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幽幽,濃霧徐繞。
一片交錯無章的藤蔓中,司徒卿緩緩睜開了雙眸。
入眼,是一個粉嫩嫩,肉嘟嘟的屁股!
那屁股正貼着她的臉兒,小卷尾搖啊搖。
司徒卿臉一黑,一把將豬寶從臉上扒拉下來。
這傢伙膽肥了,竟然把老孃的腦袋當睡墊?
這一扒拉,豬寶醒了,轉頭撲上來就是一頓哼哼哭。
司徒卿這才知道自己摔下山崖後,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把這小傢伙擔心壞了。
不過好在山崖之下是一片茂密樹林,之中又有許多纏繞牽扯的藤蔓。
雖然身上有不少擦傷,但沒缺胳膊斷腿丟小命,就是萬幸!
只是,那將她打下山崖的狂風究竟是哪裡來的,她肯定山崖之上除了她並沒有別人。
真特麼詭異!
不過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先從這陰森的山谷裡出去才行。
司徒卿亮出小白,將纏繞在自己身上的藤蔓一一摘除,重新踏入地面時,雙腳依舊有些發虛。
一天一夜沒吃了,餓的!
從靈穴裡取了些靈水喝下,又隨便啃了幾個果子墊肚,司徒卿也趁着這時候將周圍環境打量了一遍。
這裡猶如一個原始森林,頭頂是遮天大樹,掛滿蔓藤,腳下是落葉淤泥,腐臭陣陣。
而且四周霧瘴極重,能見度極其有限。明明是秋末冬初,可這森林中非常潮溼悶熱。
凝神,靈識四散,司徒卿搜尋可出去的路。
很快,她發現西南方向,有一座湖泊,而且中央還有一座小島。
沒有遲疑,她帶着豬寶便朝那方去了。
有水源的地方,一般能有出路。
原始密佈,樹蔭遮天。
這樣的環境氣候,兇獸遍地,不過有豬寶變身開路,司徒卿走起來十分輕鬆。
即便偶爾遇到幾頭不長眼的兇獸,也不等她出手,豬寶一聲低吼,就被嚇跑的無影無蹤了。
很快,兩人就尋到了湖泊。
然而一靠近這裡,司徒卿卻明顯發現不對勁。
這裡的霧瘴愈發濃郁了,而且作爲水源,這附近卻沒有看到前來飲水的鳥獸。
司徒卿凝着眉,看着湖泊中央隱隱約約的小島。
正所謂事不尋常,必有妖,這島上究竟有什麼東西。
此刻,那溶於骨髓中的好奇因子再次集體蹦達活躍。
既然誤打誤撞遇上了,那自然要去看看的,說不定她還能因禍得福!
打定注意,司徒卿伸手從乾坤錦囊裡,掏出給豬寶洗澡用的大木桶。
桶入水,人入桶,豬寶入她懷。
手中小白幻化成了船槳,划水,渡湖。
可沒想到一上島,等待他們的竟然是遍地毒物。
毒蠍,毒蛇,毒蜘蛛!
成羣結隊,糾纏抱團!
司徒卿瞬間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尼瑪,這什麼鬼地方。
還好她沒有密集恐懼症,否則保準嚇暈。
豬寶早就鑽回了竹簍,趴在她的肩膀上嫌棄的哼哼。
花花,這島上應該有什麼東西吸引它們。
司徒卿眯着眼,她也是怎麼想的。
不過好在,這些都是普通的毒物,撒了些驅獸粉,這些毒物就自動讓了道。
一路往島心走,漸漸地毒物越來越少,氣溫卻越來越低。
到了最後,前方僅剩一片皚皚白雪。
這島,十足怪異!
豬寶受不住凍,打着寒顫縮回靈穴裡去了。
司徒卿體內有玄冰魄,自然不受影響。
繼續朝前,氣溫已低下零度。
然而這時,她卻看到了一樣不應該存在此處的東西。
一株小小的柘樹,枝葉翠綠,蔥蔥郁郁。
足以凝冰的溫度,一株綠色植物,怎麼看怎麼違和!
