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中聽了,就讓她繼續說下去。見茵媛說得有些累了,她才插話道:“你等着我,我現在就開車來接你。”
“開車?秀中,短短一個多月,你就買了車啦?”茵媛好奇問道。
對於這個話題,在電話裡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秀中只想載她上車後,在車上慢慢說個來龍去脈。因此,她只能簡短道:“茵媛,這輛車說到底是我借錢買的。”
“借錢?”茵媛一聽,禁不住就問:“秀中,我知道你去了唐家。難不成,你是問你的妹夫借的?”在夏威夷進修時,她和秀中同住一室,對於她有多少積蓄,茵媛是一清二楚。
沈秀中這個人,與學業上勤奮,待人也真誠,烹飪也是一流,唯獨對自己太過儉省。她估摸秀中得到的學院獎學金,和她在華人銀行兼職一年得到的薪水,滿打滿算,秀中手裡也不過幾千美元,摺合人民幣幾萬元而已。她知道在中國,汽車的關稅很高,一輛進口車少說也要幾十萬。當然,如果她買的是進口車的話。
在她看來,她既然敢頂着她妹妹的身份,潛入唐家而不被發覺,那麼這願意出錢爲她買車的,自然是她的‘丈夫’唐靈均了!
沈秀中聽了,就皺眉道:“茵媛,不要提他,此人果然是個人渣。我妹妹和他過了那幾年,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茵媛聽了,也就道:“秀中,我就是擔心你會出事。你——他沒拿你怎樣吧?”茵媛意有所指,秀中也聽出她的意思了。
“我回來既然是爲了調查我妹妹死因的,又哪裡會那麼容易露出破綻!關於這一點,你大可放心!他身邊有那個小三纏着呢,並沒空多理我。我晚上單獨睡。”關於這些,電話裡一句兩句的也說不清楚。
茵媛就不問了,她便道:“那你這車錢是問誰借的?”
“唐家的小叔。”提及唐斐年,沈秀中的聲音下意識地就溫柔了好多。
茵媛詫異:“唐家的小叔?什麼小叔?”
沈秀中就道:“就是唐靈均那個人渣的小叔叔。我進了唐家才知道,原來唐靈均的爸爸,有個相差二十歲的同父異母弟弟。與年級上,他和唐靈均並不差幾歲。”
茵媛聽了,就嘆:“你呀,還是小點心。這單槍匹馬地深入虎穴,只教我在夏威夷也爲你擔心。”茵媛的語氣裡,包含着說不出的心疼。
“茵媛呀,咱們就先說到這裡吧,我這就去車庫取車,你等着我呀!”秀中便又叮囑茵媛,當着外人的面,還是換她妹妹的名字‘沈慧中’妥當。
她剛驅車走出唐家大宅,馬淑芳在後看見了,就皺着眉頭道:“要出去,也不和我說一下!當真是沒教養!”
半個小時後,沈秀中開着小甲殼蟲,已經到了機場。她下了車,在穿梭如流的人羣中尋找。
忽然,目光一閃,她一下就發現坐在長椅上穿着白色羊毛裙的茵媛。不過數月未見,但慧中想起她在夏威夷和茵媛度過的點點滴滴,心裡還是充滿了激動。“茵媛,茵媛——”她走上前去,朝她揮手。
茵媛見前方有人呼喚,眼睛也一亮。見前方一個秀雅窈窕的女子激動朝自己走來,定睛一看,果然就是秀中!茵媛站了起來,也同樣揮手,說道:“秀中,我在這裡!”
沈秀中大步走上前,激動地和茵媛相擁在一起。“秀中,太好了,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茵媛,來,咱們這就去半坡街,然後我好好犒勞犒勞你!”
茵媛聽了,就笑:“行呀。我可是個吃貨。虞城我十來年沒回來了,我的確想念家鄉的小吃。”慧中聽了,就微微一笑,將她的行李接了過來,二人一起向前走。
茵媛想了想,便又問:“對了,你現在還是記不起以前嗎?”
