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晗國之事
【218】晗國之事在晗國,公孫桀是個家喻戶曉之人。
傳說,晗國皇帝獨寵這位少年將軍,不顧諸臣反對,便封了未及冠的公孫桀將軍一職。這在尚武的晗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草原民族多數以武力服衆。就在衆人翹首以盼公孫桀出醜之時,不想這個看上去瘦弱無力的少年竟然在軍營裡擺了擂臺,揚言若有人可以在武藝上勝過他,他立時封印而去。
當時營中不少久經殺揚的老將被擊得出戰,不乏武功不弱之人,最終,都敗在這個少年將軍手下。一時,公孫桀的名聲傳遍整個晗國。那之後,不管打哪場戰役,他從未敗過。在晗國有不敗將軍美譽。
丹夏沒想到,這位不敗將軍竟然也會淪落至此。丹夏自認不是良善之人,聽完公孫桀的遭遇她只是感慨朝堂爭鬥的黑暗,對公孫桀爲何會淪落至此全然不感興趣。以她的認知,所有麻煩都是從興趣開始的。
可顯然公孫桀既然將身份道明,便沒打算讓丹夏置身事外……
“姑娘救命大恩沒齒難忘,在下無以爲報,從此後願任姑娘驅馳。”說完,不顧丹夏驚詫的眼神,俯身拜下,丹夏承認自己被驚到了,她沒想到這位晗國少年權貴竟然有此一出。就算她救了他性命,大不了多給她些金銀罷了,她不是不識人間煙火的嬌嬌女,自然不會傻的將金銀往外送,可她千想萬想,也沒想到一幅認她爲主的樣子。
這種不能用常理來形容之事,通常遇到後,丹夏會直接無視,於是,她坦然的搖搖頭,轉身回了氈房。她認爲,公孫桀定是被毒藥毒壞了腦子,給他些時間,他腦筋自然會清楚了。可她沒想到,這位公孫將軍比阿卡還要有毅力,一連三天彷彿定在了丹夏氈房外,那兩個侍衛也陪着,一左一右兩個門神般守着公孫桀。丹夏進出都得繞着走。
第四天夜裡,電閃雷鳴。眼看着要有場大雨。最終連阿卡也看不下去了,直說丹夏無情。
這公孫桀本身便受了重傷,又尚劇毒,又在氈房外不眠不休立了三天。眼看便要大雨傾盆,連雲涯都一臉憂色的看向外面。丹夏蹙了蹙眉頭,她不像阿卡那麼單純,憑他一句救命之恩無以爲報便真的信他從今後唯她馬首是瞻。他堂堂晗國不敗將軍,沒理由認她爲主。
可顯然,她若不認下這位屬下,公孫桀大有長候不休的氣勢,最終,大雨降下之時,雲涯的手掀開了氈房的門。公孫桀笑了笑,笑後便軟軟倒地,被身側的侍衛攙扶着進了丹夏的氈房。
這一昏,他又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纔再次睜開眼睛。
公孫桀醒來後,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小氈房,心裡一急,猛然起身,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的悶哼一聲,這時,房門被推開,只見丹夏親自端着藥碗,裡邊的湯藥騰騰冒着熱氣。公孫桀立時便想下地給丹夏見禮。“不必如此,你傷口若再撕開,我可不打算再次出手相救了。”誰像她這麼倒黴,救人救出一堆事情,而且還身不由己。
她從不覺得自己有當領導的氣質。雲涯雖然跟着她,可她從未把雲涯當屬下看待。在她心中,雲涯是親人,亦兄亦友。何況雲涯在這裡無親無故,跟着她不會有什麼太大影響,可公孫桀不同,他本是晗國將軍,受晗帝器重,他卻要認她爲主,這根本就是驢脣不對馬嘴,哪都不挨哪的事。
在外面聽到氈房中有動靜,她便主動來送藥了,順便看看這位公孫將軍的腦子是不是好些了。
藥,公孫桀毫不猶豫的喝了。至於問他爲何偏要奉她爲主?他只說這是祖宗的規矩,祖規有云……對救命恩人便該奉爲恩主,一生服侍左右,永不背棄。
丹夏暗歎,這是什麼見鬼的族規。
難道一隻狼,一隻豬救了他,他也要奉獸爲主嗎?
