沒來這個地方了是不是?我記得咱們初相識就是在這裡的,那時候新來的漂亮姑娘啊,嘖嘖...”
“夜總會這麼多,不過是個娛樂場所而已,不值一提。”蔣東麒大約是想要串起關於我的那些心酸往事,不過霍黎希倒是一副不願多提的樣子,倒是讓我的心稍微安了一點點。
他,哪怕裝得再冷漠,心裡其實還是在意我的。
我低着頭走在人羣裡,攥着手機的手收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了一陣紛亂的聲音。
我擡起頭一看,只看到一個衣着暴露的女人從我們身邊跑過去,兩個黑t恤墨鏡男追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你別跑,伺候我大哥是你的福氣,你別跑。”
這樣的狀況再熟悉不過了,中國的夜生活行業那麼豐富,在夜總會這樣的地方,每天都有爲了生計迫不得已淪落風塵的姑娘,當然其中也不乏爲了金錢自甘墮落之輩,但那畢竟是少數。
我垂在一側的拳頭驀地收緊,我忽然想起了以前,我想起了六月六日那天,要不是霍黎希搭了我一把,或許我也逃不過被凌辱的命運。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回頭多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總覺得那個女人的背影,以及她逃跑時偶爾流露出來的側顏,有些眼熟。
我只當這女人是大衆臉或是當初一起共事過的姑娘,所以也沒想太多,轉身便繼續向前走。
就在這時,我們到了自己預定的包間,門開了,大家跟在老闆的後面,三三兩兩的進去。
我走在人羣的最後面,我進去的時候,包間裡沙發上的位置已經被挑得差不多了。
霍黎希身邊早已沒有空位了,與他隔着幾個座位的地方也全都排滿了,我甚至看到坐在他身側的一個高挑豐滿的姑娘,正拿胸努力的去蹭他。
這個姑娘穿着緊身吊帶的裙子,深v,胸前的兩團豐滿雪白幾乎是呼之欲出。
女人化着魅惑的妝,一臉嚮往的用力往左邊靠,目光不經意向我這邊掃來,挑了挑眉頭,野心都寫在了臉上。
我知道,整個天歌的人都是看不起我的,從前我被霍黎希包養,他們只當是我使了手段纔會留在他身邊那麼久。後來出事了,他一晃幾個月沒露面,再相見的時候,他竭力的對我冷漠,大家定然都以爲我這個曾經的女人已經過氣了。所以,哪怕還在一間公司共事,他們也是看不起我的,只在心裡默默看我好戲,是嗎?
眼看霍黎希一臉淡定的似乎沒有避開大胸妹紙的打算,我頓時也失望,沒有繼續捉急的想法。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裡,拿起酒杯,自顧自開始喝悶酒。
纔剛喝了一口,田甜過來按了按我的手腕,朝我努努嘴,我往那邊一看,大胸妹親暱的蹭在他身邊,而他也沒有拒絕,我眼淚差點都要滾下來,喝得更兇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不知道田甜有沒有看出我和他早已不對勁的事,然而我不想再多解釋什麼,酒入愁腸愁更愁,我坐在這裡很快就暈暈乎乎了。我起身來,想去外面透透氣。
喝多了酒肚子有些撐,我去上了個洗手間,等我出來再洗手的時候,我的手機卻突然的響了起來。
我拿來一看,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我不知道是誰,接通了,那邊立刻傳來了女人急切而洶涌的聲音:“蘇爾,救我。”
這聲音,那麼的熟悉,是溫情。
哦,我頓時想起來了,剛剛從我身邊路過的那個姑娘,我還說熟悉來着,難道不是因爲我曾經跟這個身影朝夕相處的緣故嗎?
她在我見不到的地方受着苦,可笑的是我竟然還不知道,我竟然還爲了個拈花惹草的男人傷春悲秋。
我當下就着急的問她在哪裡,那邊卻傳來了男人罵人的聲音,女人的哭聲,和嗚嗚的忙音,不多時,電話被掐斷了。
我再打過去,那邊卻拒接了。
我着急了,我可以想象到她現在肯定在被強迫,我要找到她,立刻要找到。
可是,太陽島這麼大,我從何找起啊!
