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打滾 捶地!求待寢!
南海彼岸,楚國旭王府。
大紅花轎臨門,四面張燈結綵,楚皇陛下爲了表達對自己這個兒子的重視,親自從皇宮出來主婚。甚至從來都該是婚禮先開始,皇帝后至,這一場婚禮,皇帝陛下卻早早的就到了。
不似一個帝王看自己的皇兒成婚,倒似尋常百姓之家,父親看自己的兒子成親一般激動還帶着隱隱緊張。
四十多歲的年紀,卻如同百歲老人一般,眸中隱有淚光閃爍。這樣的皇帝,是楚國朝臣這麼多年以來,從未見過的。
“小尡子,出去看看,回來了沒有!”皇帝陛下對自己的內侍下令。
內侍趕緊低頭,應了一聲:“諾!”旋而,幾個大步出去。
在場的大臣們無不側目,這已經是皇帝陛下第六次讓內侍出去看了,旭王殿下成婚,就能將皇上高興成這個樣子嗎?一旁的皇后低下頭看着自己華美的指套,一雙明豔的眸中閃過一絲怨毒。
“哎,大木頭,那個是你爹吧?”角落裡,一個小廝裝扮的嬌俏女子,指着楚皇,戳了戳自己跟前一襲黑衣,剛毅俊朗的男子。長得和那個楚長歌很有點像啊!
楚長風幾乎是有點無語的轉過頭看着她,那張和鍾漢良極爲神似的面孔中流露出一絲無奈:“那是本殿下的父皇沒錯,但本殿下不是大木頭!”這女人,他追她就跑,今兒聽說旭王大婚,她又迫不及待的跑來,諂媚的要他將她帶來,但“大木頭”這個稱呼,他真是不敢恭維!
念生童鞋遠遠的看着百里如煙的背影,默默的咬手指!原本殿下身後第一的位置應該是自己的,可是被這個用三個銅板買走了殿下初夜的人佔了,真叫他傷心欲絕!他的存在感啊,誰來還給他!
“哦,老木頭!”百里如煙眨眨眼,沒往心裡去。
楚長風:“……”
隨着吹吹打打之聲,那門口終於迎來了一對新人,楚長歌一馬當先,俊美無儔的面上滿含玩世不恭的笑意,而他身側,站着一個侍衛,頭低得很下。叫人看不清容貌。
楚長歌這一下馬,楚皇便迎了出來,一見即墨離和笑無語,那兩人也十分有禮貌的行禮。楚皇滿意的點頭,卻當衆道了一聲:“傑出的男兒,倒很是不少。攝政王和國師大人,都是英雄出少年,唯獨朕那個不成器,不識體統的太子,這麼重要的日子都沒回來,朕看他這個太子是不想當了!”
這話一出,四下都是沉默。皇帝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有了易儲的心思,看來這消息要早點傳到太子殿下那裡,不然這楚國真的要改朝換代了!
百里如煙看楚長風的眉頭微微皺着,伸手戳了他一下,笑眯眯的道:“是不是聽見你父皇說換太子,心裡太高興了?”換太子,他就有希望了嘛!
話音未落,楚長風的大手很快的捂住她的嘴,開口斥責道:“本殿下沒有這樣的想法,就是有,大庭廣衆這樣說,你不要命了?”他真是不知道這丫頭的父母是什麼樣子,爲什麼能教出一個這個古靈精怪,思想異於常人,還格外要錢不要命,膽大包天的丫頭!
百里如煙吐了吐舌頭,卻像是貓兒一般,舔到了他的掌心。楚長風心下微動,卻徒然想起在北冥客棧,那個令人難忘的夜晚……
楚長歌牽着皇甫靈萱的手,從轎子上下來,一回頭就聽見了楚皇這一番話,當即便笑道:“嗯,是,此番的東陵相遇,二皇弟說了,這個太子他現下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想在漠北過幾天無憂無慮的生活,父皇把儲君之位給三皇弟就行了!”
這話一出,彷彿平地驚雷!一顆巨石投入湖中,叫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都驚疑未定的看着楚長歌,看了一會兒之後,又回頭看向神色複雜眉頭緊皺的楚長風。
所有人都被這句話驚呆,唯獨楚長歌本人還是那副玩世不恭,放蕩不羈的模樣。銅錢童鞋默默的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殿下這興風作浪,無事生非,火上澆油的性情又發作了!
