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昀兒是自己的兒子後,任何一句傷害昀兒和水卿卿的話,那怕就是一句‘生父不明’,梅子衿都無法容忍。
所以,當着大家的面,梅子衿顧不得此時說出這些無法讓人信服,將苦苦憋在心裡的話,當衆說了出來。
“皇上,郡主並沒有騙婚,而昀兒也不是生父不明的孩子,他的父親正是微臣——因爲那晚與郡主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微臣!”
說出這些話時,梅子衿的聲音異常的堅定,深邃的眸光深情似海,有力的大手一手抱着自己的骨肉,一手握緊心愛的女人,再也不想鬆開。
這一刻對梅子衿來說,那怕下一秒讓他粉身碎骨,他都心滿意足了!
梅子衿此言一出,卻是比方纔桂氏說出水卿卿打種生子一事,還要讓人震驚不敢相信!
一時間,整個公堂內寂靜無聲,包括晉明帝在內,人人的眸光皆是不敢置信的看向梅子衿。
一直畏縮着跪在一旁的白凌薇,聽到梅子衿的話,俱身一震,眸光驚愕的看向梅子衿,吃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就連水卿卿都驚呆住了,僵滯着身子怔怔的側身看向梅子衿,滿臉震驚不敢相信的形容。
正如梅子衿自己所料般,此時說出這番話,不但讓人震驚,更是讓人生疑不相信。
畢竟,太子與太后正咬着他欺君一事不願意鬆手,他此事卻說那晚與水卿卿打種的男人是他,而昀兒是他的兒子,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他爲了脫罪,故意承認這些的。
就連水卿卿,都與大家是一樣的想法,也以爲他是爲了脫罪,更是爲了顧全她的臉面,纔會認下如此‘屈辱’的事。
她怔怔的側身看着他,心裡的千言萬語卻卡在了喉間,好半天才硬着喉嚨哽聲道:“侯爺,此事不可隨便亂說的……你無須爲了我說出違心的話……”
看到她也不相信自己的話,梅子衿心都要碎了,緊緊的握着她冰涼的小手,語氣不由帶上了三分着急:“落月庵那一晚,真的是我!所以昀兒也是我的孩子……你相信我……”
“侯爺是癡心說夢,還是真的以爲大家都好騙,被你騙了一次二次,還要再騙第三次麼——這樣的話,三歲孩童都不會相信,真是滑天下大稽!”
不等他把話說完,已被李宥冷冷打斷。
李宥眸光冰寒的梅子衿,怒極而笑,冷冷道:“侯爺以爲單憑這樣的胡言亂語,就能洗脫身上的罪名嗎?侯爺不覺得自己太天真可笑麼?”
梅子衿深邃的眸光毫不畏懼的回視着李宥,冷冷道:“是真是假,自有公斷。而本侯更是無須脫罪——太子殿下難道不知道,郡主已在皇上那裡爲本侯求了免罪金牌麼?既可免罪,本侯又何需多此一舉。不過是因爲一切都是事實,本侯所說這些,不是爲了脫罪,只爲認回自己的妻兒!”
其實,在聽到梅子衿曝出昀兒是他兒子的那一刻起,晉明帝在心裡懷疑的同時,卻也想到過這一點,不由遲疑了——
是啊,他明明在馬車上就同他說過的,水卿卿用紫龍玉鈺爲他求了免罪金牌,梅子衿根本無須多此一舉的。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那晚與郡主在一起的男人是他,而這個孩子也是他的骨肉?!
想到這裡,晉明帝心裡竟是驀然一鬆——若真是如此,倒是上天開眼,給這對苦難鴛鴦開闢了柳暗花明的另一番境地了……
而聽了梅子衿不急不徐、異常冷靜並堅定的話,水卿卿心頭巨震——她識得他的眼神,他沒有說謊!
