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裡,墨澤依舊陷入了一堆奏章和社稷議事中,回到笙然殿已是非常疲累,蘇瑾顏緊緊靠在他的懷裡,口氣裡帶着虛脫“以後做什麼都帶上我好嗎?我會害怕。不要讓我一個人,好不好。”
墨澤揉揉她的發“瑾兒,我平日和衆大臣商議國事。都是異常枯燥。你會煩的。”
“不會!”蘇瑾顏翻身起來,看着他,“我坐在你身邊,也不說話,也不搗亂,就等着你,好不好?”
看着蘇瑾顏期待的眼神,攬她入懷。“好,瑾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着欺身過去,夜——還很長……
“主子,國家大事豈非兒戲,還是謹慎爲好。”蔓嬈微微挑眉,看着蘇瑾顏。
“瑾兒是朕的皇后,不用避諱。”
“主子此言差矣,就算是收復風澈她立了大功,可她能背叛一個歐陽宮澈,難保不會再背叛您。”蔓嬈的眼裡帶着蔑視。系木木才。
墨澤輕輕拈指,側頭看向蔓嬈,眼裡深沉看不出情緒“蔓嬈,你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我以爲你會知道什麼時候閉嘴。胡言亂語的話,不會好受的。”
蔓嬈看見墨澤拈起的指尖時就已經白了臉,匆忙跪下,“主子明鑑,蔓嬈一切都爲主子着想,蔓嬈——唔——蔓嬈知錯啊——主、主子饒命--”蔓嬈捂着心口的手指。用力的泛白,話都不在流暢。
“歐陽宮澈……我背叛?我不是墨澤你的青梅竹馬嗎?我怎麼會,認識風澈國君?”蘇瑾顏擡頭,看向墨澤。
墨澤的指尖稍稍加力,看着蔓嬈的眼神夾雜一絲殘酷。
“啊——皇后娘娘饒命,蔓嬈……蔓嬈滿口胡話。”蔓嬈疼的滿頭冷汗。
“我、我知道了,墨澤你放過她吧,我……”蘇瑾顏見蔓嬈的慘樣實在不忍心了。
墨澤這才收回手,“瑾兒無需多心。”
“我……我好想忘掉了好多東西,可是,應該不會特別重要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蘇瑾顏輕聲安慰,好像只要她提及過去,墨澤都會特別在意。
“蔓嬈,再讓我聽見你的滿口胡言,你就不用在到我這裡討下月的解藥了。”墨澤摸摸蘇瑾顏的頭髮,笑的溫柔,對蔓嬈說出的話,卻帶着一陣陰冷。
蔓嬈點頭“蔓嬈知道。”
“葬魂林的野獸訓練的怎麼樣了。”
蔓嬈正正臉色,回答“都已妥當,四下潛入凌月國。”
“沒有被發現吧。”墨澤指尖輕釦桌子。
“當然沒有,畢竟都是野獸,不會引人注目,凌月國目前也只知道主子的靈獸銀瞳,怎麼防備的了這些牲畜,只待主子幽冥詭術完成,便可進軍凌月,相信對於嗜血粗魯的野獸,在訓練有度的將士也抵擋不了。”蔓嬈眼裡才生出自豪感,“畢竟,人對野獸的恐懼是本能,恐懼的話,就會亂了心智,況且,野獸根本不知道躲避,只知道生死。”
“銀瞳也準備就緒,現下,蔓嬈只需絕對的保守消息。只要等到我們發起進攻的那一天,凌月國就真的插翅也難逃。”
蔓嬈俯身“蔓嬈自知,此事由蔓嬈一手操辦,絕無二人知道,主子不必擔心走漏風聲。”
墨澤點頭,“只要等到那一天就好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蘇瑾顏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起,她看着墨澤的樣子,自從她醒來,看見過溫柔的墨澤,深情的墨澤,壞壞的墨澤,難過的墨澤,甚至殘忍的墨澤,只是她從未感覺到現在的心慌,眼前的墨澤,微微笑着,帶着一副勝券在握的氣勢,好像想要吞掉全世界的貪心神祗,想要得到一切,得到全宇宙……
可墨澤……她的墨澤始終是溫柔貼心到滴水不漏,溫柔體貼麼……蘇瑾顏擡頭看去,明明,很不同……
墨澤轉過身來時,卻又是滿眼的寵溺,輕輕拉起蘇瑾顏微涼的手。
笙然殿內——
“墨澤……一定要討伐凌月國嗎?我擔心你……”蘇瑾顏看着墨澤,雙眼微紅驚憂。
墨澤看的心裡一軟,摟她在懷,“瑾兒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們有葬魂林的野獸,只要我練成幽冥詭術,就可完全操控它們作戰了。”
“可是……野獸就一定會聽你的話嗎?那如果沒練成那個什麼術呢?”
