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雍親王府宗室貴婦臨門。有些身份不高的,齊珞就以身體不適爲由避而不見,而身份高貴的,無論如何不耐也只能淡笑着應付着,這些貴婦到訪也不光光是爲那個虛無飄渺的求子秘方,大部分緣由還是想摸摸雍親王府的底,想從蛛絲馬跡中探探胤禛的志向,廢太子之後,雍親王被康熙逐漸的委以重任,對朝政的影響日益加深,又是親王爵位,雖不喜人情往來,一如既往的冷麪無情,可也壓不住有心人的暗自探究猜測。
看着這些貴婦們逢迎的笑臉,話中有話的探究,齊珞覺得十分的費腦子,一點都不能馬虎,既然曉得胤禛的志向,齊珞就不會擅自得罪這些宗室親貴,要是能稍稍影響到她們,那將來雍正登基時也許就不會得不到宗室的支持。所以齊珞壓下心底的煩躁,微笑得體的應對着,說些家常小事,絕口不提胤禛的志向,東拉西扯之下,倒是晃暈了登門的福晉夫人,這些福晉並沒有探聽到胤禛的最終目標,可卻從齊珞的話中曉得胤禛很得康熙重用和信任,雍親王是個能幹有爲的皇子。
等到她們離去,齊珞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小貓一樣笑得開心得意,每晚胤禛來用飯之後,齊珞總會得意洋洋的向胤禛提起她的豐功偉績,眨着圓圓的眼睛,一副你快表揚我的神情,讓胤禛心裡暖暖的癢癢的,總是忍不住輕輕摟着齊珞,想要說上幾句,卻總也開不了口,齊珞理解的拍拍胤禛扣着她腰肢的手,微閉着眼睛倚在他的肩頭。寧靜的內室,微風輕撫的垂地紗簾,清脆的風鈴響聲,在榻上相擁的兩人,構成了一副唯美溫馨的畫面。
十四福晉帶着年氏的到訪,讓齊珞打起精神,穿上紫色寬鬆的旗袍,梳着小把子頭。上面插着紫水晶的首飾,低頭摸了摸手腕處的佛珠,深吸一口氣,佟皇后無論你是不是穿越的,我都會好好的照顧胤禛,盡力讓他幸福。
秦嬤嬤扶着齊珞穿過迴廊,豔陽高照,這時已經進入六月,對於完顏氏的到訪,齊珞早有準備,她知道完顏氏一定會來,可沒想到她還真的挺沉得住氣的,而且竟然能拉着年氏一起來雍親王府,算算日子,年氏離臨盆也就有三個月了,齊珞微微皺眉,暗自思量,年氏怎麼會如此不曉得輕重?她難道就不怕再出事?還是要小心,要是在雍親王府出事,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丫頭行禮後挑開簾子,齊珞走了進去。完顏氏起身搶先行禮“給四嫂請安。”
“十四弟妹不用如此多禮。”齊珞坐在主位上,淡淡的開口,掃了一眼打扮的端莊尊貴的完顏氏,臉上施着淡淡的脂粉,身上隱隱透着一股別緻的清香,面如桃花,眼中含情,雖比不得年氏的嬌媚,但莊重中透着幾許清雅,別有一番風情。齊珞心中詫異,她倒是同往日不太一樣,不過,貴婦們頻繁登門的好處就是消息八卦靈通,尤其是鋒芒畢露的十四皇子府,也不曉得完顏氏用了什麼手段,胤禎對她疼寵有加,而有身子的年氏也不甘示弱,所以十四皇子府絕對是一出大戲,精彩之極。
“年側福晉,你也坐吧。”肚子圓滾滾的年氏恭敬的站在完顏氏身後,齊珞對完顏氏笑着解釋“十四弟妹別怪四嫂越舉,怎麼也不能累着年側福晉,讓十四爺掛心,而且看着年側福晉就是老實規矩的,嬌弱的樣子就連我也疼惜呢。”
“還不謝謝四福晉賜座。”完顏氏笑着開口“還是四嫂想得妥當,我剛剛也想讓側福晉入座,可她呀,就是個守規矩的,怎麼都不肯越舉。”
齊珞嘴角輕輕抽動一下。年氏由於身子重,已經滿頭是汗了,那神情巴不得想要能落座呢,“妾多謝四福晉體恤。”年氏微微行禮坐在完顏氏旁邊,向齊珞感激的看了一眼,靠着椅背悄悄的揉着酸脹的腿。