秀中聽了,就嘆了口氣,說道:“是呀,白天我要是心情不好了,到了夜裡,總還是做那個噩夢。”
茵媛聽了,就安慰道:“這事也急不來。醫生說過,要等自然恢復。”
秀中就道:“不過,我也不急。要是從前的許多事我,我都記起來了,知道了妹妹更多的遭遇,只怕我會更痛苦。”
秀中走到自己的車前,將茵媛的行李放在車後座內。茵媛看着她的新車,不禁讚道:“好漂亮的車。秀中,這車可價格不菲呀!”
秀中聽了,就道:“這輛車,就是唐靈均的小叔送給我的!當然也不是送啦,差不多相當於我問他借錢先買下來,然後我以後逐月還他。”
茵媛聽了,就點了點頭,不過她還是老實告訴她:“這車在國內恐怕值四十萬元。這是最新款的。”茵媛此前在夏威夷做給一段時間的汽車銷售,對車很是在行。
“什麼?四十萬?”秀中聽了,心裡也很錯愕。唐斐年不是對她說過的麼,這輛車價值人民幣二十萬元。看來,唐斐年還是有意對她隱瞞了。
“是呀。聽你這樣一說,我倒對你口中說的唐家小叔產生好奇了。他不過是你妹夫的叔叔,和你也不是什麼至親,爲什麼要給你這樣一輛貴重的車?”茵媛說着,倒笑了起來。
秀中和茵媛進了車內。秀中就道:“這車是他幫我代購的,我並未出面。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大概去買一輛低價錢的車,也怕人笑話吧?”
茵媛就道:“反正你小心一點。有一句話怎麼說的,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總是有企圖。對了,你潛進唐家這麼久,真的一直還‘守身如玉’?”茵媛到底不放心,還是以開玩笑的方式追問了一句。
秀中徐徐將車子開往半坡街的方向。她告訴茵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唐靈均,確實不好對付,尤其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
“就是那個日記中,記載的那個叫藍茉的女人嗎?”
“不錯。我低估她了,這個女人一會兒裝白蓮花,一會兒又裝傻白甜。我是知道她的目的的,她就是要使出種種辦法,將我從唐家趕走。”
“是嗎?我倒想見見她,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
“秀中,她既然這麼厲害,你沒讓她瞧出什麼破綻吧?”茵媛聽了,心裡更不放心了。
“沒有,她以爲我就是沈慧中,所以見了我,還是那樣貶低我。不過,我到底不是個軟柿子。她拿不到我什麼,只能暗中跳腳。”藍茉越是氣急敗壞,沈秀中就越是高興。
茵媛聽了,就嘆了嘆道:“不管怎樣,你還是要小心。”她心裡想着,不過這下好了,她回來了,就能好好陪着秀中了。她有什麼困難,她一定陪她度過。
“嗯,我知道的。”秀中也點點頭。
秀中的頭髮一直披着的,這車窗也是打開的。一陣風吹過,茵媛就注意到她額上的一塊貼着的紗布,她大吃一驚,趕緊問道:“秀中,怎麼回事?你的額頭怎麼回事?”
秀中一聽,心裡就覺自己疏忽了。她接了茵媛的電話,匆忙就趕往機場,卻是忘記了要將額上的紗布給揭去。她只得遮掩道:“茵媛,沒什麼的。我不下心摔着了,磕破了皮。”
茵媛懷疑問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是我的朋友,我爲什麼要騙你?”沈秀中邊開車,邊故作輕鬆。
茵媛就又嘆:“秀中,但願你沒有騙我。”一時之間,二人都不說話了。車子已經抵達半坡街,茵媛看着一絲一毫面貌都未改的老街,心裡涌起萬分的感慨。
老街盡頭,皆是簇新簇新的高樓大廈。新舊交替,更顯得老街的古舊和不合時宜。但唯此,也更讓人覺得傳統的彌足珍貴。茵媛就道:“看多了那些高樓大廈,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見了老街親切。”
秀中贊同道:“不錯。雖然我還是不能記起以前,但我的印象裡,還是有一點支離破碎的片段。我的潛意識告訴我,從前我是來過這裡的。”是呀,不然她何以一口說出那個叫做‘一品鮮’的麪館?
茵媛就道:“那好。以後在虞城,我就住在這裡,你多來走走,說不定能幫你儘早恢復記憶。”說着,二人又是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