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葉志遠嘆了口氣,看着房頂喃喃着:“是我對不起冷老弟。”
“你要去賠罪嗎?”冷川問。
面前的男人一陣沉默,眼眶中突然有了盈盈的淚水,聲音顫抖着,淡淡道:“是啊,應該去賠罪。”
葉志遠朝着冷川伸手,靜靜的望着冷川,對着冷川笑:“來,孩子,過來坐在我身邊,我們談一談好嗎?”
看着葉志遠,冷川眯眼,一抹殺氣頓時溢出體外,深吸了口氣,最後,才終於一聲嘆息,坐在了葉志遠的身邊,伸手,猶豫了一下,又伸手,握住了葉志遠的手。
“冷川,當時見到你的時候,你猜一點大,轉眼,都長得這麼高了。”葉志遠的眼中全是笑意,捏了捏冷川的手,那感覺,就好像在拉着自己的孩子:“當初你第一次刺殺我的時候,我看到你,就想,是冷兄弟來找我償命來了嗎?我當時也很開心,這幾十年的愧疚,似乎要在那一刻,終於擺脫了。”
莫名的,冷川攥緊了雙手,手中是骨瘦如柴的葉志遠的手,冷川頓時覺得有點悵然,這個男人,當年的魁梧到哪裡去了,轉頭看着葉志遠在蠟燭下青黑的眼圈,抿了抿嘴,又轉過頭去。
不管這個男人有多麼可憐,仇人就是仇人!
“可是,卻沒想到當時溪羽那個孩子,竟然幫我擋下,我真的是,真的是希望我可以贖罪的。”
聽着葉志遠默默的講述着這個故事,崇溪羽的眼眶頓時溼潤了,這是前一輩人的恩怨,爲何,又要牽扯到這一代人的身上,冷川,你爲什麼就不能放下仇恨。
“你的父親死在我的面前,當時他只是微笑着說,幫我照顧好我的女兒。”
一句話,說的冷川心中一陣酸楚,她連自己父親是什麼樣子,也只能靠着別人的描述,和一些貼在錦於閣的畫像才能知道,沒有見過父親的冷川,從小總是好奇的問長老,自己的父親是誰,總會得到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看着葉志遠,冷川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水光,可是轉眼又消散了,她將自己的手從葉志遠手中抽出來,站起身來,吸了口氣,似乎是想要平復一下自己的感情,然後道:“你說這麼多,我在長老們的口中也都知道。”
方承安等人坐在東宮中,而假崇溪羽以已經就寢爲由,不出來見,幾人坐在東宮的桌子旁,方承安正在紙上奮筆疾書:“這些藥,我相信皇宮之中是不會缺少的,所以我希望,按照我所寫的,每天都要讓陛下喝下。”
“那麼,大煙這種東西,可以戒掉嗎?”葉弘文嚴肅的問。
嚴肅的搖了搖頭,方承安堅決的否定了葉弘文的問題:“陛下已經病入膏肓,如果要是強制將大煙戒掉,那恐怕,陛下連一年也撐不下去了。”
葉弘文頓時陷入了沉思,看着方承安在紙上寫下密密麻麻的藥物,頓時長嘆一口氣,看來,真正的紛亂,馬上就要到了。
在東宮之中東走西逛的方鴻,突然擡起頭來,四處尋找半天,走到了方承安的面前,仰頭問道:“爹,
常百草前輩呢?”
頓時,所有人都愣住了,是啊,崇溪羽人呢?卜炎揉着脖子,無奈的嘆息道:“我去找找吧。”轉身朝着屋外走去。
葉弘文沉默,思考了半晌,道:“恐怕是還留在養心殿吧,我也跟着去,你們在這裡千萬不要亂動。”
說着,尾隨着卜炎走出了東宮,一時間,除了宮女們,東宮中就剩下了方承安和方華方鴻三人。
“可是冷老弟要是知道我沒有找到他的孩子,恐怕,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冷老弟說了,不希望讓自己的孩子再次成爲一個殺手。”葉志遠聲音都在顫抖,他似乎在抑制自己要哭出來的衝動:“他說因爲殺手的結果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就算,他爲了這個國家付出了全部是嗎?”冷川的眼中頓時一片通紅,看着葉志遠,惡狠狠道:“就算,他真的閒雲野鶴沒有參政之心是嗎?就算,他真的打算退隱江湖不問世事是嗎?”
言辭激烈,冷川的全身都在顫抖,看着牀上的老人,老人也在顫抖,終於嗚咽出聲:“朕也是,身不由已啊。”
冷川咬着自己的嘴脣,鮮血順着汩汩流淌,她的眼中升騰起熊熊烈火,猛地抽出身後的短劍,朝着葉志遠刺去:“你,就到九泉之下,給我爹償命吧!”
“等等!”崇溪羽終於抑制不住,從屏風中跑出來,一把拽住了冷川:“冷川!”
