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當年往事,誤會開解!,卿本兇悍 逃嫁太子妃,五度言情
“錦兒!”百里驚鴻一聲驚呼,很快的將她扶住。
而走到門口的百里瑾宸聽着這聲音,腳步停滯了一瞬,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終狠狠的攥緊了拳頭,一狠心,掀開帳簾步了出去。
生命中所有的真摯而堅不可摧的情感,都來源於彼此的互相珍惜。從來,他就沒有被她珍惜過,既然如此,又何必留下自取其辱?
纖塵不染的靴子,踏出了簾帳的門,百里驚鴻淡薄的聲線帶着些怒氣:“站住!”
這也是他第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跟兒子講話,然而,他這般一吼,百里瑾宸的腳步還是未有絲毫的停頓。
君驚瀾當即大步跟了出去,並對着澹臺凰道:“爺去留住那臭小子,幫爺照顧乾孃!”
“嗯!”澹臺凰默然點頭,吩咐人去準備營帳,一出門,便見着一紫銀,一雪白的身影,在茫茫草原之上打得不可開交。看樣子君驚瀾要留住百里瑾宸,對方不願意,便直接動手阻攔了。
兩人之間,劍光散射的很快,幾乎都看不清彼此是如何出手,已然臨近黃昏,天幕漸漸拉下,然而他們交手之間,又有無數光暈在半空炸響,竟如同煙花綻放一般美麗。很多不怕死的士兵,都伸長了脖子翹首盼望,拓跋旭雲起等人,出來之後瞧見了,也不由得呼吸一滯。
獨獨楚玉璃,看了一眼在半空中交戰的那兩人,已經百里瑾宸那快的幾乎叫人看不清的劍,便大抵猜到了他的身份,見澹臺凰那邊也是一陣騷亂,帶着個暈倒人進了營帳,素有七竅琉璃心的他,很快的就明白了大概。
一陣疾風吹來,他捂脣咳嗽了幾聲,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納蘭止上前來,看了一眼那兩人打得天光四射的壯景,對着楚玉璃輕聲開口道:“主上,您還是進去吧,外面風大!南宮神醫說了您的身子還很弱,一個月之類不得見風,以後才能好些!”
他這話一出,楚玉璃又咳嗽了幾聲,豔紅的血線沿着手上的脈絡滑下,納蘭止當即便急了:“殿下!”
“不急。”他淡淡笑了聲,溫雅精緻的面容上綻出江南煙雨般令人迷醉的淺笑,淺淡的朗眸看向半空中那兩人,輕聲道,“若是君驚瀾攔不住,本宮在,也可以幫她一把!”
此她非彼他,納蘭止自然明白。
他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竟然十分沒有分寸,又大逆不道的道了一句:“您若是真的嫌命長,您就用內功吧!您便一直不當自己的身子當回事,早些死了也好,臣下可以趕緊去投奔即墨離!”
說完,也不怕楚玉璃責備他,一甩袖轉身就走!從認了這樣一個冠蓋京華,胸中萬千丘壑的男子開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楚國王權的巔峰,將一個已經腐朽不堪的國家扶起來,又和南齊聯手,一起壓制東晉。那時候他便對自己說,納蘭止,這個人是你唯一的主子!一生不棄,一生不背叛!
但是今日,是真的忍不住自己心中的不忿。
楚玉璃豈會不知道他說的是氣話,只看着他的背影,淺淺笑了笑。無奈了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納蘭啊……”
這天下,若是納蘭都會背叛他,他便不再有親近的人了。他也該慶幸,即便天下人背棄,獨獨納蘭不會。
那一邊,還在內力相撞,劍光四散。將已經快完全黑下來的夜幕,拉開半邊天,明亮到扎眼。
而這一邊,營帳之中,百里驚鴻掐了南宮錦的人中,她方纔幽幽轉醒,而醒了之後,腦袋還尚且有些發懵,慢慢清明瞭,想起來,卻又是一陣暈眩,躺了下去。
“小心。”百里驚鴻扶住她,聲線仍舊十分淡漠,但月色般醉人的眸中潛藏的關切,卻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澹臺凰命人打來了水,擰了帕子,遞給百里驚鴻,讓他敷在南宮錦的頭上,然後就開始十分惡趣味的想,自己還真的蠻有做好媳婦兒伺候婆婆潛質!這想法一出,她又打了個寒顫,然後……然後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南宮錦這一靠在牀上,兩眼茫然了一會兒,方纔看向澹臺凰問:“他們兩個人在哪兒?”