李宥聽到梅子衿主動提到免罪金牌,也不由慌亂起來了。
其他不相信的人也從梅子衿堅定的話語和神情間,察覺到他並不像是在說謊。
頓時,公堂內陷入到了一片詭異的死寂中。
太后端坐着,眸光落在並肩跪在一起的兩人身上,擰眉疑惑道:“按侯爺所說,當晚與郡主在一起的是你,爲何你們之前都沒有認出彼此——同牀共枕之人,竟是對面不相識,這……說得過去嗎?”
聽到太后的質問,水卿卿身子一顫,握着她手的梅子衿立刻察覺到了,硬着喉嚨開口道:“那晚我受刺客追殺,黑夜裡闖進了西漠落月山庵堂後院的一間廂房。當時屋子裡簾子緊閉,伸手不見五指,屋內還燃着……異香,所以,當時我們根本沒有看清對方的面貌……直到今日聽王家人說起她之前的事,我才恍悟到,那晚與她在一起的人,就是我!”
之前桂氏在認罪時就承認過,是她給水卿卿下了催情藥,還在屋子裡點了迷情香,倒是與梅子衿所交代的相吻合。
桂氏白了臉,擡頭驚愕的看向梅子衿,已是信了梅子衿的話。
因爲她之前招供時,只說是在庵堂裡安排了水卿卿與王家子侄打種,卻沒有詳細的說出庵堂的名字。
而梅子衿不但說出了落月庵的名字,更是連屋內點了迷情香的事情也清楚的說了出來,那晚那個誤入的男人,不是他還會是誰?!
白氏一片震驚,簡直不敢相信,那晚胡亂闖入、亂了王家好事的男人,竟會是堂堂大侯爺。
同桂氏一樣,隨着梅子衿的話,一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的水卿卿,腦子裡卻轟然一聲炸了,混亂不安的腦子的裡,被炸得一片空白,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盡,蒼白如鬼。
而在短暫的空白過後,她的腦子裡卻是不可抑止的浮現起那晚的事情來。
那般清晰,那麼痛苦,彷彿就發生在昨日——
她清楚的記得,那日,是她嫁進王家一個月零十日,婆婆桂氏難得的讓她那天不要幹活了,陪她上庵裡進香。
晚上她們在庵堂裡留宿,晚飯後她被桂氏哄着灌下一碗藥,身子發軟的被人擡進後院的一間烏漆摸黑的小廂房裡。
她身子動彈不得,還熱得難受,雖然不明白桂氏給自己喝了什麼,但心裡卻是無端的開始‘突突’亂跳,總感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然,桂氏提着昏黃的油燈站在牀頭,對她涼涼說道:“我們王家娶你進門,就是讓你爲王家延續香火的,但定寶還沒懂事,只得借別人給你打種……”
二十歲的男人還沒懂事?!還要打……打種!?
冷汗一點點的爬滿她的後背,直到那一刻,她才恍悟,她嫁的夫君,不但是個啞子,還是一個傻子!
想着馬上要經受的恥辱,她急哭起來。身子動彈不得,只得偏着頭對桂氏哀求道:“婆婆,我不想……求您放了我,我給王家當牛做馬都行,但這種事,我做不來啊……”
桂氏撇開頭看也不看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冷漠着臉一字一句道:“你乖乖聽話配合,最好一次就能懷上。若是不能,就得再來第二、第三次……一直到你懷上孩子爲止,所以,老實聽話就成!”
說完,桂氏不放心的從衣兜裡掏出布條,綁了她的嘴,這才放心的提着油燈關門走了。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除了耳邊傳來風吹過鬆林的嗚咽聲,天地間靜寂得可怕!
