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沉默了一會,問白靜:“他難道從來沒有透露過我的行蹤?”
白靜輕點了點頭,然後沉默。她當然知道所說的那個“他”是誰,只是此時此刻難道還要來傷她的心嗎?她曾經已經爲了他過的太苦,現在終於能夠釋懷,她怎麼忍心再來傷害她呢。
靈兒轉頭看向陳曦,陳曦嘴角硬扯出一個笑意,卻難掩蓋他心中的無奈與憂傷:“我今天早上出門看到一黃口小兒。站在門口東張西望。見到我就往我手裡塞了一封信就跑。我打開信,沒有落款,只是寫着今日正午過後,故人城中見。”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約莫着,這個故人應該是你。只是送信來的人,卻不知道是誰。”
靈兒沉默了一會,只是覺得整件事情都像是一個笑話。他們怕她傷心,怕她知道俊秀沒有來救她而覺得難過,卻不知道其實自己早就已經對他失望了。她若是傷心,那便是心裡還有他。他如今,只讓她覺得心寒。
這麼多年,他終於還是讓她忘了他。
“靈兒!其實你應該知道…”白靜擔憂的看着她,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都知道的!”她淡淡的說,心中卻只是譏笑。他娶了一個跟他性情相投的女人,連手段都極其一致的女人。真是那句老話,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最終該是路青青是最配他的。
看着白靜和陳曦詫異的神色,靈兒倒是很意外寶言依舊錶情淡淡的聽着他們說話,並沒有任何反應。
“連魏國二公子安俊成都來了,難道我會以爲都只是巧合?他若要娶,娶便是了。跟我又有何關係,你們的擔心我明白,不過我真的沒事。”她說完,竟然還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似是陽春三月的桃花,粉嫩嬌豔。而且真是因爲發自內心的,更讓人覺得芳華絕代。
見到靈兒笑,白靜和陳曦提着的心纔算是放了下來。兩人都重重的出了口氣,如釋重負。她也覺得心裡似乎輕鬆了些,有些話隔檔着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像是跨越不去的鴻溝。她自小他們長大,什麼心事都是互相傾吐,從沒有刻意隱瞞着什麼。現在說開了,她的心也就靜了。
因爲她也真的受不了他們那種憐憫的目光,她並不需要同情。
樓下開始變得騷動,只是一時間便變得人聲鼎沸。似乎發生了什麼讓人驚喜的事情,不僅是樓下,連樓上的雅座外都密密麻麻的站着無數的人朝樓下望去。
那些興奮的聲音隨着空氣盤旋在整個樓內,樓中的腳步聲、叫喊聲、哄吵聲此起彼伏。漸漸地聲音越來越近,似乎那個引領者所有人目光的人,似乎朝着他們正走來。
“又來了!果然是陰魂不散!”白靜冷聲朝着門口望去,門已經被推開。
路青青一聲粉紅輕紗的牡丹花繡裙站在門口的位置,小二已經替她打開了門,一推留着口水的男人正色眯眯的站在她的身後,彷彿已經用眼睛把她掃蕩了無數遍還不肯挪開。個個眼睛裡都閃着光芒,就好似從來沒有見到過女人一般。
路青青傲然的站在一羣男人中間,眼神略帶挑釁的看着眼前的四個人。白靜和陳曦已經對她這種行爲見怪不怪了,寶言自始至終連眼睛都沒有擡。靈兒卻淡定的朝着路青青笑了笑,輕點了點頭。
她一笑,路青青倒是一怔。而後那神色只是一閃而過,便又露出一種妖媚的笑意。
靈兒不想否認,其實路青青的臉是好看的。她的臉可以媲美牡丹,但是卻太過去妖豔,反而蓋住了原來那種清純的美。她的身材纖細勻稱,膚白如玉,面若桃花,站在任何一個女子身邊都可以出類拔萃。
靈兒嘴角扯出一個笑意,看來這些年路嘯鳴把她照顧的很好。想着慢慢的出了神,若是她沒有被抱走,那現在是不是應該是她站在門口看着別人。她也可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可以爲所欲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窗櫺透過陽關細細碎碎的照在她的身上,她淡定自若的看着門口那抹豔麗的紅。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意,她清淡的就好似一株木蘭,傲立於塵世間的一抹純粹乾淨的花蕊,獨自綻放。陽光下,只是淡淡的一笑,卻暖進了人心。
門口跟隨者路青青的一羣人也是滿臉的驚愕,瞪目結舌的看着坐在雅座中間的女子。清新脫俗,清雅高潔,卻看得讓人不敢接近。彷彿稍微一碰,便會消散。