齊珞悄悄打量着年氏,看來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雖然也胖上幾分,可遠沒有上次那樣如豬,穿着寶藍色的旗袍,深色系的還是顯得苗條些,可惜的是臉上塗着厚厚的脂粉想要掩蓋住淡褐色的妊娠斑,可這些含鉛的香粉對她的皮膚和腹中的孩子都是有影響的,齊珞暗自搖頭嘆氣。
“四嫂,這次冒昧登門拜訪,一是想要看望一下四嫂,二是也想讓年妹妹沾沾四嫂的喜氣,希望這次能平安的爲爺生下麟兒。”
“十四弟妹這話我可當不起,我如今懷着的這個,見過的人都說是格格,年側福晉這胎興許是小阿哥呢,”齊珞輕輕撫摸了一下肚子,眼中透着柔和的笑意。完顏氏覺得齊珞雖然肌膚沒有往日的嬌嫩,但卻容顏改變不大,心下也想應該是個格格。
完顏氏抓住齊珞的手,爲難羞澀的說道“四嫂,四爺同十四爺同是額娘所出,自是同旁的阿哥更親近幾分,額娘爲四爺祈福,還曾叮囑我有事要多向四嫂請教,我雖然有弘明他們,可弘明身子骨單薄,我生怕哪一天就...四嫂。我也不見外了,也厚着臉向您求個方子,只要再爲爺添下一兒半女的,也不枉爺厚待我一場。”
年氏也緊張的看着齊珞,生怕她真將方子告訴完顏氏,要是完顏氏真的再有身子,那府裡就真的爭不過了。齊珞暗自嘆氣,她們怎麼都喜歡抓着她的手,低頭看見完顏氏手上帶着紅寶石的戒指是那麼的顯眼,紅的像火焰一樣,留神看了兩眼。秦嬤嬤在旁邊眼光一閃,這個戒指上彷彿不是那麼妥當。又看了一眼年氏手上帶着的翠玉首飾,以及她腰間的荷包,十四福晉真是好心機。
齊珞掙開完顏氏的手,輕笑着說道“十四弟妹,我真的沒有那個方子,說句不見外的話,這個把月到雍親王府來的人也不少,可也沒見哪個再傳出喜訊?十二弟妹和舒穆祿夫人真真是趕巧,那也是她們自身的福氣。”
見齊珞想要拿起茶杯飲茶,秦嬤嬤笑着阻擋“福晉,您身子弱,奴婢去給您換杯熱茶。”向紫英示意換茶,齊珞怔了一下,微微點頭。感到秦嬤嬤神色不善,齊珞輕輕動動鼻子,聞到手上有絲暗香,順着秦嬤嬤暗示的目光看見年氏腰間的精緻的荷包,微微皺眉。
“四嫂喜歡那個荷包?”完顏氏想要開口讓年氏將荷包摘下,齊珞連忙推辭“不是,我只是看着荷包挺精緻的,多看了兩眼,這是年側福晉親自繡的?”
“回四福晉的話,荷包是妾繡的,料子是皇上賞給十四爺的,福晉疼惜妾,就將整匹給了妾。聽十四爺說起,這個貢品也只有兩匹而已,妾所佩戴的首飾也是十四爺賞的,十四爺對妾愛重有加,爲了這份情意,妾一定要爲十四爺誕下血脈。”年氏摸着荷包神色透着堅決,齊珞感到完顏氏目光閃了一下,隱着些什麼,總覺得不妥當,心中發冷,胸彷彿也悶了起來。
“年妹妹,爺在府裡怎麼交代來着,你忘了不成?”完顏氏輕聲提醒,年氏咬咬牙,起身,來到齊珞身前,慢慢下跪,齊珞想了一下並沒有伸手,示意秦嬤嬤上前扶住年氏,平靜的問道“年側福晉你這是要做什麼?”
年氏感到秦嬤嬤要將她扶到別處,輕輕掙扎着說道“四福晉,早就聽說您善養胎,妾想請您指點一二,十四爺和妾想要有一個如同弘旻阿哥那樣的兒子,妾曉得四福晉身份高貴,就當可憐可憐妾懷胎不易,四福晉也是當額孃的人,能體會妾的心情,求四福晉...”沒等說完,年氏就紅着眼睛,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完顏氏滿臉心疼的拉住年氏,重新帶她到齊珞身邊,憐憫的說道“四嫂您就幫幫年妹妹吧,哪個不曉得十二嫂就是聽了您的話,弘是侄兒身子才慢慢好轉的?年妹妹身子重,爲了十四爺能有個健康的小阿哥,我即爲十四福晉,理應照料好年妹妹。”說完竟然跪在齊珞身前,“四嫂,我替年妹妹懇求您...”年氏也在旁不停的哭泣着哀求,齊珞覺得腦袋很混,心中壓抑,瞥見秦嬤嬤焦急的神情,拄着頭,皺着眉嚴聲說道“你們要做什麼?十四福晉,我曉得你賢惠,可怎麼能隨意下跪,你這不是逼我...”
