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劇烈的響聲迴盪在整個冰湖,幾乎要震碎人的耳朵。嬛彌愕然張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銀劍碎成兩截掉在地上。
就在剛剛銀劍襲來的一瞬間,嶽纖靈抽盡體內所有靈力向右縱身一躍,正好將自己藏在了冰臺周圍無形的結界之後,銀劍卻不能迴旋的撞在結界之上,剛纔的巨響就是碰上結界發出的。
嬛彌的銀劍雖然強悍,卻怎麼也強不過遠古而來的秘境結界,銀劍當即靈氣散盡,段成兩截落到了冰面之上。
這柄銀劍本身就是寮海宮宮主本命法寶之一,如今受此大創,寮海宮宮主也被牽連,坐在鑾座之上狠狠噴出一大口鮮血。
嬛彌的臉色頓時比剛纔還要慘白,幾乎顧不得許多就撲上去撿起斷劍,然後才瞪向嶽纖靈,怨毒得想要即刻將她置於死地。但她眼下最後的銀劍已斷,即使再想對嶽纖靈下手也沒有辦法。
藏身於結界之後的嶽纖靈也沒想到會讓銀劍直接折斷,對上嬛彌的目光慌得後退了一步,咬牙擡起下巴,“我沒有做錯,如果不是你想殺我,也不會讓劍折斷。”她的心跳十分快,說到底性子到底軟弱,一時之間難以完全改變。
嬛彌手握着兩截斷劍慢慢站起來,手上用力任憑劍鋒割破手掌,血紛紛流到劍身之上,“我的確要殺你,就算今日被你僥倖逃脫,早晚有一日我會殺了你!”說到後來,幾乎是歇斯底里的瘋狂。
周圍沒有一個人在,嶽纖靈單獨面對已經近乎瘋狂的嬛彌,明知道她已經不可能再對自己造成傷害,但還是覺得無助又害怕,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希望風暗胤能出現在自己身邊,哪怕他什麼都不做,只是站在旁邊也能給她帶來無限勇氣去面對。但是沒有,現在沒有任何人能幫助她,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眼看着嬛彌的神情越來越瘋狂,嶽纖靈手足無措的皺眉後退,一直退到不能再退。現在讓她對嬛彌下殺手,她是肯定做不到的,即使之前有仇怨,她也沒有殺人的覺悟,可是這樣下去嬛彌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她必須要及早做出斷絕。
一隻腳踩在冰湖上,另一隻腳已經退到密林邊,嶽纖靈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再一次捏出了自創的法訣,“靈虛引。”
嬛彌幾乎沒有招架反抗之力,被法訣正正擊中拉入夢魘,雙眼無神的跪坐在地上。
又警惕的探查了一番,最後確定嬛彌的確陷入夢魘一時不能脫解,嶽纖靈才氣虛力竭的長出了一口氣,接着雙膝一軟,跌坐在密林之邊。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與人生死相搏,能有這樣的反應已經很是不易。
暫時沒有了受傷死亡的威脅,嶽纖靈抹了一把臉,下意識就想要軟弱的流眼淚。但是水光剛剛在眼底泛起就被她生生忍了回去,又很用力的蹭了一下臉,抖着雙手握成拳戒備的看着嬛彌,隨時準備她掙脫夢魘時再次捏訣。
這種周圍只有一
個是敵非友而孤立無援的處境幾乎要擊潰嶽纖靈的神經,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更不敢去想如果再有人從密林裡走出來該怎麼辦。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煎熬,好像每一刻鐘都被拉伸得無比長。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密林終於又傳來動靜,但這次的動靜非常大,好像不止一個方向。
剛剛平復不久的心跳再次加快,嶽纖靈一隻手撐着冰面勉強站起來,左右看着都在移動的密林。她不知道下一刻會是什麼樣的人從密林裡走出來,更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密林和荊棘徹底移開之後,一條黑影忽然如閃電一般從西南邊竄出來,先在嬛彌身邊停了一下,讓人得以看清來人是曾在山腰與宮譽致交過手的黑臉少年。隨後他幾乎沒有遲疑,舉劍又化作一道閃電就衝着嶽纖靈衝了過來,速度之快根本無從抵擋躲避。
但比他更快的,是另一柄料峭如雪凌寒似冰的長劍。
兩把劍在嶽纖靈面前相碰,黑臉少年受挫的後退了幾大步,力道之大幾乎將冰面踏裂。
