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城昱徐徐轉過身來,滿眼深情的注視着秦心顏,微微伸出手,向將她額間掉落的碎髮給扶上去,卻被上官安奇搶先了一步,一下卻也忘了收回手,就那樣懸在當處。
“劉城昱,你竟知道……”秦心顏轟然一震,一雙眸子瞪大,幾是呼之欲出,向前一步。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劉城昱開口道,與秦心顏對視,嘆了口氣,更是滿眼的心疼與憐惜。
“你見過我的手帕?”秦心顏問,情愫已經收斂了起來,罌粟花,那是她前世死前的時候見到的花。透過那耀眼刺目的火光,墨黑色的罌粟花綻放開來,觸目之處,更加的妖冶,也更加的可怖。
“何止他,小王也知道,你帕子上的那一朵罌粟花,就跟墨浸染了一般,美則美矣,但是,這比起一般的罌粟花,毒性卻是更烈。”上官安奇看向秦心顏的眸光,也更加暗沉了些。
這不僅僅是劉城昱想要參透的秘密,也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因果,究竟是何緣故,堂堂秦王府的郡主,會日日這般工於算計,心冷拒人,整顆心爲仇恨所湮沒。
不是沒有問過陳寰之,他也回答過,自打他大病初癒之後,秦心顏就上門退親,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她兒時最愛的花是水仙,現如今,已經變成了罌粟,她最愛的詩句,也從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變成了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很明顯,這是質的變化,而其深層原因,卻只有她本人知道了。因爲不管是綠荷還是眉若,都對此一問三不知。秦王跟秦王妃也並未對此提出任何的質疑,也許是因爲陛下的態度,確實也有所轉變,秦王日益成爲陛下所依仗的重臣。她跟李思郝自然是不同的,李思郝是越來越冷情,冷血,心也愈發的冰寒,而她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也許,只有找到那個造謠“鬼女”的術士,纔可以窺破真相吧,上官安奇想着,他想要了解秦心顏,走進她的內心深處的願望,愈發的迫切了。人內心的念想慾望,就像是個氣球,慢慢的膨脹,最開始的時候,大起來,是有好處的,你會覺得有希冀,有願想。直到有一天,氣球大到承載不了之時,人內心的念想膨脹到促使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的時候,便會爆炸。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上官安奇若有所思的看着秦心顏,一雙靈動無比的美目,精緻的妝容,冰冷的氣質也是怎樣都掩蓋不住,莫名的增添了幾分威嚴。但其實,換個角度來想,她的改變,也是有益處的。
她不是以前那個不管世事、只在戰場上揮灑淋漓的女將領,而是黎民百姓的活菩薩。她不僅懲治了惡霸,還解救百姓於水火之中,能幫則幫,毫不吝嗇,而一向揚高踩低、仗勢欺人的那些人,也因爲她的出現,都紛紛得到了報應。
一切其實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除了,秦心顏她不快樂。
劉城昱好聽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罌粟,雖然很多人對它確實心存恐懼,但你卻真的不可否認,它確實是一種美麗的植物。葉片碧綠,開出來的花,甚至就直接可以用五彩繽紛來形容,言其‘婷婷玉立’也不爲過,蒴果高高在上,一股天然的王者風範。但是因爲它的汁液,所提取出來的物質,可製毒,可危害人的性命,便被人稱之惡之花,無人念起它,不是膽戰心驚的。
但是,造物者也是公平的,它讓毒罌粟花遍佈的時候,也讓一種鮮紅色的罌粟花在生長,而它是沒有毒的,甚至可以解了墨黑罌粟花的毒,如果說墨黑罌粟花象徵着絕望與死亡,那紅罌粟花就象徵着愛與正義。這其實類似於龍葵草,一半是毒藥,而另外一半是解藥,只不過,紅罌粟花雖然有解毒之效用,卻至今無人將此功效給開發出來。”
“哦?那倒是心顏孤陋寡聞了。”秦心顏說着,眸光清麗,像是剛纔的震撼與悲傷,早就已經一掃而空。劉城昱只是因爲見到了自己的帕子上的罌粟花,所以才格外的關注了,而不是他也跟自己一樣,見證過那一夜盛放的罌粟花。他不知道自己的過往,幸好,秦心顏在心底暗自鬆了一口氣。
“哪有,明明是劉公子曉別人所不知,通別人所不懂,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小王自認博學多才,也並不知道啊。”上官安奇說着,一把攬住了秦心顏,“劉公子方纔不是要趕時間,那就請吧,不送。”
“……”劉城昱瞪着上官安奇,愣是沒有說出話來,靠,官大一級壓死人!
