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力士,刀槍不入!就算對方有防禦之物,但是我們也有攻城物,兄弟們都跟我上!”周家一名魁梧的男子挺身而出,用弓箭射下二人,舉起了旗幟,呼喝着,命衆人把雲梯都並列在了一起,用衣衫把雙手包裹了起來,狂吼一聲,“衝啊!清涼書院的一個人頭價值三兩銀子,這是大家發財的好機會。”
但見男子當先衝了上去,幾個縱身躍到了梯子上,接着身形一躍,闖入到清涼書院內。
此人一馬當先,而且並沒有落下高牆,周圍的衆人立刻受到鼓舞,金剛力士們一擁而上,下方更多的弓箭手拉弓朝着上空射去。
守護的人很快就留意到了此地的異樣,大仲與小仲攔阻住那人,施展出招數。
項周接着大喝,“滾木。”
書院裡的諸人接着搬動着滾木,此地靠近山林,滾木本是爲了修建宅舍的,數目上不缺,但見一根根滾木重重砸在了雲梯上,梯子發出一聲聲沉悶的巨響。
隨之,諸多人被滾木壓落而下,有人被砸的骨骼發出“咔吧”的斷裂聲,有人被砸的口吐鮮血,更有人甚至無法站穩,被滾木一同砸落而下,跌落在下方的人羣當中,引起了一片塵土飛揚。
周家一位小首領大聲叫道:“挺住,我們人多,大家分散幾處,第一排的人舉着盾牌上去。”
諸人立刻照做,拿出了盾牌,與牆面行出了一定的弧度,一面防着箭矢,一面防着滾木,下方被砸傷的人卻根本不願退卻,口中高呼戰號,“金剛力士,刀槍不入……清涼書院諸人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項周居高臨下,目光看着下方的人,狠狠跺了跺腳,踩中一人的手指,接着一腳把那人踢飛了下去,又一刀砍斷另外一人的手指,這些人實在是太難纏。
然而,這些小小的阻礙意義根本不大,聲勢就像是投入到江河中的石子,涌出了一點小小的浪花一般,並不曾有任何的影響。
眼見周家諸人無堅不摧,無往不利,被至少三十個金剛力士衝上前去,項周只覺頭皮都要炸開來,項周氣喘吁吁地看向竇竹,汗出如漿,目光直直道:“都是一羣吃了金剛丹的禽獸王八蛋,竇竹,在你那裡沒有其他的本事了麼?你好歹也是清涼書院的大才子。”
竇竹聳了聳肩,如芒在背,也一籌莫展道:“林鐵匠到現在還沒有把東西弄好,按照凌少的說法,我們先拖着就是了。”
忽然,他手一伸,手中拿着一個長錐子,是他平日裡練習恪物術的工具,刺中一人的手背,雖然服用金剛丹的人身體強悍,還是被竇竹刺穿了一個血洞,竇竹則是一臉嫌棄的表情。
項周揉了揉額頭,“拖着?能拖幾時?”言訖,他又用力一腳把一人踢下牆去,卻踢的他腳趾生疼。
“能拖一時就拖一時,我記得凌少給我說過,擒賊當擒王。”
“王?王在哪裡?又如何出手去擒拿?”項周居然在無語,此刻他與竇竹二人儼然變成了主力,若是白玉京能在此地就好了。
白玉京文武雙全,只要是白玉京一出手,必然是大獲全勝。
“對了,凌少還給我了一個錦囊。”竇竹這時候想起了什麼。
“怎麼?你爲何不早說?”項周埋怨。
“凌少說不到對方攻擊不到一半的時候不需要用。”
“眼下已經差不多了。”
“凌少說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兵法之道,兵不厭詐,把園內的幾個地道口子都放入濃煙,外面找人準備沸水。”
聞言,項周沒急着質問,反而露出了深思的神情,接着道:“既然如此還不去做?”
一部分周家人早已經從地道中爬進去,而芙蓉山莊周圍的地道都是四通八達的。有人一開始就懂得這些地方如何進入,餘下跟着衆人一同入內,然而走了一半的時候,濃烈的白煙從裡面冒出,有人捂着口鼻從白煙裡出去時,一勺滾燙的開始就在那裡等候。
院外,越來越多的金剛力士爬上了清涼書院內,項周等人大汗淋漓,周家諸人都在興奮地嘶喊着,“殺——”
項周緊張道:“凌少的錦囊還說了什麼?”
竇竹道:“沒有什麼了。”
項周眯眸,“沒有什麼了?怎會呢?”
