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回到王府,把高全叫到書房。詢問齊珞今日的情況,高全一一詳細的回答,說起雅晴的到訪,偷看一眼胤禛的神情,輕聲說了弘旻賜名之事,胤禛神色一變,這個雅晴是齊珞最要好的朋友,又出自佟家,她嫁入清貴之家,很少同皇子們牽扯,家族中大部分也都是御史言官,雅晴的丈夫並不被家族看重,心中有想法倒也不奇怪。可要是她將此事宣揚出去,或者藉着齊珞達到什麼目的的話,那她是癡心妄想,任何人也不能在他眼底下傷害利用齊珞,更何況齊珞現在身體狀況,更是受不得委屈。
高全身子頓一下低頭輕聲道“請王爺放心,福晉已經警告府中的奴婢不許多嘴,而且奴才也安排妥當絕對不會有風聲傳出。”胤禛點點頭,雅晴至於那麼蠢。但還是要安排,省得弄個措手不及,靜思了半晌,隆科多的面子也不能不給,還是暗中佈置的好。想到隆科多,胤禛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雖然可用忠心,但心思甚重,而佟家對老八那藕斷絲連,不得不謹慎,皺着眉頭胤禛嘆氣,額娘,我答應過你會保全佟家,但也得他們爭氣聽話才行,佟家一脈不會斷絕,額娘,我向你保證過的。
胤禛拿起盤中的點心吃了一口,怔住了,高全連忙解釋“王爺,這是按福晉的吩咐給您準備的,福晉說這裡面不含糖,奴才也不曉得怎麼回事,不過吃過的都說很好。”輕輕搖搖頭,胤禛將點心放在嘴裡,是不甜可是心卻很癢。察覺到胤禛緩和了神情,高全心中醞釀了半晌,咬着牙回稟“王爺。奴才按您的吩咐派人去公爵府送信,致遠公說,會親自攜夫人來雍親王探望照料福晉,請王爺放心,福晉在他的照料之下一定會平安。”
“哦,他真這麼說,要親自來王府?”胤禛很是感興趣的問道,高全苦着臉,雖然這話很平和,可王爺的語氣怎麼聽着心寒,還是確定的點頭“主子,致遠公是這麼說得,據說,福晉的兄弟也回來王府,幫助福晉照料教導弘曆阿哥。”
胤禛雖然心中有些不滿,但卻明白齊珞一定會高興,算了,有親人陪伴,齊珞也不會鬱結於心,雍親王府也能更熱鬧更有人氣,胤禛眼中透出些許的憧憬。而且以凌柱對皇阿瑪的瞭解,這對他也是好事,就容許齊珏那小子在眼前晃吧。胤禛此時並沒有想到,凌柱一家探望齊珞究竟會給他帶來什麼。
“富察氏如何?”胤禛覺得口渴,示意高福遞上茶水,高全低聲說道“王爺,側福晉昨個兒整整一晚都在佛堂祈福,連膝蓋都跪腫了,今早出佛堂時幾乎不能走路,全靠身邊的陪嫁嬤嬤攙扶才勉強回到屋裡,側福晉額頭上的傷口被郭格格擦了一下,興許會留下痕跡,王爺,側福晉不肯傳太醫進府,膝蓋上了藥後,還想去佛堂誦經,據說被嬤嬤苦求着攔了下來,側福晉怒斥嬤嬤,福晉待她極好,爲福晉祈福是必須得心誠。後來嬤嬤沒法去求了福晉...”
胤禛冰冷的開口“她見到福晉了?”高全連連搖頭“她被秦嬤嬤擋住,並沒有見到福晉。”胤禛冷哼“派人去知會富察氏,昨個兒去佛堂祈福,爺還算滿意,要是能持之以恆爺更滿意,爺不喜歡沒有恆心之人,心誠祈福也能少想些,將爺的原話知會她,以她的聰明應該曉得爺的意思。”
高全應了一聲,想要下去傳話卻被胤禛重新叫住。這些女人真是夠麻煩。以前看着掙來鬥去也算是解悶,可現在卻如此無趣,齊珞雖然管理王府很好,可還是讓人不放心,胤禛吩咐“你去知會秦嬤嬤,就說爺惦記着小格格,給郭氏賞些首飾綢緞,還有...”停了一下,胤禛提筆在紙上隨手寫下了兩個字‘嫺靜’遞給高全“這個就是小格格的名諱,告訴郭氏,有空爺會親自去看望小格格,讓她用心照料小格格。”
高全見胤禛沒什麼吩咐才離去,胤禛停頓了一下開始悄聲吩咐高福辦事,一條條命令下達,高福低頭用心記着,等到胤禛吩咐完,高福同樣下去傳達主子的指令,胤禛靠着椅背,端着熱茶,看着茶杯上升起的白霧,低聲道“爺要看看,你們會如何應對。”
郭氏自從接到齊珞的賞賜,又得知胤禛親自爲女兒賜名。更聽說胤禛會來看望女兒,心中十分得意,對嫺靜的照料好上不少,也願意親自抱嫺靜哄她入睡,旁邊的嬤嬤面帶喜色的讚道“主子不是奴婢多嘴,舞曦格格雖然出身尊貴,但以容貌來說,小主子並不差上一分,而且奴婢看,嫺靜格格同王爺那真真是相像得不得了,等王爺見了必是疼寵又加。到時主子再用點心思,先開花後結果也是好的。”