“我若沒練成,野獸作戰時,見到血腥難免會失控,自相殘殺,不過還有銀瞳在,銀瞳可以直接操控所有異獸,是萬物一失的。”墨澤輕輕摩挲她的發,安撫。
“可是,野獸就沒有弱點嗎?”蘇瑾顏抿抿脣,問道。
“有,當然有……”
“是什麼!?”蘇瑾顏攢緊了衣袖,擡頭問道。墨澤直視着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蘇瑾顏意識到自己問到了不該問的事情,忙忙斂眸,“我、我其實也不想知道……可是墨澤……你答應我會永遠在一起啊……”
蘇瑾顏紅了眼眶,低着頭,微微哽咽“我……我、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險,如果你真的……我會瘋掉的。”喃喃着擁緊了墨澤的腰身,埋首在他胸膛。
墨澤輕嘆,“我知道,瑾兒擔心我,我又怎麼願意離開瑾兒,瑾兒,只有擁有才不用害怕,你要知道,葬魂林的異獸,絕對可毀天滅地。”
“就不能……不要去嗎……”蘇瑾顏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
墨澤擁緊蘇瑾顏,輕輕撫着她的發,安撫着。卻再沒有說話。
日子就這麼匆匆流過——
蘇瑾顏看着手握秘籍的墨澤,不安的揪揪衣角,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坐在墨澤身邊,祥狀不在意的看過來,“墨澤……都好些日子了……你累壞了吧……”
墨澤眼睛從古籍上微微移開,勾起脣角“不會,再過二十日,就是幽冥詭術終結之日,瑾兒又等不住了麼。”
“唔……墨澤,我好想……”
“你忘了上次的事故了嗎?”墨澤打斷蘇瑾顏的話,看着蘇瑾顏的眼睛讓她無言反駁。
蘇瑾顏有些懊惱,“可是,墨澤你不是當時就讓人處理了麼,這樣,我出去幫你看看結果,怎麼樣?”
墨澤揉揉她的腦袋,“不是不讓你出去,只是這最後半個月,是幽冥詭術的緊要關頭,我不能抽開身陪你去。”
“不用擔心的,都在你的管理下嘛,有什麼好擔心,你可以讓江將軍陪着我嘛,墨澤,我真的好想要出去……”蘇瑾顏輕輕噙脣,雙眼泛紅,牢牢的看着墨澤,一副你拒絕我就會哭的樣子。
墨澤嘆息,搖頭看她,最後投降般的摸摸她的頭髮“好吧,我會派江麟去保護你,答應我,保護好自己,嗯?”
“嗯!”蘇瑾顏一下站起來,笑着彎彎的眼,投進墨澤的懷裡。
京城——
“終於出來了。”蘇瑾顏看着明顯與上次不同的繁華街道,看來,墨澤真的有些手段,百姓們都已經恢復了生活,至於亡國之痛……之餘他們來說,也只是換了個名字,繼續活下去……
回頭看,江麟帶着四個侍衛,不動聲色的便衣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保護着她的安全,又給了她自己的空間,不行,這樣子被監視實在是太不舒服了,咬咬脣,趁一輛糧車不小心撞上江麟時轉身就跑,豁出了老命只往前跑,跑了許久纔回頭,呼~終於拜託他們了,拍拍手,笑着回頭。
“皇后娘娘,還是被我逮住了吧,這次說什麼也要把你帶回去。”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尾隨來的凌逸軒!凌逸軒笑着看着她。
“你……唔~”你爲什麼在這,還沒問出口就被凌逸軒一個手刀劈來。
“你的花手段實在太多了,防不勝防啊,有什麼還是回去了再說吧,現在的局勢可不是鬧着玩的,墨澤就是個瘋子、”蘇瑾顏最後聽到的,就是這段話,凌逸軒……這個人爲什麼要抓她……
另一頭,江麟閃身躲過撞來的車,一個恍神再看去時,皇后娘娘竟然已經消失了!該死!江麟皺眉,看不好皇后,他的下場就不用說了,一抹翠綠的身影跑過,“皇后娘娘!追!”江麟眼神一凜飛身追去。
