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齊珞暗自埋怨康熙打擾了難得野餐的時候。京城雍親王府裡,舞曦探視養病的秦嬤嬤,將王府裡的事情細說了一遍,秦嬤嬤本欲起身,舞曦用手按住她的肩頭,看看她有些發白的臉色,輕聲道“萬不用如此,秦嬤嬤,安心休養就是,雍親王府我看哪個能趁額娘不在翻出天去?”
秦嬤嬤眼裡閃過一絲的欣慰,咳嗽了兩聲,見到舞曦如此爭氣,她的苦沒白挨。“格格可有不通透的?奴婢雖無力幫襯格格,但還是有法子懲治不聽話的奴才的。”
“不用。”舞曦嘴邊綻出一絲笑意“我曉得額孃的心意,但我畢竟是阿瑪之女,又是額娘長女怎會如此沒用?平時也只是不想理她們罷了。”
舞曦貼身婢女冰玉輕聲稟告“主子,剛剛耿格格去了宋側福晉那說是去還圖樣,弘時阿哥好像缺了物什,要懲治經管的奴才,聽說已經杖斃了兩個小廝了,還要重新調換服侍的奴婢。”
“他這是將不能隨皇瑪法出巡的氣出在奴才身上了?”舞曦沉思一會。又看看秦嬤嬤起身,“你先歇着,我去瞧瞧弘時哥哥,大熱的天,拿上宮裡德妃娘娘賞的小子起紗的冰鎮西瓜,也要讓他消消火氣才行。”
秦嬤嬤想要開口,舞曦眼中亮光一閃,輕聲嘟囔“時令水果可是德妃娘娘賞的,弘時哥哥一向被她疼愛看重,怎麼能不讓他感受瑪姆的好意?水果不得久放,我已經按分位賞給了側福晉和格格,你儘管安心就是。”
舞曦又細細的吩咐服侍秦嬤嬤的小丫頭要好好的照料她,然後才離開,小丫頭端上湯藥碗,秦嬤嬤擺擺手“先放着,我歇一會再用。”小丫頭有心想要勸上兩句“你先下去。”秦嬤嬤讓她出去,端起藥碗輕嗅,又看看內室裡擺放的耿格格賞的盆景,上面的淡黃色花粉那麼的嬌豔,起身將湯藥倒在盆景裡,眼裡閃着嘲諷,若不是爲了讓舞曦能夠立事,她有怎麼會裝病?
秦嬤嬤輕撫上面嬌嫩的花蕊,輕嘆“福晉再如何疼愛格格,將來也是得指婚出嫁,光會算賬理財,不懂得拿捏下人怎麼能成?”將花蕊捏碎。瞧了一眼手上淡黃色的汁液,輕哼“你們也是小瞧了福晉,重新整頓的王府哪有你們翻天的機會?送走弘晝阿哥只是不想突生意外,你們還真當福晉是麪糰?任你們小動作不理會?凡事在福晉心中的人,哪會容得你們出手?”
舞曦輕飄飄幾句話就安撫了弘時的怒氣,畢竟弘時也不敢真的惹惱她,尋個藉口杖斃的下人聽耿氏說是福晉派來服侍他的,舞曦看看地上的血跡,心中覺得有些許好笑,柔聲說道“弘時哥哥,雖然奴才失職,但憑丟失一個小小的扳指應該罪不至死吧,”
“舞曦妹妹,扳指雖然不值銀錢,但那是額娘留給我的念想。”弘時一臉感嘆懷念。
“弘時哥哥儘管安心,李側福晉養好身子自然會出園同你母子相聚。”舞曦瞄了一眼弘時身邊身着湖水藍全新旗袍的丫頭,她的耳朵上帶着大顆的珍珠耳璫,脖子上也掛着珍珠鏈子,估算銀子這套頭面怎麼也值個二百兩,“王府裡自有額娘立下的規矩,你這樣煩躁讓阿瑪知曉。也不見得能落下好處,最近天挺熱的,也不曉得何時有雨,弘時哥哥自然火氣大一些,但消火的法子還是有的,你可要當心身子纔是,省得耽擱功課,讓阿瑪責罰。”
弘時臉色微變,眯了眯眼睛“沒想到舞曦妹妹也大了,皇瑪法回京也應該給你指婚了吧,阿瑪隨駕去塞外會盟蒙古王公,自會留心的,看來做哥哥的要給你準備嫁妝了。”
“多謝弘時哥哥這份心。”舞曦淡然一笑,並沒有如弘時預想的那樣驚慌失措,輕聲細語的責罰了服侍不當的奴才,重新補上兩個奴婢,“弘時哥哥,你看這樣可行?舞曦初掌王府,還有好些個不懂的,這兩個奴才老實忠厚,你先用着,若是不滿意,等阿瑪額娘回來,再調換也不遲。”