正說着,這時候一道白色的光芒從遠處而來,那是一匹白色的馬,如雷徹電地衝入人羣內,馬匹上坐着一個人,輕輕擡起手臂,在人羣內丟入了一顆黑色的物體,“轟”的一聲,白光乍起,雖然是白日,還是非常刺眼。
項周眯了半晌眸子,方纔睜開,一拍大腿道:“好極了,這是凌少的閃光彈。”
竇竹脣邊靦腆一笑,這閃光彈也有他諸多的功勞,如今瞧見這一幕,心情必然激動萬分,他欣然道:“看樣子是凌少過來了。”
小林子卻在旁舉起了千里鏡道:“不是凌少,是淩氏阿熙小姐。”
項周見狀,心中立刻擔憂起來,“一個女孩子家,怎會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小林子自然知道凌少就是凌熙,凌熙就是凌少,笑道:“不用擔憂這些,淩小姐也是將門千金,千萬不要小看了她的實力,既然她敢單槍匹馬的出現,這也是底氣十足的表現。”
項周頷首,不過這個“拖”字訣果然是非常有用,淩氏阿熙果然過來了。對方的這份冷靜從容,同樣是項周最
靜從容,同樣是項周最爲欣賞對方的地方。
遠處,兩匹夜照白一前一後的過來,凌熙與蘇無忌各自騎在一匹馬上,馬匹的後面還綁着一個老者。
小林子用千里鏡瞧過去,深深地吸了口氣,“好傢伙,凌熙小姐居然把周家家主給綁來了。”
項周也大吃一驚,“什麼?讓我看看。”他迅速搶過了小林子的千里鏡。果不其然,周家家主如今的模樣別提有多狼狽不堪了,滿頭白髮在風中凌亂飛舞着。
“周家家主,不是想要我當人質麼?現在的人質究竟是誰?”凌熙脣邊帶着惑人的笑意,眸光有些清冷。
“淩氏阿熙,士可殺不可辱,老夫……老夫……今日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周家家主臉色陰沉無比。
“老狗休得猖狂。”她忽然揚起鞭子在周家家主的臉上抽了一鞭子。
“啊——”老者的慘叫更是引人矚目。
“都住手,不然我就把此人的腿給打斷。”凌熙藉着夜照白的速度,已經站在了一處地勢很高的地方。
周家諸人目光腥紅地瞧向少女,眼神兇悍,“你這女人是何人?爲和把周家家主捆綁起來?”
凌熙目光掃了對方一眼,冷聲說道:“聽好了,我就是淩氏阿熙。至於爲何捆綁住他,因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什麼?她就是淩氏阿熙?還有什麼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所有人都瞪圓了眸子,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單槍匹馬出現在此地,真是令衆人覺着不可思議,這個女人實在是膽子太大了,她的膽量更讓衆人覺着不可置信,不過眼下那女人手中卻帶着一個人質,而且人質就是周家家主,讓他們無法做出其餘的動作。
“把周家家主放開。”有人捏緊了雙拳。
“對,把周家家主放開,否則要你好看。”衆人叫嚷,目光帶着陰冷的氣息。
“爾等聽好了。”凌熙的聲音如清流在山中徐徐流淌着,她的脣邊帶着一抹清淺的冷笑,看得衆男人心旌盪漾,居然沒有人靠上前去。
“放開他不可能。”她目光如水,卻透着冬日的冷意。
“你待如何?”
“我知道這個人承諾給你們諸多的好處,如果他死了,你們之間的協議也就會一筆勾銷不是?”她的右掌放下,手中放着一個沙漏,一粒粒的沙漏從上層落入下層,眼看還有十分之一就要全部落入到下層內,凌熙這時候緩緩道:“我還知道你們服用了金剛丹,但是那丹藥的效果是有限度的,而且有很多不好的作用,你們以爲自己服用了金剛丹就可以變成刀槍不入麼?其實是被這個老頭子騙了。”
衆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結果。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覺着覺着身體開始不適起來。
凌熙紅脣輕啓,“從頭到尾你們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真正準備衝入清涼書院的人不是你們,而是一些從暗道裡爬上來的人們,如今已經徹底被控制住了。”
周家家主臉色煞白,“怎可能?怎可能?我的計劃天衣無縫。”
其餘衆人的眸子都凝了起來,沒想到這周家家主居然還有別的計劃。
言訖,項周捆綁了一批人,吊在外面,“就是他們,已經被我們發現了,一共抓起來一千人,大部分人都被關押到了地牢當中。”
外面的周家衆人表情都變得精彩起來,他們一開始就是一個餌。
凌熙揚聲道:“事已至此,所以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個是歸順,一個是死。”
聞言其餘衆人的面色大變,他可以聽出少女話語內的殺機,他們絲毫不會去質疑,淩氏阿熙所說的真實性,如果有人不選擇歸順,那麼他們必然要等死。
“妖女,休得妖言惑衆。”一個周家男子起身,他是知情者之一,趁着身體還未完全失去金剛丹的效力,拼命朝着凌熙的方向而去。
“作死。”凌熙袖子一甩,火銃現身,擡指,裝彈、瞄準,一氣呵成。
她從容指向那人,一扣扳機,一火銃爆頭。
然後她收起火銃,脣邊冷笑,“還有誰。”
“老三。”周家家主極爲憤怒,那是他嫡系的子嗣,忽然厲聲喝道:“殺!給我殺了她!”
