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出生,就頭懸着尖刀,指不定哪天刀落了下來,死不瞑目。”
明明窗已經關上,卻覺出一股透徹心扉的冷。
“我曾經有個哥哥。”閻遲暮扣着我的手用力收緊,緩緩道出那段難以傾訴的歲月。
“他是天之驕子,閻家的正統。”
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走着,我聽見心跳的聲音。
“而我是一個婊子領進門的野種。”好不在意的笑了笑,我皺了下眉頭,竟有些莫名的難過。
父親爲了保住家族入贅強大的家族,娶了正統千金。
名義上的二夫人,是一個陪酒出身的放蕩酒女,拖着一個與正牌夫人孃家沒有任何關係的野種。
血親兄弟,一個是天上的麒麟,一個是任人踐踏的泥土,受盡屈辱。
在幼小的閻遲暮心裡,怕是早已經紮下了仇恨的種子。
“而我的好母親,一心想着擠進那扇門,在衆人的嘲笑中可悲的死了,就那麼容易的死在我面前……”
又是一陣悶笑,哽在喉頭的一口氣咳了幾下,又陷入了沉默。
他的眼睛還是亮着的,透窗而過的光亮映着他冷硬的輪廓。
我伸手想捂住那雙眼睛,只覺得他明明是笑着,卻有種嚎啕的難過。
“命運就是這樣,不會眷顧任何人,就算你一無所有,他也有辦法讓你痛苦絕望。”閻遲暮的話斷斷續續,跳躍,驀地冒出一句話,摸不着頭腦,那悲傷卻是真。
小時候吃過的糖可能長大了就忘記甜的味道,可是那些受過的苦難,也許早已經物是人非,時空輾轉,卻如一道釘在靈魂深處的釘子,永遠抹不去。
人總會對痛的感覺念念不忘。
我並不說話,目光直直的盯着黑暗中的某處,覺得自己靈魂裡傳來釘子鬆動的痛感。
閻遲暮……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想什麼?!”耳朵被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我驚的本能的掙扎了一下,聽見一聲痛哼,又不得不停了下來。
“劉心然,你是閒我活的太久了。”略帶怨氣的聲音,耳邊的粗重呼吸不停。
“對...對不起。”
慌張的道歉之後,徹底僵在他的懷裡不敢再動彈,手指的粘祿感還很在,心裡有些隱隱不安。
他的傷口...那麼的深,那麼的猙獰,畫面鮮活的閃現在腦海中,我不禁攥緊手指。
“看着我。”閻遲暮的聲音放的很輕,目光太過柔和,讓我不知覺的陷入其中。
黑暗掩蓋了所有的蠢蠢欲動,我試着擡起頭來,呼吸交錯的感覺讓我戰慄,脊背僵硬的麻木。
“唔...”一陣溫熱驀地攝住了我的脣,來不及出後的驚呼被吞嚥在喉嚨中。
不同於以往的狂風驟雨,這次如飲紅酒,寸寸輾轉,細細品嚐。口腔中灼熱的糾纏讓我頭腦昏沉,只能任由他探索,脣舌糾纏間我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翻身撐在上方,細碎的短髮蹭着我的脖頸,癢癢的。我縮了一下脖子,他的鼻間傳來悶笑,轉而吻了我的下巴。
“心然。”他溫柔呢喃着,手下卻毫不遲疑,解不開的衣釦讓他些許的暴躁。
“別!”我被他扯的發疼,一把按住他的手。
身上的動作停住了,黝黑的眸子望着我,就這樣遲遲未動。
“睡吧。”他現實妥協一般,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咬着牙,顫抖着手指一點點解開我的衣釦,臉上燙的發燒,整個人都是抖的。
我擡頭,他正在望着我,眼裡滿是複雜,有什麼堅冰裂開了,滿心的暖意放了出來,讓我無所適從。
“讓我來。”他嘆了口氣,握住我抖的不行的手指,將我攬到懷裡。
衣衫大開,我有些羞赫的閉上眼睛,感受着眉間劃過的吻,一直落在我出汗的鼻尖,微張的脣,最後落在身體的每個角落。
肌膚相親留下一簇簇火種,灼熱。房間內的溫度慢慢爬升,我覺得自己如風浪中顛簸的小舟。
一夜纏綿。
第二天,我悠悠轉醒的時候,習慣性的伸了個懶腰,手下感受到一具溫暖的身體,猛地睜開眼睛,睡意全無。
昨天黑暗中迷亂的記憶慢慢的甦醒開來,從臉頰開始,羞憤的熱度一直燃燒到耳尖,我一點點把頭縮緊被子裡。
這到底是什麼事!
我居然....主動邀請閻遲暮!
像那些女人一樣,承歡在金主的身下。
不。這不是真的....這場夢太荒唐太可笑了。
在月夢的時候還苦口婆心的對露露說教,最後竟然自己也在這裡面徹底沉淪了,很諷刺不是麼?
不!劉心然,你不能這樣!
他低沉的笑聲好像還在耳側,帶着揶揄和得逞的愉悅。我從被子中鑽了出來,向旁邊的人看去。
閻遲暮赤裸着上身,身體側躺着,我只能看見他凌亂的歲發下緊皺的眉頭,我心頭一跳。
這個場景簡直太像奶奶病發時的樣子,不安越強。
我輕輕拍了一下閻遲暮的肩膀,他沒有反應。接着把他的身體掰正過來,蒼白的臉色讓我幾乎驚叫出聲。
只見他緊閉着眼睛,眉頭隆起,睡的極其不安穩。
對了!他的傷口!
我一把掀開橫在腰間的被子,眼前的鮮紅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閻遲暮?!”我在他的耳邊叫了一聲。
閻遲暮的眼睛動了動,輕啓一條縫隙,黝黑的瞳仁轉向我,最後磕着眼睛,喚了一聲。
“....你怎麼來了。”
他又睜了下眼睛,細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我見他意識已經不清,趕忙把他的身體擺正,讓他躺平,以免再壓迫到傷口。
“醫生!!!!”
閻遲暮腹部的紗布已經整個被鮮血染透,乾涸的褐色被新添的血重新侵染,觸目驚心。
“少爺?!小姐?!”管家帶着人破門而入,被眼前的一切驚呆,愣了幾秒種,才手忙腳亂的撲上前。
我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換藥,清洗,上藥,重新包紮,這一切顯得無比的漫長。
“都怪我。”我低着頭,跟在管家的身後,管家面無表情。
閻遲暮已經脫離危險,但是剛纔的景象還是讓所有人心有餘悸。
“心然小姐,您不該由着少爺胡來。”管家面帶嚴肅,並不回頭看我。
我面色一紅,想起昨天的事情,只覺得是異常荒唐的夢。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