“百里瑾宸要走,君驚瀾在外頭攔着他!”澹臺凰很快的回答。
旋而,南宮錦整個人就像是蒼老了十歲,萎靡了不少,偏頭看向百里驚鴻道:“你說,瑾宸這是怎麼了?”這一問,眸中便有淚掉了出來,都是她的兒子,一個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一個是她在產房外等得心神懼烈,方纔等出來的孩子,她實在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會反目成仇。
尤其,自己極怒之下,打了他一巴掌,他竟然能說出母親情斷的話來,那便說明,他心中一直有怨,而這怨,並不僅僅是對着驚瀾一人而已。
“是我的錯。”百里驚鴻很快便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從開始發現瑾宸不對,我就該勸勸他的。”但,到底因爲自己性子太過淡漠,不喜說話也並不太會說話,擔心自己就這般突兀的對瑾宸說什麼,最終不僅不能讓他解開心結反而惡化,所以一直以來,他縱然心中擔憂,卻也一直沒說。
直到上次山道上的事情,那日婚禮他見瑾宸未至,便去尋他,尋了很久,卻看見了淡薄着容色從山上下來,而看見自己的時候,眼神有些沉寂。他原本沒多想,可回來之後,便知道驚瀾出事了,而就是在那條山道上。
而這一次錦兒來幫驚瀾,他沒來,是因爲去求證這些年來瑾宸揹着他們都做過什麼。查出來的結果,叫他已然不敢告知她。說了,她會傷心,於是便說讓她不要再管孩子們的事情了,不管了,就不再有偏頗,慢慢的,瑾宸的恨意就會淡下來。卻不知,來找驚瀾告別,卻無意聽見了這樣一段對話。
南宮錦並不蠢,她一聽這話,便知道另有原因,而且她也知道瑾宸這孩子,心中的恨意有一半是衝着她來的,這樣一想,便又是心中一酸,眼淚直往下掉:“他恨我,那孩子恨我!這麼多年,我竟然半點都沒看出來,我不僅沒看出來,到了這一步,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是因什麼而恨!”
“瑾宸小時候,並不是這個性子。”百里驚鴻輕嘆了一聲。
不是這個性子?澹臺凰微微挑了挑眉,在一旁坐下,更加耐心的聆聽。心中也隱隱開始有點覺得,百里瑾宸好像確實和百里驚鴻一樣,雖然冷傲狂拽酷,清冷孤傲到令人心生嚮往,但是似乎是有點過於孤僻,甚至是傾向於一種孤僻症,雖然不至於畏畏縮縮,但確實不喜與人交往,也異常敏感,否則也不會一直覺得母親偏心。
他這樣一提醒,南宮錦也猛然憶起,是了,瑾宸小時候雖然淡薄和驚鴻相似,頗似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但到底還是有些明豔,沒事的時候還跟妹妹爭執打架,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似乎……
原本遙遠在記憶,在心中開啓了了一扇閘門,流水一般的涌現,而又漸漸清明。雲開霧散,她恍然憶起,輕聲道:“好像,從那年我們將小星星送到了驚瀾那裡,回來之後,他就越發沉默了。我一直以爲他是長大了,性子慢慢的隨你,所以便不喜說話了!”