這話無疑是把楚皇噎了一下,一張臉登時又難看了幾分。倒是楚皇后眼睛一亮,很快就想開口進言,可惜還沒吭聲,楚長歌那似笑非笑的眸光就掃了過去:“可都別當真,本王開個玩笑罷了!”
衆人:“……”
開這樣的玩笑,若是換了一個人,就能直接被人拖下去砍了!
百里如煙在楚長風的身後眨了眨眼,納悶道:“以前遇見他時感覺他挺沒用的,現下看起來,倒是小看他了……”隨便幾句話,就把在場所有的人都戲耍了一頓,不僅深知什麼話能影響人心,還能讓人體會一下天堂地獄的感覺。
但,所有人也都明白,這句話能掀起的波瀾,已經不止於此了。
儘管還沒得到自家殿下的指示,楚玉璃一派的人,已經默默地把懷疑的目光看向了楚長風。而追隨楚長風的武將,也已經開始躍躍欲試,現下太子不在,說不定三殿下真的能坐上太子之位!
“好了,本殿下要拜堂了!”楚長歌執着皇甫靈萱的手,大手包裹,笑意盈盈的告訴大家,已然可以閃一邊去了,讓路!
紅蓋頭之下的皇甫靈萱,脣角很快扯起幸福的笑意,跟着他一起往府內走。
經過楚長風的旁邊,楚長風幾乎是面色鐵青的在楚長歌身邊開口:“短短一句話,輕而易舉的讓二皇兄的人和臣弟的人對上,大皇兄,你到底意欲何爲?”
他從來就沒想過皇位,比起在廟堂之上高高坐着,遠遠不如在戰場上廝殺能給他灑脫舒服的感覺!可面前這個人這一句話,幾乎是陷害他於不義!
他這般質問,楚長歌只淡淡掃向他,揚脣淺笑,眉眼彎彎:“意欲看你們爭得你死我活,本殿下在一旁看戲!”
輕聲說罷,便牽着身型微微頓了一下皇甫靈萱,走入了禮堂。
百里如煙看楚長風的臉,原本就很是難看,現下竟然更難看了,又沒聽見這兩兄弟方纔說了什麼,於是十分關心的湊上前,問:“瞧瞧你這痛不欲生的模樣,你皇兄剛纔是不是叫你還錢了?”
楚長風:“……”他怎麼發現,有這個丫頭在跟前,他竟是生氣的精力都沒有。
那兩人拜堂,楚皇很快的坐上了主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迫不及待,腳步十分匆忙,於是一個不小心,和楚長風身後那慫着肩膀上前,猥瑣說話的百里如煙給撞了一下!
同時,楚皇的袖口之中,不知道掉出來一個什麼玩意兒,到了百里如煙的腳邊。
百里如煙慌忙跪下,努力的將自己扮演成一個貪生怕死的小廝,飛快的道:“皇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知錯了!”說話之間,已經偷偷的將那個瓷瓶收入了自己的袖口之中,皇帝身上掉出來的東西,絕對值錢,嘿嘿!
楚長風一見她闖了禍,也很快彎腰道:“父皇,今日是大皇兄的婚禮,您就饒了他一次吧!”
楚皇也不知是不是急着去受新人的大禮,竟然沒注意到掉落的瓷瓶,冷哼了聲,轉身拂袖而去。
楚皇走了,百里如煙收了手上的瓷瓶,默默的站了起來。笑得一派奸詐……
而大門口,那個一直低着頭的侍衛,看着楚長歌牽着皇甫靈萱進去拜堂的背影,竟然怔了,久久看着,不能回神,眸中暈染出一絲淡淡的悲涼。
門口很快的,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其他人都進去瞧熱鬧,或去做自己的事了。有人冷嘲:“一個小倌,伺候了旭王殿下,就該覺得榮幸了,還堵在這裡站着做什麼,還指着旭王殿下牽着你進去拜堂不成?”
諷刺了一聲,幾人成羣結伴,冷笑着走了。
墨千翊緩緩擡頭,白瓷般的面容上浮出一抹苦笑,長長的羽睫恍若蝶翼,一張俊秀的面孔上隱隱有些陰柔之氣,這樣的人兒,只是一眼看去,便叫人忘了他的性別,只想捧在手心疼惜的。
他看着楚長歌的背影,想起在東陵皇宮的纏綿,竟似癡了。角落有人叫他:“翊公子!翊公子!”