司徒卿好奇,不禁走上前,伸手想去摘那柘葉看看真假。
可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突然一抹銀亮一閃而過,一道極寒之物朝着她的面門便直撲而來。
司徒卿急速偏頭,身形一閃,長刀化形便朝之砍去。
“砰!”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下一刻,長刀被反彈回來!
司徒卿驚詫,什麼鬼東西,竟讓小白削之不斷?
低頭細看,才發現方纔朝她射來、卻被她避開纏繞上柘樹的,竟是一根極細的絲線。
晶白亮麗,細若無物。
這看起來和蛛絲一般的東西,竟能阻擋小白?
司徒卿詫異了!
這時候,躲在靈穴裡的豬寶跳腳哼哼。
花花小心,這是冰蠶吐的冰蠶絲!
冰蠶?司徒卿一聽,兩眼發亮。
好東西啊好東西,這玩意兒不僅是個難得的毒物,它吐出的絲還水火不侵,刀劍不斷。
哇咔咔,老孃要抓來,讓它吐絲織衣服!
一時間,司徒卿興致勃勃。
然而,當她轉頭去找,卻連影子都沒看着,即便用了靈識,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哪去了?司徒卿蹙眉。
方纔它出現吐絲,好像是在她準備去碰那柘樹的時候,難道……
眸光一亮,心中一動,她瞬間飛身撲向柘樹。
然而人還未近前,下一刻,果然就覺一股極寒之力再次朝她射來。
果然來了!看來這柘樹應該就是它的老巢。
司徒卿嘴角一勾,凌空一個折身,躲開蠶絲的攻擊。
同時身形一閃,換了個角度,再次撲向柘樹。
幾聲細微的“噗噗”聲,數條散發着寒意的蠶絲也頃刻間從數個方向朝她襲來。
司徒卿不躲不避,小白幻化圓盾擋在周身,另一手徑直抓向柘樹。
連根拔起,丟進靈穴,招呼豬寶種下地。
那冰蠶見柘樹竟然憑空消失了,徹底怒了,銀光一晃,閃電一般朝着她飛射而來。
司徒卿只覺的一股冰寒徹骨的氣息朝她飛撲而來,那速度之快,竟然讓避無可避。
下一瞬,她便覺手掌一刺,痛楚傳來的同時,手掌也隨之凍結。
氣急敗壞,直接上口了?
司徒卿勾脣笑,可惜不論是劇毒還是冰凍,對她都沒用!
玄冰之力一涌,手掌的寒冰瞬間化作細小冰晶,隨風飄散。
“小東西,別白費力氣了,你的冰和毒對我都沒用,絲我也能擋。”司徒卿笑道。
話音落,她就感覺到雪地上有個銀亮的東西慢慢顯出來。
仔細看去,才發現那雪地上有一條小指頭大小的蠶,渾身通明猶如水晶雕刻,在雪地上折射出銀亮光澤。
而它腦袋上一雙黑芝麻般的小眼睛,正仇恨滿滿地怒視着她。
別問她爲什麼能感覺,可她就是知道。
伸手從靈穴中掏出一片柘葉,司徒卿擺出一副自認溫和可親的笑容。
“小東西,想不想吃?只要你跟着我,以後我可以給你更好吃的柘葉哦!”
這話她沒說謊,經靈穴種出來的東西,即便是普通的小草也能成爲靈草。
可那冰蠶卻一動不動,似乎根本不以爲意!
司徒卿也不以爲意,將手中的柘葉隨手丟下,擡腿便走。
她就不信,這種一天到晚嘴不停的蟲兒,能忍受的了食物的誘惑。
果不其然,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細細的沙沙聲。
然而當她扭頭看之,那冰蠶卻瞬間叼着柘葉閃了個方向,換成屁股朝着她。
嘿,還傲嬌!