澹臺凰聽到這兒,想起君驚瀾說的,事後才知道百里瑾宸守了那白狐幾個月,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就直接送給君驚瀾了。南宮錦雖然在處理大事上很冷靜,但性格上,也確實是太大大咧咧了一些,當初她問一句百里瑾宸要不要,或者耐着性子好好的跟孩子交流一下,不那麼自說自話的直接決定,或者如今就不會搞成這樣。
百里驚鴻聞言,美如清輝的眼眸淡淡掃了她一眼,第一次,眸中有了些責怪:“我的性子,是一開始便是這樣的麼?”
這一問,南宮錦便瞳孔瞪大,很快想起當年的那些事!當年他小小年紀便有“豔驚天下,才震九州”之名,皇甫懷寒之父忌憚他,便逼了他父皇將他送到東陵去做質子,而他父皇擔心這個出色的兒子有一日會回來報復,竟用藥想毒瞎他的雙眼,一直盼着他回去的母妃,也就因爲他晚了一個多月,沒等到,鬱鬱而終。最終被造就了他這樣的性格,造就了他對他父皇的恨。
可瑾宸,從小便被自己教養,卻也是這樣的性格!也怨恨着自己!她忽然心口一突,那淚是再也止不住:“你是說,在瑾宸心中,我便與你父皇差不多?”
她不知不覺之中,竟然給了孩子這樣的傷害!那孩子,或者也喜歡小星星,可是自己問都沒問就直接給了驚瀾,他是覺得自己偏心了吧?伸手胡亂抹了一把淚,偏頭看着他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秋闈狩獵,如煙去找冷子寒了。而那一日,君驚瀾和瑾宸一起落馬,他擦破了一點皮,你便緊張得很,瑾宸那日骨折了,那孩子倔強,什麼都沒說,自己撐着回來的。我也是事後才知,命人去請了大夫送了藥,在他窗戶外頭看了很久,不知道怎樣去勸,竟然什麼都沒說就走了。”他也是個極不負責任的父親,注意到孩子不對的之後,卻因着自己的個性使然,進去安慰一句都不曾。
澹臺凰忽然眼眶一熱,微微偏過頭去。其實她也是有過這樣經歷的,爺爺出門,表姐和她打架,她傷得重些,而表姐卻有父母關切,像是衆星拱月的公主,自己就一個人傻呆呆的在院子裡面坐了很久,最後忍着疼回了房間。那時候,她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孤兒!
而百里瑾宸,明明是有父親也有母親的,可母親去關心別人的孩子,父親因爲個性使然什麼都沒說。不是孤兒,卻有了和孤兒一樣的境遇。
南宮錦一聽,當即便從牀上坐了起來:“我看見瑾宸當時並無什麼,而驚瀾的胳膊流血了,所以才……”
那件事情,她也記得很清楚,因爲她記得自己回來之後,瑾宸幾天沒出門,她去看他也不吭聲,有時候她跟他說話,他也更沒聽到一樣。最後她是癟了嘴出門,心中還在想這臭小子和他爹一個脾性!
“他爲什麼不說?”她鼻子又是一瞬,原本就微紅的眼眶,現下更是微微紅腫。
他爲什麼不說,不需要人解釋,她自己也有答案。因爲那孩子恐怕覺得就算是說了,自己也是先去操心驚瀾,覺得說與不說都沒有區別。
接着,她便又不斷的問,百里驚鴻這一次也沒有瞞着她,將很多事情都說了出來。
南宮錦一家人一年其實只去看君驚瀾一次,最多不過三次,但卻幾乎每一次都能明顯的看出南宮錦的偏心。
澹臺凰微微嘆息,兩個人都是不幸福的。君驚瀾雖然得到了過多的偏愛,但一年也不過見面幾次而已,而且他清楚,這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對自己好,也不過是因爲上一代的恩怨,每每在看見瑾宸和如煙叫爹孃的時候,他卻只能落寞的看着。而百里瑾宸,便一直看着自己的母親,認爲她從來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最終慢慢變得冷漠孤僻。
直到半個多時辰之後,南宮錦纔算是聽完了。她微微嘆息了一聲,看着澹臺凰道:“你去叫他們進來,告訴他們,我有話對他們說!”