面對丹夏的疑問,公孫桀只是淡笑着說,還好救他的不是豬也不是狼,而是她姬丹夏。
聽這話,他還挺滿意救命恩人是她的。
既然收了小弟,他們就算是認識了。這話雖然有點本末倒置,可丹夏覺得這話很有哲理。現在的她與公孫桀便如此,吃了雲涯做的香噴噴的清粥,又喝了丹夏親手奉的苦藥若干,公孫桀的身子看上去似乎己無大礙,肩上的傷需要時間靜養,只要他不再做出不要命認主那樣的事,相信很快便能癒合。
吃飽喝足,該談正事了,公孫桀這纔將他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訴丹夏。
原來他之所以即受傷又中毒,是太子所爲。
初春,太子巡邊。說是巡邊,其實只是走個過場,晗國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每年新年過後,晗帝會派一個皇子代表晗帝,圍着自己的國境線走一圈,以示皇帝親民。
今年輪到了晗國太子,說起這位晗國太了,與丹夏也算有些淵源。當初她選夫之時,這位晗太子的‘三千繁花’還歷歷在目。晗太子名白展翼,要說這名字也算有氣勢,大鵬展翼,遨遊萬里。只是,他這人丹夏卻很厭惡,她沒忘記自己唯一的族姐是怎麼被逼瘋的,便是被北夜錦送去服侍白展翼,以至姬媛心靈受創,不堪承受,最後變得瘋癲。
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竟然讓她在這裡碰到。也算是老天給她機會爲姬媛出這口惡氣。
原來白展翼一直記恨着晗帝對公孫桀的偏愛,甚至有傳言說晗帝這麼偏愛公孫桀,甚至年紀輕輕便不顧朝臣反對,強硬的封他爲將軍,皆是因爲公孫桀有晗帝有血脈關係。飽不齊,這公孫將軍是晗帝遺留在宮外的血脈也未可知。
而這條猜測,像把刀子,深深插在白展翼人胸膛。
甚至有人白展翼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他人做嫁衣,早晚這太子之位會易主,至於易給誰……大家雖然不敢真的說出來,卻個個心中有杆天平。傳來傳去,公孫桀儼然成了白展翼心頭的一根刺,不拔不快。
於是,藉此次巡邊之際。
爲公孫桀安排了一場好戲。讓無數兵士目睹公孫桀‘刺殺’太子,在將太子重傷後,遁走。
於是,白展翼有了充分的理由緝拿公孫桀,而且他還利用公孫桀的近侍,給公孫桀下了劇毒,據說那種毒在晗國無藥可解。並且最終將他重傷。好在公孫桀身邊的侍衛身手不俗,在最後關頭將公孫桀救出。一路逃來邊境,只是公孫桀身上的劇毒己發,眼看一日不如一日,就在他們束手無策之際,再遇追兵。最後只有兩個侍衛得生,其餘侍衛連同那隊追兵,全部葬身草原深處。
隨後,遇到了丹夏。
說到這裡,公孫桀感嘆,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命在。在得知中了劇毒之後,他對生還便不再抱有渴望了。是丹夏給了他重生的機會,於情於理,做丹夏的屬下,他都願意。
公孫桀是個很較真的人,丹夏拒絕無用,無視無用。最終,丹夏只能默認了。
可她心裡一直有個疑問,這個公孫桀,當真是因爲他說的那個藉口,才甘心追隨她。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可她實在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理由值得公孫桀如此做?
苑國公主的名頭嗎?先不說苑國早亡了,就算沒亡,她也不認爲公孫桀知道她的身份。
離國姝妃的名頭?那更是不可能。一個過氣皇妃而己,而且還是被離國當逃犯通輯的皇妃,相信不會給他帶來榮華富貴,帶來牢獄之災的可能更大些。
除了這些,她便沒有什麼了。
她與雲涯討論過這個問題,雲涯只告訴她,不管這個公孫桀圖謀什麼,只要不會傷害到她,便任他圖謀好了。丹夏想想,覺得是這麼個理。
不管公孫桀要什麼,只要不傷害到她在意的人,她又何必要問的那麼清楚,人活在世上,總會有些不想對外人道的秘密。就像她的異世身份,連親密如北夜灝都不知道。更何況她與公孫桀只是萍水相逢,反正原則只有一個,不要傷害到她在意的人。若他違規,即使公孫桀功夫不弱,也逃不過寒夜樓的責難。
這事情便這麼定下了。
公孫桀留在這裡繼續養傷,他的兩個侍衛則離開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將公孫桀的心腹將士招回一些。白展翼沒有見到他的屍體,必不會善罷甘休,他們需要準備一下,而如果手中有兵,勝算便會多些。
丹夏做了公孫桀的主子,自是不能置身事外,何況她也想爲姬媛討回公道,她不怕白展翼來,這阿蒙草原別的沒有,枯草卻是遮天蔽日,她與公孫桀雲涯三人聯手,對付一個白展翼不算難事,隨後,他們往草願深處一跑,那白展翼的人馬就算想找,沒個三五個月,也很難踏平阿蒙草原。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公孫桀的侍衛離開的當晚,阿卡跌跌撞撞的衝進丹夏的氈房。
“夏姐姐,有軍隊衝來了,阿爸……阿爸被他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