秦心顏沒有反抗,而是任由他拖着自己向前走去。
“哎……”劉城昱看着她二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倒也沒有停留,而是選擇離開。其實早就知道了答案,不過自己做不到跟陳寰之一樣灑脫吧。
秦心顏睥睨上官安奇,“我說,小侯爺,你今日揩的油,未免有點太多了。”
“嘿嘿,其實你自己也不想再跟他繼續說下去的,彆強行甩鍋給我。”上官安奇笑了笑,卻也老實地鬆開了秦心顏。
“不想跟他那個好奇寶寶講太多話,不代表我就想跟你這個色胚流氓待在一起。”秦心顏沒好氣的開口道,舉起匕首,就要朝着他的下體戳過去。
上官安奇舉起膝蓋,頂住她的的匕首,討好一般的開口道:“我帶你去一處地方吧,那裡真是極美,你去了,一定會心情好。”
“不去。”秦心顏想也沒想就拒絕,這個危險人物,還是離他越遠越好。
“你是不是不想走路,那你是要我抱着你去,還是我揹着你去?”上官安奇迅速開口,直接無視她剛纔的回絕。
“不然我覺得還是抱着吧,你這幾日一直在奔波,費口舌去說服孫家的那兩兄弟,肯定已經耗費了你不少的精力,吶,小王就大發慈悲的將自己的胸膛借給你,讓你好生休息。”上官安奇開口道
。
“都不要。”秦心顏吐了吐舌頭,一臉嫌棄的看着他。
“那我就只能扛着你去了。”不等她反駁,上官安奇就一手將她給舉了起來,腳步如飛。
“……”秦心顏默,也懶得伸手去敲他、打他了,隨他吧,本郡主是真的累了。
【此處插入話外音:
某萱:官小侯爺,你爲何如此這般的厚臉皮?
上官安奇摺扇一打,大手一揮,道:哎,你不懂,小王這就來給你科普一下。對付秦心顏這種像石頭一樣的女人呢,如果你跟陳寰之一樣內斂靦腆,那你只會離她愈發的遠,因爲她從來都不會去猜測你那細膩的心思,誤解便會越來越多。你就別說追她了,若是她本身對你的好感不足以支撐來維繫你們之間的關係,那你或許會成爲她的敵人也說不準。
但若是你跟劉城昱一樣深情專注,花樣百出,無時不刻都在宣泄你的情感,讓她感知到你的情意,你就會讓她覺得負擔無比,她有可能突然良心發現,來選擇跟你保持距離,讓你早日脫離苦海。
你只有跟那鈍了的刀一樣,各種粘,各種去倒貼,讓她日益習慣你的出現,直到有一日,你的存在,讓她徹底覺得根本無法忽視的時候,你就贏了。
某萱:小侯爺你現在可是很努力的硬貼着秦心顏了,然而,你的成效在哪裡?不就是揩了揩油。
上官安奇:去去去,你不懂,小王我終有一天要把她那玄鐵石一般的心給弄開,然後小王整個人都跳進去!那她的心裡,就只會有小王一人了!
某萱:還是不要說大話了,面子沒有妹砸重要啊~而且你這麼大的一隻,郡主的小心臟裝不下啊~
上官安奇:你走】
……………
太子府。
桌椅翻倒在地,下人在門外邊跪了一地,茶杯的碎片、瓶子的碎片,也都取代了地毯,而成爲了今日最主要的裝飾物。
秦無惑走走停停,整個人都很是暴躁,看到什麼就砸什麼,整個人都跟被點着了的火把一樣,怒火旺盛。
安若素的馬車到的時候,不管是管家還是其餘的下人,都不自覺的舒了一口氣,都是滿眼的期盼與希冀。太子殿下不爽快的時候,也就只有這位安大人才能應付了。
“安大人,你隨我來。”管家恭恭敬敬的將他給迎過來。
但是,剛一邁步,就聽見秦無惑的一句厲吼“滾!都給我滾出去!”
“殿下,李思郝他想見您。”安若素開口。
聽是安若素的聲音,秦無惑的聲音稍稍低了幾分,但是不悅之色猶然:“不見,本宮親自要將他從死牢裡撈出來,他竟然給本宮臉色看,本宮這些年,權當養了一隻白眼狼!他想死,就讓死好了!本宮又不是非他不可!他真的以爲,他是名滿天下的三公子,他就了不得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