郭氏抱着女兒仔細打量着她的長相,聽見嬤嬤這麼說,心中也覺得女兒像胤禛,輕吻嫺靜額頭一下,搖晃着胳膊,眼中帶着渴望的輕言“嫺靜呀,你要乖乖的,討得你阿瑪的歡喜,額娘就疼你了,要是你能再給額娘帶來一個兒子的話,額娘會很疼很疼你。”
嫺靜由於不足月,雖得奶孃嬤嬤盡力用心照料但天生有虧,而且郭氏又服用偏方纔提前誕下嫺靜,因此她如同小貓一樣嬌小廋弱,臉上不見嬰孩的紅潤,而是蒼白髮黃,五官長相到相似胤禛幾分,可都糾結在一處倒也看不太明顯。嫺靜對於郭氏的話並不太懂,而且對於她十分陌生,所以忍不住啼哭起來,由於廋弱,就來哭聲都很纖細,聲音也不高,郭氏本來還有些興致的哄着她,可見她越哭越兇便交給了奶孃。
奶孃接過嫺靜輕聲的哄着,看着嫺靜逐漸安靜下來,郭氏臉色不悅,旁邊的嬤嬤趕忙說道“還不帶着嫺靜小格格下去,在這杵着做什麼?”奶孃抱着嫺靜行禮後連忙退了出去,回到了嫺靜的屋子,看見沒有什麼外人,才心疼的摸着嫺靜的臉頰,輕嘆“小格格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您怎麼說也是王爺的女兒,將來也是郡主格格,會有福氣的。”
嬤嬤看見郭氏臉色發沉。端上茶水,安慰道“嫺靜格格還小,大了就曉得您好了。”郭氏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想了一下說道“那幾個生子的偏方也得提前備下,福晉這有了身子,爺還能不來內宅?側福晉那爺正煩着,耿格格宋格格又年老色衰,李格格她們兩個就是有心邀寵也得看我答不答應,要是爺駕臨這,錯過機會那豈不是可惜?”
“主子,奴婢一直在籌備,福晉管着王府極嚴,尤其是對藥材的取用那更是嚴苛,奴婢曉得主子不予讓人知曉,所以稍稍慢了些。”感到郭氏不悅,嬤嬤解釋道“主子,現在也只少上一味,奴婢敢擔保耽擱不了主子的正事。”
郭氏也曉得不能把人逼得太緊了,要不然哪個還會爲她辦事?點點頭輕聲道“你是我的陪嫁嬤嬤,我自是信你,還是要抓緊爲好,我得了寵,你不也有體面?”嬤嬤連連應和,郭氏放下茶杯,幸災樂禍的說道“側福晉還天天去佛堂?她倒是挺誠心的嘛。”
嬤嬤笑着湊趣“主子,側福晉整日跪在佛堂,聽說膝蓋都出血化膿了,已經走不了路,就這樣還是福晉發話才傳的太醫,免了她的佛堂祈福,聽下面的人說,側福晉這一修養怎麼也得一年半載,要是養不好的話,興許會...”
郭氏輕哼“那是她不曉得分寸,福晉看着和氣,可出身高貴,那份威嚴豈是一般人能攀附的?這個側福晉呀,做事還是急了,不過也難怪,爺寵了半晌,就連消息都傳不出不急才叫怪了,福晉倒真是心慈,要是我,哼,這是爺的命令,無法抗拒。”
眯着眼睛盤算一會,郭氏拉過嬤嬤悄聲問道“能不能在側福晉那?我看那個耿格格到可以用一下,當初她們不是都想撫養弘時阿哥嗎?只要側福晉出了事,雍親王府不可能一個撐場面的側福晉都沒有。”
嬤嬤心中一熱,細細琢磨考量一番,爲難的說道“主子想法倒是可行,只是不說側福晉那如何,就是耿格格看着面上老實厚道,也不見得是隨意拿捏的人,而且進府又早,能在當初那拉福晉和李側福晉相爭之下站住位置,能沒有手腕嗎?更何況她如今又有弘時阿哥做依仗,行爲處事不越舉分毫,福晉那也有幾分臉面,恐怕不好用?到時再被她弄個灰頭土臉,主子不能不妨。”
郭氏摸着茶杯蓋兒上的圖案,感慨落寞的說道“這王府裡又有哪個是容易給予的?只是手段各有不同罷了,我就不信耿氏沒有想法,弘時阿哥再是依仗也不如親生兒子好,不過,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還是要再甚重考量,再看看吧,看看府裡的風向再說。”
郭氏明白她同富察氏之間已經結下死仇,富察氏的額頭落下痕跡,雖然淺淡,可還是能看出來,她也曾暗自後悔當時的衝動,可這仇已經結了,也不能真讓富察氏報復回來,還是要先下手爲強。
郭氏起身來到門口看着外面明朗的溫暖的陽光,彷彿照進了心裡一樣,回頭輕聲說道“嬤嬤,我真羨慕福晉,真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