他回過頭,是自己的侍者。淡淡笑了聲,轉身跟着侍者走了。
原本就不該有癡戀,卻爲何還是忍不住癡想?
……
婚禮結束,百里如煙攥着那個瓷瓶,耷拉着腦袋跟着楚長風往外走,十分失望的道:“大木頭,你在朝中一定一點勢力都沒有!”
“嗯?”楚長風剛毅的眉頭微挑,十分疑惑她爲何會有這樣一番話。
“如果你很有勢力,那作爲你的小廝,也就是貼身跟班的我,這時候不是應該已經收了很多要討好你的官員的禮物了嗎?”然後拿去賣很多錢!要不是爲了這個,她怎麼可能有興致跟着來?
楚長風:“……”他素來剛直,根本不可能有人送討好的禮物給他好麼!頓了頓,接着道,“你剛剛在父皇身上撿到了什麼?”
這一問,百里如煙當即很是防備的看着他:“什麼都沒有!”
楚長風的面色微微冷了半分:“給我看看!”
……
龍輦之上,小尡子偷偷看着楚皇的側顏:“陛下,三殿下府中的那個小廝,似乎是太子殿下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藥……”那解藥,天下間唯這一份,陛下怎麼可能讓人撿走?
“朕知道!”楚皇冷冷笑了一聲,那雙威重陰霾的眸中散落半絲冷意,“唯一的解藥,有了這解藥,楚玉璃便不必再受朕的毒藥牽制!可莫邪昨夜傳信給朕,他在楚玉璃的身上下了離合蠱!”
而你解藥,正好和離合蠱相沖!楚玉璃若是真的吞下了這一份解藥,最後的結果就是生死命殞!
小尡子一驚,幾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您這是要三殿下把藥拿給太子?”原本以爲是解藥,最後卻是催命的毒藥,太子若是吃了,三殿下就是殺了他的兇手!
楚皇眼眸微微閉上,沉着開口:“小尡子,你跟了朕幾十年,你應該知道長歌對朕意味着什麼!”意味着,爲了這個兒子,任何東西他都可以捨棄!
而楚玉璃和楚長風,雖然也是他的血脈,他心中卻從來只有楚長歌這一個兒子!
小尡子聽罷,默默的垂下了頭。
他自然知道大皇子對皇上來說意味着什麼,陛下,也不過是紅塵之中的一個癡人而已。
可,一舉除掉太子和三皇子,他就當真半點不心疼嗎?
……
旭王府中,紅燭帳暖。俊美無儔的男子,輕輕俯身,壓在美豔的女子身上,極爲溫柔的開口:“緊張嗎?”
面色極是溫柔,溫柔卻不達眼底。
皇甫靈萱面色一紅,低下頭,什麼話都沒說,意思卻不言而喻。
楚長歌低低輕笑了聲,扯下了簾帳……
纏綿之中,皇甫靈萱忽然看着自己身上的男子,輕聲問:“殿下,你喜歡我嗎?”
楚長歌抓了她的手,放在脣邊輕輕一吻:“不喜歡,本王怎麼會娶你?”喜歡麼,這世上的美人,他全都喜歡。
皇甫靈萱紅了臉,將自己的紅脣湊了過去……
……翌日,她一覺醒來,身邊已然沒了楚長歌的身影。想起昨夜,臉色募然一紅,在下人的伺候下穿衣起身。下人告訴她,殿下素來放浪不羈,所以今日不必去宮中請安,讓她想做什麼,就自己去做。
她點頭,梳妝,描眉,褪去少女的青澀,眉宇間多了幾分屬於少婦的嫵媚。在鏡中看了看自己,滿意的點頭,這纔出去尋他。
帶着自己的陪嫁丫鬟,走過了幾條長廊,便見着那人一襲華衣站立的背影。她正欲上前,轉角處卻忽然走出來一名男子,幾個大步到了楚長歌的跟前,冷笑了一聲:“王爺娶了王妃,就將本莊主忘了是嗎?”
楚長歌玩味一笑,伸出玉骨扇挑起他的下巴:“怎麼,吃醋了?”
