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做個約定,找到她之前,咱們暫時休戰,如何?”
“很好。”小七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和他輕輕一擊。
他心中正有此意,現在不是和墨白交手的時候,如果他們之間鬥得兩敗俱傷,若水該怎麼辦?
要打架,也要等找到若水之後。
更何況,他和墨白之間不過是意氣之爭,並無什麼深仇大恨,雖然他看對方不爽,也知道對方看自己不爽,兩人之間的這一場架,遲早是非打不可。
“好,那咱們就趕緊進去吧。”墨白身形一縱,從一片長草上滑了過去,小七心中暗贊,這一手草上飛的輕功還真是帥。
兩人的輕功都到了登峰造極之境,那圍牆雖高,卻攔不住兩人,兩人身形同時拔起,然後在牆頭一按,輕飄飄地落進牆內,腳下均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小七和墨白對視一眼,暗自佩服對方,然後又同時轉開了眼光。
“你往東,我往西,咱們分開來找,要不然這園子這麼大,咱們一間間地找過去,就算是找到天黑也未必能找完。”墨白提議。
“好。”小七話音剛落,已經展動身形,向東方而行。
墨白摸了摸下巴,和他背道而馳。
他搜尋的經驗遠比小七豐富得多,預想定然是自己先尋到若水。
哪知道他一間房一間房地尋過去,竟然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這偌大的莊園佔地極廣,各處景緻風韻自然,並沒有半點荒蕪跡象,誰又能想到,園子裡竟然沒人打理。
他看到園子裡各種建築佈置都是井井有條,主人房下人房涇渭分明,房間裡各種衣物用品一應俱全,越看心中越是疑惑。
這裡分明是有人居住的模樣,卻偏偏他一路找來,愣是沒有發現一人。
就算主人不在,平時也應該有下人們常常打理園子。
花園裡種的花兒需要常常澆水,房間裡的傢俱一塵不染,分明不久之前還有人拂拭過。
難道說這裡的人竟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自己定會找到這裡,所以全都撤走了?
那此人簡直太可怕了!
墨白後背上竄過一陣寒意。
他心中已經不抱希望,卻還是不肯死心,繼續一間間地搜尋過去。
終於,在一個別致精巧的院落裡,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若水身上的味道。
他眼前一亮,伸手推開了半掩的房門,只見牀榻之上,被褥凌亂,分明是有人睡過卻沒有整理的模樣,和旁的房間一切都佈置得整整齊齊的樣子大不相同。
他放緩了腳步,慢慢地走了進去。
房間裡空蕩蕩的,他沒有聽到有人的呼吸聲,說明若水並不在這裡。
可是他卻嗅到室裡依然飄散着淡淡的幽蘭香氣,雖然很淡,但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他一步步走到牀前,只見大紅色的錦被胡亂地堆着,牀榻上陷了一個淺淺的窩,他伸出手,在被褥一試,觸手涼沁沁的,一顆心登時沉了下去。
很顯然,就算若水真的在這張牀上睡過,那她也已經離去多時了。
他的目光一掃,只見繡着如意芙蓉花紋的枕頭上,落了幾根青絲,那頭髮的顏色光澤,正和若水的一模一樣。
墨白小心翼翼地拈了起來,從懷中摸出一個荷包放了進去,再揣入懷中,回過身來,他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男人的哼哼聲。
難道這空蕩蕩的園子裡還有沒離開的人?
