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纔燕王說帶她離京的人並不是真正的赫連漠,她感到不安,這總算解釋得通,爲何一路過來,她老是覺得“赫連漠”有些奇怪了!那他會是誰?爲何要把她帶離京城?之前所見的赫連麓又是不是真的?難道東華樓那些西胡侍衛也是假扮的?可他們的眸子也都是綠色的呀……
難道是有人一開始便設好了局讓她跳下去?設局的人定是對她做過一番調查,就連她在西胡生活過的情況也都知道,顯然這羣人中,確實有人在西胡待過。
孟家村內。
“赫連漠”立於房頂之上,眼神緊緊盯着正在打鬥中的燕王,儘管面色如常,但眼裡卻透着一股困惑和探究,甚至有些不可思議!其實他臉上之所以沒有表情,是因爲人皮面具不足以讓他顯露出些微的面部動作,其實隱藏在面具下的臉早已有了變化。
“四子燕王。”“赫連漠”平靜說道,顯然是知道對方的身份。
燕王也並不驚訝對方認識自己,只是一劍折斷了殺手的人頭,又拿出帕子擦拭軟劍上的污血,氣定神寧,額角沒有留下一滴汗水,也絲毫看不出他方纔經歷過一場打鬥。他挑眉看了屋頂上的人一眼,道:“你是誰?”
對於這樣的問題,“赫連漠”自然不會老實回答,只是問道:“魏脩綸,你爲何妨礙我?”
燕王卻繼續說道:“你誘拐良家美女行不義之舉,我路見不平拔劍相助,怎麼說也稱得上是俠義心腸,可是到你嘴裡卻成了從中作梗的小人,還妨礙你?這未免太不公平了,要說妨礙,你纔是最妨礙人的那個吧?你擄走寶扇縣主,害我皇叔丟了女兒,要知道他老人此刻已急得心急如焚了。你說,你是乖乖跟我回去?還是等我動手擒你?”
“赫連漠”眉頭一蹙,極不悅燕王用這樣浮誇的態度與他說話。能對着一地屍體說出這樣厚顏無恥的話,如此“俠義心腸”,恐怕也只有燕王能做得出來了。可是當聽到“寶扇”二字時,他眸子微閃,“她在哪?”
燕王勾脣,戲謔道:“寶扇嘛?自然是被我藏起來了,看你緊張成這樣,怎麼?把她抓來這麼久,不是還沒嘗過她的滋味吧?”
“赫連漠”身子猛然一震,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燕王莞爾,“看樣子,你是真沒碰過她,那真是可惜了,這樣的美人……滋味真的是很不錯啊!”
“赫連漠”隱隱覺得燕王在暗示着一件事,難道,燕王已經把寶扇玷污了?想到這兒,一股怒火驟然竄了上來,但不待他發怒,兩柄銀光暗器已如疾風一般朝他飛了過來,他旋身一閃,卻還是被割斷了一縷青絲。
燕王冷笑,數十個面具人已經越過他直擊“赫連漠”,而“赫連漠”手下的殺手也在瞬間做出反應。雙方又糾纏起來。
燕王手中如蛇的軟劍在月下盪漾出水波般的寒光,與“赫連漠”手持長劍發出“蹭蹭”的碰撞聲,月下偶爾能見銀光擦火,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房頂上交織飛舞,動作都靈巧而輕快!可招架幾次後,“赫連漠”赫然發現燕王在武學上的造詣居然在他之上,心中大爲震驚!在人數上他原本就不佔優勢,幾番回合下來,他的人已經明顯支持不住了,而面具人明明有機會將他的殺手一招斃命,卻刻意放緩出招的速度,顯然是有意愚弄他們!
忽然眼前一痛,銀色的劍光晃過他的眼
,眨眼間燕王的軟劍已朝他臉上直面挺來,對方若下狠勁,他面臨的危險可不止身份敗露這麼簡單,也許還會毀容!
然,卻見燕王冷笑,那一劍並沒有如期而至,只是“啪”的一聲,“赫連漠”所得到的是一個火辣辣的巴掌!
他居然被魏脩綸掌摑了?
“這材料,要是再軟些就逼真了。”燕王抓着人皮面具,臉上盡是揶揄之色。
“赫連漠”的長髮在風中狂舞,一部分遮住了他的容顏,他狠厲的瞪了燕王一眼,隨後轉身逃走,下方的殺手見主子離開,自然也追隨而去。
燕王沒有命人去追,他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要了那人的性命,畢竟不知道他的父皇是不是派了人在身邊監視他?若他殺了那人,只怕會麻煩上門。
溪邊。
黑衣人舉着蕡燭在溪邊照明,男子俯頭看向水裡,水中倒映出一張俊朗柔和的臉,眨眼一看,在晃盪的水波中看起來已是十分完美,然仔細看去,長髮之下,能發現左頰上攀附着三條猙獰的血痕,嚴重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那是指甲留下的爪痕,此刻奇癢無比!男子卻只能忍着,不敢輕易去撓。他感到疼痛異常,並不像是捱了普通巴掌那麼簡單。
他露出猙獰的笑意,修長的玉指已攢成了拳狀,看着水中那張與弟弟有着幾分相似的臉,他恨不得一拳打碎!