澹臺凰點了點頭,飛快的出去了。那還在打鬥的兩人,看見她出來,君驚瀾便先收了手,後退一丈,百里瑾宸也停了下來。
偏頭看着她,眸中都隱有擔憂,顯然都是有些擔心南宮錦。她大聲道:“她說有話對你們說!”
這話一出,百里瑾宸轉身便走,顯然是與南宮錦無話可說。
澹臺凰卻看着他的背影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麼多年,你爲什麼會遭到這種不公平的對待嗎?”這話,說的有些不符,但澹臺凰知道,也許只有這樣一句話,才能留住他!
百里瑾宸腳步停滯了一下,夕陽的餘輝將他的影子拉長,斑駁寂寥,極爲孤寂,他如同是一隻落羣的青鶴,就那般在風中立了半晌,才終於回頭往營帳而去。
而君驚瀾微微嘆了一口氣,收了手中軟劍。閒閒笑着,對着澹臺凰走去。看着他一路走來,每一步都似乎踏碎了一地的霞光萬丈,澹臺凰也微微笑着,等着他一路過來,那一雙眸中,永遠都只能看見他一人。
他隨着澹臺凰一起到了營帳的門口,腳步卻忽然頓住了,似乎是不敢進去。
寬大袖袍下的手緊握,眉間的硃砂也極盡豔紅,豔紅到,襯出他的容色,隱隱發白。
澹臺凰自然是明白,他現下其實不敢進去,很多事情他都懂,他知道南宮錦對他好並不是因爲他,甚至知道南宮錦的偏愛,也並不是因爲對他喜愛。但是他卻沒有勇氣進去聽她親口說,那是他在遇見自己之前,十九年中生命裡唯一的溫暖,他怕,進去之後聽完了,便驟然失去一切,一無所有。
澹臺凰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就像是每次她低落的時候,他這樣給她力量一般。
她偏頭笑了笑,只吐出了四個字:“你還有我!”
這四個字一出,他當即勾脣一笑,夕陽的光芒也在他的笑容中黯淡了幾分,終而,執起她的手,大步跨了進去。
一頂帳篷,五個人,一腔寂寥,半晌落拓。
南宮錦起身來,就在帳篷中央的地毯上席地而坐,其他人也都坐下來,慢慢圍成了一個圈。她忽然看向百里瑾宸,輕聲道:“我們那一輩的事情,我總覺得跟你們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不想讓你們知道,今日,卻不得不說了。瑾宸,我對驚瀾這麼好,是因爲我欠了他父親兩條命,還有他母親臨終前的囑託!”
這話一出,百里瑾宸一怔,擡頭看着已然淚流滿面的南宮錦,等着下文。
而君驚瀾攥着澹臺凰的手,也忽然一緊。她輕輕反握了他一下,彼此才安定下來。
旋而,南宮錦幽幽開口:“二十年前,我與你父親大婚,卻遭到墨嘯暗算,我從南嶽的雪山跌落,天下人都以爲我會死,可是我沒有,被驚瀾的父親的救了,他用了無數在名貴的藥材,纔將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至此,我便欠了他一條命。在北冥皇宮那些天,我才真正的瞭解他這個人,在外人面前,他狠辣陰晴不定,但卻是世上最最善良的人。他得了一種病,叫喋血之症,唯有碧血花能救,那碧血花是唯一一株。而當年你父親的眼睛中毒,再過幾年沒有解藥,就會徹底失明,解藥也是碧血花。那一年的冬天,他騙了我,說自己的病無藥可救,用碧血花爲你父親制瞭解藥,便去世了,那天,是他二十五歲的生辰的時候,到如今我都記得我與他約定,來年再一起看蘭花。可終究,是沒等到來年!”
她這般一說,便已然是淚流滿面,君臨淵是她心中永遠的隱痛,不僅僅這些,她還記得那個人臨走之前,想吃她再次親手烤的兔子,可最終兔子沒熟,他終究是帶着遺憾走了。
君驚瀾靜靜聽着,並未開口,眼中卻已然有了水光。這些,他都已經猜到了。
而百里瑾宸,卻愣了一下,這便是說,君驚瀾的父皇,對母親不僅有救命之恩還有捨命之誼?
