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穿終是沒有將孟嫵帶走, 只不過一回到趙國後便頒下王旨曰,封昔日與王同甘共苦之嫵夫人爲後……
且又指明若嫵夫人一日未曾歸國,便一日將後位懸空。
而楚王得知孟嫵尚旅居韓國, 便集齊、魏, 許於重諾, 以演習爲名三國聯軍陳兵於韓國與楚國相交的邊界處, 時不時佈陣演習, 揮戟操練,吶喊聲、戰鼓聲,聲聲隆隆, 頗有震懾韓國之意。
“公主,趙王對你當真極爲用心。”此時乃噲有感而發;“觀那楚王, 卻只知一味以勢逼人, 差遠嘍......”
那個差遠了是指比及趙王的用心差遠了的意思。
孟嫵聞言, 皺了皺眉便打斷道:“莫再言他們了,此番折騰, 韓國再也呆不下去了。”
的確,韓國的形勢因這些外患,原本內部的國內隱患凸顯出來。
老韓王一生荒唐甚喜美人,如此便導致子嗣甚多,公子公孫一大堆, 韓王襄上位前原本乃這衆多公子的一員, 能繼王位實乃渺茫。老韓王晚年寵上了寡居的夏姬, 然夏姬乃一位水性楊花的女子, 她的情人除了老韓王還有兩位在韓國頗有權勢大臣, 一位中年風流的上大夫和一位年青健碩的將軍。
這些老韓王是知悉,若是別人一定不能容忍這風流夏姬, 然老韓王卻是荒唐人物,竟常與自己的兩位臣子一起相約連袂至夏姬府上大被同眠共用一個女人來。
不過老韓王再如此荒唐,以韓國的國情是沒人會也沒人敢跑到老韓王面前大加指責的,只有在背後的流言慢慢地傳播出來。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即使你是君王,做錯了也是不可避免被人算總賬的。
幾年後,老韓王的暴死皆因夏姬而起。
夏姬與死鬼前夫有一兒子,漸以成人,已有羞恥感,面對母親一女侍多夫的行爲和國人明裡暗中的恥笑深惡痛絕,終於在一天老韓王與那兩位情夫跑到夏府大被同眠時總暴發地下了殺手……
老韓王這麼一暴死,來不及留下遺言由誰來繼承王位的情況下,原本亂象頻起的韓國更加亂了,衆大勢力紛紛惦記着那個王座。
最後公子襄在國內最強的兩大勢力擁立下成爲現在的韓王襄。
如此,剛登基不久由兩大勢力擁立的韓王襄,王位尚不穩固,朝堂上大部分重臣仍屬這兩大勢力的陣營。
試想臣子都是別人家出來的,這王哪有好當的份。不過這韓王襄不是一般的人,裝瘋弄傻、扮豬吃虎他是宗師級別的。如今,他就是扮着一副吃喝玩樂,整日不幹正事的君主糊弄着那些自以爲掌握國內命脈的大勢力們,時不時故作不經意挑撥一下這些勢力間的矛盾,從而成功地達到了國內權力某種平衡,給自己暗中積蓄勢力爭取到了一定的空間。
然孟嫵投奔而來,向韓王襄提出了一些有益的謀略,形勢逐步朝韓王襄傾斜,王權開始收緊。
就在此時,楚王和趙王來了,都指認孟嫵是女人,他們的夫人,要求韓王襄將人交出。
韓王襄不願,楚王和趙王無功而返。
趙王沒有爲難,卻並不代表唯我獨尊的楚王不被觸怒。
強鄰楚國聯合其他兩國囤兵於邊界處向韓國不斷施壓。
外強中乾的國內兩大勢力頓時慌了,第二次聯合起來向韓王施壓獻出楚王要的人來,頭一次聯合是擁立新韓王。
平衡被打破,加上外患,韓王襄再怎麼也無法抵抗這種強大於他數倍的勢力了,他那正在不斷壯大急需生存空間的有生力量是不足以抗衡內憂外患。
別看目前韓王襄對孟嫵雖好,但說不準哪一日頂不住壓力,爲了王權會將人交出去。
這便是熟知韓王襄艱難的孟嫵覺得韓國不能呆下去的原由了。
自動離去,你好他也好,韓王襄便不必爲一個不在國內的人承擔交不交人的責任了。
幾日後,孟嫵一行前晉遺民秘密且很突兀地消失在韓國的土地內,任韓楚兩國諸人竭力四處尋找也無法翻出他們的行蹤來,楚國人甚至懷疑這昔日姬令尹、楚王口中的姬夫人被某些人仇視她的人殺害了。
一年、兩年、三年都過去了,尋找隊伍仍舊未果,世間的人們也漸漸開始淡忘了這曾經轟動七國疑似女子且通曉仙書的聯合國主事人姬令尹……
又過了一年,當年一起消失的前晉遺民被楚國尋找隊伍大海撈針般地在七國各地找出幾個來,卻也無人能準確地說出姬令尹到底去了哪裡,只是有一人說姬令尹因通曉仙書被天帝所知,召到仙境管理仙籍去了。
天下皆也傳遍姬子乘風踏上登仙路……
那日前晉遺民親眼所見姬公孫登高立於危崖上,一躍而下。
霧茫茫間,卻見姬公孫在崖間白衣翩翩、眉目如畫,頭頂着一件狀似蘑菇般奇異器物乘風而去,緩緩消失……