那人偏過頭不看他,顯然是生氣了。楚長歌笑了聲,容色溫柔,笑得彎彎的眉眼依舊沒有什麼溫度,低頭覆上他的薄脣:“本王就喜歡你這吃醋的樣子!”
揚手一扯,那兩人就到了假山之後,旋而,便是曖昧的聲音傳來,和男子的悶哼之聲。
皇甫靈萱呆呆站在原地,如墮冰窟!她忽然想起來,皇兄的警告:“嫁給楚長歌,你定會後悔!”
她忽然想起來,那一日父皇母后逝世,他遞給她的一方手帕。
她忽然想起來,昨夜他不達眼底的溫柔笑意。
她卻忘了,這個男人是世上最多情的男人,也是世上最無情的男人。他可以對着每一個的人說喜歡,也可以對着每一個人溫柔,她皇甫靈萱,不過是他喜歡衆多美人中的一個而已。
這天下男女的心,任由他一人撩撥,他卻從未以真心相付。風流薄倖,名滿天下!從前,她怎麼就沒想到這八個字的份量呢?
侍婢輕呼了一聲:“公主,我們……”這可怎麼辦,新婚的第二天,駙馬就……
皇甫靈萱徒然閉了眼,死死的咬着下脣,卻還是因爲生性高傲,留下了屈辱的淚水。攥着侍婢的手,輕聲道了一句:“扶我回去!”
可,爲什麼,心裡扎得這樣痛,卻半點都不後悔嫁給他呢?
侍婢應了一聲,趕緊扶着她轉身走了。
而假山之後,正在交纏的兩人之中,忽然有一人擡頭,看向皇甫靈萱離開的方向,笑道:“王爺,你的王妃走了,似乎很傷心!”
“若是本王放下你,去追她,你會傷心嗎?”楚長歌輕輕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笑得玩味。
那人一怔,旋而笑道:“王爺還是留下吧!”話一說完,亦是主動獻吻,纏綿火熱。婉轉承歡,楚長歌沒走,他眸中卻還是有水光閃閃。
這世上,愛上了他的人,註定只能傷心。因爲他是楚長歌,是風流薄倖名滿天下的紈絝皇子!他的心永遠不會爲任何人停留,或者,只是因爲他……無心。
可,他卻不知,他所以爲沒有心的這個男人,曾經也動過心,也想過爲人停留。
只是,這世上。
每個人都會有遺憾,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無能爲力,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想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即便是楚長歌,也一樣。那麼,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便一直墮落下去吧……
……
打滾一萬次,是個體力活兒。也是個挺損形象的活兒,太子爺在門口打滾,澹臺凰在帳篷裡頭畫地設防。
和皇甫軒的約定,也必然是要徹底將尉遲風的人打回去才行,所以她現下是半點都不容懈怠,很不想理會門口的那隻妖孽。
但,耳邊時而不時傳來某人的哼唧之聲,幽幽然若大海波折,一點一點從帳篷外頭傳入,澹臺凰扶額長嘆!初見時那個高冷莫測的太子殿下到哪裡去了?就算現在改走蠢萌路線,也不必撒嬌打滾吧?
真是倒三觀,各種節操碎一地!
太子爺裹着被子,在門口打滾無果,又開始捶地,咚咚咚的聲音,足以將人吵瘋。門口防守的侍衛,看見太子殿下這苦逼的樣子,心中產生了深深的同情,和極度的無語!
這還是他們的太子殿下麼?雖然捶地打滾的時候,依舊是高華清貴,不損形象,也記得裹着被子滾來滾去,沒給他們看見什麼狼狽的樣子,但這件事情根本做起來就很二逼啊!
澹臺凰忽然想起當初在東陵的時候,門口那貨就說過,要是父王不同意他們兩個婚事,他就要漠北的王庭門口打滾一萬次。沒想到今兒個還玩起真的來了!
正在她抑鬱之間,門口捶地的聲音更大了,她終於忍無可忍,幾個大步出去,掀開帳篷,無語的看着他:“你鬧夠了嗎?”
“還沒有!”太子爺支起精緻的下頜,好整以暇的掃着她。
澹臺凰被成功的噎了一下,低頭看着那某人,嘴角一抽再抽,終於道:“你要是再鬧,這輩子就都別想了!”