百里驚鴻嘆了一口氣,扶住了南宮錦,若非他當年沒有反抗師父的攻勢而重傷昏迷,她便不會再遇上君臨淵,也不會讓那個人在她心中留下這樣深的痕跡,足以讓他妒忌了半輩子的痕跡。
南宮錦抹了一把淚,又接着道:“但是你父親高傲,不肯用君臨淵捨命換來的藥,說是用了,便是欠了他。故而這藥便一直都沒用。君臨淵走了之後,我便帶着驚瀾的母妃和他的皇姑君紫陌,從北冥皇宮逃了出來,那時候驚瀾還沒有出生,算是君臨淵的遺腹子。那時候君臨淵並不知道有驚瀾,而在驚瀾之前,有一名妃子有孕,被他臨終前一天賜了墮胎藥,驚瀾的母妃害怕保不住驚瀾,就來尋求我的庇護,我沒告訴君臨淵這件事,他去世之後,我便直接帶着那二人逃出了皇宮。後來便輾轉到了西武!”
這話一出,澹臺凰豁然擡頭,想起不久之前,南宮錦幫了慕容馥的事情。見她擡起頭看着自己,南宮錦也就笑了笑,順帶解釋了一下這件事情:“是的,之前我幫了慕容馥,慕容馥的腿被狗咬傷了經脈,也是我治好的。你且放心,我上次救治她的時候,已經說了是最後一次幫她!當年西武第一美相燕驚鴻,也就是我,是她父皇慕容千秋給我榮譽,可我最終是辜負了那個人的信任,因爲從到達西武的那一天,便是爲了驚鴻的江山籌謀。慕容千秋知道真相之後,也沒有怪我,而我因爲心中愧疚,便把盜出來的兵布圖還給了他,從西武逃了!”
“那時候驚瀾的皇叔君昊天已經登上皇位,卻叫他知道了驚瀾了存在。他便下令讓人將未滿一歲的驚瀾抓走,睿哥哥和琪姐姐,還有墨冠華,當年都在救驚瀾的路上幫了很大的忙,方纔毫髮無損。而我盛怒之下,帶兵去了北冥皇宮,奪了王權,宰殺了君昊天,和君臨淵當年的心腹一起,扶了一心修道的君皓然上位,立了年僅週歲的驚瀾爲太子,可在驚瀾戴上太子冕冠的前一天,他的母妃死了!”
她這般說着,極爲疼惜的目光掃向君驚瀾,幽幽開口:“驚瀾,你母妃真的很愛你,她回了北冥的皇宮,在那虎狼之地,知道自己孤立無援,保護不了你,而那時候作爲乾孃的我,已經懷上了瑾宸和如煙,她擔心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再那麼關注你了,所以她選擇了死,在見我之前服了毒。她要把你推入絕境,她要我全心全意的保護你,她要我知道,她死了之後,這世上除了我,你便已經無依無靠。我便不會因爲自己的孩子而疏忽了你,更能避免你在皇宮被人算計。她計算的很對,她去世之後我若是都不保護你,便沒人保護你了,她毒發的時候,便只求我原諒她的自私,好好保護你,我應了!”
她這話一出,君驚瀾當即便閉上眼,卻死死忍着沒有落淚。澹臺凰的心中,也豁然開明,她忽然記起來那一日,他對小星星說“爺這是爲了告訴你,永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因爲,那時候,他便知道自己是不受父皇歡迎而出生的孩子。而在自己無心的諷刺了一句:“誰遇見太子,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黴,說不準一個不小心還短陽壽了!”他忽然容色孤冷,竟淡淡笑着,回了一句:“你說的對!”
因爲他一直以來,就把母親去世的責任,全部歸咎在自己身上!