司徒卿抿着笑繼續原路返回,走上一段就丟下一片柘葉,慢慢引蟲兒。
很快,她再次回到了湖邊,掏出木桶兒,抱出豬寶兒。
再回頭看時,就見岸邊,冰蠶正豎立着身子,嘴裡叼着半片柘葉瞪着她。
“怎麼樣,吃出味了吧!”司徒卿又摘出了幾片柘葉對它揮了揮,笑眯眯地誘惑道:“要不要跟着我一塊出去見見世面,這些柘葉可是越種越鮮美,靈氣越濃郁的哦!”
“沙沙”冰蠶繼續嚼着拓也,微微歪着腦袋瞪着她。
啥意思?司徒卿不禁挑眉,難道誘騙失敗?
豬寶從她懷裡擡起頭,拱了拱她的下巴,哼哼。
花花,你給它試試毒。
試試毒?下毒?
司徒卿沒明白過來,正想發問,就看到岸邊有一條紅黑相間的毒蛇正朝這邊游來。
就在這時,那小冰蠶突然一扭頭,噗一下吐出了一條蠶絲,瞬間纏繞住了毒蛇。
而它細長晶瑩的小身軀已飛射到了毒蛇腦袋上,一口咬破蛇的毒囊,開始吮吸毒液。
頃刻間就瞧見它的身子滿滿脹大,遠遠瞧去,就像是一個裝滿了青色汁液的水晶瓶。
這小東西竟然喜歡吃毒?
難怪這一島的毒物,原來都是它的食物!
司徒卿頓悟,立即掏出一顆毒丸,放在掌心,朝冰蠶引誘道:“我手中這毒丸可比你那蛇好吃多了,你要不要試試?”
說毒,這蛇能有她煉製的毒丸毒?
冰蠶擡起腦袋,看着她手中紅潤誘人毒丸,小黑眼晃了晃,隨後朝她吐出了蠶絲。
司徒卿也不避,任它捲了毒丸回去。
隨後一片沙沙聲響起,那毒丸不出片刻就被它啃食乾淨了。
豎立起身子,小腦袋一點,還要!
司徒卿笑,又倒出一顆在手心,“跟我走,以後這毒丸想要多少有多少!”
沙沙!
這次冰蠶不再傲嬌了,嗖一下飛了過來,撲到她的掌心中,抱着毒丸滾啊滾!
收服了冰蠶,司徒卿便讓它抱着毒丸進靈穴裡的柘樹去了。
之後的路途十分順利,冰蠶指路,豬寶開路,一天之後,他們便出了原始森林,尋到了一處偏僻的小村落。
司徒卿一擲十兩,租了全村僅有的一頭大水牛,駕着牛車一路趕往洪豐郡。
然而,當她一路顛簸到洪豐郡時,卻又意外遇到了另外一個人。
溫蘭!
原來溫靈知道姐姐溫蘭從小的志向,不想她被家業束縛,於是自願打理家業,好讓她繼續去完成自己的夢想。
所以溫蘭在家中爲她爹過完頭七,便馬不停蹄地追他們來了。
能夠再次與她同行,司徒卿自然歡喜。
這樣一個心志廣闊的女子,確實不該被世俗所束縛。
再次聚首,當晚一行四人一獸一蟲,便重新上路了。
目標,邯城!
於此同時,在千里之外的一條官道上,正急速奔馳着一輛龐大的馬車。
鳳夙單手枕頭,靠在車扶手上,斜挑的長眸靜靜凝着手中的月光銀戒指。
“主子,再過三日就能到邯城了。”墨雲一邊道,一邊將桌上已經冷卻的茶水換掉,心裡默默擔憂。
這些時日以來,主子除了必要的辦公外,便是這般拿着戒指凝視,有時一看便是一下午。
再這樣下去,他真擔心主子的身心會垮掉!
“嗯。”鳳夙微微頷首,淡淡道:“先給圖國師發去拜帖,說本王三日後上門拜訪!”
“是,主子!”墨雲輕嘆了聲,退到一旁,親自書寫拜帖。
鳳夙緩緩擡起頭,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夜色,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幽光。
小貓兒,等着我,待我拿到秘寶便來尋你!
星光淡淡,自車窗撒進,撫上他駿逸的眉端。
眉若青山聚,聚着化不去的思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