嶽纖靈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剛剛好不容易剋制住的眼淚又險些流淌下來,最後強忍住啞着嗓子輕聲道:“暗胤師兄。”
“有沒有受傷?”風暗胤沒有回頭,一雙冰寒的眼睛着落在嬛彌和黑臉少年身上,手裡的孤雪似乎蓄勢待發。
上前一步牢牢的抓住風暗胤衣襬一角,嶽纖靈用力的搖一搖頭,“並沒有。”稍微遲疑,又伸手怯怯的指了指從夢魘中醒來的嬛彌,補充道,“那柄銀劍被我弄斷了。”
本來風暗胤根本沒有留意到嬛彌懷中沒有一絲靈氣的斷劍,這會兒終於在嶽纖靈的指引到注意到,眸光轉而更加冰冷,好像是凍結千年不曾融化的冰霜,他不能想象嶽纖靈剛纔獨自經歷了什麼,那柄銀劍完全可以讓她內丹碎裂魄散魂飛。
剛纔的對劍發生太快,乃至於其餘從密林中走出來的人都愣了下來,一時間誰也沒有踏上冰湖。而嶽纖靈在風暗胤出現之後眼睛裡就再看不見任何人,還沒有發覺從密林中走出了成百上千的人,幾乎都是秘境剛剛開啓時踏入的修士,也包括了清流青夙姐弟,阿櫟三人在看見他們之後即走了過去站在後面。
“纖靈,你還好嗎?”戚銀屏並沒有風暗胤那樣的速度和實力,剛纔勉強看到黑臉少年的動作驚得差點兒跌倒,這會兒立刻跑到嶽纖靈身邊關切的上下打量,溯月和宮譽致也一起走了過來。
嶽纖靈這才驚覺周圍多了這麼多人,慌忙放開風暗胤的衣襬搖頭想說“沒事”,卻被冰臺之上一道刺眼的金光打斷了咬說出口的話。
一人高的冰臺忽然拔高,並綻放出璀璨宛如流金的光芒,想讓人相信它上面沒有法寶都難。頓時在場幾乎所有人都不再注意剛纔這一場小小變故,一個個看着冰臺目光各異。
一行蒼勁的小字在金光中若隱若現——
“寶劍贈予有緣人。”戚銀屏輕聲讀出金光中的字,毫不意外大多數的人都露出了貪婪的目光。能在這種地方以這種方式現身的寶劍,試問哪一個劍修不想獲得?
連剛剛清醒在黑臉少年攙扶下起身的嬛彌也不再盯着嶽纖靈,只一臉勢在必得的看着冰臺,斷劍不知何時已經又一次掉落到了冰面之上。
不知是與自己沒有關係的緣故,嶽纖靈關注的卻是“有緣”二字,她已走到風暗胤身側與他並肩而立,輕聲疑惑的問:“有緣?什麼人才是有緣人呢?會不會是寶劍自行擇主?”
風暗胤是在場極少數幾個沒有矚目冰臺的人,只是平淡的將孤雪放回劍鞘之中,轉而看着嶽纖靈,“那自然是在場某一個人的機緣,你可還好?”
“師兄難道不想試一試?”嶽纖靈一點兒不在意渾身依然顫抖力竭的狀態,只是緊張的追問。如果是風暗胤,她一定想盡辦法助他。
風暗胤卻連看都不多看冰臺一眼,見嶽纖靈不回答自己的話,就自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後一隻手虛按在她肩上讓她就地坐下歇息,渾不在意的回答說:“我已有孤雪。”
嶽纖靈坐下看了一看風暗胤腰間的孤雪劍,眉眼舒展的笑了,“對了,師兄有孤雪劍足夠了。”
冰臺周圍的金光還沒有散去,幾個心急的人卻已經嘗試接近,卻無一例外以失敗告終,一時再沒有人急着上前,都在靜觀其變,想通過其他人失敗的嘗試來總結自己的經驗以某此次機緣。
但也有少數人並沒有十分在意冰臺上的寶劍,這其中除了風暗胤,還有正走過來的仙遙島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青夙。在距離嶽纖靈四人約十步的地方停下來,青夙面色淡白的坐在輪椅之上,先對嶽纖靈溫和的點一點頭,方纔開口,“之前承蒙幾位道友對弊島弟子多加援手,多謝。”
風暗胤目光與他相對,不遠不近不親不疏,“少島主言重,之前相助纖靈之恩尚未道謝。”
“我們與安娉相處得很好,也是互相援手的。”嶽纖靈一點兒沒有看出兩個男人之間暗藏的風芒,只笑吟吟的說。因着第一次見面和上次獲救的緣由,她對青夙的印象極好。
青夙並未被風暗胤的氣勢攝住,只微微一笑正待說話,卻忽然氣息不順的連咳數聲,使得臉色更加淡白,病容明顯。
“少島主可是力竭氣虛?”嶽纖靈並未多想,看見這一幕本能的問。
被問話之後青夙便收回了目光轉而看着嶽纖靈,語氣輕描淡寫,“無妨,只是出門在外並未多帶藥丹,勞姑娘掛心。”
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嶽纖靈就眨着眼睛對他道:“少島主不嫌棄,我可爲你暫緩咳症。”
聽聞嶽纖靈毛遂自薦,青夙溫潤如玉的臉上微微變化,鮮少的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仙遙島上雖不缺珍稀藥草,但擅醫術的修士卻甚少,想不到嶽纖靈竟然有這樣的天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