這下,整個帳篷之中,便是詭異的沉默,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有南宮錦一人啜泣,君驚瀾在隱忍,百里瑾宸表情淡薄,不知在想什麼。
最後,君驚瀾終於在澹臺凰死死攥自己雙手的情形下,平靜了下來。
南宮錦又輕聲道了一句:“還有其他和皇甫懷寒還有皇甫夜的恩怨,我已經不想再提了,他們一個死了,一個喝了忘憂水,忘記了前塵往事,也沒必要再提了。而慕容千秋,我也是欠了他一條命的,所以纔對驚瀾說如果可以,在未來的江山爭鬥中可以饒慕容馥一命!”
話說到這裡,已然是所有跟他們也牽扯上了的事情都解釋清楚了。
然,君驚瀾去忽然睜開眼,輕聲看向南宮錦開口問:“很多人對父皇非議都很多,說他曾經視人命如草芥,利用完馮振宇之後,殺了他還坑殺了他的兩萬親兵!更有不少人罵父皇……”
說到後面,他已然說不下去了,卻淡淡接了一句:“那些罵父皇的人,都該死!只是乾孃,當年的事情,我想知道真相!”
這話一出,南宮錦的表情變得極爲憤怒,卻輕聲開口道:“驚瀾,那些人怎麼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你父皇是世上最善心的人,在登上皇位之前,他只是一個身懷醫術,一心想着懸壺濟世的善良少年,登上皇位之後,也是一位仁君,心中滿是君子之道和善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那些人逼的,你若是相信乾孃,便不要問,因爲你父皇如果活着,不會希望你知道那些!”
她這般一說,君驚瀾定定看了她半晌,終於點頭:“好!我不問!”
終而,南宮錦偏過頭,看向百里瑾宸,他臉上自己甩上去的那個巴掌印還沒有消,半邊臉都紅腫的厲害,自然又是叫她心中陣痛,顫着聲音開口:“瑾宸,你現下明白了嗎?因爲娘欠了君臨淵太多,還揹負着他母親以命相托的遺願,不能不將他當成親生兒子看待!”
她這般一說,百里瑾宸寡薄的脣畔勾了勾,微微擡起頭看着她,似乎譏誚:“你欠了人家太多,所以便不得不將他當成親生兒子對待,所以你自己的兒子,便當成別人的兒子對待是麼?既然你欠了旁人這樣多,不得不將你所有的母愛都交託出去,那你爲何還要生下我?”
澹臺凰默然,那些上一代的恩怨,導致南宮錦做這些事情都是情有可原,但是這些並不關百里瑾宸的事情,不應該由他來承擔這樣的後果。
可,他這話一出,南宮錦當即又高高舉起手,似乎是想打他。
百里瑾宸一件,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是等着她那一巴掌落到自己臉上來,把自己打得更清醒一些。讓自己把面前這個對旁人欠了一堆情,卻偏偏對自己無情的女人看得清醒些。
可,南宮錦終究是忍住了,沒捨得再打,卻又是淚如雨下,指着他破口大罵:“你這個不孝子!老孃是那裡將你當成別人的兒子了?十月懷胎,你從我身上掉下來,險些沒去了老孃半條命!從你出生,我身子不好,不出奶,你父親說去找羊奶,或是請乳母,可我就是不放心,灌了不知道多少藥纔出了奶把你們養活!你小時候發高燒,我也是衣不解帶不眠不休的守了你三天,我把你當別人的孩子,我還顧着你的死活做什麼?你驚瀾哥哥,一年也我也就去看他幾次,他病了還是疼了,我幾乎都不知道,一年就那麼幾次,就那麼幾天,你卻還要跟他爭!”
百里瑾宸聞言一怔,竟像是一根刺卡在了喉頭,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終而,他看着南宮錦的眼,沉默了半晌,幾乎是艱難的開口問:“你說這些,是當真是你心中所想,還是希望我聽了,便不再與他爲敵?”
這一問,幾乎是叫南宮錦險些暈厥!她定定看着他的眼,見他眼中有期盼,有猜疑,有矛盾,卻找不到半點信任,她頓時便覺得心中糾得發疼,淚落的更兇,卻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原來她和瑾宸,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這孩子,已經完全不信任她了!