弘時無法反駁,他雖然是長子但按齊珞制定的規矩他根本無權插手王府的事情,也擔心她將來向胤禛訴苦告狀,那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點頭道“舞曦妹妹選的人自然是好的,哥哥放心。”
將德妃賞的時令水果留下。就回到自己的屋子,冰玉服侍她換上寬鬆的袍子,又命令丫頭端上消暑的冰鎮酸梅湯,舞曦抿了一口,覺得清爽許多,放下白瓷小碗,坐到書桌旁,拿起算盤賬本仔細的核對,無誤後才吩咐丫頭髮放月錢,頭後仰靠在椅子上,此時才明白自己的額娘管理王府,保護他們平安,同時壓制側福晉格格們,到底費了多大的心力,難怪弘旻要保護額娘,就連弘曆也有這份心思。
舞曦輕輕嘆了一口氣,她也參加幾次王府貴女的聚會,自然曉得在王府夭折個孩子是多麼稀鬆平常的事情,直起身眼裡透出一分亮光,“不能再讓額娘擔憂,舞曦也長大了。”
被舞曦掛念的齊珞,此時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康熙饒有興致的坐在氈子上就不走了。他不動,別的皇子自然不會動,齊珞覺察到十四阿哥的偷偷打量,有些發窘,想要向胤禛身後躲,但被康熙叫住“老四福晉,你是如何琢磨出來的?朕嘗味道不錯。”
看到康熙手中的雞翅膀,齊珞輕聲說道“皇阿瑪,兒媳沒有大本事,就愛在吃食上下功夫,這只是小玩意。當不得您的誇獎。”
“你是偏愛吃食,但不會自個兒動手,對不對?”康熙掃了一眼旁邊掉落的黑炭一般的肉串,臉上佈滿笑意,眼裡透着幾分疼愛,“你呀,就是被致遠公寵的,不過,這樣也好,你是朕的兒媳又是雍親王福晉,哪個敢給你委屈,以後同朕說,朕給你做主。”
“謝皇阿瑪。”齊珞低眉順目,現在她就是四福晉端莊謹慎,在也不復剛剛的調皮活躍,食不知味的吃着手中的肉串,覺得彆扭極了。康熙倒是笑聲就沒停下過,十四阿哥湊趣講着笑話,八阿哥也是眼裡含笑,只有胤禛安靜的跪坐在康熙身邊,平靜無波的臉上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四哥,今**不是應該去科爾沁臺吉那?”十四阿哥率先開口“皇瑪姆在世之時就很疼愛看重四嫂,聽聞曾有意將侄女嫁給臺吉世子,真是恭喜四嫂。”
齊珞眼裡透着怒火的看了胤禎一眼,康熙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目光落在遠處的草原上,凌柱由於離着康熙最近,自然瞧見他攥着盛刨冰的碗更緊了。
“宗室女指婚全憑皇阿瑪做主,我做額孃的尚未接到指婚的旨意,你又從何處聽聞這種不實的消息?”事關舞曦的閨譽齊珞又怎麼能忍得住?“更何況備嫁之事理應由福晉操持,舞曦福薄當不起十四爺的惦記,你還是爲皇阿瑪好生辦差的好,若有空閒也不妨多過問十四皇子府的事,年側福晉雖然賢惠,但身份終究是差些,也不曉得十四弟妹的休養的如何?病好了沒有?真是可憐見的,十四爺自然也會憂心吧。難怪清瘦上許多。”
胤禎楞住了,不可置信的盯了齊珞半晌,胤禛嘴角上翹,康熙眼中的欣慰一閃而過,放下瓷碗,輕嘆“舞曦年歲尚小,她的婚事朕心中有數,老十四不可人云亦云,你要在政事上多上心,至於你府中之事,朕本不欲插嘴,可實在是沒有個規矩,這一點你要向你四哥四嫂多學學,雍親王福晉賢惠之名,朕在宮中都聽聞,這纔是皇子福晉所爲。”
八阿哥臉色一僵,垂下眼簾,胤禎滿臉通紅,康熙緩和語氣“完顏氏的病也該好轉了吧,京城傳遍了寵妾滅妻之言,朕明白的告訴你,朕絕不會容許出現這種醜事,完顏氏也是出自簪纓之家,祖上也爲大清立過戰功,朕不能讓功臣寒心,你明白嗎?”
