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秘背影

其實,就算沒有唐芊芊的那番話,因着雪狼狗一事,白凌薇也敏感的察覺到水卿卿的不尋常,心中已對她生疑。

那日,水卿卿當着她的面宰殺雪狼狗時的狠戾樣子,白凌薇看得一清二楚。

她震驚的發現,這樣的盛瑜,卻是與平時那個唯唯諾諾、巴結討好自己的盛瑜大不相同。

那狠戾絕然的殺氣,讓白凌薇膽寒,更是對她起了防備之心。

而如今再聽到唐芊芊的話,白凌薇的心裡彷彿扎進了一根深刺,讓她片刻都不得安生。

不光如此,直覺上,白凌薇總覺得梅子衿對這個盛瑜,已遠遠沒了她初進侯府的厭惡。甚至有時會讓她錯覺,侯爺明着對盛瑜不理不問,可心裡卻並非如此……

越想,白凌薇越是惶然,本就多疑的她,再也不敢對水卿卿掉以輕心,惟有將她送出侯府才放心。

她想到了侯老夫人曾經說過的話,只要遇到合適的人家,就讓盛瑜從侯府出嫁,絕不攔她。

於是,白凌薇心生一計,要將水卿卿做媒,嫁給她那剛剛死了老婆的堂兄白俊峰做續絃,以此將她趕出侯府……

料準了水卿卿下午來白薇院的時辰,白凌薇早早的守在了昀兒的房門口,攔下她,一臉和善道:“妹妹生得這麼好看,實在惹人憐愛——這不,前日裡的宴席上,我孃家的堂哥自見了妹妹一面,竟是念念不忘,今日就託我親自爲他說媒來了!”

一句‘說媒’將毫不準備的水卿卿驚得身子一顫,不由自主的退步,想遠離白凌薇,卻被她伸手拉住。

笑意晏晏的拉過水卿卿的手,白凌薇一臉的真摯:“我那堂兄雖然年長你十來歲,但家世清白,出身也好,如今任職金吾衛,雖無多少實權,但勝在離天子近,也是不錯的肥差。你嫁過去,必定吃香喝辣,日子好過得很……”

白凌薇的雙手就像毒蛇纏住了水卿卿,讓她膽顫又厭恨!

雖然一時半會她想不明白,爲何白凌薇會突然要爲自己說媒,但水卿卿卻知道,她這樣做,絕對不是真心爲自己好。

而且,此生她從未想過再嫁!

回過神來的水卿卿不露聲色的鬆開白凌薇的手,訕然笑道:“姨娘怎麼突然想到爲我說媒……太突然了。”

從見到水卿卿的那刻時,白凌薇的眸子就一直定定的看着她,不漏過她臉上一絲的神情。

她心裡冷冷一笑,面上卻故作惋惜道:“同是女人,我那能不體會妹妹的心境——這樣孤家寡人的單着,多可憐,找個夫君疼着纔是正經。”

“而且,我見妹妹這般喜歡昀兒,想必是個喜歡孩子的。將來若是生了自己的孩子,豈不會更加疼愛入骨。所以,還是找個良人嫁了,生兒育女纔是最好的歸宿!”

聽她提到昀兒,水卿卿眸光一沉,眸子深處有恨意翻涌。

她低下頭語氣微涼道:“多謝姨娘的體貼。只是,我自知自己是福薄之人,不想再拖累他人,像如今這般安靜渡日對我來說,已是最好的歸宿,不敢再有其他奢想……”

此番話,雖是推諉白凌薇之詞,卻也是水卿卿的內心話。

短短十幾年的人生,水卿卿已嚐盡人世間的辛酸苦辣,像嫁夫生子這樣的幸福,對她來說,太過奢望……

可白凌薇卻不這麼想。

見她毫不猶豫的推卻,白凌薇更加肯定了唐芊芊的話和自己的猜測,所以,要趕她出府的絕心越甚。

心裡冷冷一笑,白凌薇語氣也冷了下去,涼涼道:“依照妹妹以前的性子,可不是這般容易灰心喪氣之人。妹妹可是苦追侯爺一年之久啊,最後爲了不嫁大公子,連湖都敢跳,如今怎麼會這般氣餒——難道說,妹妹是嫌棄我這堂兄不如咱們侯爺,所以看不上我家堂兄,纔不肯嫁?!”

