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聽了這話,面色卻是轟然一變,而秦無惑被陳國師那帶着深深探究以及懷疑的目光給盯得也有些頭皮發麻。真沒想到,上官安奇心計如此,這時候都不忘記給自己擺一道。
上官安奇笑,繼續道:“那可是我上官安奇特製的針,不會出血,剛刺進去的時候,都不會爲人所察覺。但是,過了幾個時辰之後,卻會奇癢無比,他越撓,那裡就會腫大。算算時辰,他的右手,現在應該已經腫了一個大包,呈現淡青發紫的跡象。”
“看一下他的右手。”林志渙不由分說就下了命令。
“是,大人。”捕快上前,簡單粗暴的撕掉了他的衣袖,露出來一個碩大的包,跟上官安奇方纔所述,如出一轍。
那小廝打着哆嗦,不敢看秦無惑那近乎殺人的目光,將頭垂的很低,他這個細節,林志渙沒有忽視,轉而看向秦無惑。
“就算你的票是我送的,那又能說明什麼呢?”秦無惑見衆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索性自己搬了一個臺階過來,自己下。
“雖然這隻能說明,你同時將我跟嘉怡小姐一起約到百花樓舞翩躚的表演現場。但是,舞翩躚臨死之前,她雖然是面對着嘉怡小姐的,很多人以爲她是因爲死的不甘心,畢竟,她不僅求愛受挫,還被小王我的愛慕者,哦也就是毫無功夫的嘉怡小姐給一劍斃命,纔會這樣。但其實,她是透過嘉怡小姐,看向前門門口。
而那個時候,衆人都震驚在原地,紛紛涌過來想看看舞翩躚的情況,秦心顏跟她的丫鬟也在朝着這邊走,只有你,太子殿下,是在往門外去的。”上官安奇道,看了一眼老鴇。
“你有什麼證據?”秦無惑看向上官安奇,“你是不是覺得,只有將本宮給推出去,才能洗脫掉你的嫌疑?你怎麼不說,舞翩躚死前那是被你推了一下,才撞上莽撞過來的陳嘉怡的劍的呢?”
“事實勝於雄辯,章媽媽,你昨日檢查現場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前門?”上官安奇問。
見老鴇猶豫,林志渙厲聲道:“既有證物,還不呈上來,莫不是想包庇什麼?”
“沒,沒有的大人,老身哪裡敢,只是,這是舞翩躚的耳環,老身想做個紀念……”老鴇從懷裡掏出一個耳環,那上面的紅寶石,在光線底下,顯得尤爲美麗耀眼。就好似舞翩躚其人一般,只要將她示於人前,就能輕易而且迅速的奪走所有人的目光。
“還有什麼?”上官安奇道。
“還,還有……”老鴇看鬼一樣的看着上官安奇,他昨日分明一樣是被京兆尹的人從後門帶走的,爲什麼他會知道這些。昨日門是緊鎖的,除了自己,沒有人再進去過那個廳,難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磨蹭什麼?!”林志渙怒斥之。
“是,大人。跟那個耳環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玉佩,上面紋着八條龍……”老鴇低聲道,然後將玉佩呈了上去。
八條龍——
聖上是九條龍的,而萬曆的世家大族的公子們的隨身配件,都是很講究的,有着其專屬的意義,亦或是身份的象徵。而比聖上少一條龍,普天之下,除了太子殿下,又能有誰呢?