“兒子,兒子明白。”胤禎低頭,齊珞想了一下,起身跪下,擡頭望進康熙的眼裡“皇阿瑪,事關舞曦閨譽兒媳不得不說兩句,十四爺恐怕也是聽貴婦之間的傳言纔有此一問,舞曦雖不是樣樣拔尖兒,但兒媳敢擔保她懂規矩知輕重,兒媳不忍讓她名聲受損,請皇阿瑪做主。”
“李德全傳旨,晉封舞曦爲和碩和悅郡主,哪個再敢妄議郡主婚事,損害舞曦閨名,朕決不輕饒。”
胤禛起身同齊珞一同叩謝“謝皇阿瑪。”康熙擡擡手,“起來,舞曦是朕疼愛的孫女,朕怎麼也不會容許她受委屈。”起身,輕笑道“舞曦,舞曦,老四你的名起的不錯。”
齊珞臉唰的一下紅了,胤禛眼裡也帶着些許的尷尬,康熙嘴邊的笑意更濃,看來這丫頭是曉得其中的意思了,就是不曉得是從何時知曉的,真是有些遺憾。
衆人也都紛紛起身,康熙擡頭看看尚早的天色,問道“老四,你今兒是要去科爾沁臺吉那?”
“回皇阿瑪,兒子只是隨嘴應了一聲,臺吉若有事應該找十四弟纔對。”胤禛看看十四阿哥,輕聲道“皇阿瑪有令,皇子不得同私自結交蒙古王公,除了正常走禮,兒子是不會私下見面。”
康熙滿意點頭,八阿哥藏在袖子中的手攥成拳頭,他怎麼忘了胤禛的謹慎?“科爾沁臺吉,朕也有話同他交代,一起去。”康熙看了一眼胤禛,率先向科爾沁所部走去,齊珞看看胤禛“我還是先回行轅。”
“老四福晉也一起,帶弘曆到朕身邊來。”弘曆躍躍欲試,齊珞只能拉着他的小手走在康熙身後一步,弘曆擡頭望向康熙的眼裡帶着崇敬“皇瑪法,您在演武時穿着鎧甲真是好威風,弘曆好崇拜你。”
康熙被他的話逗樂了,輕柔了一下他的小腦袋,拉着他的小手,輕言“你可曾記得,朕還抱過你呢。”
弘曆加快腳步隨着康熙的步伐,皺了皺眉,看着康熙腰間的明黃色荷包,眼前彷彿一亮“荷包,荷包對不對。”康熙吃驚的低頭,“你還記得?”
弘曆拍拍小胸脯,自豪的說道“額娘說我記事很早,皇瑪法的荷包是最好看的,所以有些印象。”康熙停下腳步,將荷包摘了下來,親自掛在弘曆的腰間“賞給你了,弘曆,你確實出乎朕所料,朕...”
他們行至一片有一人多高的草叢的邊上,遠處科爾沁所部的帳篷清晰可見,還沒等康熙說完,就聽草叢裡有喊殺的聲響,箭射向康熙一行人,凌柱高喊“護駕。”侍衛們紛紛向前,墜在身後的皇子們也都想要表現,紛紛涌向康熙,一時之間場面有些混亂,本跟在康熙身側的齊珞回頭望向後面孤單的胤禛,心中一緊。
十四阿哥已經擠開凌柱,護在康熙身前,八阿哥只是落後兩步同樣護着康熙,胤禛停腳高喊“不許亂,不許亂。”
康熙見到自己身前被衆人護着,攥緊弘曆的手,沉聲問“害怕嗎?”
弘曆臉色有些發白,看着倒在箭雨之下的侍衛,地上還染着血,搖搖頭“不怕,只是擔心阿瑪,他身邊沒人護着。”
齊珞身邊也有肉盾在前,聽見弘曆的話,更是緊張,忍不住伸手拔開護在身前的侍衛,看見胤禛背後彷彿有亮光,猛然將侍衛推開,腦袋充血,身子不由控制的前衝向胤禛跑去。雖然他們之間只是區區幾步路,但齊珞覺得很是漫長,尤其是箭翎落在她的腳邊,真的又看見胤禛身後的亮光,齊珞飛撲過去,巨大的衝力壓倒胤禛,此時只聽開火硝之聲,齊珞覺得肩頭一疼,飛濺出來的鮮血濺在被她壓倒的胤禛的眼裡。
胤禛滿目一片血紅,當初那拉氏奔向康熙的情景再次在腦中閃現,那拉氏同齊珞的影子交織在一起,慢慢的眼前只剩下壓在自己身上的齊珞。
齊珞頭腦發昏,此時也顧不得場合,或者是哪個在場,抓緊胤禛的脖領子,眼裡透着彷彿能燃盡一切的怒意,對着他高聲吼道“你懂不懂大丈夫能屈能伸?你難道不曉得危機時刻首先要臥倒嗎?站在原地,你真的想讓人當靶子不成?自己的命都沒了,還怎麼保護皇...”
齊珞發熱的腦袋冷靜下來,回頭看看衆人,看見他們臉上的驚訝,低頭又看看還攥在手中的衣領,忙鬆開,輕輕撫平“爺,那個,那個,這個裁縫手藝不錯,領子沒掉不是...”沒說完,眼前發黑,感覺很噁心,暈在胤禛的身上。
ps我要的是場景重現,就是當初終成颶風時的場景,呵呵,所以在此灑灑狗血,我想大家一定會猜保護弘曆,呵呵,我只能說,你們猜錯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