聞言,水卿卿身子一滯,心裡瞬間明白過來,白凌薇今日的說媒,說到底還是在顧忌着她與梅子衿之間的關係,想着辦法要將她趕出侯府。

得知白凌薇的真正目的後,水卿卿非但不急,反而放下心來。

先前,她還擔心,是因爲雪狼狗一事,讓白凌薇察覺到了自己對昀兒超乎尋常的感情了,對她心生懷疑戒備,所以纔會想方設法的趕自己出府。

如今知道她是防備自己與梅子衿,水卿卿反而不擔心了。

因爲不愛,所以無懼。

她擡起頭不再避諱白凌薇打量的目光,坦然笑道:“姨娘,恕我直言一句,姨娘心裡所慮什麼,我很清楚——是,世間男兒像侯爺這般出色的確實少之又少,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深深的體會過在水裡窒息的痛苦感,也是那種生不如死的痛感讓我洗心革面,放下了不屬於自己的奢望。”

“姨娘,我是真的完全放下侯爺、不再喜歡他了——所以,也請姨娘放寬心!”

說罷,水卿卿不再逗留,她知道今日是照顧不了昀兒了,向白凌薇告辭後從後門離開了白薇院。

轉角的紅梅樹後面,一道玄色身影已佇立良久,那邊門口白凌薇水卿卿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落進了他的耳朵裡。

寒風拂過,吹落梅枝上的積雪,落在梅子衿的發間,再順着髮梢滑落至他俊逸的臉頰。

冰涼絲絲入浸,涼了他的臉頰,更是讓他心頭莫名的空涼……

見他久久的緘默不動,跟在他身後的三石小聲提醒道:“爺,白姨娘已回她自己屋裡去了,爺可以進去看小世子了。”

擡手拂去肩頭的落雪,梅子衿冷冷道:“這個白俊峰,可是白家最不長進的那個紈絝?”

三石點頭道:“是的。他雖是白家長房長子,可出身……是白家大爺與通房丫頭所生。白家是翰林世家,白姨娘的父親白二爺更是官拜翰林大學士,其他子嗣都能文善武,各在朝中謀職。只有這個白俊峰,不學無術,只會走雞鬥狗,流連青樓,是京城紈絝子弟之首——他的結髮妻子,據說就是因爲受不了他寵妾滅妻,鬱鬱而終的……”

梅子衿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冷冷道:“既是這樣一個人渣,怎麼就成了負責皇城巡衛的金吾衛?”

聞言,三石卻是遲疑着不敢開口了,直到梅子衿回頭瞪着他,他才壯着膽子小心翼翼道:“其實……白俊峰是在白姨娘嫁進侯府後才當上這個金吾衛的……”

餘下的話,三石沒敢明說,可意思很明白,白俊峰能當上金吾衛,正是借的梅子衿的光。

眸光瞬間沉下去,梅子衿的神情冷若冰霜,冷冷吩咐道:“將開春後的集訓提前,三日後就開始軍營集訓。集訓人員不止軍營官兵,京畿守兵、皇城巡衛統統歸入集訓——集訓考覈不合格者,撤職讓他滾回家!”

三石徹底石化當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家主子——

主子這是生氣了嗎?

難道,就是因爲方纔白姨娘要將盛瑜許配給白俊峰?

不等三石回過神來,梅子衿已跨步進了昀兒的房間。

以往的這個時辰,正是昀兒喝完奶準備睡覺的時候。而昀兒也早已習慣了每日這個時候躺水卿卿懷裡睡覺。所以,今日水卿卿不在,他也變得不安分,喝了奶後在奶孃手裡扭個不停,怎麼哄也不肯睡。

奶孃們很是無奈,換做平時,她們可能會去聽笙院請水卿卿過來幫忙,因爲水卿卿對她們囑咐過,只要是昀兒哄不住,隨時可以去喚她。

但今日,白凌薇在水卿卿走後,明確的下令過,以後不準再將昀兒交給水卿卿照顧,那怕她自己過來要求要做,也要推辭。如果再讓她發現奶孃嬤嬤將昀兒交給水卿卿帶,嚴懲不貸。

梅子衿見昀兒哭鬧不止,擰眉從奶孃手裡接過孩子,冷聲道:“不是說昀兒作息規律了麼?怎麼到了時辰又不肯睡覺?”