情急之下,我循着從前的記憶,找去了碧籮那裡。
碧籮看到我這麼個故人,肯定是先寒暄一番的,可我沒空敘舊,我直接了當的問起了這裡有沒有一個叫溫情的姐妹。
碧籮防備的看了我一眼,先是什麼都不肯說,只說要爲小姐保密,我好說歹說好話都用盡了,最後她才妥協了,告訴了我溫情的事。
她說,溫情的確在這裡,不過她在這裡卻不叫溫情,取了個花名叫情兒。溫情半個多月以前來的,在這做了段時間陪酒小姐,還沒正式出臺。
我沒料到從前那個清高自傲嚮往愛情的頭牌模特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心酸之餘,我順勢問起了溫情今晚是否出臺的事,碧籮卻嘆了口氣告訴我,的確,溫情被一個霸王地頭蛇看上很久了,先是不願意,但到了今天,那個地頭蛇忍不住了,非要用強不可以。
說着,她還瞟了我一眼小聲說:“他們現在在202包廂,聽說那葛老闆特別變太,你那姐妹今晚肯定凶多吉少了,這樣的客人我們真心不喜歡招待,但我得罪不起,沒辦法。”
我當下就坐不住了,溫情幫過我不少,她受過什麼苦我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說她做陪酒小姐我還勉強能接受,可是被變太客人帶走,我想起來都怕。
想起那會剛遇到的時候,她在前面跑,倆大漢在後面追,她還找我求救,想起來我更害怕了,彷彿我能透過時間和空間看得到她正在被欺負似的。
我忽然很討厭女人總是要這樣被欺負被左右,我磨掌擦拳要走,碧籮卻攔住了我,好心的提醒道:“蘇小姐,那葛老闆真的很變太,而且還天不怕地不怕,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去,免得要吃虧。”
“難道要看着我姐妹折在他手上嗎?”我也有些苦惱。
碧籮聞言,沉默的低下頭去,沒一會,她很快又擡起頭來。她朝我笑了笑,嘴角勾起一個笑容:“當然,辦法也是有的,比如...”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比如,你有比葛老闆更牛逼的後臺。”
碧籮這個方法不是不可行,聞言我便陷入了沉默中,如果是從前,我跟霍黎希感情還好我還敢仗着他寵我撒嬌的時候,我肯定是二話不說衝上去的,可是現在...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如沈云溪所說的有苦衷,還是真的厭棄了我,明面上他不再愛我寵我,這是事實。
他會幫我嗎?他會看在曾經睡過我的份上,幫我救出我朋友,哪怕得罪地頭蛇嗎?
我皺着眉頭便往回走,講真,我也有些悵惋和無能爲力。
我很快便回到我們自己所在的101包廂,路過202的時候,我總有些錯覺,彷彿我真的看到了溫情傷痕累累的躺在我面前,我看得見卻摸不着,只能看着她被折磨被抽打似的。
這樣的感覺支使着我,折磨着我,快要到我自己包廂門口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推開包廂的門。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用力,包廂裡的人好像都被嚇到了似的,尤其是包廂中央的人,也都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剛想說話,蹭着霍黎希的那個大胸妹卻像是我打攪了她天大的好事似的,很不高興的開口道:“蘇總監你這是幹嘛啊,不高興也不要寫在臉上啊,今晚大家是出來找樂子的,不是看你臉色的。”
大胸妹完全無視我的臉,看起來特別的囂張,我抿着脣,只直勾勾的盯着她身畔的霍黎希,不多說一句話。
霍黎希抱着肩膀玩味的看着我,並沒有吱聲,大胸妹似乎是在這時滋生了無限希望與勇氣似的,又罵道:“蘇總監你這是要幹嘛呀,出來玩就玩得開心嘛,你板着個臉幹嘛?沒得霍總拋棄了你就不能再有其他的女朋友了是吧?”
大胸妹很得意的,一邊以羞辱和刺激我爲樂,一邊使勁拿胸部去蹭霍黎希的胸肌,言語之間不無輕佻。
包廂裡一時之間都是沉默的,知道我和霍黎希過往的不在少數,但這樣赤果果挑釁的還是第一次。我死死咬着脣,沒想到這樣光明正大被羞辱是辣麼憂傷的一件事,我覺得自己都快吐血了。
我動了動眼皮看向霍黎希,卻見他抱着肩膀神色淡淡的,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溫情在水深火熱,大胸妹在狐假虎威,而我在被羞辱,鋪天蓋地的憤怒席捲了我,我越想越氣,我再也忍不住了,咚咚咚走過去,一下子便串到了大胸妹的面前,火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