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崇溪羽就被一陣急促敲門的聲音吵了起來。打開門就看見一臉冷漠的冷川站在門口。不知道是吹了清晨的風,還是什麼緣故她的臉十分的蒼白。
“你醒了?”看到她,冷川臉上勾起一抹淺笑。
一時間,崇溪羽感覺冷川又回到了從前那個關心她,幫助她,卻倔強不肯鬆口的小丫頭。明明會撒嬌會受傷,卻還要拼命隱藏自己的那個冷川
“你等很久了吧?先進來喝口熱茶吧。”崇溪羽微微點頭,親暱的拉着冷川進了屋子裡,絲毫沒有看到她眼裡逐漸顯露的殺意。
“我沒事。”冷川笑了笑,又恢復成冷漠的模樣。
崇溪羽給她和自己各沏了一杯茶,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看到冷川這個樣子,她才慢慢放下心來。看來方大夫的治療很有效,冷川已經能夠逐漸控制住自己了。
“你就連睡覺也是這個樣子嗎?”
崇溪羽知道,冷川指的是她這一副老頭兒的打扮。她乾笑了幾聲:“這宮裡人多眼雜,還是要小心些爲妙。”說罷,她偷偷打量了一會冷川的表情,發現並無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其實她不敢說的是,若是睡覺換回了原來那副面孔,萬一冷川什麼時候進來,又碰巧控制不住自己,那她如何憑這個不會武功的身子去贏了冷川?
她可不會忘記,那天夜裡冷川說要自己命的那件事。不管怎麼說,小心些終歸是好一些的。
“哦?是嗎?”冷川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不停喝茶掩飾自己的崇溪羽,突然伸出手撓了撓她:“還想騙我,還不快說實話,小心我的手不安分。”
說罷,兩個人如尋常一般打鬧了一會,又各自累倒在椅子上面。
“冷川啊,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我對天發誓,真的只是怕皇宮裡有人認出我來。”崇溪羽喘着粗氣,猛的喝了一口茶道:“倒是你,不好好在客棧呆着,怎麼又來了皇宮裡?”
“我來殺你啊,你信不信?”冷川開玩笑似的說道。
良久,崇溪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和你開玩笑呢,傻丫頭。”冷川笑了笑,摸了摸崇溪羽的額頭道:“我怎麼捨得傷你呢,對不對?”
崇溪羽也乾笑了幾聲,冷川臉上的笑容並不像是裝出來的,她多希望這笑容能夠保留長久啊。
然而,就是片刻之間,冷川又變成了那一副冷酷的樣子。
“多希望你臉上的笑容可以多一點。”崇溪羽由衷的感嘆道。
冷川沒有說話。一時間兩個人都各有心思,屋子裡安靜得可以聽得見一根繡花針掉落的聲音。
一陣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帶過來一陣極其清淡的香氣。
“常老先生,請問您在嗎?”話音剛落,有個人在外面敲了敲門道:“幾位客人在嗎?”
崇溪羽和冷川對視一眼,打開了門。
這個時候過來回事誰?
只見門口站
了兩名宮女打扮的女子,手裡端着幾件乾淨的衣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見卜炎打開了門,其中一個在外面高聲道:“這是皇后娘娘賜給幾位客人的衣裳,請客人們去養心殿一趟。”
“養心殿?”崇溪羽皺了皺眉頭,好奇的問:“去那裡做什麼?”她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冷川,卻看見對方也同樣是一臉疑惑。
“奴婢們不知。”另一個宮女突然開口道,她打量了一眼屋子裡,發現並沒有別人,和主子的吩咐有出入。又恭恭敬敬福了一禮:“不知其他幾位客人去了哪裡?娘娘吩咐也請那幾位客人一起!”
崇溪羽更迷茫了,這子書皇后到底想做什麼?
“他們有些事出宮了。”一旁站着的冷川淡淡的開口。
“那奴婢們就在此等着幾位客人更衣完畢後,再和客人們一同前去覆命吧。”那兩名宮女對視一眼,又恭敬地退到一旁。
崇溪羽看了看她們,這樣華麗的服飾並不是普通的宮女能夠擁有,而整個宮裡連宮女都跟着沾光的主子,就只有子書皇后一個了。看這個情形估計是得了子書皇后的命令,即便是覆命也必須帶着他們一起去吧。
這場宴會到底去不去,崇溪羽一時陷入兩難的境地。她覺得,子書皇后不會無緣無故讓她去養心殿玩玩,恐怕是有別的目的吧。想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一個人,或許他能夠幫助自己:“太子呢?不知兩位能否帶我們去見他?”