奶孃們謹記着白凌薇的囑咐,不敢讓外人、尤其是侯爺和老夫人知道水卿卿每日來白薇院照顧昀公子的事,只得膽怯道:“回稟侯爺,世子只怕是那日被雪狼狗驚嚇到,所以這兩日又開始哭鬧厲害……是奴婢等失職,還請侯爺責罰!”

梅子衿眸光深沉,腦子裡不由想起白凌薇瞞下水卿卿送給昀兒足鐲的事,臉色一沉,冷冷道:“世子如此哭鬧,你們爲何不請他母親過來哄哄他?”

奶孃嬤嬤們那裡敢將白凌薇從不管世子哭鬧的事告訴給梅子衿,一個個只是跪在地下深埋着頭,沒有一人敢吭聲。

但即便她們不說,梅子衿心裡也一片清明。

他悄悄來過幾次昀兒的屋子,每次來見到的都是水卿卿在照顧孩子。

而同在一個院子裡、僅幾牆之隔的白凌薇,卻難得見她出現照顧孩子,那怕昀兒這樣哭着,她明明在自己屋子裡聽得到,也不會挪步過來……

心頭涌上失望與痛心,梅子衿俊臉凝滿冰雪,揮手讓奶孃們起身,學着水卿卿的樣子抱着昀兒,讓他的小腦袋靠在自己的肩頭,一邊在他耳邊輕聲細語的同他講話,一邊輕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小半個時辰過去,昀兒終於在他懷裡甜甜睡着,密集又捲翹的睫毛像最美麗的羽翼輕輕覆在彎彎的眼瞼上,小臉光潔如玉,猶如剛剝去蛋殼的雞蛋,配上粉嫩的小嘴,簡直漂亮得不像話。

梅子衿看得入迷,冰寒的臉上不覺露出了寵溺的笑意,那怕昀兒早已睡熟,也捨不得放下他。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腳步聲,卻是白凌薇得知梅子衿在這裡,歡喜的尋過來了。

進門見到梅子衿如獲珍寶般將昀兒抱在懷裡,白凌薇眸子裡飛快的閃過一絲嫌惡,下一刻卻是上前接過昀兒,轉手遞到了奶孃的手裡,回頭對梅子衿嬌聲道:“侯爺忙累了一日,怎麼能還讓你照顧孩子?妾身今日親自準備了侯爺最喜歡的飯菜,還有侯爺喜歡喝的杏花釀。酒菜已上桌,侯爺隨妾身去正房吧。”

說罷,當着一屋子下人的面,親暱的上前去挽梅子衿的胳膊,卻被他不動聲色的躲開。

梅子衿面色平靜,語氣更是平淡到沒有一絲波動,涼涼道:“你平日難得下廚,今日怎麼有如此興致?”

白凌薇是翰林家的大小姐,從小到大都是金貴不已,十指不沾陽春水,更是害怕廚房裡的油煙會薰壞肌膚,莫說下廚,就連廚房的門都難得踏進半步。

但今日因爲與唐芊芊的爭執,她卻是忍着不適,去廚房督促着廚娘們用心做了一桌子梅子衿喜歡的飯菜,早早就讓夏蟬守在侯府門口,等着梅子衿回府就請他來白薇院用膳,藉此留着梅子衿今晚宿在她的白薇院。