墨白心中一動,閃身出外,只見屋角邊人影一閃,正是小七。
他手裡一左一右各拎着兩團黑乎乎的東西,正在蠕蠕而動,那兩團東西還不停地發出似是野獸發情時的嘶啞聲音。
墨白這纔看清楚,原來小七手裡拎過來的,居然是兩個又髒又臭的男人,那模樣比自己還要像個叫化子。
“你從哪裡找到的這兩個傢伙?也真難爲太子殿下你了,這麼臭你也下得去手?”墨白被兩個人身上的味道薰得直皺眉,忍不住擡手掩住了鼻子。
小七隨手一扔,將那兩個男人丟在墨白的腳下,兩名乞丐四肢着地,嘴裡發出荷荷的聲音,滿臉癡笑着,爬着去抓墨白的腳。
“滾開!”墨白忙不迭地跳腳,閃了開去。
“他們好像中了一種迷藥,你看看能不能給他們解開,我猜想或許能從他們倆的嘴裡問出一點有用的信息,因爲這兩個是整個園子裡唯一僅有的兩個活人。”
小七的眸中閃過一抹痛恨之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墨白心頭一跳,盯着小七問道。
小七對着門外一努下巴,沉着臉道:“我發現他們的地方,有一屋子的死人,看他們的穿着打扮,應該都是這座園子裡的下人,卻全都被人用重手法點了死穴,除了這兩名乞丐,竟然再無一個活口。”
“什麼人竟然下手如此狠毒?”墨白雖然殺人無數,可是聽到這種事情,還是倒抽一口冷氣。
他殺的人都是武林中的成名高手,身份顯赫。
可這裡的兇手卻是連一些不會武功的下人們也不放過,竟然盡數殺死,目的自然是爲了滅口,這等沒有半點人性之事,他墨白還真的幹不出來。
“我不知道。”小七搖了搖頭,指着地上的那兩人道:“你不是略通醫術?又懂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他們治治吧。剛纔我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倆正抱着桌腿,又啃又咬,嘴裡還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些什麼。”
墨白聞言,放下了掩住鼻子的衣袖,他走到兩人身前,那兩人正伸手不停地抓撓着地面,十個指甲都扣掉了,流出血來,臉上卻沒有痛楚之色,只是癡癡迷迷地笑着。
他仔細瞧了瞧,伸出手指,分別捏住兩人的下巴,迫使兩人張開嘴來,只瞧了一眼,不禁搖頭道:“沒用的,這兩人活不了多久啦,他們中了一種奇毒,這種毒早已經侵入了他們的五臟六腑,最多不過半個時辰,他們就會氣絕而亡。而且,他們兩個人的舌頭也被人割掉了半截。就算是他們恢復了神智,也說不出話來。”
小七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怪不得這兩個人不停地哼嘰,他卻一個字也沒聽懂。
這也就難怪這兩個人爲什麼沒有被人滅口,而是讓他們活到了現在。
原來人家壓根就不怕他們會吐露出什麼秘密。
“現在怎麼辦?你找到了什麼線索嗎?”小七的目光看向墨白。
墨白點了點頭,指着身後的房間,緩緩道:“我可以斷定,昨夜她就住在這間廂房裡面。”
“當真?”小七不等墨白回答,足尖一點,身形已經如箭般射進了房內。
他一進了房間,馬上就知道墨白所說不假。
他和若水耳鬢廝磨,對她身上這種如馨如蘭的幽香最是熟悉不過,就算她現在不在此處,她所呆過的地方也留有她的味道。
小七隻在室內轉了一圈,馬上閃身出外,對墨白道:“她被人帶走了,你不是最擅長追蹤嗎?你能找到這裡,就一定能找到她。”
墨白略一沉吟,他的目光落在廂房的窗外,眼睛一亮,走過去仔細看了幾眼,緩緩點頭道:“不錯,對方的確留下了蹤跡,你瞧,這一片花叢折斷了一根花枝,分明是有人從窗戶躍出的時候,不小心踏斷的,可是地上又沒有留下足印,說明這人功夫很高,不會是若水。”
他頓了一頓,擡眸看向小七,眼中閃動着光芒:“這人既然從窗戶裡面跳出來,又不是她,那就一定是擄走她的人,因爲他帶着一人,這才足下使力大了,不小心踩斷了一根花枝。”
“你的意思是,擄走若水的,不是這園子裡的人?”小七微微蹙眉,這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太子殿下果然聰明,在下正是此意。”墨白突然拔起身形,身子在半空中一個轉折,輕輕巧巧地落上了屋頂。
他在屋頂上細細走了兩圈,然後跳下地來,對小七道:“我所料不錯,昨夜有人一直潛伏在她的屋頂上,後來從窗戶中跳了進去,然後抱着人再次從窗戶中跳出,他借力翻上屋頂的時候,踏斷了花枝。”
小七緊緊盯着他,問道:“你怎麼能斷定他是躲在房頂上?”
墨白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昨夜露大霧重,咱們在山林中奔了一夜,身上滿是潮溼之氣,難道你忘了不成?那人藏身於房頂,屋瓦上凝結着一層氣霧,可是他站立之處,卻也因此留下了明顯的足印,我就是根據這個才判斷出來的。太子殿下,您可明白了嗎?”
小七不由點了點頭,心中對墨白倒也多了三分佩服,原來他的追蹤之術,一精於斯。
“還有,”墨白的臉色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可是她有危險?”小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有沒有危險,我尚未可知,但那擄走她的人絕非好意,他能從這莊子主人的眼皮底下將人擄走,這功夫可着實了得啊。而且據我觀察,他擄人之後,身後還有一串追蹤的腳印,咱們跟着這條線索去找,或許能找到她,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