於是,太子爺面上慵懶的笑意成功頓住,然後眼睜睜的看見澹臺凰放下了帳篷的簾子,回帳篷去了。旁邊的侍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同情,居然大着膽子開口勸慰:“殿下,畢竟你們還沒有大婚,太子妃這樣,也是正常的!”
他們都是殿下的親衛,現下已然明白了帳篷之內那個人的身份,但長久的訓練之下,他們自然也都很知道閉嘴,這樣的消息若是外泄,是會死人的。
這話一出,太子爺微微挑眉,擡頭看向他,低聲道:“是麼?”難道是這個原因?
因爲沒有成親,所以她才百般推脫?但,若是這個原因的話,他似乎是應該尊重她。這般一想,心頭煩躁之感頓生,若要等婚禮,看現下的情況,他還當真不知道要等多久!
侍衛很誠實的點頭:“殿下,是這樣的,哪有姑娘家還沒成婚,就……要是被發現了,是要浸豬籠的!”
澹臺凰沒聽見外面在說什麼,只是沒聽到那惱人的打滾捶地之聲了,心情這纔算是平靜了一些。對着門口叫了一聲:“讓韞慧來見我!”
門口有人答了一聲:“是!”
然後頂着太子殿下詭譎莫測的眼神,很沒出息的抖了一下腿,呃,就這樣回答“是”了,要是真的把那個韞慧叫來,爺想侍寢的事情不是更加沒戲了?顫巍巍的看着太子爺,等着對方的眼神回覆。
他這般悽悽哀哀的看着,太子爺終於冷冷哼了一聲,示意他可以去。
他飛奔離去,君驚瀾便也起身,魅眸一掃,涼涼警告道:“你們今晚都看見什麼了?”
衆人飛快搖頭:“我們什麼都看見!”這年頭,做人不僅要學會裝聾作啞,還要學會適當裝瞎!
然後,太子殿下看了一眼地上的被子,面上隱隱露出嫌惡之色,一旁的侍衛們當即會意,馬上奔走去拿新的被子來。
不一會兒,韞慧就到了。
到了門口,看着君驚瀾面色不太好看,嚥了一下口水,行禮,然後飛快的奔進了帳篷。
她進去之後,東籬也在這會兒到了君驚瀾的跟前,先稟報了莫邪的事情,才說起殷家之事:“爺,屬下已經確認,殷嫣歌帶來的是殷家的衆位長老,也有暗線查到他們已經得到了慕容馥的授命,看樣子,是衝着這場仗來的!”
“江湖中的人……”太子爺好看的眉頭微皺,一時間也略微有些頭疼。江湖和廟堂,是兩個不同的地界,各有各的生存法則,當初師父冷子寒,是魔教教主,也算是無冕之王,可現下他隱退了,現下江湖中人蔘與到爭戰之中,倒還真是有些麻煩了。
頓了一會兒,終於沉下眼眸,魅眸中閃過銳利的冷光,如同冰刃,涼涼開口:“派人從殷家總部切入,最快的時間之內,拿到殷家所有的資料!若是殷嫣歌一定要涉足這場爭戰,便血洗殷家!”
不知江湖中人是何種生存法則,便以最血腥的手段處理!
東籬趕緊低頭,答了一聲:“是!”便以極快的速度消失。
而帳篷之內,韞慧和澹臺凰也已然商討完畢,表情凝重的出來了,一副肩上擔當了大任的樣子,倒讓君驚瀾有些詫異。斂了各種關於侍寢的心思,進了帳篷,澹臺凰卻沒什麼好臉色對他:“不打滾了?不捶地了?”
君驚瀾輕笑了聲,幾個大步上前,與她對視,懶洋洋的笑道:“打滾,捶地,求侍寢,爺的顏面今日算是丟光了,太子妃就這麼一點面子都不給麼?”
“你明知道我心煩!”尤其莫邪忽然對她出手,現下澹臺滅的態度也變成了一團迷霧!
“莫邪離開了澹臺滅的營帳,與尉遲風並無任何交涉!”君驚瀾很快的將自己收到的消息告知她。
澹臺凰微微蹙眉:“那你的意思,是這次對我出手,應該只是莫邪的個人行爲,和澹臺滅沒有關係。而澹臺滅應當還是準備與我合作?”離開了澹臺滅那邊,又沒有和尉遲風勾結,也許都決定一個人離開漠北了,預計她八成是想太多了!
