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師父的屍體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裡,這時的雪已經漫過安王的膝蓋,夾着雪花的北風在他的周身打轉,卻沒有一片雪花飄落在他懷中師父的身上。
那一刻的安王,沒有了身爲安安的玩世不恭,也沒有身爲安王的戾氣與高傲,就像一個失去至親之人的小男孩,面色木訥,心中卻是悲憤激盪。經脈寸斷,那是怎麼樣的痛與折磨,那個女人竟然能如此的狠辣!這一生對他最好的兩個人,一個師父,一個父親,全都是被那個女人殺死。
他這一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恨一個人,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據說神算子仙逝了,就是在一生都難得一見的那場大雪中成仙飛天,神算子那樣的人,本就不是一個凡夫俗子,他能成仙飛天大家都不意外,只遺憾的是沒有看到神算子飛天的場面。
也有人說,神算子是被人謀害而死,當然這個傳言沒有幾個人能相信,神算子知前生,曉後世,這種人會被人殺死?這簡直是個笑話。
東方樓收到特級通緝密令,上面是萱萱易容後的醜女畫像,還有她原本的模樣。
於此同時熙和小王的密衛也收到了這樣的密令,在大雪紛飛的這幾日,他們的人從長白山周圍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在調動人手這一點上,熙和小王顯然要比安王優勢大許多。
此刻的萱萱只知道自己被無數的人找尋着,卻不知這些人還是分很多批。
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長白山,夾着雪的北風呼呼呼的從她身上席捲而過,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她一人屹立在其間,這樣的場景太過熟悉,熟悉的讓她茫然。
手不禁自主的再次摸上她自己的臉,她覺得自己就好像做了一場奢侈而豪華的夢,不切實際如這場漫天漫地的白雪般。
此刻她的臉,不是醜人的模樣,也不是屬於舞女啞孃的模樣,而是她萱萱的本來面目,是她上一世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臉!不僅如此,此刻就算是北風呼呼,方圓一里地的動靜她都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而她得到這些付出的代價,則是一件在她看來對她還很有益的事情。
喜滋滋的一路向前,若知她出了那密室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下去見睿太子,不知道睿太子對她這張臉是否能想起,睿太子還沒有前世的記憶拿自己這張臉一試就好了,但一想到自己對神算子的承諾,只好怏怏下山!這裡見不到睿太子,她可以去大宛的都城去等。這樣一想,腳步變得越加輕快。
她有了自保的能力,她不再是以前人人唾棄謾罵的啞女,別人說話,她也不會只能憋屈在心裡不能辯解,現在的她,可以大聲的說話,大聲的喊叫,大聲的質問,她可以說任何她想說的話,她可以不用籠罩在啞孃的陰影下,從此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到了大宛邊境的土城,在一間小客棧登記入住,在這裡等着睿太子從長白山下來回大宛都城的話一定會經過這裡,她等在這裡最好。
這期間不知有多少人經過她身旁對她盤查詢問,甚至還有人同時拿着她醜人的畫像和啞孃的畫像在她面前對比,“怎麼了?”她聲音清冷的問兩個將她截住的人。她一說話,那兩人便立即沉默離開。來到這個異世,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
進了客棧登記的時候,客棧雖小,掌櫃的也是拿着她的兩張畫像在他面前左比劃右比劃。“掌櫃的,這一男一女是什麼人,怎麼長的這般醜?”她故意將畫像上那個醜人說成是男的。
“和姑娘比起來的確是醜,姑娘貌若天仙,這些丑角人物的確是有點玷污姑娘的眼!”掌櫃的眯着眼盯着萱萱笑呵呵的回答。
“這都是什麼人?”不理會掌櫃的色迷迷雙眼,萱萱瞧着掌櫃就要收起的兩張畫像好奇問道。
“這啊,這不是人,這是錢,全是錢!”
安王的觸角也太長了吧,竟然能將手伸到大宛這裡,萱萱有些詫異,不過想到安王背後擁有着全國第一商之稱的連雲堡,隨即釋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道理。
雪一停,萱萱像只出了籠的小鳥踏上沒有幾個人影的街道之上,因爲是邊城,街道上的人並不多,所以萱萱也不敢見人就樂呵呵的笑着打招呼,雖然她很想找個人好好的說話,哪怕就是說你好你好兩個字,可是又怕自己的怪異行爲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力。
雪很厚,一直沒到萱萱的膝蓋處,街道上除了清掃雪幾個人外再無他人。太陽雖然露了出來,可這天卻比下雪時候更冷冽許多。
萱萱嘴裡興奮的哼哼哈哈,唱着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歌,這幾天她都無法從這種巨大的驚喜裡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飄飄然的像是在雲端之中,恍恍惚惚會不會下一刻就是夢醒時分。
“長白山的神算子仙去了?聽說這場雪就是神算子成仙的異象。”街道另一頭剷雪的兩個老頭裡有一個說道。
“我知道,昨日裡我還專門去廟裡請了神算子的供奉回來,你不知道,廟裡的人有多少,爲了能搶到,我擠的骨頭都快碎了。”
“是嗎,是嗎,一會我也去,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呢!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搶得到!”
萱萱輕快的輕哼聲瞬間消失,可能是因爲太冷,舌頭和牙齒竟然不停的在打顫。