那一刻的她,確實是前所未有的害怕起來,比她第一次跟阿爹下井,第一次點火藥,以及第一次學着阿爹殺羊都害怕。
她憋紅了臉想提起力氣起身逃跑,但藥效越來越猛烈,她非但身子軟成了一灘水,就連擡手解開嘴上布條的力氣都沒有。
眼淚無聲無息的滾滾滑落,她絕望無助,身子的反應卻越來越大。
房間裡點了香,聞着怪好聞,卻讓她全身涌上奇怪的感情,彷彿有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抓撓着她的身子敏感處,讓她既難受又欲罷不能。
就在她慌亂難受之時,東面的窗戶悄然打開,漆黑的屋子內透進一點點亮光。在這點稀薄的光亮裡,她看到一個健碩高大的身影從窗戶外輕輕躍了進來。
隨着男子進來,她的鼻音嗅到了血腥味。
她驚恐的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來人。可是,隨着窗戶的重新落下,男子的面容根本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個身影在屋子裡移動。
她緊張的看着男人,果不其然,那男人進來不到片刻,在聞到香料後,開始焦燥,脫了身上的衣物,撲到牀上……
水卿卿十八年的人生,從沒像此刻這般黑暗過。
身子動彈不得,除了一雙眼睛還會流淚,被壓在男子身下的她,感覺自己正一點點的被掏空死去……
嘴上的布條早已被男子索吻時撕扯掉,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無聲的洶涌而出——
她的清白就這樣被一個連面容都不知道的陌生的男人掠奪,而她卻要在未來的日子裡,生下這個男人的孩子……
身體撕裂般的疼痛和心裡的屈辱,讓她張嘴狠狠的咬在男子的肩頭上,久久不肯鬆開……
經過一晚生不如死的屈辱後,水卿卿原以爲一切就此過去,她還可以忍辱負重的繼續在王家過下去,沒想到第二日,她就被裝進了豬籠裡沉塘……
過往不堪的重重,至今回想起來,還是讓水卿卿身子發冷、悲痛萬分。
而她之前,在養父死後,死裡逃生、懷着孩子走投無路的她,也曾想過去尋找孩子的生父。
可隨着時間的流逝,受盡磨難的她,只想將那晚的那個身影徹底忘記掉,她的心裡甚至憎恨怨怪着那晚的那個男人,所以纔會在當初梅子衿問起昀兒生父時,說昀兒的父親死了……
然而如今,梅子衿卻告訴她,那晚那個摧殘她的男人就是他,昀兒也是他的兒子,卻是讓她如何接受?!
全身如浸在寒冰裡,水卿卿僵滯着身子怔怔的跪着,被梅子衿握緊的手卻越發的冰涼。
她逃避似的將手從他的手掌裡一點點的抽離,她的心裡慌亂又無措,甚至是怨恨,她不敢相信那晚傷害她的男人是他,更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梅子衿敏感的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伸手想再次去握住她的手,卻被她顫抖着躲開,看向他的眸光也變得驚恐絕望。
心裡咯噔一聲沉下去,梅子衿心裡的擔心真的發生了——
在得知水卿卿就是那晚那個女子後,他在歡喜的同時,卻也隱隱的不安,怕她會怨怪那晚對她的傷害。
雖然當時的情況,兩人被情藥所控,皆是情不自禁,不受控制,但傷害就是傷害了,他怕她不肯原諒他……
而如今看來,那晚之事對她傷害太大,她真的如他所擔心那般,對他心存芥蒂,甚至是排斥了……
想到這裡,梅子衿也慌亂起來,想開口向她解釋什麼,太子李宥已冷冷開口了。
“侯爺所說一切,全是你一人所言,無憑無證,不足以爲信。而本宮也不相信,這世間竟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李宥當然不會願意相信昀兒其實就是梅子衿的孩子,若真是如此,那他今日辛苦籌劃的一切,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還爲此讓父皇惱怒,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這裡,李宥心裡越發的冰寒,怒極而笑道:“按照侯爺的意思,一年多前,遠在西漠的郡主被婆家安排打種時偶遇了侯爺。而郡主懷了孩子回京尋親,卻又被自己的親妹妹搶了孩子。而白氏搶的這個孩子,又正好是侯爺的兒子……梅子衿,你當你們是在唱戲呢——只怕唱戲都沒這麼離譜可笑!”
