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種田記
宮嬤嬤忐忐忑忑擰着衣襟過去,垂手侍立一側,陪笑道:“夫人有何吩咐,老奴再不敢忘記!”
引章望着她微微笑了笑,卻冷不防問道:“我問你,狂風暴雨中,是山上的蒼松耐得住,還是溫室裡的牡丹耐得住?”
宮嬤嬤一怔,訝然擡起眼不解的望着引章,不懂她怎麼好端端沒來由說起這離題十萬八千里的話頭來。.按 ctrl + d 快速收藏 "請 看 小 說 網" 心下嘀咕,嘴上卻應對的快,宮嬤嬤想了兩三秒,便陪笑道:“這個顯見着嘛,溫室裡的牡丹花兒何等嬌貴,向來有專門匠人細心照料、小心看護,別說經風經雨了,便是大點的太陽都曬不着,倘放在狂風暴雨中,哪能跟山上日曬雨淋的松樹比呢!”
引章望了她一眼跟着道:“你明白就最好了!我還以爲你不明白呢!我知道你疼衍兒,在你眼裡,小阿哥就是那盆溫室中嬌貴的牡丹,你呢,就是那無微不至、處處體貼的花匠,但我卻要衍兒將來長成一個像高山上的蒼松那樣能夠頂天立地、風吹雨打而不折不屈的男子漢大丈夫,你這樣處處小心翼翼維護着他,將來他長大了,怎麼面對風雨?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九爺的意思,你這毛病再不改,可別怪我不許你再碰衍兒了!”
宮嬤嬤聽得先是一怔,聽完最後一句不由急了,卻又忍不住陪笑道:“是,九爺和夫人所言有理,老奴自然也希望小主子健健壯壯的,但小主子乃是金枝玉葉,將來只有享不盡的福,哪裡有什麼風啊雨啊呢?九爺和夫人想是有些多慮了!而且,小主子現在還小呢,身嬌肉貴。萬一磕着碰着,或者被蚊蟲叮咬留下個疤痕,那叫人瞧着得多心疼呀!”
引章聽罷吃驚的瞪着她。簡直氣得七竅生煙偏又無法反駁。好嘛!她還想來個循循善誘呢,別人說的倒比她還有理了!引章不禁在心底感嘆,難怪。難怪那些個家裡富足的旗下大爺們一個個屁事也不會,就知道玩狗逗鳥。喝茶侃大山擺龍門陣,敢情每一位大爺小時候都有一個宮嬤嬤在照顧啊!
引章深感思想差距之大若鴻溝,她不想再費事去跟她發表長篇大論的演說勸解,便直截了當道:“衍兒是我和九爺的兒子,怎麼教導他、怎麼撫養他是我和九爺的事,我們的話你是聽,還是不聽?”
宮嬤嬤一呆。//忙道:“聽,聽!老奴自然聽九爺和夫人的話!”
“那以後就收起你那套!我們說什麼便是什麼,明白了嗎?”引章緊緊追逼。
“老奴,老奴明白!”宮嬤嬤只得如是說。
“你最好是真明白!”引章瞅了她一眼,道:“九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今兒若不是我攔着,恐怕立刻便打發你回京去了!”
“是,是,老奴再不敢多嘴!”宮嬤嬤暗暗叫苦,替小阿哥心疼,也有點替小阿哥委屈:好好的金枝玉葉。銜着金湯匙出生的,本來就是溫室裡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嬌貴牡丹花兒嘛,幹嘛要做那皮糙肉厚的老松樹?難道是九爺和福晉不疼小阿哥?可是瞧着也不像啊!
宮嬤嬤不管如何腹誹,但她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再也不能試探着說什麼或者做什麼了,側福晉可已經把話挑的這樣明白,她若是再做什麼,側福晉真的將她扔得遠遠的不可!
宮嬤嬤這麼想着有點沮喪,不過,沮喪的感覺只是暫時的。很快她又轉了念頭振作起來,該疼小阿哥的時候,她還是要疼的。最多,九爺和側福晉忙着別的事情沒空理論時,她總可以多疼疼小阿哥吧?
