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六,你要是不幹,我就將你的那些事給抖出來!”
莫小六覺出藍茉是真生氣了,就嘿嘿道:“看着辦吧。八十萬不行,七十萬也行。不能低於這個價啦!我可是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面子上!”
藍茉聽了,就咬了咬道:“好,一言爲定。”
莫小六聽了,一拍大腿,就道:“行。”
自從和唐斐年有了那醉人一吻,在公司,在唐宅,在他面前,秀中說話行事便更注意了。但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日子還是難過。二人心中守着這個秘密,也很煎熬。
這一天,老爺子又動起了心思,說要吃慧中做的什錦八寶飯。秀中聽了,自然是去廚房給老爺子做。進了廚房,不想唐斐年竟也在。
“小叔——”秀中低低叫了一聲。
唐斐年看着她,淡淡道:“慧中,老爺子又要吃你做的菜了?”
“是呀。”秀中看着他完美堅毅的側臉,掩飾着波瀾起伏的心情,也平淡道。這兩人,彼此倒心照不宣起來了。
唐斐年心裡掠過一陣可恥的罪惡感。他轉過臉,說道:“老爺子上了年紀了,八寶飯還是少放一點糖。”他交待完畢,也就走了。
秀中點點頭,惆悵地看着他的背影。
做好了八寶飯,秀中將飯盛放在盤子裡,送去了老爺子的聽風軒。唐老爺子很高興:“慧中,你坐下。”
秀中也就坐下了。
“這幾天,靈均有沒有來煩你?”老爺子輕輕問。
“沒有。”想起唐靈均,秀中也覺得奇怪。白天他自然在上班,到了晚上,他也按期回來。他在馬淑芳那裡吃好了晚飯後,就一聲不響地上了樓,回了臥室,默默地睡覺。他很沉默,不再像以前一樣,對着她,不是大喊就是大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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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在反芻。但又似乎爲了藍茉之故,故意踱着慧中。
明明是夫妻,同在一樓,卻形同陌人。
“你們不再吵架了?”老爺子又問。
“沒有。吵架也很累。不過,他的心情應該不錯,畢竟藍茉始終陪着他。”
老爺子一聽,面就有愧色。不能叫藍茉離開靈均,他總覺得自己無能。其實,他當然有這個能力。只是,他心裡存了疑,如果現在就叫藍茉走,反而不利他查明事情的整個真相。
她留在靈均身邊,反而有利自己就近觀察她。這個女孩子,心機不單純的。他自信可以掌控一切,不到最後關頭,他不會貿然將真相揭開。
但,他也不免憂慮慧中的安全。
“慧中,爺爺知道你是帶着一肚子的委屈回來的。你要相信,人世間是有公道的。”
沈秀中聽了,面無任何表情。老爺子是個人精,說一套做一套的。雖然當着她的面,將靈均狠狠訓斥了一頓,但同時也包庇了他。她本可以借茵媛之手,將唐靈均的黑資料一齊收集了,交去公安局的。但說到底,事情是被老爺子破壞了。
見沈秀中沉默不語,唐老爺子就道:“慧中呀,你是在生爺爺的氣嗎?”
“不,我知道爺爺疼愛我。我哪敢生爺爺你的氣呀!”沈秀中故意說得淡然。唐老爺子聽了,就深深看了她一眼,嘆道:“慧中,有些事,你以後會明白的。現在,我無法一時和你說清楚。”
“是呀,唐家的事情都很複雜,都無法說清楚。”慧中淡淡啓口。
“慧中,你要相信爺爺,靈均這小子,我會給他懲罰的,但並不是現在。”唐老爺子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了。
“爺爺,您說的高深,我聽不大明白。”
“慧中,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受。其實,爺爺也是一樣。快了,快了——”這最後一句,唐老爺子也不知對的慧中,還是自言自語。
秀中出了聽風軒,一時不知自己到哪裡去,想來想去,唯有後院的那座桃園,自己可以閒步走一走。五月了,桃花也落了。梅雨時節就要來了。
天也並不熱,走在桃林裡,只讓她覺得說不出的颯爽。她靠在一棵桃樹的枝幹旁,自言自語道:沈秀中呀沈秀中,你都看看你做了什麼?你一件事情沒有搞定,卻又莫名地和唐家小叔攪在一起?
唐斐年也不是傻子,應該已經看出自己對他的情意。
桃花既落,這花蕊就結成了一個一個的小桃子,毛茸茸的,看上去煞是可愛。算來,自己在唐家已呆了三個月了。
照這個速度下去,她只怕自己真的會越陷越深了!
