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衆人全部都驚呆了,爲何……爲何會是這樣?
嘉利也是瞠目結舌,表情頗有一些差異,可以說從頭至尾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種結果,江東城赫赫有名的龍香香大小姐居然被人下了逐客令,要知道曼珠沙華的逐客令可是不一般,比起任何貴賓的邀請牌子都要讓人感到震撼無比,等一等,這淩小姐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當然感到差異的也不止嘉利一人,曼珠沙華內上上下下的貴族都震驚了!
嘖嘖,這個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
半晌方纔有人回過神來,開始互相竊竊私語,說的自然不是什麼關於龍家的好話。
龍香香深吸一口氣,慢慢回過神來,忍不住咬了咬牙,惡狠狠的盯着凌熙,“很好,很好,算你有本事。”
衆人知道龍香香是睚眥必報的主兒,這目光彷彿恨不能把對方一口吞入腹中,食其肉寢其皮。在江東憎惡龍家是一回事,但是得罪了龍家又是另外一碼事,這次可是得罪得狠了,哪怕這女子有裴家做靠山也恐怕不妥。
怎知凌熙對於這種目光根本就無動於衷。
從她來到大雍國,見識的事情太多,經歷的事情也太多。
對方區區的目光還不至於令她退卻。
凌熙雙手抱臂,慵懶得靠在門柱上,語氣緩緩的說着:“龍香香小姐,恕不遠送,我方纔說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龍香香小姐可知道這世上也是有現世報的,譬如現在。”
“哼,好個伶牙俐齒的女子,只會逞口舌之利,在江東你不過是個外來的賤民,雖不知道你攀上哪個高枝,但是你始終是個外來者,總有黔驢技窮的時候,有一句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所以你別得意,我們走着瞧!”龍香香冷冷看了凌熙一眼,放了一句狠話,甩了甩長袖,邁開步子離開了此地。
她走的時候依然昂着頭顱,保留着貴族該有的風度與體面。
可她知道若是自己一行人再停留在此地,實是一件沒有顏面的事情。
一行人跟着龍香香走出了曼珠沙華,再也沒有先前進來時鮮衣怒馬的風光,甚至有人到眼下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一名年紀尚小的男子低聲道:“方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會有人替那個賤人出面?居然讓我們都不用來了?”
“好了,別再說了。”旁人對他使了個眼色。
“你們打聽了沒有?這個女人以前究竟是做什麼的?”龍香香咬牙切齒地說着。
一人眯着眸子道:“我派人查過她,的確是身份很特別,不過她這種人畢竟是從外地來的,想要查到真正的身份還是需要一番周折纔可,好像她是一路與裴子楚公子來的,的的確確是個商女,在洛陽這樣的女人都是妓女,憑她的長相應該找過很多的金主兒。”
龍嬌嬌眼神鄙夷,“我最看不起她這種女人,不就是長得漂亮一些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龍香香也很氣惱,“靠美色勾引男人真是太卑賤了,居然把那些男人迷得六魂無主,當年這種靠美色而活的女人都沒有任何好下場,我相信她也一樣。”雖然她咽不下這口氣,不過絕對不會這麼算了的。
那被凌熙打了一鞭子的男子出言道:“這個女人大約不是那麼簡單,我也尋人問過的,當日裴子楚公子也在曼珠沙華里遇到過她,好像她不需要預約,不過若要我猜,她長得這個樣子,是個男人都會……有些動心,誰知道在此地又遇到了什麼金主兒,說不定是曼珠沙華背後的主人也說不定。”
“一定是這樣,她定是尋到了此地背後的主人,這個可惡的女人。”龍香香雖然覺着對方的說法有些刺耳,但應該是這樣的情形。
龍香香一臉鄙夷的表情,“那個令人鄙夷的女人,倒是很知道怎麼勾引男人。除了裴子楚之外招惹過的男人我想一定不少。”
忽然,一道清雅的聲音從旁側傳來,“背後不議人是非,龍香香小姐此言甚爲不妥。”
本來龍香香很是氣惱,但聽到這人的聲音後居然惱意少了三分。
江東常年陰雨綿綿,時而霧氣濛濛,但見白色的霧氣中,裴凌風修長翩然的身形走了出來,手中握着摺扇,扇兒合攏掩在脣畔,從他出現後,龍香香的眼眸幾乎都要凝固在他的身上,半晌她纔回過神來,顧不得矜持,神情頗有一些激動地道:“裴凌風大人,真的是好巧。”
裴凌風淡雅輕笑,睫毛下的眼珠溫潤溼黑,“好巧其實稱不上,我三日前就在此地預約了,也算是那裡的常客,方纔的一幕都落入在裴某人的眼中。”
龍香香的臉騰一下紅了,沒想到居然會這樣。
看來自己的糗態都被對方看到了,真是破壞了她在對方面前苦心經營的形象。
想到這些她更是對凌熙恨之入骨,如她這種性格的貴族女子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尋找原因。
龍香香深吸一口氣,擠出來一個還算迷人的笑容,這笑容她對着鏡子練習過無數遍,“裴凌風大人,這次比試還有幾日就要開始了,不知道您那裡勝算幾何?”