如此,就給了唐芊芊一個下馬威,以此證明她在梅子衿心中是不同的,侯府夫人之位也非她莫屬。

夏蟬在門口等了半天沒等到梅子衿,白凌薇正擔心梅子衿是不是被唐芊芊提前請去她的青蘿院,卻被告知梅子衿此時正在她白薇院,在世子的屋子哄世子睡覺。

梅子衿在昀兒滿百日這一日,毫不徵兆的封了昀兒爲世子,最意外的卻是白凌薇。

白凌薇心裡很矛盾,她一面歡喜梅子衿心裡惦記、疼愛着昀兒,在他百日宴這日封他爲世子,讓她母憑子貴,身份在侯府又高了一層,離侯夫人的位置也更近了。

而一面,她卻又想到昀兒到底不是她自己親生,只是從外面抱來的野孩子,如今卻佔了侯府世子之位,心裡不免對他生出嫌惡,一心想着讓自己儘快懷上自己真正的孩子,再想辦法悄悄處置了這個野孩子,從而讓自己的孩子成爲真正的侯府世子……

所以,如今的白凌薇那裡還有半點心思放在昀兒身上,她的心裡只有侯夫人的位置和承寵受孕。

可是,外人眼裡白凌薇母憑子貴得盡了梅子衿的恩寵,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梅子衿對昀兒是真心疼愛,可對她,還是冷冷淡淡,並無過多的寵愛。

而他來白薇院的次數增多,也是來看昀兒,進她屋子的次數卻是越來越少……

所以今日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定要將梅子衿留在她的屋子裡過夜。

柔若無骨的身子再次不露痕跡的往梅子衿身上靠,白凌薇深情款款道:“侯爺是妾身的夫君。只要侯爺願意,妾身願意日日爲侯爺洗手做羹湯……”

“不必了!”

毫不遲疑的打斷了白凌薇的深情話語,梅子衿的面容暗了下去,語氣也冷了下去。

“你有如此功夫,不如多花些時間陪伴照顧昀兒——他不過剛滿百日的幼兒,正是最需要疼愛照顧的時候,奶孃與旁人再好,也不如骨肉相連的母子親情來得貼心。”

梅子衿冰冷、帶着責備的話語讓白凌薇全身一滯,而那句‘骨肉相連’更是讓她瞬間白了臉色。

正是因爲昀兒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所以,白凌薇對這樣的話格外的敏感與……害怕。

她眸光驚恐的看向梅子衿,心裡更是慌亂成一團,嘴脣翕動,絞盡腦汁的想爲自己辯解。

見她的形容,梅子衿心裡更生失望和厭煩。

不等她開口,他已是甩袖朝外面走去,冷冷道:“唐氏病了,我去青蘿院看看她——飯菜你一個人吃了罷!”

聽說梅子衿要去唐芊芊那裡,白凌薇徹底慌了神,想也沒想就追上前去,一把拽住梅子衿的胳膊,顫聲道:“唐妹妹竟是病了麼?妾身陪侯爺一同去看看妹妹。飯菜先溫着,等看完妹妹回來,妾身再陪侯爺吃……”

“你是要替夏蟬去向她道歉嗎?”

頭也不回的扔下這句話,梅子衿再不做停留,快步離開了白薇院,留下白凌薇慘白着臉呆在當場……

唐芊芊並沒有病,只是被白凌薇氣狠了,故意讓丫鬟去稟告梅子衿,說自己病了,以此盼着梅子衿來她的院子裡。

可是後來她卻聽到下人來報,說是梅子衿一回府就徑直去了白薇院,更是心涼如水,委屈得直掉眼淚。

正在她傷情絕望之時,丫鬟梳兒卻是激動不已的跑進門來稟告,侯爺從白薇院出來,來她們青蘿院了。

唐芊芊歡喜得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梳兒再三告訴她,她才相信,頓時感覺冰涼的心又暖和起來,整個人彷彿重新活了過來。

梳兒看着她披頭散髮、滿眼淚痕的樣子,迭聲讓手下的小丫鬟打來熱水給唐芊芊淨面,又要扶起她去鏡前梳妝,卻被唐芊芊出言攔下。

帶着淚痕的眸光裡閃過精光,唐芊芊冷冷笑道:“如今整個侯府的女眷中就數她白凌薇最春風得意。那好,就讓她得意好了,我就是要讓侯爺看看她將我欺負成了什麼樣子。”