前面窈窕的身影明顯也知道身後的追逐了,更加慌亂的逃跑,拐來拐去,竟然拐進了死衚衕,慌亂回頭,看向追來的江麟,“你、你爲什麼要追我……”
江麟上前,看着皇后驚慌的臉,“皇后娘娘受驚了,臣是受皇上之命帶你安全回宮。”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根本不認識你、、你、你在靠近我……我就不客氣了……”皇后的臉明顯帶着警惕戒備,心虛的虛張聲勢。
“皇后娘娘莫怕,臣不會對您怎樣。”江麟眼神一沉,皇后娘娘看來又失憶了,還是立刻帶回皇宮最妥當,上前。
“不要!!!”皇后一聲大叫,真的是很大的聲音啊……
隨着聲音而來的又是一幫便衣高手,飛身而來,高手之首抓住皇后的肩飛速後退,“啊……”皇后驚叫一聲,被那人帶着飛遠。
糟糕~!江麟上前欲追,卻被後面的便衣高手糾纏住,那幫人數衆多,皆是高手,略佔上風,糾纏着江麟上前不得,江麟心急如火燒,最終是了結了一大半黑衣人,擡頭看卻早已經沒有了蘇瑾顏的身影,暗下佩劍握的死緊,沒辦法了,“帶上這個活口,別讓他自盡了,回宮!”
大殿之上——
“你說什麼?”墨澤放下手中的古籍,微微挑眉看過來,那狹長的雙眸掃過,江麟握着佩劍的手幾乎打顫,努力剋制恐懼,任是顫着聲音說“微臣該死——”
“你該不該死由我說了算,我再問你,剛纔說什麼。”墨澤的眸子簡直冷的可以殺死人。
“臣……皇、皇后娘娘被凌月國的人擄走了——”江麟抱着必死的心態說出。
“啊——”殿上甩來的赤蛇長鞭狠狠抽在江麟身上,劇毒在肉上灼出濃煙,江麟疼的險些咬舌。
墨澤壓抑的恐怖的聲音響起,“我讓你保護好皇后,你現在告訴我,她被敵人擄走了!?呵、江麟、我該如何賞你?”微微挑起的尾音,讓江麟毛骨悚然。
“主、主人……臣捉了一個刺客。”
墨澤冷笑,“人,我自然會審,江麟,你現在是在等我褒獎你嗎?做壞了我交代的任務,該是什麼下場。”墨澤挑眸俯視着他。
江麟不可遏制的顫抖起來,臉色蒼白,伸手握劍狠狠的刺向自己,劍剛觸到皮膚,被飛來的橫鞭纏住,江麟愣住,滿眼光亮的欣喜擡頭,墨澤站在大殿上回望着他,“江麟,在你看來,我就那麼仁慈嗎?”手一揚,江麟手中的劍被甩飛出去。
江麟的眼神漸漸黯然,癱坐在地上,這一刻,他的眼睛,除了絕望,只剩絕望,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裡,連死都會變成奢侈。
“沒用的東西,蔓嬈,帶你師兄下去,把你的那些惡趣味小遊戲,都給他玩個遍吧。”墨澤說着,看着絕望的江麟,還有臉色不好的蔓嬈,“蔓嬈,要玩遍啊,如果被我知道沒有玩遍,就讓他了結了,那麼剩下的遊戲,你就要代勞了。”
蔓嬈臉色灰白,連一絲僥倖的心裡也沒有了,“蔓嬈知道。”說着帶着面如死灰的江麟下去,在現場所有人眼裡,不管江麟多麼叱吒風雲戰功赫赫,現在的他,已經不在人世,只在無限的地獄裡。
墨澤這才低頭俯視臺下已經汗漬汲汲的刺客,沒多餘的動作,只脣角勾起邪魅的冷笑,便讓臺下的人滿頭冷汗。
“知道他去玩什麼遊戲了嗎?相信我,你這輩子都不會想知道。你最好,老實的說出來。”墨澤低沉的聲音蠱惑中讓人心寒。
“是、是……我是,我凌月國的侍衛……我,奉皇命而來……”人質哆嗦着開口,話還沒說完,就哽住了。
墨澤頭也未回,收回鞭子,眸子神色莫辨的看着燭火,“凌逸軒,你是等的不耐煩了嗎、怎麼敢動瑾兒。”
人質張着嘴,瞪大的眼睛看着自己胸口的窟窿,面前掉出的心臟還在跳動着,不甘的重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