梅子衿認回兒子的喜悅心情,在看到水卿卿對他的疏離與排斥後,早已慢慢冷卻,心裡反而開始擔心害怕起來。
他低頭不捨的看着懷裡的昀兒,苦澀笑道:“世事無常,任是我自己都沒想到,昀兒會是我的親骨肉。”
說罷,他抱着昀兒朝晉明帝嗑頭道:“當日之事,我無法拿出證據,但我與郡主做成夫妻之實卻是事實,所以懇求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解了郡主與王定寶有名無實的婚姻,讓我們一家人團聚——至於其他罪責,我甘願領罪!”
梅子衿話音剛落,一直沒有出聲的白凌薇卻是瘋了一般的跪行上前,要去搶梅子衿懷裡的昀兒,面容猙獰,失聲癲狂道:“不可能的,這個孩子就是她與別人苟合的野種,怎麼可能是侯爺的孩子?!侯爺不要認他,他就一個下賤不堪的私生子,他不配做侯府的孩子的……”
和李宥一樣,白凌薇也是接受不了昀兒就是梅子衿孩子的事實。她早已在後悔當日不該搶了水卿卿的孩子,從而惹得她進侯府搶走孩子不說,連梅子衿都一併被她搶走了。
如今,他們卻告訴她,她當初隨手抱回來的野孩子,竟是她夫君的親生子,她辛苦所做一切,最後卻是替水卿卿母子做了嫁衣裳,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而她卻自此背上殺人奪子的罪名,更是被梅子衿所拋棄,一生也不能再生孩子……
這巨大的落差幾乎讓白凌薇崩潰,如今,她恨不得掐死昀兒,就當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見白凌薇面容猙獰的來搶昀兒,嘴裡說出的話更是惡毒刺耳,從不出手打女人的梅子衿,忍無可忍,反手一掌重重扇在她臉上,直打得白凌薇口裡鮮血直流,重重摔在一旁。
“毒婦,這一切,皆是因爲你當初所做一切太過歹毒,連老天爺都不放過你,給你的報應!”
顧不得皇上與太后在場,已崩潰癲狂的白凌薇失聲大笑道:“不論侯爺怎麼說,他就是個野種,無憑無證的,沒人會相信他是你的孩子的……他就是個下賤髒骯的野種啊……”
“啪!”
見場面失控,白凌薇更是殿前失儀,晉明帝已是一臉寒霜,跟在他身邊的大太監,連忙上前拿起驚堂木震住了衆人,讓人將幾乎癲狂的白凌薇拖了下去。
太后也是面露慍色,做爲父親的白浩清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其他人見到皇上臉色冷沉,皆是大氣都不敢出,連李宥都默默的噤聲了。
一時間,整個大堂落針聞聲。
晉明帝眸光沉沉的看着跪了一堂的人,最後眸光落在一臉陰鬱的李宥身上,冷冷道:“今日之事,皆是你挑起的。所以事到如今,太子準備怎麼判?”
晉明帝的話讓李宥頭皮一麻,他努力鎮定下來,咬牙沉聲道:“侯爺與郡主一事,真真假假,無法讓人信服,惟令之計,只有滴血驗親——若是孩子真的是定國侯府的,今日之事,就一切揭過。若是不然,定國侯欺君之罪不可免,那怕有免罪金牌,也只能免他一回,不能免了他所有的罪責!”
李宥倒是算得清楚,從梅子衿請求立昀兒爲世子,到他假稱世子病故,再到承認昀兒是他的兒子,要細究起來,卻不是一次兩次的欺瞞。
所以,若是最後查明昀兒不是他的兒子,那怕有免罪金牌,還是可以定他的欺君之罪!
