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青煙終於燃盡,就連最後一絲煙霧都散盡的時候,葉凜風終於起身,撩開帷帳,對上葉蕙珏的目光。
“你錯過了見你母后的最後一次機會。”語罷,葉凜風頓了一下。
“不,在下葬之前你還能見到她的屍身,所以你應當是錯過了最後一次同你母后說話的機會。”
聞言,葉蕙珏錯愕不已,她指着葉凜風,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衝母后下手!”
“你這人還有沒有良心!母后輔佐你上位,不然你現如今最多便是個親王,哪裡會有現在的身份地位!”
葉凜風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走到葉蕙珏面前,略顯蒼白的面容裡帶着幾分寒意。
“你可知道,朕的母妃,性命危在旦夕,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你的母親,還有,這皇位,當初並不是朕想要的。”
“若是讓朕來選,朕只想要朕的母妃一世太平,能伴着朕長大。”
說着,葉凜風嗤笑出聲,眼角眉梢裡都寫滿了不屑。
“還有所謂的養育之恩,若非她需要藉着朕的名義掌握大權,怕是早就讓朕暴斃了!”
葉蕙珏被葉凜風這一席話堵的說不出來,她死死咬牙,突然就把髮鬢處的簪子拔了下來,那尖銳的尖端,直接就往葉凜風脖頸處刺去。
付梓在一旁看着,只覺得都要嚇傻了,就在那髮簪的尖端要刺入葉凜風皮肉時,付梓直接持着一旁巴掌大的青銅香爐,重重的朝着葉蕙珏的腦袋砸去。
這種時候,她能分得清楚,到底應該幫着誰!
眼見着葉蕙珏就這麼昏了過去,葉凜風藏在寬大衣袖裡的匕首也跟着收進了刀。
“朕聽莫離說過你,付梓。”葉凜風冷聲說道。
但他往後是決計不會把這種人留在莫離身邊的,這付梓連自己跟隨如此久的主子都可以不放過,更何況是旁人。
“奴婢,奴婢也只是想要一個活路,當初安昭儀娘娘在的時候,就說過,到時候會把奴婢從這蕙珏縣主身旁救出來的。”
“所以奴婢就貿然把自己當作是爲了皇上和安昭儀娘娘做事的奴才,如今才做出了這般舉動。”付梓的聲音都在顫抖。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下了這個狠手!
也許是因爲知曉了往後葉蕙珏沒有了太后這一個依仗,所以才大了膽子這麼做事。
“把帷帳撕成布條,將她綁起來,然後用水潑醒。”葉凜風冷聲吩咐。
付梓唯唯諾諾的按照葉凜風所言行事了。
沒多時,面上滿是茶葉的葉蕙珏悠悠轉醒,怒目而視葉凜風。
葉凜風坐在牀邊,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着牀沿。
“若是朕告訴你,太后不是朕害死的,而是另有其人呢?”說着,葉凜風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
見狀,葉蕙珏也是有些驚着了,她想象不到,整個大秦,除了這葉凜風,還有誰,有這個膽量來害當朝太后。
“是鳳淮笙。”
“朕是他害的,莫離是他害的,太后也是他害的。”葉凜風語氣平淡,彷彿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聞言,葉蕙珏更是慌了神,不知爲何,她突然有種預感,葉凜風所言都是真的,沒有一個字是騙她的。
但鳳淮笙這些日子,或者說這些年以來對她的好,也是實實在在的好啊!
“不,鳳淮笙不會做出這種事情,葉凜風,就是你,你還要誣陷……”
葉蕙珏的話還沒有說完,葉凜風便直接讓付梓拿錦帕堵住了葉蕙珏的嘴巴。
“若是你不願意相信,就親自去問他,想來他會和你說實話的,或者就算他不說,你也有那個能耐去把一切查清楚。”
語罷,葉凜風又些不耐煩了,直接讓付梓把葉蕙珏拖出了殿外。
待到葉蕙珏踉蹌着趕到含元殿,就瞧着拿緋瀾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而立在緋瀾身旁的人,正是鳳淮笙。
“鳳淮笙,着到底是怎麼回事?”葉凜風顫着聲,字字悽楚。
聞言,鳳淮笙上前扶住已經快要站不穩的葉蕙珏。
“蕙珏,姨母她早就身子骨不爽利了,這幾日又吹了風,感染了風寒,今日我才趕到,就瞧見姨母沒了氣息,就連最後一句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啊。”鳳淮笙說完便重重地嘆了口氣。
見鳳淮笙的神情不似作假,葉蕙珏心裡也是鬆了口氣,她母親驟然離世的事情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打擊,若是讓她知曉,是平日裡和自己着辦親近的人下了這樣的狠手,她是決然接受不了的。
猶豫再三,葉蕙珏還是決定問鳳淮笙一句,她只是想要一個讓自己心安的答案,畢竟今日在葉凜風那兒,葉凜風的一席話實在是讓她心緒翻涌。
“鳳淮笙,這件事,和你無關吧?”葉蕙珏低聲詢問,仔細觀察着鳳淮笙的神情。
“自然是無關的,這可是我的姨母啊!”鳳淮笙一副差異葉蕙珏會問出這種話的模樣。
葉蕙珏淡淡的點了點頭,跟着緋瀾進內殿看太后了。
只是她邊走,腿和手邊一直打顫。
因爲她剛剛看到了,鳳淮笙眼神裡一閃而過的訝異,那種訝異,似乎不是因爲她問出了這樣的話而驚訝,似乎是在詫異她怎麼猜到了這件事的真相。
鳳淮笙,是兇手……
看着葉蕙珏顫抖的身影,鳳淮笙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他朝着太后下手,也是迫於無奈,到底和太后是有幾分親緣關係的,所以今日他險些下不去手。
“蕙珏啊,留着姨母的性命,從今往後我們都只能是表兄妹,而且姨母如今糊塗啊,留在這世上,只會拖累於你。”鳳淮笙低低的自言自語了一句,目光直直追隨着葉蕙珏的身影,直到葉蕙珏的身影消失在了珠簾後。
到了內殿,葉蕙珏是淚如雨下,看見自己母親拿蒼白髮灰的面容,葉蕙珏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的母親已經薨逝了。
原本在親眼看見太后屍身之前,她還是尚存着一絲希望,只覺得衆人都是在和她說大逆不道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