其餘幾個死士一同撲出,全速向凌熙的方向衝去,轉眼間就掠過百米,從諸多的障礙物中穿梭,然而他剛剛接近凌熙的時候,凌熙又擡起火銃,對準了他的胸膛。
那死士身手了得,服用金剛丹後身手不可謂不快,而且可判斷對方火銃的軌跡,凌熙不斷扣動扳機,那人立刻一個側步,滑動到了左側。誰知落腳處傳來一陣刺痛,少女居然拿出兩把火銃,不斷攻擊。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聲巨響。
一顆炮彈在護衛的腳下炸開,當他整個人在天旋地轉之時,腦海裡出現個念頭:“對方有炮,糟了!”
一霎那間,他的鎧甲破碎,兩條腿從身體飛出,而他則被轟得血肉模糊。
火炮的距離是有限制了,凌熙的這個位置剛剛好是火炮的範圍,衆人對她更多了一些忌憚。
這時凌熙手中火銃如電,對準衆人的方向,在死士們的身上炸開一串串的血色。
周家人的臉色鐵青,他們完全都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有如此的手腕。
少女目光睥睨,看向衆人,“戰?還是降?”
此刻周家衆人的心神震動,這是他們最凌厲的一次出兵,本以爲萬無一失,沒想到居然敗了,周家家主這時更是有了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
“此戰,我敗了。”周家家主的心傳來陣陣刺痛,“可否饒我不死。”
“你說呢?如果敗的是我,你會如何?”凌熙看向對方。
……
周家敗了,洛陽城如今有了一種新氣象。
諸多的人都知道,袁家自從袁公死後,居然把剩下的兵力都交給了淩氏阿熙,袁嵐如今的目的很簡單,只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打打殺殺爭權奪利的事情不適合他。
周家人也敗了,周家的兵力被收納入凌熙的麾下,但凡與周家關係很近,還有周家家主等人最終被流放到了寒冷的北地,淩氏阿熙沒收了周家所有的財產,對方家族算是勉強苟延殘喘。
項周曾問道:“爲何不斬草除根?”
凌熙回答:“歷來的帝王從來不會做的太絕,誅人九族斬草除根的事情誰也做不到,就是秦始皇焚書坑儒,最終自己不過是自尋滅亡而已,我這些時日看過諸多的古書,從因果的角度來看,過於殘忍的人若滅掉對方所有的活路,那麼上蒼也會滅掉他所有的活路,周家如今不過如此,對方的氣數已經滅了,十代,百代都無法翻身,而歲月則可以消磨一個人仇恨,一年年的,他在寒冷的北地遲早會覺着習慣,相信在北地他的經商本領,不會讓家裡過的太糟。”
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該殘忍的時候凌熙不會留情,不該殘忍的時候,凌熙不會做的太絕。
如今,整個洛陽如今都是凌熙的了,是她的囊中物。
事已至此,她與白澤公子的婚事也到了不得不處理的階段。
姬鈺已經坐着夜照白拉的馬車去了潁川,凌熙卻磨磨蹭蹭從洛陽出來。
按照風俗來說,要成婚的二人,一個月的時間都不適合見面,所以二人沒有同路。
凌熙坐在馬車內,輕輕撫摩着小腹,在姬鈺離去之前,給她準備了不少好吃的膳食,她一發而不可收拾,就是在路上也準備了諸多的點心。
不過這個男人的目的也很明顯,就是爲了佔便宜。
連續四日,在治病的藉口下,他確是佔了不少的便宜,想到與他耳鬢廝磨的情形,她面容微微泛紅,這個男人做什麼事情都是無比優雅的,只要略施手腕就可以讓她欲罷不能,卻害得這幾日她身子有些不適,不過這個男人真是無一處不美,真是造物主的巔峰之作,不過事後看着泛着紅色,卻又彷彿晶瑩剔透的小姬鈺時,她忽然覺着自己有些報復的心理。
就在凌熙還在路上的時候,姬鈺已經抵達了潁川。
儘管與京城只有二百多裡,但姬鈺坐着夜照白前來,速度真是無法形同快。
一路上他也沒有完全閒着,把餘下的流民順利安置,不讓他們擾亂各地秩序。
當他到了潁川姬家之後,衆人看到淩氏阿熙沒有一起過來,都是一陣失望。
雖然婚前一個月不能見面的說法在洛陽很盛行,不過在潁川卻是三日不得見面。
“姬鈺,你這是害怕新娘子被人偷了嗎?居然不帶過來。”周家家主坐在屋中,本也是開玩笑。
“既然家主這麼說,姬鈺就自罰一杯。”姬鈺站起身子,身形修長,指尖拿着一杯美酒,姬鈺既然要自罰,其餘姬家的子弟也一起陪着喝了三杯。
有姬鈺在此地,姬玲瓏當然不敢放肆,她的眼眸在姬鈺身上轉了轉,“這次兄長過來,就要長久留在潁川,洛陽那裡還是不用回去了,淩氏阿熙既然要嫁給哥哥,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後她也不用回去了,洛陽那裡的一切都要重新找個郡守去負責不是?”
姬鈺淡淡看了一眼姬玲瓏,知道這個妹妹的心思很多,這句話正是要試探他的。
這時候姬鈺淺笑,“我的妻子當然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果有人要安插新的郡守,她不會反對。”
姬玲瓏道:“這樣就好,免得到時候又出現一個袁公。”
此是誅心之言,也在提醒姬鈺等人莫要有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