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月擡起頭來,癡癡的看向他,這本是一張看了好多年的臉,卻到此刻,都看不厭。
見他滿臉認真,雖然他說的話不漂亮,也並不能撩撥到人,但他此刻露出的神情,與他在研讀書籍功課的時候,如出一轍,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用了心。
關雲月一時更動容,囁嚅着脣,想說的話太多了,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年少的時候,她曾經大言不慚,說如果有一天,她遇上了自己認定的一輩子的那個人,她一定會狠狠的抽自己幾個耳光,如果這樣都不能阻止自己去愛他去得到他,那麼,這一生,也就是他了。
而如果有一天,她認定的這個一輩子的男人,終於向她表露心跡、求愛甚至是求娶,她就要狠狠的打他幾個耳光,質問他,爲什麼現在纔來表白,害的她等了如此之久,等得都快要絕望了。
可是現在,何蘇夜終於向她求娶了,她微微擡起的手,卻還是放了下來,她怎麼忍心,對何蘇夜動手呢?
這可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日夜牽掛的男人,她眼中,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有放棄,關雲月到此刻,才明白了這一句略微帶着幾分爛俗意味的話的準確含義。
何蘇夜見關雲月只是愣在原處,並未做出任何的反應,以爲她覺得自己太草率,此番決定,只是一時衝動,慌忙解釋:“雲月,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委屈了你,文定之禮,三媒九聘,一樣都不會少的,我一定要給你我所能給出的最好的。我何蘇夜現在事業未成,年紀卻不小,你爲了我,付出了太多,女子最黃金的那七年,你因爲我,全部被蹉跎掉了,我何蘇夜今生能夠有你,是我何蘇夜的幸運,也是上蒼待我不薄,我會傾盡我的所有,來對你好。”
關雲月難得聽他說這麼多的“肺腑之言”,小臉一紅,心內盡是甜蜜與喜悅,卻還是板着臉,瞪了一眼眼前的這個男人,“何蘇夜,你現在知道我的好了,那之前的這些年,你都在幹什麼。”
“對不起,雲月,我錯了,都是因爲我的種種猶疑,才讓你等了如此之久。”何蘇夜說道,滿臉的懊惱,緊緊的攥住她的小手。
看向一邊的秦心顏:“郡主在此,能否爲在下做一個見證,我何蘇夜,誠心求娶陽城南苑關家大小姐關雲月爲妻,天地爲證,絕無反悔,如有一日我辜負於她,我定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關雲月來不及捂住他的嘴,撲進了他的懷裡,“笨蛋,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何蘇夜笑,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髮,“這不是詛咒,因爲,我決定邁出這一步去愛你了,就只會愛你了,再無辜負,這便不會成爲詛咒,而是上天給我們的祝福。”
“好,本郡主就當你這個見證,能夠有幸見到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可以增加我的功德的。”秦心顏說着,走
上前來,對着關雲月伸出了手,“拿來。”
“啊?哦!”正沉浸在幸福之中的關雲月,恍若如夢方醒,這纔想起來她今日出門的初衷,遂從袖袋之中,拿出來一對白金玉鐲子。
“你啊,哎,以後就是個夫管嚴。”秦心顏對她吐了吐舌頭,一手抓着關雲月,一手攥住何蘇夜,將鐲子分別戴在了他們各自的左右手上,再將他們的手,緊緊相握。
“永結同心,從此不離。”
“十指連心,莫失莫忘。”
“執子之手,陪你到老。”
“一生一世,有你足矣。”
關雲月靠在何蘇夜的懷裡,笑的是格外甜:“嗯嗯。”
“看你那嫵媚甜膩的嬌羞小女兒模樣,是不是本郡主還得再送你一句早生貴子、三年抱兩?”秦心顏雙手叉腰,看着她。
“嘿嘿,人家這還沒嫁呢,等成親那一日,郡主您再送吧。”關雲月儼然一個智商下了線的小姑娘,大咧咧的甩出這麼一句話來。
“雲月……”何蘇夜看着她這副摸樣,好氣又好笑,卻又不好拂了她的意。
秦心顏將二人的神色盡數收入了眸中,道:“行了,關雲月,你喝多了,早些回去吧,明日你就能在自己的家裡,光明正大的見你的心上人了,何必要大晚上的來蹉跎這點時光呢。小心你爹着急了,然後就後悔了,不肯你嫁了喲。”