“我平日真是小看你了,四皇弟!”魏珅麟氣惱,猛然朝水中打去。
“殿下……”一個侍衛翩然而至。
“什麼事?”因爲心情不佳,所以他的語氣十分惡劣。
“右賢王命屬下來傳口信,說東胡公主已經到京城了。”
東胡公主!魏珅麟詫異,瞬間已經冷靜下來,“他們在哪會面?”
“原本是約好在城西,可是公主放進來的哨鷹被人射中了,到現在都還找不到蹤跡,所以右賢王測,我們的計劃被有心人發現了。所以與公主會面的事要重新安排。”
“哼,會面?本王從來沒有說過要與她會面!”
“可是右賢王……”
“他與東胡那邊打算怎麼做,本王不清楚,但是你回去告訴赫連麓,命他做任何事都要量力而行,這裡是京城,不是他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的!先前本王在城西遇到的那羣面具人就是燕王的手下,他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計劃,那隻哨鷹估計是落到了燕王手裡,所以這幾天不能輕舉妄動!若是本王有把柄落在燕王手上,就別怪本王跟他們翻臉不認人!”
“這……這怎麼可能?燕王殿下不會有那個實力啊……”侍衛有所懷疑,然下一刻衣領被人猛然揪住,晉王可怖的臉就近在眼前,他嚇得兩眼直瞪,“殿殿、殿下!你的臉……”
“你覺得他沒有那個實力嗎?”
侍衛吃了一驚,不敢再多說什麼。
天已漸漸明亮,寶扇一直趴在燕王的背上,她不知道自己會被燕王帶到哪裡,但是燕王救了她,至少現在知道燕王對她並無惡意。不過身後突然出現一隊侍衛讓她覺得很奇怪,難道燕王一開始就是打算來救她的?並不是他口口聲聲所說的順路?
“休息片刻。”燕王吩咐,所有人都在原地停下,而他所謂的休息,就是叫別人站着,他自己坐下。
看那些面具人身上帶有血跡,明顯是之前與人拼搏過,她忍
不住說道:“他們不坐麼?”
“既然縣主希望你們坐,你們就坐下吧。”燕王笑道。
“是!”所有面具人異口同聲,即刻盤腿坐下,動作整齊劃一。
寶扇一笑,忽然覺得這畫面有趣,果然跟什麼樣的主子就得吃什麼樣的“苦”,她早就看出燕王骨子裡透着劣性,伺候這樣一個主子,也真是難爲這些人了。
“累了嗎?”燕王問道。
寶扇搖頭,要說累也輪不到她,一路被他揹着上山,她又怎麼會累着呢?倒是他自己,已經滿頭大汗了,不過看起來還能保持氣息勻和,顯然燕王的體格很好。
寶扇拿出帕子遞給他,他卻把臉湊過來,厚顏無恥道:“你替我擦?”
寶扇動作一僵,瞬間起了收回帕子的念頭,燕王又說道:“我可是揹着你爬了整整一座山,你替我擦個汗又算得了什麼?”
寶扇莞爾,便用帕子在他臉上胡抹一番。
燕王也不生氣,只是揶揄道:“脾氣還真大。”
“殿下要帶我去哪?何時送我回去?”寶扇問道,這一路上她已經問了不止一次了,不過一直求解未果。
燕王正欲回答,卻瞥見她裙上有幾點猩紅,之前夜色朦朧,他並沒有注意到,只是匆匆爲了她把過脈,知道孩子還在她腹中便也沒多擔心,不想原來她差點小產!心中對她的憐惜之意越發濃烈,幽幽嘆了一聲,才道:“我們去西川。”
西川,顧名思義,便是京城西邊的一座主城,東靠京城,北靠上林,距離孟家村也還有將近二十里的路程。寶扇蹙眉,便問道:“去西川做什麼?我想回家。”
“回家的事就先別想了,難道你想再往回走,我可不敢保證那些人已經走了。”燕王說道。去西川,是爲了給寶扇找大夫,他雖然略懂醫理,卻不敢拿寶扇腹中的骨肉來賭,爲避免寶扇長途奔波,索性先帶她去趟離孟家村最近的西川,等她身子好些再做打算。
寶扇啞然,燕王說得不錯。她擡眼看了一下四周,這裡山林環繞,除了腳下這條路有被人走過的跡象,其他地方的草木都生長得十分密集,顯然是沒有其他道路了。
忽然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燕王臉色一變,寶扇猝不及防,已經被他抱起,“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是!”面具人也已經拔出利劍,做好打鬥的準備。
寶扇不明所以,但也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難道那些殺手已經追上來了?
“我要趕路,一會兒你若是不舒服就說出來。”燕王體貼道,見寶扇臉色一僵,又補充了一句:“來月事的女人可真麻煩!”說完便壞心的笑了起來。
寶扇簡直無地自容,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之後便被燕王離開了此地,後面傳來打鬥聲,她深知是殺手追上來了,這些人果真是沒完沒了!
二人在林中左拐右拐,但一路都暢通無阻,燕王在擇路的一刻並沒有什麼猶豫,好像一開始就知道該往哪走一樣,加上他動作溫柔,寶扇也沒受什麼顛簸。不過就想這樣走到西川並非易事。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總算離開了山林,是鋼筋鐵骨也要休息一番了。
途經一座莊園,燕王前去打探,準備在這兒找個地方休息一夜。
見外人進莊,莊人們自然都注意到,何況還是兩名衣着不凡的俊俏男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