說罷,復又將身子躺下,面朝裡邊,等聽到門外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知道是梅子衿來了,眼淚說來就來,竟是哽咽哭出了聲。

講真,梅子衿常年呆在軍營,領兵征戰的日子更是多過呆在京城的日子,所以,對於後宅女眷們的各種爭寵手段,他很厭煩。

在門口聽到裡面的哭聲,梅子衿就不想繼續踏足進去了。

關於唐芊芊與白凌薇今日的爭鬥,三石早已向他稟告清楚。

雖然知道唐芊芊受了委屈,但梅子衿卻不能理解,同樣是女人,爲何她可以堅強到被刺得肩頭撕裂流血也不掉一滴眼淚,而唐芊芊她們則爲了一點小事可以不依不饒的痛哭流涕……

等他回過神來,他才驚覺,自己竟是將水卿卿拿出來與唐芊芊做比較。

身子不由一僵,心裡涌過慌亂——

他是怎麼了?她是嫁進侯府給兄長爲妻的人,那怕最後婚事未成,他也不能拿她與自己的妻妾們相比,有悖倫常。

何況,他已不止一次親耳聽她說過,她不再喜歡他了……

心裡莫名的空蕩,轉而又堵塞住,梅子衿心煩意亂之下,站在唐芊芊的房門口久久沒有推門進去。

豎耳聽着外面響動的唐芊芊,聽那腳步聲停在門口久久不進來,心裡不免着急起來,一邊使眼色讓梳兒開門去迎梅子衿進來,一邊則哭得更是傷心,哭聲也更大。

梳兒連忙領命去開門,佯裝不知道梅子衿在門外的樣子,正要恭請他進去,梅子衿站在門檻並不進去,淡淡道:“勸你主子莫再哭了。你們被搶的雲錦,爺賠你主子十匹。”

說罷,轉身朝來路走去。

牀上的唐芊芊聽到梅子衿的話先是一喜,他這樣說,就是知道自己的委屈了,還拿十匹雲錦補償自己,如此算來,這一仗,侯爺站在了她這一邊,倒是她贏了。

而且,就此也足夠看出,侯爺的心裡並沒有因爲世子而偏袒白凌薇,所以,侯府夫人的位置也並不一定是她白凌薇的。

然而,下一刻聽到他連屋子都不進就要走,唐芊芊心裡又慌了,再也顧不得在他面前裝可憐,飛快的從牀上爬起身,去追梅子衿。

“侯爺……都到這裡了,怎麼不到妾身的屋子裡坐一坐?”

聞言回頭,梅子衿回身看着一臉着急的唐芊芊,心裡一片瞭然,淡然道:“既然你無事,就無需再幫你叫府醫。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你且自己好好休息。”

說罷,再不做停留,大步離開了青蘿院……

雖然正面直接拒絕了白凌薇的說媒,但水卿卿還是不放心,總感覺白凌薇今日之舉,肯定有原由,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如此‘好心’。

回聽笙院後,小喜出去悄悄打聽了一番,水卿卿才知道,原來在今早的爭吵中,唐芊芊竟是將那日梅子衿在樂宜公主面前保下自己、要爲自己抵命的事搬出來嘲諷白凌薇。

原來,這纔是白凌薇突然要爲自己說媒的原因,她是要將自己嫁出侯府以絕後患。

知道一切事因後,水卿卿的心‘咯噔’一聲往下沉。

以她這段時間與白凌薇的接觸和了解,她善妒之心極重,人也敏感多疑,並且虛僞狠辣,只要她認定的事,不會那麼容易改變。

所以,說媒一事,那怕她當面拒絕,只怕她也不會死心,還會有後續。

水卿卿不怕白凌薇,卻怕她去老夫人面前鼓吹慫恿,讓老夫人出面,將自己嫁出侯府。

心裡一涼,水卿卿再也坐不住,當即帶着小喜出門,冒夜去了老夫人的世安院。

自從水卿卿不顧兇險從雪狼狗的嘴裡救下昀兒後,老夫人越發的感激喜歡她,見她冒夜過來,連忙拉着她坐到暖榻上,關心她身體可有好了?傷口還痛不痛?