“那我得趕緊回去,蘇夜,我先走了。”關雲月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慌忙就跟着秦心顏而去了。
“早點睡,雲月。”何蘇夜笑了,滿眼的寵溺。
……………
這一日,上官安奇才剛剛出門,就直覺被人跟上了,雖然之前赫連海已經打過招呼,但是還是下意識的就覺得心下一沉。
不是沒有想過,爲什麼這樣抗拒與排斥赫子銘,因爲她父皇忘恩負義、殺了我的爹孃嗎?還是因爲她總是對自己死纏爛打,在她看見我的時候,我的身邊就不能有其他的姑娘,不然,就是一場噩夢。
講真,在萬曆當質子的這麼多年,反而是最清靜也是最自由的。雖然,這丫頭還是會窮極一切辦法,來到我的面前,但是次數已經少很多了。
但是,她很明顯不懂男人的心,越是頻繁出現,越只會讓男人對你失去興趣,哦不,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興趣的話,那就只會對你表示很厭煩。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但凡想起赫子銘,就會不自覺的覺得麻煩,想要走。
但是之前都沒有關係,現在我心裡有了一個人,不能讓赫子銘再幹擾我的感情、干擾我在意的她了,所以,還是說說清楚吧。
上官安奇一路向東,走到了海邊,這才停下了腳步。
轉過身來,毫不意外,見到了氣喘吁吁的赫子銘,憑良心講,赫子銘也確實是一個美人,眉眼彎彎,眸若春水,脣
紅齒白,要說挑剔,也就是輪廓太過分明,長得也真是漂亮,難怪她的追求者一直很多。連木頭疙瘩姚博瑋見到她,都春心萌動了。
不過,她再好看,也沒有秦心顏好看,上官安奇如是想。
“安奇哥哥,你不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我有多想你……”赫子銘顧不得休息,慌忙擦了臉上的汗,就要朝着上官安奇這邊撲過來。
但是,卻被上官安奇的手給迅速擋住了,冷若冰霜的聲音傳了過來:“哦,可我不想你,我希望你回武陟去,赫子銘,別再做這種沒有結果的事情了,你好歹也是堂堂一國公主,何必將自己搞的如此辛苦,如此狼狽。”
“安奇哥哥,我不辛苦,我只想看看你而已,我不過就是想你了。”赫子銘說着,聲音已經低了許多。
“想一個心裡有別的女子的男人,赫子銘,你捫心自問,你這樣合適嗎?”上官安奇不客氣的開口,冷冷的盯着她。
“你心裡的那個姑娘,可是李彩蝶?她馬上就要嫁給萬曆的太子爺了,那就是個爲了榮華富貴可以拋棄你的女人,安奇哥哥,你何必對她這般死心塌地。”赫子銘說着,滿臉的無奈,滿眼的焦急。
“我喜歡誰,不喜歡誰,跟你沒有關係。而且,我如果哪一天不喜歡李彩蝶了,難道你以爲,我就會看上你了嗎,赫子銘。我跟你之間隔着血海深仇,你愛上誰都行,唯獨應該離我遠一些。”上官安奇說着,看着她,面無表情。“我沒有對你動殺機,不過只是因爲你人不壞,除了有些刁蠻任性招人煩。”
“安奇哥哥……”赫子銘看着他,“我是不是做什麼,都沒有用,你都不會喜歡我?”
“對。”上官安奇冷冷的看着她,“別白費心思了,你才十六歲,你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別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了。回武陟去吧,別由着性子老是亂跑,多少人要爲你的任性買單你又知道?”
“安奇哥哥,我能問問爲什麼嗎?我從小到大就一個願望,那就是跟你在一起,嫁給你爲妻,我也一直都在堅持不懈的爲之努力,而且我身邊的人也都在鼓勵着我,說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總有一天你會懂我的心,會願意跟我在一起,我也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
可是,這一切都不是這個樣子的,這個世界好陌生,你自打離開武陟之後,就已經徹底變了一個人,見到我,除了躲,就是逃,不然就是漠視,或者是各種方式打發掉我。不是說夢想照進現實,是有可能的嗎,爲什麼我看到的,全部都是現實的殘酷與無情。”赫子銘說着,泣不成聲。
“你沒必要把心思全部都放在我的身上,你應該把這份熱情,用在其他地方,那樣,你現在或許已經成了一番事業。感情是人的軟肋不假,但是,你愛錯了人,你就不該再繼續執迷不悟了,那不是堅持勇敢,而是自殘自虐。”上官安奇看着她,開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