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繞着桃林各處閒走。遠遠地,就看見唐斐年也一個人繞着草坪散步。彷彿心有靈犀似的,她剛到園子口,唐斐年恰好也將身子轉過來。
這在大宅,要是刻意不見,傭人們見了,還是會心疑。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上前打招呼。
“小叔,你散步呢?”秀中梗着脖子,僵硬問。那桃林一邊,就有幾個修園子的傭人有意無意地在一旁聽着。他們是得了馬淑芳的授意的。馬淑芳一心盼望藍茉懷孕,自然就更希望拿慧中的短。
唐斐年已經注意到周圍的不同。他聽了,就淡淡道:“是呀,這裡清靜。”
秀中聽了,一時就不知該怎麼接話。對面立着的這個男人,就是她心裡最愛慕的人。鬼使神差地愛上了他,但卻不能說出口。
“這園子變化真快,幾天不見了,就結了好些桃子了。”斐年微微一笑,對她又道:“果然還是桃園好。春天可以看桃花,夏天可以吃桃子。”
唐斐年只管扯些有用沒用的話題。秀中也留心到,身邊栽花修樹的花匠們。她馬上意識到,自己該避嫌疑。
“是呀,小叔說的是。那小叔你慢慢欣賞吧,我回去了。”秀中說完,就大步走了。
不幾天果然就是梅雨季節了。唐斐年每每下班後,爲防再遇慧中,總是找藉口出去。唐老爺子問起,他不是說出去會客,就是去辦事。唐老爺子見了,心裡更起疑。
其實,唐斐年下班後,最常接到的就是茵媛的來電。起初,對於她的邀請,唐斐年是婉拒的。但後來,竟也同意了。與其回大宅和慧中默然尷尬相對,倒不如出去透口氣。
宋茵媛見了,自然大喜過望。對於兒子每晚屢次去見客,唐老爺子便也暗中派人跟蹤。結果當然是令高興的。兒子和一個年輕能幹的單身姑娘喝茶,這難道不是好事一件嗎?
唐老爺子便將慧中叫來,問詢她:“慧中呀,你是不是有個叫宋茵媛的朋友呀?”
秀中聽了,自然點頭。
唐老爺子來了興致,更道:“這個姑娘,你覺得怎樣呀?”
“很好呀!”一提起茵媛,秀中就笑:“熱心,大方,善良。爺爺,你問她幹什麼?”她的心裡很好奇。
唐老爺子聽了,就呵呵一笑,說道:“慧中,看來你是不知道呀?”
“爺爺,我知道什麼?”她的腦子一下還是轉不過彎來。
“呵呵!你小叔每天下班就出去,原來是和你的這位朋友約會呀!”兒子終於從不倫的情感裡緩緩走出,唐老爺子是真爲兒子高興。且不管兒子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但就他這樣一副積極的態度,老爺子還是很讚許的。
本就該如此。
“小叔和茵媛約會?”秀中吃了一驚。她神色複雜,既驚又喜。不忙的時候,她眉頭都會抽時間和茵媛見面,聊敘家常。忙時,她也常和茵媛通話。茵媛真的在和小叔約會?她真的是一點不知。這不是好事嗎?爲什麼茵媛不告訴自己呢?是爲了等感情穩定了,在一齊說出來嗎?
驚喜過後,秀中的神情還是悵惘的。她爲小叔高興,小叔到底是走出了。可自己還在繼續淪陷。一個吻,時間長了,小叔也會漸漸淡忘的吧,畢竟,他是男人。
可自己怎麼忘也忘不掉呢?一閉上眼,排山倒海的感情噴薄而來。
唐老爺子瞧出了她眸中神色的複雜。“慧中,你怎麼了?”
“哦,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畢竟我真的一點不知道,但這是好事呀!小叔終於想開了,不想再過單身的生活了!我是爲小叔高興!”秀中心裡確實爲唐斐年高興,但笑容裡又帶了點悲傷的勉強。
這一切,她該怎麼說?
“嗯,我知道你關心你小叔。我也調查過了,你的這個朋友,爲人不錯的。你小叔和她交往,我是真放心。”唐老爺子的心裡悠悠然。在他看來,一輩子這樣長,人不可能一輩子只愛一個人。斐年對慧中是有情,雖涉及倫理,但並不可怕。他相信兒子能漸漸走出泥潭,邁向正軌。半個月後,他就可喜地看到這一切。
老爺子也是過於自信了。他若是知道了兒子和孫媳的那沉醉一吻,只怕要怒不可遏的。
“是呀,我也很放心呢!”秀中麻木地補了一句。
懨懨地回房,秀中忍不住,還是給茵媛打了個電話。如果她真的和小叔交往,那麼她恭喜她。不管怎樣,唐斐年值得人愛。
“茵媛呀,我是秀中——”秀中複雜地開口。
“秀——慧中,是你呀!”茵媛的聲音低低的。此刻的她,正和唐斐年看音樂會。對於近日唐斐年的頻頻接邀,茵媛是受寵若驚的。
她憑直覺,知道唐斐年對自己還無什麼特殊的情感。可每次自己一邀請,對方總是遲緩答應,從無婉拒情況。她真的是猜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了!到底是什麼願意,使他對自己這樣主動呢?
雖然猜不明白,但她樂得他靠近。坐在他身邊,靜靜地聽音樂,默默地喝茶,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慧中呀,我在聽音樂呢,聲音不能響。”她輕輕說道。她不將唐斐年和自己的近況告訴慧中,倒也不是她有意。
她以爲:他們同住唐家,唐斐年晚上這麼頻繁的出去,唐家人一定會知道的。自然慧中也不例外。如果自己主動告訴她了,倒顯得自己像是顯擺一樣。畢竟,唐斐年雖然屢次和自己約會聊天,但從不提談情之事,他寧願聊人生花鳥蟲魚琴棋書畫及其他。關於這點,茵媛的心裡還是氣惱的。
這個男人,心思也未免太深沉了!不過,茵媛可是個喜歡迎難而上的人,這越猜不透,她便越要征服。
“哦,好的。”秀中知道不能打擾,但心思牽動,到底不禁問了一句:“我小叔——她在你身邊嗎?”
茵媛聽了,不禁甜蜜一笑,崇拜地看了一眼唐斐年的面容:“是呀,他在呢!”
“哦,那我不打擾你們了。”秀中說着,默然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