水卿卿溫聲道:“託老夫人洪福,風寒已好痊了,傷口也在癒合,無礙了。謝謝老夫人掛心。”

侯老夫人察言觀色,見她眉眼間藏不住的憂色,再想着她這麼晚過來,定是遇到什麼難辦的事了,不由直言問道:“你可是遇到爲難的事了?你同老身說,老身護着你。”

在來的路上,水卿卿就想好,在見到老夫人後,一五一十的將白凌薇替自己說媒的事同老夫人稟告,再表明自己絕不再嫁的決心,求老夫人答應自己,不要將她嫁出侯府……

如今聽到老夫人主動提起,水卿卿正要一口氣將話說出來,門口卻是傳來響動。下一刻,門簾掀開,卻是梅子衿來了。

四目相接,兩人都是微微一愣,沒想到會在老夫人這裡碰上。

老夫人也沒想到梅子衿會漏夜過來,不由關切問道:“你怎麼也過來了?”

梅子衿從青蘿院出來後,心裡煩悶,隨步就走到了老夫人這裡,卻沒想到這個時辰,水卿卿也在。

而見到梅子衿到來,水卿卿立刻將到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裡,起身向老夫人告辭。

好巧不巧,梅子衿見到她在,也開口道:“既然母親這裡有事,兒子明日再過來陪母親說話。”

兩人異口同聲的向老夫人告辭,卻是讓老夫人不知開口留哪一個好,只得擺手笑道:“罷了罷了,天色已晚,你們都先回去吧。”

走出世安院沒多久,漆黑的天幕間飄揚起鵝毛大雪,水卿卿出來得匆忙,小喜也沒料到會突然下大雪,所以主僕二人都忘記帶竹傘,光着頭在雪地裡走着。

前面,梅子衿與三石的身影越離越遠,很快就消失在了水卿卿的視線裡。

如此,水卿卿倒是鬆了口氣,回頭對小喜道:“我們走快些吧。”

爲了躲避風雪,主僕二人沒有再走原路,而是抄近路從湖面上的遊廊上穿過去,節省路程。

風雪交加的寒冷冬夜,整個侯府一片靜謐,各房各院的人都守在溫暖的屋子裡不再出門,偏僻的湖心亭這邊,除了趕路的水卿卿主僕二人,更是見不到其他人影。

所以,陡然見到湖心亭裡的人影,着實將主僕二人嚇了一大跳。

小喜提着燈籠探路,無意間擡頭,竟是看到不遠處的亭子裡站着一個人。

小喜一邊奇怪這樣的惡劣天氣裡,怎麼會有人來湖心亭這邊,還這麼晚呆着不走,一邊小聲的跟專心趕路的水卿卿嘀咕道:“小姐你看,這麼晚了,還下這麼大的雪,天寒地凍的,怎麼還會有人呆在這樣的風口裡?”

湖心亭顧名思義是建在湖中心的亭子,本是夏日供人納涼所建,正是建在風口上。夏日是納涼最好的去處,可到了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裡,卻是讓人繞道而行。

聞言,水卿卿不禁擡頭朝那邊看去。

果然,風雪肆意的湖心亭畔,一道欣長的身影背向她們傲然而立。

如小喜一樣,在這樣的時刻見到有人出現在此處,水卿卿心裡也是好奇,所以不免擡頭多看了兩眼。

越走越近,佇立在湖心亭畔的人影也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熟悉!

腳步一滯,水卿卿停下步子怔怔的看着幾步開外的人影,心裡疑惑不已——

方纔,她明明看到梅子衿往主院方向去了,怎麼他又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來侯府已近兩個月,水卿卿自是不會再認錯梅子衿的背影。

可是,他離開時明明身上穿着玄色大氅,可如今他卻換上了一身紫色披風,肩頭積了拇指厚的積雪……

拇指厚的積雪?

水卿卿突然想到,梅子衿比自己先離開世安院,一路上還有三石爲他撐傘,就算他身上的積雪是他獨自來這裡積下的,但……絕對不會超過她身上的,不會這麼厚。

所以,眼前的男人,不是梅子衿?!