裴凌風身影如畫,鳳目微垂道:“勝算說起來大家都應該一樣,裴某雖然自信卻不自大,更何況這次比試的場地乃是江東聖地遺址,那裡面都是陣法重重,神秘莫測,危險也是莫測
秘莫測,危險也是莫測,到時候花落誰家都是不好說的。”
龍香香也好整以暇道:“裴凌風大人乃是陣法高人,想必區區的遺址還是不在您的話下。”
她的眸子光彩瀲灩,對於裴凌風的傾慕之情與迷戀之意溢於言表。
“我相信龍香香小姐也是不打無準備之仗。”裴凌風語氣清和。
“彼此彼此,到時候希望裴凌風大人能多多關照。”龍香香儼然已經與裴凌風攀起了關係,想要更靠近他一步,但男子始終雲淡風輕地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裴凌風退後了一步,身影已經隱藏於暗淡的霧色當中,摺扇已微微展開,扇後的笑意隱隱惑人,引得龍香香的心如水桶般七上八下,一顆心噗通噗通地亂顫一氣。
但聞裴凌風意有所指地說道:“裴某與諸位不是一路,道不同不相爲謀,龍香香小姐還是請回吧,相信在比試中會有其他男人好好地照顧龍小姐,裴某就不越俎代庖,在下先行告辭了。”
“喂,你……”龍香香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霧色中輕輕抿緊脣,氣得跺了跺腳。
龍香香目送着對方離開,眸光一直定在男子的身上,眸色深邃難解。嘴脣咬出淡淡的紅,脣線緊緊抿了起來,
裴凌風看似走的很慢,身形一轉就消失在巷口,待到他出現時身側站着一個老者,而裴凌風來到此地也就是與此人會晤,此人身份很多,其中的一個身份就是這次比試的評委之一。
那老者在江東是老資格,旁人見到他都要卑躬屈膝,但是他在裴凌風面前卻是有些卑微。
裴凌風側過眸子道:“曾老,您是見多識廣的,那女子的身份你可知道一二?”
老者緩緩道:“不清楚,如她這種長相的女子,又是拋頭露面的女人,應該不是泛泛之輩,可惜關於她沒有任何的記載,看樣子大人您還是很擔憂裴子楚,背後也爲他做了不少事情,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也查不出什麼,不過我可以告訴您那女子還是處子。”
裴凌風面不改色,漫不經心掃了對方一眼,在心中還是一怔,扇兒在手腕上流暢靈活地轉動了兩圈兒。
暗忖這個女子居然是處子,因爲潔身自好的女子絕不會是一個以色侍人的女人,也就是說她身後並沒有那麼多的金主兒,所以商女這個身份有待確鑿。
他想到那媚態橫生的面容,微微一曬,“曾老?何以見得?”