還沒等說完,齊珞閉上眼睛裝暈過去,秦嬤嬤衝到齊珞身前,擋住了十四福晉的探查的眼神,焦急的喊道“福晉,福晉,您這是怎麼了?您身子剛剛好轉一些,要是有個岔子,奴婢擔不起王爺和致遠公的怒火呀,紫英還不叫人傳太醫?”紫英連忙跑了出去,秦嬤嬤又召喚了幾個有力氣的婆子,小心的攙扶齊珞離開。
安排好一切,秦嬤嬤看着已經站起身的完顏氏,擦擦眼淚,“十四福晉,奴婢說句逾矩的話,您實在不該爲了那莫須有的事逼迫四福晉,您一向賢惠穩重,深的皇上和德妃娘娘看重,怎麼會相信那種無稽之談?要是福晉有個差錯,那皇上那...您怎麼能逼暈主子呢。”
完顏氏攥緊拳頭曉得逼暈四福晉這事傳將出去,那就是天大的麻煩,又急又燥的怒道“你這個奴婢,明明是你沒照料好四嫂,竟然還怪在我頭上?我是堂堂皇子福晉,你又是什麼東西,竟敢在我面前放肆,這就是四嫂管理的雍親王府?竟然規矩都沒有?”
秦嬤嬤直直跪在完顏氏身前,磕頭賠罪,驚恐求饒“十四福晉贖罪,十四福晉贖罪。”完顏氏冷哼了一聲,“今個兒,我且先饒了你,要是四嫂有個好歹,看我怎麼收拾你。”此時太醫來到雍親王府,看見跪地的秦嬤嬤和高傲的十四福晉楞神,身側的高全忙開口道“太醫,您還是先去給福晉瞧病吧,福晉今早時還好好的,現在竟然暈了過去,這王爺要是曉得了,奴才幾個腦袋都不夠砍呀。”
太醫連連點頭,壓下心中的疑惑去內宅給雍親王福晉瞧病,只要一想到冷麪的雍親王,火爆脾氣的致遠公,太醫腿就發顫,這兩個人動動小手指,他就吃不了兜着走,更何況還有皇上對雍親王福晉的看重,太醫加快腳步幾乎飛奔起來,內室裡齊珞已經清醒,這事既然透着古怪,那十四福晉就不要怪我利用你,裝病我可是很擅長。
太醫皺着眉診脈,心中暗驚,脈象如此不穩,手都有些發顫,沉下了心思,再次仔細診斷半晌,起身來到外面,高全焦聲問“太醫,福晉到底如何?”
“福晉身子虛弱,這次急火攻心暈厥過去,對腹中胎兒不利,這胎剛剛坐穩,還是要靜養仔細的好,萬不可再如此了。”太醫沉聲一本正經的說道,對於雍親王府的熱鬧他也聽說過,再加上剛剛進門時所遇見的狀況,自然能推測出一二,既然十四福晉惹事,怎麼也不能替她擔雍親王的怒火?
秦嬤嬤跪地求饒,完顏氏看見太醫已經去了半晌,心中焦急,聽見求饒聲更是不滿,說話也不客氣,高全拿着方子送走了太醫,進來對秦嬤嬤說道“秦嬤嬤,你的錯,王爺自會處置,你還不趕緊去服侍福晉用藥,難道你想錯上加錯不成?”
秦嬤嬤低着頭斂去嘴角的笑意,起身哭喪着臉,用帕子擦着眼淚離去,高全低聲請罪“十四福晉勿惱,這嬤嬤王爺一定會處置,一定會給您個交代。”
完顏氏關切的問“這個賤婢先且不說,四嫂,四嫂到底如何?怎麼好好的就暈過去?”
“回十四福晉的話,福晉這次恐怕不妥,太醫說急火攻心要靜養。”高全低頭哀嘆,完顏氏愣住了,半晌才皺着眉道“既然需要靜養,那你們就好好伺候着,我就不打擾了。”
高全心情沉重的送完顏氏離開,轉身向身邊的人輕聲吩咐了兩句,小廝連連點頭,下去辦事,高全看着十四福晉遠去的馬車,心中暗笑,王府清靜了,可京城又該熱鬧了,想算計到福晉頭上?這算盤是打錯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