全身一震,這一次,又是崇溪羽!又是崇溪羽阻止了,冷川的心中完全被憤怒所驅使,轉過頭來,一把將崇溪羽推倒在地上,短劍直指崇溪羽的脖子,冷聲道:“不要以爲整件事與你沒有關係!”
葉志遠也愣在了那裡,崇溪羽也愣在了那裡,看着冷川,此時的冷川,全身的殺氣讓崇溪羽都能感覺得到,嚥了口口水,冷川今天,這是怎麼了?
轉頭,將短劍對準了葉志遠,冷笑道:“你準備好去死了嗎!”
自知今晚性命不保,葉志遠也只是長嘆了口氣,轉頭對着身邊的崇溪羽道:“老人家,不管怎麼樣,謝謝您今日的救命之恩,只是,我欠了這個孩子的,終歸是要還的。”
轉頭看向冷川,微微一笑:“準備好了。”
葉弘文生怕有人知道了自己將外人帶到宮中這件事情,所以急不可耐的朝着養心殿中走去,卻突然,聽見養心殿中一聲咆哮,好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頓時心中一緊,怎麼回事?轉頭看了看卜炎,卜炎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
兩個人急忙衝進了養心殿中,葉弘文幾乎在同時一把抽出了佩劍,大喝道:“誰在牀前!”
倒在地上的崇溪羽,這下臉色慘白,如果被葉弘文和宮中的人看到的話,恐怕冷川這一次難逃一死了,可是現在,冷川好像整個人都失去理智了。
衝着卜炎使了個豔色,卜炎立刻明白,衝到冷川的身前,一把拉住了冷川的胳膊。
冷川眼神一冷,看着卜炎,突然一腳踹向了卜炎的肚子,卜炎急忙去擋,可是冷川卻一點也沒有放緩手上的劍,回手一劍,帶着
呼呼的風聲,朝着卜炎砍去。
葉弘文定睛一看,這個人不是冷川又是誰?當時在餛飩店一見,還以爲是眼花了。
崇溪羽見葉弘文一臉的錯愕,一咬牙,起身朝着冷川跑去,上前一把抱住了冷川的腰,受到制約,冷川轉頭一肘擊打在c崇溪羽的頭上。
一陣暈眩,崇溪羽卻死不撒手,抱着冷川的腰。
卜炎看準時機,突然一手刀,砍在了冷川的脖子上。冷出頓時眼前一黑,軟倒在了卜炎的懷中。
崇溪羽這才吐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轉頭看向葉弘文:“殿下,今日井蘭姑娘好像有點失常,我們也不知道爲什麼,還請,還請殿下不要告發。”
可是此時,葉弘文已經憤怒難當了,跑到了葉志遠的牀前,卻見葉志遠睜着眼睛,看着葉弘文,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弘文,不要跟這位姑娘過不去了,她並沒有要傷害我。”
葉弘文吸了口氣,看着面前的卜炎抱着冷川,而崇溪羽一臉驚恐的樣子,嘆了口氣:“是的父皇,這件事情我不會傳出去的。”
卜炎抱着冷川,跟在崇溪羽的身後,而崇溪羽,則跟在臉色鐵青的葉弘文身後,一路朝着東宮走去。
小心的避開了巡查的錦衣衛,卜炎和等人順利回到了東宮。
“怎麼樣?”方承安急忙站起來,看着葉弘文一言不發的走進來,這時候,才發現,身後的崇溪羽也鐵青着一張臉,而卜炎,則抱着冷川。
冷川閉着雙眼,臉色慘白,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識,在明亮的燭火下,這纔看見,冷川的臉上還有零星的血跡。
急忙將冷川接過來,葉弘文無奈,只好讓卜炎將冷川放在了外面的貴妃椅上。
方承安走上前去,給冷川診斷,卻發現,冷川的脈搏,也十分奇怪,眉頭緊皺,轉頭對葉弘文道:“她被人灌了迷藥,而且,她也吸了大煙。”
崇溪羽踉蹌了好幾步,差點站不住,幸虧身邊卜炎站在身邊將她扶住,睜大雙眼,看着冷川,喃喃着:“明明在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卜炎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似乎此時也十分混亂,坐在了凳子上,一會兒又站起來,在東宮中踱步。
“怎麼會這樣?”葉弘文有些納悶兒:“最奇怪的是,冷川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宮中,又爲什麼要行刺父皇?”
轉頭看了看同行的幾個人,卻見幾個人都迷茫的搖搖頭,疑惑不解,突然,聽見身邊一個稚嫩的聲音道:“你爲什麼知道她是冷姑娘?”
葉弘文苦笑,搖頭不打算解釋,卻聽見方華繼續道:“你們想想也知道,當時冷川被黑衣人劫走了,可是卻出現在宮中,不光如此,還被人下了迷藥,然後灌了大煙,又看看陛下此時已經深受大煙的荼毒,可是大煙肯定不是陛下自己所爲,一定是有人操縱,如今冷川也不幸被人陷害吸了大煙,那這個人,肯定就是當時害陛下陷入煙癮的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語點醒夢中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