目睹如此情景之人皆以爲出現神蹟,紛紛跪拜下……
神獸山間,深谷中,孟嫵這次憑着降落傘沒有象上次一般狼狽墜入水塘中。
很安全地着落在湖邊的草地上。
不遠視線內,那座風力水車一如既往地在風吹下緩緩轉動。
“咦……”走近了的孟嫵,卻發現這水車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樣,忙又上前幾步又仔細一瞅,原本殘破的水車變新了。
這裡來過人了……孟嫵立即聯想到這種可能,心中大驚,忙用擡起頭來雙眼朝四處探察。
一壟青青禾苗,一畦碧綠菜地,一座嶄新的小茅屋,連昔日的蒿草衆生太公遺洞邊也被人爲鋪上一條小小的石徑小路。
是誰來過了?是他……一定是他……三年後的約定他竟沒有忘記……現在已是兩個三年了。
孟嫵心中一陣大跳,這裡一定常有人來過打理,而此地秘密只有她與趙穿知曉。
忙進了古洞,順着舊時的記憶沿途走去,石室不再灰塵遍佈,石桌、石凳很乾淨,似乎最近曾有人坐過,他來過,一定來過……孟嫵心中一片激盪,連那塊嵌在牆上價值連城的七彩水晶都不想再看了,一直向前走着,最後連江水的濤濤聲都響在耳邊了,卻仍不見他。
孟嫵悵然,她與他又錯過了。
嘆息一聲,孟嫵準備轉身,突然心中一動,耳邊那濤濤的江水聲似乎夾雜着一縷緲緲的笛音。
傾耳一聽,果真有笛音,孟嫵顧不得了,飛奔出去,跑出古洞出口,石壁平坡上一道欣長的身影呈現在眼簾間。
“趙穿……”孟嫵喘着氣大聲喊。
他緩緩地回過頭來,抿着薄脣,一雙瀲灩的桃花眼緊緊地瞅着她……
“是你!?”孟嫵訝然,瞪大着眼睛瞅着眼前的這位俊美如女子般的男子。
“你以爲我會是他。”那男子反問一句,醋意十足。
“狐釜……你怎地知道此處?”孟嫵急切地問道,她想知道這隻有她與趙穿才知道的地方,狐釜怎地也知道。
“你忘了,那日是我和呂子汝在此處找着你們的。”狐釜一下一下輕撫着手中的玉笛,脣角邊露出一絲諷笑,陳述着一件事實。
這根玉笛很是熟眼,還有那輕撫玉笛的動作也很熟眼。此時,孟嫵並沒在意狐釜的話,注意力被狐釜手中持着玉笛吸引住了。
“你究竟何人?”孟嫵想到了一個人,猛吃了一驚,不由地瞪圓了雙眼問着:“你與楚王喬、高桑究竟是何種關係?難道……”說到此處,孟嫵再也不敢想象,擡起手指着狐釜驚呼道。
“不錯。”狐釜昂着頭道:“如你所想,我便是他們,他們便是我。”
“那麼,如此用心良苦,究竟有何目的?”孟嫵不解,她究竟有哪些地方值得讓他一人變三人,仔細想想,除了墜崖那段時間,這些年她在這亂世中一路上似乎都有着他的影子,又歪歪頭,突然覺得對方是不是喜歡上了自己。
“一開始只是湊巧碰着,那時你讓我驚訝,然後看上了你……就這樣,我更爲你一人變三人,希望你能喜歡其中一人。”狐釜頓了頓,繼續表白:“你不喜楚王喬也不喜高桑,一心只想着趙王穿,那麼我就變回原本的我,來這兒尋找你,不再管你喜歡誰了,然後賴上你,與你一起,隱居也好,浪跡天涯也好,直到你心中有我……”
孟嫵立即嚇了一跳,狐釜竟是真的喜歡她,於是她便慌了,連連往後退。
“阿嫵,你爲何不能接受我呢,我比趙王穿更愛你,至少爲了你,我能放棄江山。”狐釜一步一步逼近,不容孟嫵再躲開了。
可慌神的女人怎能不躲呢,何況孟嫵心中糾結的夠可以了,明明是朋友、大哥的人,而一瞬間,這人就變成要愛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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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偏打不贏又罵不走,只有趕緊落跑纔是王道。
孟嫵狠狠地朝欺身而來的桃花眼跺了一腳,趁他痛趕緊閃人,躲回洞中。
“這小兒還是這般。”狐釜搖搖頭,扼腕長嘆。
不過女就怕男纏,如今他放下這一切,就是準備打持久戰纏這女人的。
於是,這以後,在太公遺洞旁日日都有一個男人橫笛而吹。
日也吹,夜也吹……
於是,便有迴應。
“你個無賴……”
“哼!愛吹不吹……”
“喂!能不能換隻曲子。”
“甚是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