“太子殿下已經過去了——”從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假的崇溪羽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
今天的她一身月白色長袍曳地,頭上戴着標誌着身份的六鸞金鳳釵,濃妝豔抹,分外妖嬈。六鸞金鳳釵,向來都是身份的象徵,象徵她太子妃的尊貴地位。
宮裡還有一位擁有九鸞金鳳釵的女人,就是當今子書皇后。其華美精緻,是崇溪羽見到最美麗的飾物之一。
看到她,冷川的眸子一凝,一股殺意從周身泛了出來。一心想要知道皇后目的的崇溪羽,並沒有看出這點來。
“不知皇后讓我們去,所謂何事?”崇溪羽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哼。”假的崇溪羽冷哼一聲。而後又像想到了什麼似得笑到:“看在你昨天幫我圓了慌的份上,我不妨告訴你,皇后娘娘念你們醫治陛下有功,特地設宴在養心殿嘉獎你們,連本宮都跟着你們沾了光呢!你們還不偷着樂?”
偷着樂?
崇溪羽心裡一下子沒了底,要說子書皇后設宴嘉獎他們,打死她也不信。方大夫控制了陛下的病情,子書皇后不想殺了他們纔怪,怎麼會有嘉獎呢?
分明是有鬼!
她看了一眼冷川,卻發現冷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由得在心底苦笑一聲,要怎麼名正言順的拒絕這個宴會而不被發現呢?
裝病?
不行不行!崇溪羽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萬一子書皇后找個太醫過來給她瞧呢?更何況方大夫之前把
她醫術捧得那麼高,這一點是絕對不可行的。
“你們還不換衣服?”假的崇溪羽見兩個人愣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耐煩的神色,指了指旁邊站着的皇后侍女道:“你們兩個,好好給客人引路,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定唯你們是問!”那語氣裡,分明多了一絲別的韻味。而這一點,正在冥思苦想的崇溪羽並沒有聽出來。
“是。”兩個宮女哆嗦着應聲道。
崇溪羽終於回過神,卻只看到假的崇溪羽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門口。看着另一個自己離開這件事情,不得不說其感覺真的很驚悚。
她在院子裡來來回回走了幾遍,還是想不出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來,於是把目光投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冷川身上。
“怎麼了?”崇溪羽知道,就算自己不和冷川說話,就這樣看着她,冷川也能夠發現自己有話要說。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冷川立刻擡起頭來,那雙漂亮的眸子裡帶着一絲疑問。
“你說怎麼辦?”崇溪羽停下腳步,焦急的問道。
“什麼怎麼辦?”冷川仍是一臉疑惑。
“子書皇后的宴會啊!”崇溪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冷川果然還是和過去有些區別的。至少,過去的冷川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去啊!還能怎麼辦。”冷川拿過婢女手裡端着的衣服,不以爲然的轉身進了屋子。
崇溪羽也隨即走了進去,她的心裡還隱隱有些擔憂,但卻並沒有繼續和冷川商量,因爲她發現,冷川又和剛剛有些不同了。
即便冷川一直在她身邊,但是這種改變就像是悄聲無息的,前一刻冷川還是認識的那個冷川,下一刻就似乎徹底顛覆了從前。
這樣的冷川,終究比想象中要危險的多。
兩個人跟着方纔的宮女一路拐了無數個彎,終於看到了那座宏偉的宮殿。養心殿三個字,書寫的十分輕靈大氣,行雲流水間似乎多了些書法大師的風範。
想起上一次來到這裡的情形,崇溪羽仍是有一點後怕。她看了看一直低着頭不吭聲的冷川,生怕她又會突然變成那晚的樣子!
進到養心殿裡面,崇溪羽才發現自己的猜測出了些差池。偌大的大殿裡,此刻已經坐滿了大臣妃子。並不是只有預料中的,她,冷川,子書皇后,太子太子妃這幾個人。而且在宴會上,她還看到了柯正傑方承安幾個人。
見他們幾個都在,崇溪羽懸着的心終於慢慢放了下來。
子書皇后在一行人的陪同下,緩緩坐上了殿內的主座上面。剛坐了上去,底下的大臣們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她隨即舉起座前桌子上的玉酒杯,一飲而盡道:“這一杯我先乾爲敬。”
喝完她放下手裡的杯子,臉上佈滿了淚痕,兩行清淚落了地,她又繼續道:“以前陛下的病,本宮找了許多良醫都沒有看好,都說陛下撐不過幾個月,簡直就是一派胡言!”說罷她一拍桌子,猛的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