太子爺微微勾脣,笑得高深莫測:“這一點,爺並不能確定!畢竟澹臺滅如何想,都只是他個人的心事,人只能猜,卻不可確定!以他的蠢鈍,還是想對付你,是很有可能的。但能夠確定的是,莫邪這次的行爲,和澹臺滅沒有關聯!”
這話一出,澹臺凰才微微放下心來!
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雲起便來求見,雲起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倒也不必遮掩,她對着門口道了一聲:“進來吧!”
雲起便幾個大步踏入,看見君驚瀾,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行禮,難怪外頭的守衛不像是他們漠北的人,原來如此!只是北冥太子這次來了,怎麼都沒支會他們一聲?
見他還在認真行禮,澹臺凰打斷了他:“有什麼事情說吧,特殊時期不必太拘泥於禮節!”
“是!”雲起應了一聲,又接着道,“尉遲風回去之後,又召集了東陵邊城的兵馬,現下已然擁兵五十萬,在金草地之外的祁連山附近駐紮,看他的樣子,是不準備再玩花樣,要打一場硬仗了!”
在草原之上,四處曠野平原,很多戰術也根本無法實施,打硬仗雖然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但卻是最簡單有效得出結論的方式!
這下,澹臺凰倒是輕鬆了不少,丟了手上的筆,擡頭看着他:“澹臺滅那邊怎麼說?”若是打硬仗,倒是不用費腦力了,直接用武力解決,省事兒,也不必她再想什麼如何防守!
“二王子那邊遞了書信過來,在這裡!”說着,便遞給澹臺凰,並接着道,“二王子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合力去打,南北包抄,夾攻尉遲風!殿下,您覺得可行嗎?”
澹臺凰看了一下,大抵是明白了,便也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是否聯合的事情,我再想想!”莫邪的事情,到底還是讓她有點不安,尤其君驚瀾如此善於揣度人心的人,也說澹臺滅那蠢物很有可能還想對付她!
雲起皺眉:“殿下,您可是還有什麼考量?”
“明後日就會有結果,這個結果韞慧會給我!”澹臺凰紅脣微勾,笑得極爲神秘。
見她這幅模樣,雲起便知道她該是胸有成竹了,不再多問,道了一聲:“屬下告退!”便退了出去!
他這一出去,君驚瀾便輕笑了聲:“看來你是真的給了韞慧一個了不得的任務!”
“那是自然!”澹臺凰高高揚起下巴,正準備得意一番,門口忽然闖進來一個人,正是剛走沒多久的東籬,“爺,不好了!星爺被翠花,被翠花……”
“被翠花打了?”澹臺凰頭也不擡,那兩貨最近總是打架,誰打了誰也不奇怪!
“不是!”東籬搖了搖頭,面色幾乎是驚恐的道,“爺,您還是出去看看吧,星爺已經被摧殘的不成狼型了!”
從未見着東籬如此模樣,太子爺也有些微詫,舉步踏了出去。澹臺凰很快的把人皮面具戴好,也跟着跑了出去,這翠花不是殺狼了吧?
等他們看到小星星的時候,它已然毛髮凌亂,神情恍惚,四隻蹄子攤開,平整的躺在地上。
澹臺凰嚥了一下口水:“這,這是怎麼了?”
太子爺看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一旁昂首挺胸,十分得意的翠花,沉吟了片刻,開口道:“看樣子是強行交配了!”
澹臺凰:“……”整個人已經完全驚悚!
太子爺卻忽然緩步走到翠花的面前,翠花嚥了一下口水,這個男人一看就是人類中不好對付的角色,又是小星星的主人,不會是要爲小星星出頭吧?想着,往後面退了一步。
“別怕!”太子爺的語氣很是溫和,微微蹲下身子,竟也沒顧忌自己的潔癖,如玉長指伸出,摸了摸翠花的腦袋。然後,非常低聲下氣的向動物請教經驗,慵懶的聲線也十分溫柔,“你是如何成功的?教教爺!”
太子爺已然淪落到要向動物取經的地步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翠花都成功了,他還沒成功,這還有天理麼?
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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