“秦無惑,你能不能給本官解釋一下,這是爲什麼?”林志渙已然大名直呼,面色不悅。
秦無惑也是一怔,他的這一塊玉佩尋了許久而不得,卻從未想過,爲何會在上官安奇的手裡,還成了他攻擊自己的有力武器,懊惱之餘,死死的皺着眉頭,正努力的思慮脫困之法,斷不能就這樣被定了罪,不僅父皇不會輕饒,還徹底的將陳國師得罪了。
怎麼辦……
真的該聽安若素的,今日不該來……
搞到現在,一絲便宜沒撈到,反而被上官安奇給一步一步坑到現在,如砧板上的魚肉,動一下,就要被宰……
上官安奇笑,猜到秦無惑此刻內心的糾結,道:“太子爺莫不是走神了,這種時候竟然也能神遊,你可不能不顧陳嘉怡小姐的死活啊,她可是從未去過死牢那種地方的啊。”聲音洪亮,尤其還將“死牢”二字咬的格外重。
秦無惑豁然就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是赫連海……
上次自己一心救李思郝,竟忘記了玉王爺還有一個“神偷妙手”的稱號,玉佩一定是在那時候丟的……
該死!上官安奇,你這是在威脅我,倘若我對林志渙說我的玉佩丟了,你就一定要將上次的案子給翻出來,而上次的案子,剛好也是冷麪林經手的,這對於自己而言,無非是罪上加罪……
可是,現在若是認了舞翩躚是自己的人,那也是後患無窮……
“怎麼不說話了?”上官安奇看着額頭上已經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的秦無惑,笑的是愈發的肆意張揚。
“本官在問你一次,舞翩躚跟你是什麼關係?”林志渙問。
在這個時候,陳嘉怡突然開口:“我……我想起來了。”
在場所有人的心,皆被提到了嗓子眼,陳國師道:“嘉怡,你想起什麼了,快說。”
“想起,給我送劍的那個人,手上有道疤。我匆忙的時候去抓的,碰到了,但是我來不及去看他的臉,就只摸到了那一道疤。”陳嘉怡回憶道。
陳國師下意識的去看秦無惑暴露在空氣中的手,發現光滑如斯,雪嫩白皙,並無任何疤痕,皺了皺眉。
秦無惑鬆一口氣,道:“舞翩躚,我與她是知己,但是她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我也覺得很痛心疾首。”
“太子爺這是要將責任都推給一個死人?”上官安奇笑,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撕掉了捆在地上的小廝的左手袖子:“你的手下,他手上剛好就有這麼一道疤呢。”
陳嘉怡起身,“大人,我可以去感受一下他的手嗎?”
“去吧。”林志渙點了點頭,捕快會意,將她手上的
手鐐給解開了,然後押着那個小廝,到陳嘉怡隻手可觸的地方。
“謝大人。”陳嘉怡閉上雙眸,似是在回憶着當時的情景,快而且慌的去抓他的手,觸碰到的時候,也是一涼,不由激動出聲:“對,就是這隻手,是他!是他將劍遞給我的!”
“大人,可以結案了。”上官安奇攤了攤手,老鴇看了一眼上官安奇,莫名的覺得他身上散發出了一種懾人一般耀眼的光,而這裡,宛若一個修羅戰場,諸位全部負傷倒下,只有他是唯一的王者。
“秦無惑與百花樓花魁舞翩躚勾結,設計舞翩躚之死,意圖陷害陳國師之女陳嘉怡,現人證物證確鑿,暫收入大理寺監牢,等候聖裁。陳國師之女陳嘉怡誤傷百花樓花魁,收監一月。”林志渙有些惱,這特麼就是一出鬧劇!
本以爲是一樁人命案,陳遇白那樣戰戰兢兢的將案子移交過來,還想着格外重視。
結果又是這種勾心鬥角的髒事兒,浪費時間,簡直荒唐!
陳國師看了一眼上官安奇,又看了一眼已經呆若木雞的秦無惑,走過去,對着秦無惑就是一個耳光。“枉我這麼信任你,從小到大,讓嘉怡事事都跟你學,以你爲榜樣,可你卻利用嘉怡對上官安奇的深情癡戀,而要除掉嘉怡!你!你簡直是蛇蠍心腸,你齷齪!”陳國師指着秦無惑,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滾開,你這老匹夫,本宮好歹也是一國儲君,你算老幾,整日對本宮呼來喝去,還丟這麼一個跟屁蟲給本宮!你真以爲本宮感激你昔日的太傅之情嗎?笑話,你們幾次三番妄圖操控本宮,本宮不爽你們很久了!”秦無惑吼道,用力地推開了陳國師。
“太子哥哥,你怎麼變成這樣……”縱是陳嘉怡這種善於僞裝的女人,此刻,看見失控的秦無惑,也是心驚肉跳。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是不是瘋了,那麼多的人你不去喜歡,你偏偏喜歡上官安奇。你可知道,上官安奇他想你死,恨不得你死無全屍啊!蠢貨!”秦無惑瞥見林志渙要離去,慌忙追過去。
“大人……”這一聲冤枉還沒有喊出來,林志渙就已經甩手走的沒影,幾個捕快利索的過來給秦無惑帶上手銬腳鐐。
在大理寺栽了的王公貴族、皇親國戚,根本數不勝數,他們這些做捕快的,早就已經習以爲常、淡定無比了。你在進這個門之前,你確實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可你既然已經犯了案,那你就是階下囚。
囚犯跟流浪漢一樣,不論出身的。
秦無惑俯下身去,滿臉不相信的抓住了那個小廝的手,不管他是揉眼睛還是擦小廝的手,那裡就是有一道疤痕,抹不去的一道疤痕,而且,已經結了痂……
“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
看似在問爲什麼這裡會有一道疤,但其實,小廝已經聽出來弦外之音,他問的分明是這一切究竟爲何會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