人羣中不知道爲何一下安靜了,路青青皺了皺眉,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左右看了看,見那些人眼睛都看的已經發直,妖豔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冷哼了一聲:“看什麼看!還不都滾出去。”
那些人不爲所動,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雅座裡的人。
路青青見那些人並沒有動,就像是被攝取魂魄的呆愣在原地。她冷笑了一聲,小心低語了一句:“果然是狐媚子,到哪裡都只知道勾引男人。”
她的聲音不大,也是隻能自己聽得見。但是寶言卻猛的擡頭冷厲的瞪了她一眼,路青青剛好眼光從寶言身上飄過,她一愣。但是在看寶言的時候,他已經嘴角帶着妖邪的笑意,就好似靈兒初次見他一般,那種他獨有卻可以騷動人心的笑容。
看到寶言的笑容,路青青覺得剛纔那一瞬似乎只是一種錯覺。帶着傲慢的語氣對着小二吩咐:“今天這裡所有人都賬,我來買。”說完她衝着樓下的人大聲喊道:“今天本姑娘高興,只要各位英雄賞臉,大家隨意。”
人羣中又是一陣騷動,大家嘴裡叨唸着“多謝路大小姐…”。然後慢慢的散了去,天下間竟然還有白吃的午餐,他們和樂而不爲呢。
靈兒已經懶的理,只是看了看身邊的人,轉頭看着窗外。這樣大的排場,她還真是頭一次見。來之前倒是聽說過護龍山莊的路莊主富可敵國,連朝堂之上的人都對他們已經虎視眈眈,若不是路嘯鳴行事低調,說不定早就被抄家了。
如今看到路青青出手如此闊綽,想來那些謠言也並非是空穴來風。只怕…
靈兒還想想事情的時候,路青青站到了桌前。見靈兒一副悵然若失的事情,她得意的彎着眉眼帶着戲虐的口氣道:“靈兒,好久不見呀。”
靈兒只是隨口應了句,並不想跟她多說。她知道,畢竟現在她還是護龍山莊的大小姐,她能否進得去,還不緊緊只是她一句話的事。但是無論如何,她現在必須要見到路嘯鳴,問清楚當年的事情經過,至於是否能夠相認,她並不奢望。只希望找到當年殺了孃的兇手,爲母親報仇。
見靈兒不太說話,她便繼續說道:“你能來,我想俊熙哥哥應該也很高興。其實我最希望就是你能來看我們成親,若是能夠得到你的祝福,我想,我跟俊秀哥哥一定很高興的。”
在做的人皆擡頭看着一臉傲嬌的路青青,白靜在桌下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靈兒的手。
靈兒轉頭衝白靜笑着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然看着路青青道:“那有何難,你們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我自當是要恭喜的!更可況,他能娶到你這樣貌若天仙的女子,本就是他的福氣。”
路青青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樣的話會是從靈兒嘴裡說出來。她今日來,本來就是想讓她知難而退,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畢竟這裡可是她的底盤,現在又有太子跟她撐腰,她隨意一句話就可以讓她滾出霍城。
其實她心裡最在意的,還是擔心靈兒會將她李代桃僵的事情說出來。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是靠自己拼來的,她怎麼能看着自己努力的心血付之東流。
她今日能嫁給安俊秀,明日就可能成爲王后。這樣唾手可得的榮耀與富貴她怎麼能夠輕易放棄。即使她知道安俊秀或許心裡沒有她,即使她知道安俊秀可能只是爲了報答她‘救命之恩’,可是無論他是出於什麼原因,結果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必須要,娶她。
路青青笑了笑:“既然祝福也送到了,人我也見了,那就…”
她顯然是已經下了逐客令,正當靈兒準備想着如何作答的時候,寶言卻忽然的站起來,朝着路青青說道:“路大小姐說得對,祝福也送了,人也見了,那就等着他們定親之時在喝杯酒,好好的熱鬧熱鬧,也不枉大家相識一場。”
靈兒偷偷的舒了一口氣,剛纔寶言的前半句話,讓她的心一緊,手也不自覺得收緊不自覺的加大了力氣。
白靜的眉頭也慢慢的緩了回來,看似剛纔一時緊張把她給弄疼了。
路青青倒是被寶言的話一時噎的沒有話說,現在眼見着脫口的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若是現在讓水靈兒走,那這麼多人看着,日後定會說她小家子氣,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客人還未進門,就被她打發了回去。
可是若是讓她去,她心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