晉明帝看向梅子衿,最後落在一臉失魂落魄的水卿卿身上,對盛方吩咐道:“就按太子說的做,盛太醫去準備吧。”
得令,盛方很快準備好一切,在瓷碗裡裝上清水,端到了梅子衿面前。
梅子衿接過盛方手裡的刀片,朝左手中指上眼也不眨的劃下,血珠涌出,滴進了盛方手中的瓷碗中。
待要劃昀兒手指時,梅子衿卻是捨不得了,讓盛方取來銀針,只在昀兒手指上輕輕紮了一下,待血珠慢慢沁出,再滴到碗裡……
那怕梅子衿很輕很小心的扎,昀兒還是被銀針扎哭了,委屈的癟着嘴巴,扯着嗓子哭着,一雙黑漉漉的大眼睛不由看向水卿卿,將手也伸向她。
因爲梅子衿紮了他,他不要他抱了,要水卿卿抱了。
從得知梅子衿就是那晚那個男人後,水卿卿整個人一直處於渾噩的狀態,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直到聽到昀兒的哭聲,纔將她驚醒。
她從渾噩中回過神來,驀然看到盛方手中的瓷碗,還有梅子衿與昀兒冒血的手指,僵麻的身子猛然一震。
這是在……滴血驗親?!
水卿卿慌亂的擡頭朝四處看去,發現大家都盯着盛方手中的瓷碗看着,堂內的氣氛格外的凝重。
大家都緊張又激動的盯着盛方手中的瓷碗,只見一大一小兩團血珠在清澈的水裡慢慢擴散,擴散……
在這短暫的過程中,梅子衿的心都要從心臟裡跳出來了,而李宥也是一臉緊張,連太后與皇上都屏住了呼吸。
就連一直隱身在大堂橫樑上的無名,心都要跳出心口了。
原來,從李宥命令關上公堂大門後,無名就悄悄從後堂潛進了公堂裡,一直藏身在橫樑上。
在得知梅子衿就是那晚與水卿卿在一起的男人後,無名也是震驚不已,更是徹底絕望。
而他心裡也明白,梅子衿沒有撒謊,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因爲那晚正是他領人追殺他到了落月山一帶,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那一次的追殺,竟是讓梅子衿陰差陽錯的闖進了水卿卿的廂房裡……
原來,一切的事情,真的是上天早已註定好了的。
即便已死心絕望,但無名還是忍不住盯着下面盛方手裡的瓷碗,眼睜睜的看着兩滴血珠越來越近……
衆人之中,只有水卿卿沒有去看盛方手中的碗。
因爲她很清楚,昀兒就是梅子衿的孩子,百分百的確定。
爲昀兒找到父親,而這個人還是梅子衿,這原本是值得高興的事,可水卿卿心裡壓得透不過氣來,更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未來的一切。
她正要哆嗦着手去梅子衿懷裡抱過昀兒,卻聽到盛方歡喜道:“融了,融了,血融了,郡主的孩子果然是侯爺的!”
此言一出,堂內一片譁然,不止是李宥與太后,連白浩清和金嬤嬤她們都驚呆了!
盛方將碗端到了晉明帝的面前,晉明帝看着碗內融爲一體的血水,高懸的心重重放下,欣慰的對梅子衿和水卿卿招手:“你們自己過來看看!”
從聽到盛方的話後,梅子衿已高興歡喜到忘乎所已,可水卿卿卻五味雜陳,心裡有根弦徹底放下,卻又格外的心酸難過。
她掙脫梅子衿來攙扶她的手,跌跌撞撞的起身,朝着晉明帝的案前而去——
從西漠到京城,從無依無靠的孤女,到滿身傷痕的單身母親;從西漠冰冷的池塘到京城深沉的湖底;從替嫁沖喜的沖喜娘子,到落髮出家的庵堂寡女,還有侯府喜堂的千夫所指……這一路走來,她單薄的身子承受了太多的苦難,太多的悲痛,卻在這一刻虛脫了。
短短几步的路程,她走得分外的吃力,也無比的疲憊。
最後,在親眼見到碗裡融爲一體的血水後,水卿卿仿若用盡了一生的氣力,眼前一黑,倒在了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