老者摸了摸鬍鬚,有些自得的說道:“我閱人無數,解剖過的女屍也有無數,看人的本事相當了得,生過孩兒的、沒有生過孩兒的、處子、人婦,都有規律可循,活着的女人,老朽可以從她們的步伐與身形來一探究竟,所以對方是不是處子也是可以一眼看出來的,那個女孩子很是漂亮,也很狐媚,但是骨子裡卻很是青澀沒有半分輕浮之態,腳步輕盈,呼吸很輕,雙腿筆直,這樣的女子肯定是沒有經歷過男歡女愛之事的,可能性子裡還有一些對男女之事的冷淡。”
冷淡?裴凌風從來不是好奇心重的男人,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了那少女的身影。
那雙腿筆直修長,走路時輕盈若風。
那一雙媚惑天生的眉眼似彌散淡淡寒氣,的確有些冷淡。
原來是個處子,有意思!
半晌,他微笑道:“曾老,此事你知我知即可。”
……
曼珠沙華內,嘉利也很吃驚地瞪着凌熙。
因爲對方伸出芊芊素手,交給了她一個精緻的銀色牌子,這牌子只有花銷了上萬兩白銀的貴族纔有資格得到的。
就是因爲她請了這位淩小姐一次,對方居然用這銀色的牌子回報了她,真是讓嘉利萬萬都沒有想到。
這位淩小姐果然是認得曼珠沙華背後的人物的,真是好容貌在哪裡都吃得開,但可笑的是自己居然班門弄斧,甚至請她來品嚐曼珠沙華最便宜的飯菜,而且還是坐在大廳當中,簡直太寒磣了,但有了這牌子只需要提前兩日來預約,而且不用坐在大廳,價格也會便宜很多。
嘉利拿着手中的牌子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這也是貴人身份的象徵。
凌熙目光瀲灩,睫毛密密地垂下來,雙手交疊而坐,“好了,嘉利,今日很感謝你的款待,有一句話叫投桃報李,不要覺着我送你的東西不適合,畢竟有了這個也是要花銷不少銀子,我想你來的次數不會很多,但是你可以用來爲裴凌風大人預約包廂,而且下次我可以宴請你來此地,你先回去吧!在這裡我有個人要見一見。”
嘉利立刻想到了此地幕後的人物,她起身笑了笑,“那好,我就不打擾了。”
凌熙對她揮了揮手,目送着嘉利離開。
當對方離開她的視線之後,凌熙方纔直起身子,順着樓梯緩緩走上去。
不論是掌櫃還是夥計都對她格外的恭敬,但是凌熙的步伐卻走的很慢,她不禁想起了昨日發生的事情,雙腿間就有些隱隱作痛,令她心有餘悸,本來不想這麼快見到這個男人,但是對方卻在此地,而且對龍家下了逐客令,還是必須由她來面對。
當凌熙思考着,該如何面對對方時,已經來到上次自己進入過的雅間,她伸出手掀起了簾子,果不其然在裡面看到了蘇無忌的面容,卻是一副閉目養神的姿態,她吸了口氣,緩緩向前走去。
姬鈺坐在那裡,眼眸垂下,脣邊勾起了淺淺的笑意,等待着少女過來。
姬鈺伸出手緩緩放在桌前,輕輕敲打了一下桌面,令得凌熙不由自主地看到了他的右手中指,一眼望去,色澤已經徹底恢復了潔白,那指尖依然修長,指甲泛着如玉瑩潤的光澤,一雙手美如名師最得意的雕琢作品。
這樣的手不論做任何事情都是優雅的,包括……
凌熙覺着雙腿一緊,一股暖流從小腹涌出。
聽到她腳步聲停止,姬鈺的眸子一側,睜開眼睛看向凌熙,伸手取下了面容上覆蓋的假面,他俊美的面容瑩潤無比,如同一塊絕世的和氏璧,長長的睫毛微垂,陰影正覆蓋住他那一雙狹長的鳳眼,琉璃盞的光澤照在他的面龐上面,靜謐且美好。
這一刻,凌熙的眸光微凝,雖然不想與他對視,但是許久都移不開視線。
姬鈺緩緩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