“好了,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引章飲了口茶揮了揮手。
“是,夫人!”宮嬤嬤陪笑着行了行禮,隨即轉身緩緩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引章好好舒了口氣,自己也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琢磨了這麼久的本想擺道理搞定的事,結果還是靠了強權解決!難怪人家說,權力和拳頭纔是硬道理,很好,這真是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第二天上午,引章便帶着魚兒一起,隨着吳管事等去了葡萄培育基地。胤禟因要處理一些京城來的信件,便沒有同她一起去。
葡萄培育基地建立在葡萄莊園的東北方向,離住人辦公的莊子大概一千多米,一共劃了二十六畝地,如今共有從全國各地蒐集來的三十八種葡萄,有清水天、黑瑪瑙、玉珠、龍眼、紫核、山葡萄、紅葡萄、黑珍珠、牛**、和田紅、香緣、白露、霞光等等以及許多隻有當地各種稀奇古怪俗名的品種,一種搭着一個小架子挨着一溜栽種着,旁邊豎着一塊木牌,上邊寫着名稱、產地和成熟月份,此時看去俱是藤牽蔓繞的,長得十分茂盛。
此時正是七月將近八月的天氣,這些葡萄品種,有的已經熟過摘過了,此刻只剩蔓蔓青藤依舊纏繞,有的尚未成熟,一串串呈倒掛金字塔樣臨空垂掛在架子下,有碧青色的、淺黑帶紅的、暗紅的、淺紅的、淺黑的、微黃透白的,望去晶瑩剔透五顏六色,煞是可愛。也有正當成熟的,有漂亮的奶白色,也有黑得像寶石的純黑色、暗紅似棗的棗紅色,還有綠得瑩瑩如一汪春水的拇指大小圓溜溜如蓮子一般的淺綠色,看起來無不果肉豐厚垂垂,晶瑩豐潤,表皮光滑細膩,泛着閃閃的光澤,看了便想咬一口。
引章和魚兒一路走一路贊,笑着用竹剪刀時不時剪下一串,收在籃子裡,準備帶回去一飽口福。
引章時不時問着引種情況,吳管事如數家珍,一一道來。告訴引章從去年年底便開始四處引種,主要是從新疆、山東、東北、安徽以及南方少量地方找來,一開始起碼種植了五六十種,但有的未能存活;有的雖然存活了但植株十分瘦弱,不長枝,也不開花;有的雖然長得好好的也開了花,但卻不掛果,所以最後剩下的便是這三十八種。
一路走過,吳管事便笑着告訴她們,這一種從哪兒找來的,當時怎麼種植,生長期間發生了什麼,何時開花,何時掛果,滋味如何有什麼特點等等,如數家珍。引章一一聽着,有時掰着枝葉藤子果實細細看看,順口跟吳管事探討詢問幾句,後來又問到嫁接雜交的問題。
吳管事聽了指了指北邊一排三間黑瓦灰牆、四壁開着大大窗戶的平房笑道:“小姐您瞧,那邊便是嫁接培育新種的育種室,外邊還有一畝多地也預備留着做育苗嫁接。根據小姐寫下的資料,加上走訪了一些葡萄產地經驗豐富農夫,屬下預備今年年底便嘗試嘗試選擇幾個品種進行嫁接,也不知效果會不會好!說起來,屬下心裡也有些沒底呢!”
引章一邊笑着往育種留地那邊走一邊笑道:“不要緊,反正慢慢來嘛。反正現在咱們手上已有這麼多品種,算是十分齊全了,至於嫁接的如何,那便是運氣了!對了,母體最好選擇本地葡萄,選那種長勢良好,耐寒耐凍少蟲害的,這樣嫁接出來的植株今後萬一推廣栽植起來,也方便管理些!”
“是,”吳管事笑着點了點頭,又道:“不知小姐能否再給屬下一些嫁接方面的資料?實不相瞞,走訪的那些葡萄產地,種植能手處處都可找出一兩個、三四個,但若說到嫁接——”吳管事搖了搖頭,苦笑道:“做這活的人還真不多!十個裡也難碰上一個。”
引章聽了不言語,心想也難怪,葡萄在此時是作爲水果小面積種植,在新疆種植的更多一些,大部分用來釀製葡萄乾,偶爾也有些用於小規模的造酒。有本地的葡萄已經足夠了,沒有誰閒着無聊去折騰什麼嫁接,培育新品種之類的事,也就難怪吳管事雖然聽了她的話建起了新品種培育基地,但卻是十分爲難勉強。
可是,引章不禁有些慚愧,當年她是接觸過葡萄新品種培育試驗的,但現代的各種設備、藥水那多先進,豈是此時可以同日而語的?而且,當時雖然有又厚又重的專業書籍可供參考,但上邊的種種瑣碎配比方法她都沒記住,因爲一書在手,想看隨時可以翻閱,犯不着下死勁的去背記。因此此時除了一些粗淺的東西,她腦子裡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引章雖然也着急,但她不能讓吳管事看出她心裡沒底,不然別的不說,至少也要影響他的信心和下邊技術人員的士氣啊。她想了想,微笑道:“放心,你們先看着辦吧!等我回去了好好想想,想起什麼便寫了讓人帶過來給你們參考。不過你們可別把希望統統放在我身上,這種事情主要靠摸索與經驗積累,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運氣好呢,三四年便成功了,運氣不好呢,十年也未必見成效!但這件事咱們還得做下來,因爲一旦成功了,培育出優質的釀酒原料,對咱們來說意味着財源滾滾,即便不成功,積累了經驗,也可做一翻改進!”小說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