她不說話,一旁的君驚瀾卻忽然輕笑了聲,旋即,看着百里瑾宸閒閒笑着開口:“瑾宸,你要知道,乾孃除了是答應了我父皇母妃那些,也不過是因爲可憐我,可憐我是個孤兒,無依無靠。而且有些東西,你不懂,我卻懂,別人的孩子,自己對他一個不好,便會記仇。自己生的,卻是不會記仇的。乾孃是這樣想的,卻沒想到你太敏感,終究是出了偏差!”
他這話一出,澹臺凰便緊緊攥了一下他的手,只有她知道,他看似淡然的說出這一番話,心中有多疼。這是要他們家庭和睦,所以要劃出一條界線,涇渭分明的劃出一條線,將自己推出去!只希望,瑾宸不再恨!
他這樣一說,南宮錦也猛然回頭看着他,張了張嘴,卻始終未說出一個字,因爲根本無從反駁。
而百里瑾宸袖袍下的手顫動了一下,心中已然是百味陳雜。
見他不說話,君驚瀾又接着道:“那日在東陵的皇宮,我求你救東陵太后,你說一命換一命!那時候我戲言拿小星星的命來換,就是想把它還給你,但是你沒要!我也是事後才知道你也喜歡它的,但知道之後,沒有在第一時間還給你,是因爲……孤單!”
那十九年,真正陪着他的,也就只有小星星而已。
他這樣一說,百里瑾宸募然擡頭看向他:“我只問你一句,十多年前,你讓母親教我學醫,是不是想要我的命?然後,母親便只有你一個兒子了?”
這話一出,君驚瀾好看的眉頭微皺,狹長魅眸中也帶着半絲困惑,幾乎是有些詫異的問他:“爲何這樣問?那日見你抱着一株藥草看了很久,我以爲你有興趣,所以……”
這下,百里瑾宸便徹底噤聲了,那一日,是因爲他過敏,卻不知道是不是那藥草的緣由,故而才抱着研究了很久。卻沒想到……
終而,他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話,足以叫南宮錦都驚呆:“我對藥草過敏,天下人都以爲我惜藥如命,可除了無,沒人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藥草。”
這下,即便是百里驚鴻的瞳孔都收縮了一下,藥草過敏,是致命的!
難怪,難怪他會對君驚瀾有這麼重的恨意,原來是以爲對方想要自己的命!
君驚瀾劍眉皺着,未曾想過是這個細節上面出了偏差,有時候命運就是喜歡這樣愚弄人,十幾年的恨,起因居然是這樣一件事。他薄脣微張,原本想解釋,百里瑾宸卻忽然打斷了他:“不必解釋,我信你。”
不必解釋,我信你。
所有的心結和誤會,都全部在這七個字解開。
澹臺凰心下明白,因爲童年的不美好,讓百里瑾宸在母親的漠視之下,等於是患上了輕微的孤僻症,所以纔會這般敏感,甚至不容易相信人。現下到了這一步,誤會終於是解開了!
陰雲,也似乎在這一瞬間散了。
看南宮錦似乎是有話要跟百里瑾宸說,君驚瀾便起身,扯了澹臺凰出去了:“我們還有些事,你們聊!”
然後,便幾乎是帶着她倉皇出門。南宮錦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疼惜,卻沒有開口去留,驚瀾這孩子,太聰明也太敏銳,多的話她根本不必說,他全部都明白。
五月風大,今夜也顯得不是一般的涼。澹臺凰看他靜靜站着,看着天邊的遠星,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想什麼呢?”
他一怔,收回了思緒,終究不想她擔心,便閒閒看着她犯賤道:“想你今日的褻褲穿的什麼顏色!”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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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分感謝弟兄們的月票、鑽石、鮮花、打賞和五星級評價票麼麼噠!俺都看見了(⊙o⊙)…好多好多的票票和禮物(⊙o⊙)…愛你們mu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