全身一震,水卿卿被自己的這個推想嚇到了,看背影明明就是梅子衿,但若不是他,還會是誰?

幾乎是下意識的,水卿卿快步上前,要去看清男子的面容。

可是,就在她與小喜跨步進入亭內時,站在亭畔背向而立的男子突然轉身,身上的披風高高揚起,積雪四濺,迷亂了水卿卿的眼睛。

匆忙一瞥中,她只看到一雙寒光凌厲的深邃眸子!

竟是……與梅子衿的眸子一模一樣!

幾乎就要驚叫出聲,可是下一瞬間,眼前人影一閃,等水卿卿再去看時,眼前之人卻如鬼魅般平地消失在她們眼前。

寒風呼嘯而過,空蕩的亭閣畔空空如也。

若非地上留下的足印,證明方纔這裡確實有人來過,水卿卿還以爲自己見鬼了。

可小喜卻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壞了,直呼有鬼,拉着水卿卿沒命的往聽笙院跑。

一直跑回院子裡,鎖好院門,小喜還在乍乍呼呼怕個不停。而水卿卿的腦子裡卻一直回想着方纔那個熟悉的背影。

記憶裡,她之前似乎在什麼時候見過他,卻一時怎麼也想不起來……

熄燈安寢,看小喜一直怕個不停,水卿卿讓她上牀與她一起睡,主僕二人共擁一牀被子倒是安心了許多,不一會兒小喜就睡着了。

水卿卿心裡裝了太多事久久無法入眠,那怕閉着眼睛,腦子裡卻異常的清醒。

而正是這份清醒,讓她敏感的捕捉到院子裡響起了細不可察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朝她屋子而來……

第31章 打種生子第112章 同意賜婚第154章 惟一的妻第29章 不是盛瑜第18章 遇刺護兒第109章 真假侯爺第117章 查個明白第47章 坦白身份第82章 造化弄人第140章 殺人滅口第37章 謠言四起第86章 必須服下第79章 滅頂之災第85章 重回京城第75章 復仇棋子第147章 洞房花燭第74章 侍衛無名第83章 摔倒暈迷第30章 神秘背影第20章 調查盛瑜第105章 被人發現第68章 受人擺佈第122章 婚禮驚變第91章 遭受欺凌第156章 皇上甦醒第113章 要變天了第149章 兔死狗烹第57章 庵堂尋女第157章 擒拿太子第26章 三喜臨門第80章 退婚被拒第79章 滅頂之災第47章 坦白身份第117章 查個明白第36章 再難生育第94章 正面爲敵第22章 跳湖自盡第4章 殺氣凜然第26章 三喜臨門第33章 必須反抗第122章 婚禮驚變第72章 小喜被趕第37章 謠言四起第72章 小喜被趕第9章 蓋棺定論第39章 答應再嫁第7章 殺人奪子第64章 我的孩子第30章 神秘背影第117章 查個明白第35章 自作多情第39章 答應再嫁第32章 自尋死路第153章 樂宜催嫁第38章 白玉盒子第88章 失智退婚第24章 進入主院第54章 趕出侯府第107章 失去理智第114章 得償所願第33章 必須反抗第13章 出口誣陷第105章 被人發現第92章 愛屋及烏第147章 洞房花燭第110章 邊關生活第54章 趕出侯府第63章 兩個巴掌第113章 要變天了第139章 開口認罪第28章 冊封世子第44章 除夕同行第61章 通風報信第104章 餓狼撲食第144章 死於冷宮第69章 關進大牢第25章 赤金足鐲第135章 逼她出宮第73章 找到證據第149章 兔死狗烹第67章 生父是誰?第147章 洞房花燭第70章 小心皇后第85章 重回京城第81章 逼上死路第132章 棄車保帥第36章 再難生育第85章 重回京城第129章 滴血認親第146章 離宮回府第5章 合理解釋第14章 母子連心第79章 滅頂之災第151章 自投羅網第133章 處以極刑第25章 赤金足鐲第136章 必死無疑第151章 自投羅網第61章 通風報信第33章 必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